Trên trời nguyệt – Mộc Tê A

天上月 – 沐栖啊

　　高中时暗恋的人成了顶流。
　　不知为何，我的号码被误认成他的私人号。
　　在他的第 999 个私生打到我这里时：「你是周嘉洛吗？」
　　我咬牙切齿：「不好意思，嘉洛在洗澡呢。」
　　没承想，私生录了音。
　　当晚，我和周嘉洛一起爆上了热搜。
　　1
　　「请问你是周嘉洛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打扰你的，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类似这样的话，我这一整天已经听了不下百遍。
　　周嘉洛，一个我很久没有联系过的高中同学。
　　我知道他这些年在娱乐圈混得很好，如今风头正盛。
　　可是我不理解，为什么他那些私生粉会把我的号码误认成他的？
　　最近正是毕业季，我无法拒接电话，更无法关机。
　　因为我的研究生导师很有可能会给我打电话，讨论我的毕业论文。
　　可这群私生实在烦人，一连好几天，甚至半夜都会打过来。
　　终于，在第 999 次电话进来时。
　　对方夹着嗓子：「你是周嘉洛吗？」
　　我咬牙切齿：「不好意思，嘉洛在洗澡呢。」
　　我只是大半夜被吵醒，气头上了，胡言乱语。
　　没想到对面是一群神经病，在打电话前，就开着直播。
　　就等着「周嘉洛」说话，然后共嗨。
　　我说完便关了机。
　　第二天醒来，我和周嘉洛一起爆上了热搜。
　　我那句「不好意思，嘉洛在洗澡呢」传遍全网。
　　各路营销号信誓旦旦「爆料」周嘉洛有圈外女友，两人深更半夜还在如胶似漆，酱酱酿酿……
　　用词露骨，过分。
　　大有这次定有把周嘉洛拉下神坛的架势。
　　2
　　周嘉洛今日本来是有一个品牌站台活动的。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绯闻热搜，人都到了商场，临上台，却突然失踪。
　　对此，有人阴阳怪气他有时间和女人开房，没时间工作。
　　有人粉转黑，指责他不敬业，拿着粉丝的钱哄嫂子。
　　我看着网络上大家对他的各种揣测，不由得担心跟愧疚。
　　这事怎么说也是我搞出来的。
　　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出了事。
　　我在网上找到周嘉洛工作室的联系电话打过去。
　　我本以为主动报出我是录音里那个人，对方就能让我和周嘉洛通话。
　　没承想，一整天里，有好多个人以这样的身份给他们打去电话。
　　所以我刚说完，对方把我臭骂了一顿就挂了。
　　并且在连续打了几次之后，我成功被拉黑。
　　……
　　联系不上周嘉洛的工作人员，我只能新注册一个微博号发澄清博文。
　　我私信周嘉洛的大粉们，让她们帮我转发。
　　很快，我的澄清，以及我的账号就上了热搜。
　　但好像有人盯上了周嘉洛，他们引导着舆论。
　　说我和周嘉洛高中时既然是同班同学，而周嘉洛又能够在工作中把他自己的手机号无意识写错成我的，肯定是关系匪浅。
　　得多深爱，才能把一个人的手机号记得这么清楚啊。
　　这一顿分析，又把粉丝们给气炸了。
　　恶狠狠表示一定要把我这个「高中同学」给扒出来。
　　吓得我是销号也不是，不销号也不是。
　　纠结之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是陌生号码。
　　担心又是私生，我有些迟疑接起。
　　却不料。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隔着七年的光阴，透过生冷的手机传入耳中：
　　「我是周嘉洛。」
　　我猛然一怔。
　　一瞬无言。
　　3
　　我和周嘉洛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高考结束后的校门口。
　　同学们都相继收拾东西离开了学校。
　　校园逐渐冷清。
　　因为爸妈临时有事耽搁，我只能站在校门口等。
　　他不知为何，也站着没走。
　　梧桐树上，蝉鸣不止。
　　少年身形修长，眉眼清隽。
　　微凉的晚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令人无比心动。
　　我只偷看了一眼，就匆匆撇开视线。
　　耳尖泛红。
　　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敢告诉别人。
　　我喜欢周嘉洛。
　　喜欢到光看着这个名字，我就很喜欢。
　　在老师吩咐我作为班长，应该多多关心班里同学之前，我就已经注意到他。
　　在大家都喜欢攀比的年纪，他日复一日穿着那身被洗得泛白的校服。
　　明明是很丑的版型，但穿在他身上，就是特别地好看。
　　他性格沉默，平日里也不和同学们来往。
　　有一段时间，他脸上带着伤，还老上学迟到。
　　老师让我多关注关注他。
　　我便借着这个由头，名正言顺地，第一次主动和他说了话。
　　「我是你班的班长，你应该知道的吧？」
　　少年漆黑的眸子望过来，我心跳不可抑制地漏了一拍。
　　反应过来语气好像太自信了，我尴尬地解释：「我叫檀湘月。檀是檀香的檀……」
　　「我知道。」他打断。
　　我一怔。
　　就见他耳尖泛红，语气有些局促：「我叫……周嘉洛。」
　　声音清冽，但没有我想象中地冷。
　　我于是也放下心来。
　　两年里，屡屡借着老师的由头找他。
　　冠冕堂皇地说要监督他学习。
　　虽然他很多次对我的主动都不怎么接。
　　比如我给他带早餐，他说他吃过了，可是经过我的观察，他分明没有。
　　我上学路上在路边碰到他，邀请他上我爸的车，他宁愿迟到也不坐。
　　我问他要联系方式，他死都不给我。
　　界限分明得让人伤心。
　　我曾无数次在日记本里告诉自己，等高考结束后，一定要告诉他我的心意。
　　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明明有机会，我看着身侧平静无言的少年，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直到太阳彻底落了下去。
　　直到多变的天突然下起了小雨。
　　直到我姗姗来迟的爸妈出现。
　　他们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地将我带上车。
　　我才慌张地回头看向依旧站在梧桐树下的少年。
　　天很暗，但我就是很笃定，他在看着我。
　　我喊他：「周嘉洛！」
　　他身体微滞。
　　然而我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句：「祝你前程似锦！」
　　胆小鬼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所以，我消失在他的世界里，整整七年。
　　这七年里，他不知道我，但我却总能看到他。
　　无数次。
　　在公交站台、地铁站里、十字路口的大屏上……随便登录一个 app，都有可能开屏就是他。
　　我看过他每一个采访，每一个综艺，每一个演唱会。
　　我知道他有几个圈内 CP。
　　我知道他的，几乎所有。
　　但他对我，一无所知，甚至可能早就忘了。
　　4
　　「周嘉洛？」
　　我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句。
　　对方声音清清冷冷：「嗯。突然打电话给你，打扰到你了吗？」
　　我下意识摇头，又突然想起他看不到，忙回：「没有。」
　　「方便的话，可以见一面吗？」
　　我心脏猛地停顿住。
　　他说什么？
　　见一面？
　　「……是不方便吗？」
　　「呃，不是。方便的。」
　　我很快反应过来，他是因为热搜上的事。
　　「我去哪儿找你？」
　　「你现在出来吧，我在你学校图书馆外面。」
　　这句话让我又是脑子一嗡。
　　在图书馆外面？
　　他怎么知道我在图书馆？
　　不对，他怎么知道我在哪所学校？
　　而且，他今天的活动不是在外地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城市？
　　带着一连串的疑问，我快速收拾东西，步伐虚浮地走出图书馆。
　　已经十点多，出图书馆的学生很多。
　　隔着人群，我都佩服我自己，竟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大理石柱子旁的周嘉洛。
　　他全副武装，黑白色的冲锋衣衬得他身形修长有型。
　　竟然还是一个人过来的吗？
　　我走过去。
　　他听到声音，侧身看过来。
　　渔夫帽将他额前的碎发压得更低，几乎遮住他漂亮漆黑的眸子。
　　但仍是一眼动魄惊心。
　　我难掩紧张：「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
　　他拉下口罩：「我问过你同学。」
　　来不及思考他问的哪个同学，我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被人认出来怎么办！」
　　抬手就将他口罩重新戴回去。
　　他手还没来得及放下，被我的手按住。
　　两只手，一大一小，隔着黑色口罩，落在他唇上。
　　一切都在瞬息之间，等我反应过来时。
　　温热的触觉缓缓透过手心，钻进身体里。
　　我瑟缩了一下，猛地松开手。
　　他低垂下头：「抱歉。」
　　竟率先道歉。
　　态度好得不得了，我有些惶恐到不适。
　　「是我该道歉才对。要不是我，你现在也不会被挂在热搜上骂。」
　　想起他突然跑过来找我，而我一整天了啥好事没干，倒是澄清一事更是火上浇油。
　　于是主动解释：「我本来是想先联系你工作室的人配合澄清的，但是你工作人员不信我，还把我拉黑了。」
　　他一怔。
　　不知道在想什么，漆黑的眸中似闪过一抹愠色，又很快隐藏在帽檐之下。
　　周围看过来的目光越来越多。
　　可能是心虚，我总感觉听到有人问「是不是周嘉洛」。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出学校吧。」
　　「这么晚了，你跟我出去，你男朋友会不会介意？」
　　男朋友？
　　我步伐一顿，不解地看着他。
　　他依旧站着没动：「要不要先跟你男朋友报备一下？或者，叫上你男朋友一起也行……」
　　「我没有男朋友。」
　　他惊讶。
　　我纳闷：「你怎么会以为我有男朋友？」
　　虽然大三时，因为某个黏皮糖死追着我不放，我迫不得已，撒谎说有男朋友。
　　但我不认为周嘉洛会知道这个事。
　　我看着他，他沉默了几秒，又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感觉他身上刚开始的那种疏离阴郁好像融化了不少。
　　再次开口时，语气中带着些微轻快：「班长从高中起就很受欢迎，我以为七年过去，肯定会有一个很不错的男朋友。」
　　七年后的周嘉洛，似乎变得嘴甜了许多。
　　我狐疑地看着他。
　　是这些年，在娱乐圈里学的吗？
　　5
　　我以为周嘉洛是一个人来的。
　　可当我跟着他坐上车时，才发现驾驶座坐着周嘉洛的经纪人安阳。
　　他满脸怨念地叨叨着周嘉洛。
　　好像在对他一个人进学校的行为非常不满。
　　「现在网上都乱成一锅粥了，我的祖宗，你就不要再给我搞出事情了……」
　　周嘉洛脱下口罩，冷冰冰质问：「工作室的对外电话是谁负责接听的？」
　　「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让他不会干就滚蛋。」
　　清冷的嗓音里夹杂着怒气。
　　安阳不解，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
　　周嘉洛似是才想起来我还在一旁，顿了一下，漆黑的眸光褪去冰凉。
　　看向我时，温和乖顺：「你以后如果想找我，可以直接打我电话的，不用给我工作人员打。」
　　本就是特别好看的脸，此刻完全暴露出来，语气又这样温柔，我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犯花痴的表情。
　　只能目光游离地回应：「我之前没有你电话。」
　　「现在你有了。之前我给你打的是私人号。」
　　「原来如此啊……」经纪人恍然大悟般开口。
　　啧了一声，无语地瞥了一眼周嘉洛，又变脸似的，转头笑看向我：「哈喽，你就是檀湘月？」
　　「就是」这个词用得有些奇怪。
　　我没细想，只礼貌和他搭了几句话。
　　没想到他是个话痨，异常热情：「这件事完全是周嘉洛的错，是他先写错号码的，又刚好被私生饭看到，误会了。你也是受害者，不用跟我们道歉。倒是我们还得麻烦你配合澄清……」
　　「开车的时候，不要讲话。」
　　周嘉洛紧绷着脸插进话。
　　安阳一噎，不吭声了。
　　我看着车子行驶的方向，有些茫然：「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我家。」
　　「你家在这儿？」
　　周嘉洛还没说话，安阳又开口：「是啊，嘉洛四年前就在这儿买了房，平日里没有工作，就会在这里小住。」
　　我震惊。
　　侧头看着周嘉洛。
　　他低垂着眸，看不出情绪。
　　原来这些年他都和我在同一座城市？
　　我本科和研究生都在这儿，但是从未听哪个粉丝透露过，他在这里买了房。
　　而且地点还离我学校挺近，几乎是开车只需要十几分钟……
　　6
　　当我走进周嘉洛的家时，还有些恍惚。
　　我以为出去的意思是找个僻静的地方谈。
　　没想到稀里糊涂地，就进了他的家。
　　曾经以为遥不可见的人，此刻就蹲在我面前，给我拿拖鞋。
　　我受宠若惊地穿上那双与我十分合脚的鞋子。
　　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看着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什么家具的大房子。
　　「你平时工作很忙吧？」
　　他漆黑漂亮的眸子疑惑地抬眸望过来。
　　「这里看起来不像是有人常住的样子。」
　　正在客厅回复手机里消息的安阳，闻言先周嘉洛一步解释：「你误会了，嘉洛他不喜欢家具。东西太多，容易有可以隐藏的死角。他怕有私生藏在里头。」
　　听到这话，我又是一愣。
　　我看着周嘉洛。
　　他依旧神色淡淡，但身侧紧攥的手能看出来，是有心理阴影的。
　　想起以前他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社恐的人。
　　这些年因为工作，却日日抛头露面，每时每刻在镜头前。
　　甚至离了镜头，还会被人尾随到家里。
　　一股心疼不由涌上心头。
　　而安阳还在继续说：「你是不知道，之前有个私生藏在嘉洛的衣柜里。嘉洛关灯刚睡下，就听到声音，睁开眼就看到衣柜那儿露出一条缝。」
　　听得我是脊背发凉。
　　眼前的周嘉洛一言不发，低垂着眸，可怜又弱小。
　　陡然看到他糟心、不强大的一面。
　　我一下就忘了和他这七年的生疏，又找回了以前当他班长时的感觉。
　　「这些年你一定很不容易吧？」
　　周嘉洛睫羽轻颤：「还好。」
　　我隐隐听到一旁似是传来安阳低低的笑声。
　　然而侧头望去，却见他一脸为难：「唉，私生真的太疯狂了。我们嘉洛真的很不容易。」
　　我狐疑。
　　错觉吗？
　　周嘉洛突然转移话题：「我还没吃晚饭，有些饿。班长，你饿吗，要不要一起？」
　　已经十一点多了，我想说要不要先聊正事。
　　但周嘉洛顶着一张无辜漂亮的脸说「饿了」。
　　我实在是没忍心不给他先吃饭。
　　可我高中都没和他一起吃过饭，如今久别重逢，就要在他家吃饭。
　　怎么想怎么尴尬。
　　安阳再次接过话：「我也饿了，正好大家一起吧。」
　　三个人一起，好像就还好？
　　我不再拒绝。
　　然而，周嘉洛家里哪里有什么食材，厨具都没有。
　　安阳淡定从容地点了外卖。
　　没想到，这么不凑巧。
　　在等待的过程中，外头下起了暴雨。
　　安阳说要下去挪车。
　　几分钟后，打电话给周嘉洛，说有临时工作，就不吃了。
　　最后，变成了我和周嘉洛的单独相处。
　　安静空荡的密闭空间，尴尬的氛围弥漫开来。
　　直到门铃响起：「外卖！」
　　周嘉洛起身要去拿，我阻止了他：「我去吧，你别被认出来了。」
　　他乖顺点头说「好」。
　　比起七年前，他好像真的性格好说话了许多。
　　以前的他，特别别扭。
　　我有些满意。
　　也没再抗拒和他大半夜单独吃夜宵。
　　只是，等吃完了饭，就有点愁人了。
　　雨没有要停的样子，怎么回校？
　　「对不起啊，本来可以送你的，但是我经纪人把车开走了。」
　　要不是对方是周嘉洛，我简直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进了某种圈套。
　　「你要不今晚先住这儿吧？」
　　我一惊，看着他。
　　他面露歉意：「如果你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的话，我可以另找地方住。」
　　「不是不是。我怎么可能担心你会对我做什么。而且这是你家，哪有让你出去的道理。」
　　他闻言，眸光幽深。
　　沉默的那几瞬，在深夜之中显得异常诡谲。
　　我微妙的情绪再次涌上来。
　　就见他勾起唇角，状似调侃：「那你是担心住我这儿会被喜欢的人误会？」
　　我哭笑不得：「没有的事。」
　　「既然都没有，那你就安心住下。热搜的事，等我经纪人明天回来再说吧。」
　　7
　　最终，我还是留了下来。
　　出于私心，也出于客观原因，我没有让周嘉洛出去另找地方睡。
　　他家很大，刚好有两个卧房。
　　外头电闪雷鸣，躺在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床的客卧里，有那么一丝阴森。
　　我盖着薄毯，辗转反侧了一个小时都没睡着。
　　直到听到隔壁传来异样的声响。
　　好像是周嘉洛的声音。
　　隐隐夹杂着惊恐的喘息。
　　是做噩梦了吗？
　　想起周嘉洛经纪人今晚说的私生的事，我有些放心不下，去敲了他房门。
　　「周嘉洛？」
　　等了好久都没见有人来开门，我以为他睡着了。
　　正准备离开，里头传来声音：「门没锁，进来吧。」
　　我微怔。
　　让我自己开门进去？
　　迟疑了一下，我还是推开门。
　　走廊里的灯光透过门缝，落在周嘉洛身上。
　　他双手抱着膝，蜷缩着蹲在墙角，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我心微动：「你做噩梦了吗？」
　　他低垂着眸，摇头，看起来真像只可怜小狗。
　　「班长，打扰到你睡觉了吗？不好意思啊。」
　　态度真是温柔贴心极了。
　　和以前的他完全判若两人。
　　我心又软了几分：「叫我名字就好，不用这么见外。」
　　「好，湘月。」
　　「……」
　　「看你脸色不太好，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你可以陪我待一会儿吗？」
　　「啊？」
　　「不可以吗？」
　　漂亮的眸子，有些委屈巴巴：「我一个人睡有点害怕，总感觉房间里有人……」
　　我默默扫了眼他的房间。
　　他房间比客房更空荡，连床都没有，哪里能藏人？
　　可是对方是周嘉洛。
　　对于他提出来的要求，即使我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只能走进去，陪他靠坐在墙边上。
　　刚开始还好，可坐了一会儿，我逐渐察觉出一丝不对味来。
　　他房间没有床具，也就是说，我现在坐的位置就是他的「床」。
　　两人深更半夜一起坐在「床」上，还靠那么近，有些暧昧了。
　　我狐疑侧头看了他一眼。
　　他忽然开口：「湘月，你想不想知道我这些年的事？」
　　我眉梢微扬。
　　故作好奇地点头。
　　其实他说的那些我都知道。
　　他之前采访里有讲过。
　　高中毕业那年的暑假，就遇到了安阳。
　　安阳觉得他是个可塑之才，磨了大半年才签下他。
　　头两年里，他一边上学，一边在公司潜心练习和创作。
　　大三那年，一炮而红。
　　本就是出色的长相，再加上能歌能舞，还会创作。
　　五年里，创造出多个出圈舞台和作品，稳稳坐上顶流之位。
　　「我说完了。作为交换，你是不是也得说说你？」
　　我正出神欣赏着他的声音，冷不防他突然问。
　　我呛了一下：「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每天都在学校上课，很无聊的。」
　　我对学习的兴趣一般，不过我爸是博士，我妈是硕士，我也不好读个本科就出来。
　　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读到现在。
　　「那除了上课呢？生活里没有什么有趣的吗？」
　　「比如？」
　　「比如，恋爱？」
　　周嘉洛目光灼灼，有一瞬间我不受抑制地胡思乱想起来。
　　但很快又恢复清醒。
　　周嘉洛在娱乐圈什么优秀的女生没见过，怎么可能会对我有什么想法。
　　「我学习任务重，没想这些。」
　　我半开玩笑转移话题：「记得高中时，就有不少女生说你很帅。如果早知道你会变成巨星，说不准当初那些暗恋你的小姑娘们就告白了。」
　　「那些人里，也包括你吗？」
　　「嗯？」
　　不知道他指的是说他帅的女生，还是暗恋他的女生。
　　我有些心虚，心跳乱了一下：「什么？」
　　他勾了勾唇角，转过头去，摇头说「没事」。
　　但情绪感觉有点低落了下来。
　　8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周嘉洛的被窝里，还枕着周嘉洛的手臂！
　　他好像也刚醒。
　　沉默对视了好久，我感觉他好像越来越近了。
　　客厅突然传来周嘉洛经纪人的声音：「人呢？还没起吗？」
　　周嘉洛蹙眉，眸中一闪而过烦躁。
　　听到门把手拧动的声音，我一慌：「不能让他进来！」
　　可周嘉洛显然已经阻止不了。
　　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将我一把搂起翻了个身，让我藏在里侧被子里。
　　而与此同时，安阳走进来：「嘉洛，醒了吗？」
　　我紧张地攥着周嘉洛胸膛前柔软贴肉的布料，一动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出。
　　周嘉洛倒是淡定：「我换好衣服就出去。」
　　「那你起来啊，躺着做什么？」
　　经纪人作势要来拉被子。
　　周嘉洛眼疾手快压住我这边的被角。
　　周嘉洛衣服本就被我扯得露出前边大片肌肤。
　　他两人拉扯间，我一个没注意，唇瓣贴上周嘉洛的锁骨。
　　突如其来的触觉，他身体猛地一滞。
　　我脑子也嗡地一下，断了弦。
　　不知道是谁的心跳，怦怦怦地跳动得很大声。
　　我看到眼前近在咫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用有些低沉的声音开口：「安阳哥，你闲的话，就先去买个早餐吧。」
　　……
　　因为那意外的一吻，导致我后来一整天，听他们说澄清方案时，都很心不在焉。
　　安阳叫了我好几次。
　　「怎么了，是不是嘉洛的床不好睡，昨晚失眠了？」
　　一听到「嘉洛的床」，我一下就应激了：「我没和他睡！」
　　安阳惊了一下。
　　周嘉洛悠悠的目光望过来。
　　我脸上顿时红了又红。
　　安阳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周嘉洛，突然笑看着我：「是我用词不当，不好意思啊。」
　　我感觉安阳误会了什么，但越解释越显得心虚。
　　我最终气馁地选择闭麦。
　　回到学校时，看到那些追星的同学们都抱着手机哀号，反应过来有哪里不对劲。
　　我拿出手机看了周嘉洛的微博。
　　发现他在一个小时前发布了声明。
　　声明里明确否认了恋爱、女朋友，以及那段录音里说的洗澡。
　　但是，关于为什么写错手机号，他对此的解释竟然是说他暗恋我……
　　【暗恋是本人的单方面行为，对方并不知晓，这些年我和她也没有过任何联系。烦请各位不要因为我的原因，去骚扰或者扒她的资料，谢谢。】
　　我反复看着他声明里的最后一段后，一时间都有些迷糊了。
　　语气太真诚了，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天哪，也太纯爱了吧，这么帅也会暗恋啊？」
　　「真好奇是谁能让周嘉洛记挂那么久！她怎么能做到拒绝周嘉洛！」
　　一连几天，走在校园里，都能时不时听到有人感叹。
　　我听得一阵心虚，正想溜走，忽然听到有人接过话：「听说周嘉洛父亲是杀人凶手，母亲是残疾人。原生家庭这么差，高中时还不是大明星吧，这种人说不准是个心理扭曲的变态呢，被拒绝不是很正常吗？」
　　我一阵来火，没忍住又走回到那个人面前：「你认识他吗，了解他吗，你就乱说？」
　　那人没想到会被个陌生人怼，蒙了一下，恼羞成怒：「你生什么气啊，你又了解了？你女友粉吧你？你这么帮他说话，他知道吗，他喜欢的人可不是你这种小粉丝！」
　　「他喜欢谁是他的事，但你，我看你是法学院的学生吧？未经证实的传闻，你这样笃定地传播，我看你的知识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
　　「哎呀，你们别吵了。」
　　有人拉住她，试图阻止。
　　我也懒得和她继续争论。
　　刚要转身，抬眼时就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周嘉洛。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又听到了多少。
　　此刻眸光幽深地望着我。
　　我头一回冲动幼稚地为一个人出头斗嘴，还被当事人看到，脸一下就红了。
　　等周围的人都走远了，才走到他跟前。
　　「你怎么又一个人过来了？」顿了顿，「刚才她们说的话，你别在意。」
　　「嗯。」
　　他声音低低的，看不出情绪。
　　我有些担心：「那个人肯定是你的黑粉，所以才故意……」
　　「其实她说得没有错。」
　　「什么？」
　　他抬眸幽幽注视着我：「原生家庭，她说得没有错。我爸是杀人犯，我妈……是个聋哑人。」
　　我震惊得瞪大眼。
　　察觉到他黯淡的眸光，我反应过来自己反应太大，顿时愧疚：「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从来没跟我说过，我太惊讶了……」
　　「我说这些，给你造成困扰了吗？抱歉……」
　　他皱着眉，十分歉疚的样子。
　　我一听，更是无地自容了。
　　这人，惯会折磨人的。
　　总喜欢以退为进，扮可怜。
　　虽有绿茶嫌疑，但面对着他的脸，我很难做不到心疼。
　　果然，他见我面露愧疚，问：「今天还有事吗？」
　　我回神：「我下午要去见导师。」
　　「那见了导师以后呢？」
　　他目光灼灼，只一眼就仿佛能烫伤人。
　　我心微微失跳一分。
　　9
　　本来找导师汇报毕业论文进度，只需要十几分钟。
　　可同组员一个同学今日异常积极地提问，硬是让我也跟着站在办公室快一个小时。
　　出来时，我拼命想逃。
　　但他竟是半点看不出来，还缠上了我。
　　「湘月，有时间吗，我有个问题不太懂，想请教请教你。」
　　我想起还在学院楼下等我的周嘉洛，非常艰难地保持微笑：「太晚了，下次吧。」
　　「到饭点了，你是要去吃饭吗？」
　　那人跟着我一下从学院楼出来：「我请你吃饭吧？」
　　我有些烦躁，抬眸看到不远处站在梧桐树下的周嘉洛。
　　他依旧全副武装。
　　虽然看不到脸，但我知道他在看着这边。
　　他没有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我眼前的人动手要拉我手臂，他终于走了过来。
　　「她约了人。」
　　周嘉洛挡在我面前，冷冰冰拒绝那人的触碰。
　　那人愣了一下，看着我：「这就是你那个男朋友？」
　　我紧抿着唇，没有否认。
　　带着周嘉洛离开学校。
　　吃饭的时候，我因为让他等了一个小时，一个劲地跟他道歉。
　　「班长，你前男友是个怎样的人？」
　　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前男友？
　　「你当初愿意和他交往，想必是很喜欢他的吧？但是为什么又分手了？是他提的还是你？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一连几个问题，我有些蒙：「等会儿，我什么时候有……」
　　我妈的电话突然进来，打断了我和他的对话。
　　「你先接电话吧。」
　　我想起我妈每次电话过来就是给我介绍男朋友，生怕这次也是讲这个，我没敢当着周嘉洛的面接。
　　「我出去接吧。」
　　他似是诧异，看了眼我手机，好像想知道是谁打的。
　　10
　　因为周嘉洛身份的原因，我们来的是只接待有身份的私人餐厅。
　　来这里的人，除了有钱人，就是艺人之类的。
　　我并不担心会遇到周嘉洛的脑残粉。
　　然而我没想到，会碰到了我的脑残追求者。
　　我走到走廊，正准备接通电话。
　　「小月月，你怎么在这儿？」
　　张煜拦住我的去路，又赤裸裸地上下打量着我。
　　「你今天好漂亮啊，几个月不见，都会打扮了。」
　　「让——开。」我不耐道。
　　此人仗着家里有钱，不学无术，连追求人都高调得要命。
　　这些年没少让我尴尬。
　　大三那年，我不堪其扰，为了让他放弃，只能告诉他我有男朋友了。
　　「你不要每次见到我都这样嘛，我又没对你怎样过。」
　　「那你还不让开？」
　　「相逢即是有缘，正好，你今晚陪哥吃个饭。」
　　他仿佛没看到我的臭脸，搂着我就要把我拽走。
　　我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开。
　　被他拽着走了几步，肩膀上的力道突然一松。
　　下一刻张煜被人一拳打在了脸上，脑袋还撞上身后的墙。
　　「谁呀！谁打老子？！」
　　我震惊地看着突然走到跟前的周嘉洛。
　　「他欺负你？」
　　清冷的嗓音里似乎带着怒气。
　　张煜捂着脑袋，气急败坏：「谁欺负她了，这我前女友，我们闹点别扭而已！」
　　「谁是你前女友啊？」
　　我气急，朝他腿上狠狠踢了一脚。
　　疼得张煜啊啊直叫：「小月月你太狠心了，你真的要抛弃我，跟这个小白脸吗？」
　　「你再瞎说一句！」
　　动静很快引起服务员的注意。
　　眼看着有脚步声靠近，我拉着周嘉洛就跑。
　　因为突如其来的插曲，饭也吃不成了。
　　车上，我看着一言不发的周嘉洛，更是愧疚了。
　　「你手没事吧？」
　　刚才他打的力道还挺重的，此刻手背都红了。
　　「你和刚才那人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他就是个脑残。」
　　「所以你不喜欢他？」
　　「当然，谁喜欢这种人啊？」
　　他脸色缓和了许多。
　　我的电话再次响起，又是我妈的电话。
　　我迟疑了一下，周嘉洛立即察觉到，主动开口：「要不我先下车，等你打完电话，我再回来。」
　　「不用不用。」
　　我哪敢让周嘉洛下车，被人拍到不完蛋了。
　　我当着他的面接通电话。
　　果不其然，我妈上来就说：「我有个学生挺不错的，我让他加你微信了，有时间你们可以约见面看看。」
　　我脸都黑了，为了快点结束通话，只能敷衍地点头说「是是是」「嗯嗯嗯」，一分钟内挂断。
　　周嘉洛一直看着我，直到我挂断电话。
　　我以为他要问我是不是在相亲，没承想，他低声开口：「手有点疼……」
　　我愣了一下。
　　「那我去附近药店给你买点药搽？」
　　「我家有。」
　　「……那我送你回家？」
　　「好。」
　　他答应得太快，我一噎。
　　一瞬间我又感觉自己是不是被套路了。
　　11
　　他家很近。
　　十分钟的车就到了。
　　「那我就先……」
　　「上去坐坐吧。」他打断。
　　我望着他幽深的眸子，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可当我走进他家，听到身后门被锁上的声音，后知后觉起什么。
　　我被人从身后猛地抱住。
　　「……周嘉洛？」
　　他没开灯，就着黑暗，下巴搁在我颈窝处蹭了蹭。
　　「檀湘月，我们在一起吧。」
　　突如其来的话，我又是懵逼又是震惊：「……什么？」
　　「你妈妈不是在给你安排相亲吗，刚好我单身。你要不要考虑考虑我？」
　　腰上的力道很重，大有我要是拒绝他就掐死我的架势。
　　「你喜欢我吗，周嘉洛？」
　　「喜欢……」声音里带着一丝隐约的兴奋以及什么。
　　呼吸喷洒在我颈侧，带起一身的战栗。
　　「我真的好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了，所以檀湘月，你能不能……」
　　脸颊上忽然落下一吻。
　　我脑袋嗡的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吻就慢慢移到了唇角。
　　像是试探一般，在察觉我没有反抗的意图，黑暗中他轻勾起唇角，下一刻吞没我所有呼吸。
　　黑暗让人变得大胆。
　　无声的默契让彼此呼吸紧紧缠绕，直到一个天旋地转，我被他压在了墙上。
　　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我仍能感觉到有灼热的目光在注视着我。
　　「檀湘月，我和你前男友，谁吻你你更喜欢？」
　　「……」
　　见我沉默，他不知道自己脑补了什么，突然就有些忐忑：「我没有你有经验，你如果不喜欢，你可以告诉我要怎么做，我可以学的……」
　　说完又吻了下来。
　　这次比起刚才，更有技巧和耐心。
　　一下一下地，好像在取悦我。
　　我本来想解释的心，瞬间就被他勾到九霄云外去了，软成一团。
　　直到快窒息，他松开我，一边把我扶稳，一边帮我整理衣服。
　　「这次怎么样，有没有比你前男友好一点？」
　　我有些尴尬，低低解释：「我又没有前男友，我怎么知道……」
　　他似是不敢相信：「怎么可能？我之前明明亲耳听到你说你有男朋友……」
　　「我是说过，但那是我为了拒绝张煜找的借口而已。」
　　他诧异，半晌想明白了什么，愉悦跃入眸中：「原来是这样。」
　　我眯眼盯着他：「所以你为什么会听到？你那时候也在？」
　　他低下头：「嗯。本来想去找你，告白的。」
　　太过直白，没有任何隐瞒，我心好像被什么击中，钝痛了一下。
　　原来在我无比喜欢周嘉洛的时候，他曾经也想过来找我告白吗？
　　可是阴差阳错地，我们错过了……
　　12
　　「所以，我们现在算是在一起了吗？」
　　他忐忑问。
　　我低低点头，忍住那股梦想成真的眩晕感：「嗯。」
　　却不料，在我回答完的下一刻，周嘉洛经纪人的声音突然哀怨地响起：「哎哟，你们可算说完了。在一起了的话，那现在可以开灯了吗？」
　　我猛地吓了一跳，赶忙推开周嘉洛。
　　安阳为什么会在屋内？！
　　周嘉洛走去开灯。
　　随着屋内亮起，我才发现安阳从始至终就坐在沙发上……
　　周嘉洛冷冰冰地看着他，似乎想要他给一个解释。
　　安阳有些委屈：「我好好地在沙发上睡觉，谁知道你进来灯也不开就猛亲啊……」
　　这个场景太尴尬，我没敢多待，后来几乎是落荒而逃。
　　并且一连几天都以学校有事为由，拒绝和周嘉洛见面。
　　刚好学校的事已经完成，我干脆订了张动车票回了老家。
　　我妈看不得我闲，非要给我安排对象。
　　「又不要求你结婚，你可以先处处看嘛。处个几年，如果合适，到时候结婚正好是适婚年龄。」
　　「妈，我说过了，我有男朋友的。」
　　「你之前连个暧昧对象都没有，这突然就有了男朋友，你觉得我信？除非你把照片发给我。」
　　我和周嘉洛是地下恋，还没有公开。
　　但我妈不是八卦的人，发给她照片也没什么。
　　我和周嘉洛没有拍过照，我只能临时上网找了张他的照片发过去。
　　我妈收到照片，给我回复了三个句号。
　　下一秒打进电话：「你在跟我玩抽象吗？」
　　我：？？？
　　「这是那个明星，你当你妈不上网呢？」
　　……草率了。
　　「妈，我如果说他是我男朋友，你肯定不信对不对？」
　　「别废话，地址发给你了，明天就给我去相亲。」
　　她说完就挂断电话。
　　我不好放她学生鸽子，只能和周嘉洛报备一下。
　　我没想到周嘉洛因为我的消息，竟然当天连夜飞回来。
　　我早上刚醒就接到他电话。
　　「你家在哪儿？」
　　「……怎么了？」
　　「我去拜访伯父伯母。免得他们趁我不在，给我安排绿帽子。」
　　我简直要哭笑不得。
　　而我妈，当她看到昨晚照片里的大明星出现在自家客厅里时。
　　平日里的精明，完全没了。
　　她掐着我爸：「我没做梦吧？咱们家女儿头回谈恋爱，谈个这么优秀的？」
　　我爸打量着周嘉洛：「小伙子，你有点眼熟。」
　　周嘉洛一脸紧张：「伯父，月月高中时，我们见过。」
　　我爸记性很好，这么一提醒，他很快就想起来了。
　　但脸色很快又差了：「所以你高中时就勾搭我女儿早恋？！」
　　我吃了一惊：「没有的事，爸爸，我和他最近才重逢的。」
　　周嘉洛握住我的手：「当年我配不上她，万万不敢勾搭。」
　　他说得谦逊，我不由看了他一眼。
　　撞见他眼中尚未消退的黯淡。
　　那一瞬间，想明白了什么，我诧异万分。
　　难道当年周嘉洛对我若即若离，疏离不亲近，是因为觉得配不上我？
　　送他离开的路上，我忍了许久：
　　「周嘉洛，你知道我很早就喜欢你了吗？」
　　他微诧，后像是刚得知了什么好事一般，眸中闪过欣喜：「现在知道了。」
　　他将我搂入怀中。
　　「但我第一面就喜欢你了……」
　　番外：周嘉洛视角
　　第一次见檀湘月，是在我父亲入狱不久后。
　　学校里的同学因为我有一个杀人犯父亲和残疾母亲，在校外屡次对我进行羞辱。
　　严重的时候，还会打我。
　　打得最狠的那一次，我遇到了檀湘月。
　　女孩漂亮又明媚，皮肤粉粉嫩嫩的，全身从上到下都可见精致。
　　一看就是好家庭娇养出来的。
　　她天真，又嫉恶如仇，上来就对那群欺负我的同学进行教育。
　　声音是我这辈子听到过的最好听的。
　　末了，她走到我跟前，注视着我：「你没事吧？」
　　那一刻，我竟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也庆幸我被打得鼻青脸肿，她看不出我本来面目。
　　「我让我爸送你去医院？」
　　我拒绝了她的提议。
　　因为我没有钱支付医药费。
　　后来，再次见到她，是因为我成绩不错，高二分到有她的那个班。
　　她是班长。
　　看到我时，她表情很平静，显然是不认得我了。
　　我没奢想过要和她有什么关系，仅仅只是想偷偷关注着她，如此便好。
　　可是，有一次我放学，如往常一样去我妈妈摊位那帮忙时，竟然看到她站在我妈妈的摊位前买地瓜。
　　十二月的天，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
　　她穿得像个糯米团子，对我妈比画着要几个。
　　我妈不会说话，也听不到，但看懂了她的手势。
　　小心翼翼地给她包好。
　　她接过，一一分给跟她一起来的同学们。
　　然后最后一个，她递给我妈：「阿姨，我请你吃。」
　　我妈自然是拒绝，但是她又手脚比画地说她在等她爸来接她，天太冷，想要借火暖暖身子。
　　自那次之后，后来很多次我都看到她来找我妈买地瓜。
　　混熟了，她也没了一开始的拘束，有时候甚至会坐在一旁，帮我妈烤地瓜。
　　漂亮的眸子满是新奇和跃跃欲试。
　　有人经过，多嘴跟她说：「小姑娘，你最好离这个人远一点，她老公可是杀人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你懂的。」
　　我以为她会害怕，或者露出嫌恶。
　　但她没有, 她搂着我妈的手臂, 瞪着那人：「你敦煌来的吗，壁画这么多？」
　　……
　　她在学校里，是一个很受欢迎的女生。
　　可有一天，不知为何，她开始主动来找我说话。
　　又是给我带早餐，又是给我辅导作业。
　　后来才得知，原来是班主任让她关照我。
　　我既开心又失落。
　　那时候班里同学都有手机了, 每个人都互相存对方手机号码。
　　她也问我了, 可是我没有手机。
　　年少时，可怜的自尊心不允许我说实话，于是只能冷言相对。
　　如很多次我因为帮妈妈干活，耽误了上学, 在上学路上碰到她，她邀请我上车，我都冷脸拒绝一样。
　　对于我来说, 那道车门就是我与她无法跨越的鸿沟。
　　……
　　高考毕业那天, 我和她站在校门口。
　　我以为这将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到她。
　　她最后上车时, 对着我笑得明媚，说祝我前程似锦。
　　不会有人知道，那一刻，我的心中是多么地激烈和澎湃。
　　我突然就升起一股不甘心，不甘心和她就这样没有后续。
　　很巧的是, 我遇到了安阳。
　　他说可以让我变成大明星。
　　我心想，好像这不失为一个靠近她的方法。
　　我努力练习唱歌跳舞，作词作曲。
　　终于爆火。
　　可当我找去她的大学时，正好碰到她被人表白。
　　三年未见, 她出落得更加漂亮了。
　　被众人围着, 她也不胆怯, 高傲冰凉地对那个追求者说：「不好意思, 我有男朋友了。」
　　一句话, 拒绝了两个人。
　　我不想知道她男朋友是谁，那会让我嫉妒得发狂。
　　我选择安静地退出有她的生活。
　　……
　　电话泄露一事，我不是故意的。
　　我也不知怎的，就无意识在信息表上写了她的。
　　还好巧不巧，被私生偷走了资料。
　　在热搜上听到她那句话的时候，我没有生气，满脑子都只有一个想法：我有理由去见她了。
　　安阳知道我一直有个喜欢的女孩。
　　知道我要去见她, 他非常抗拒，一直劝说：「你要想清楚，你是偶像歌手，如果谈恋爱，会毁了你的事业。」
　　毁就毁了啊, 这份工作谁爱干谁干。
　　自从踏入这行业，我就没有一天是开心的。
　　一天 24 小时都得戴着假面具，在镜头下装模作样。
　　家里衣柜、床底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比鬼还可怕的变态。
　　虽然赚钱是多了，可是我赚钱的动力都没了, 这份工作还要来做什么？
　　安阳被我说服了。
　　他帮着我一起追求檀湘月。
　　……
　　我和湘月是在交往的第二年情人节公开的。
　　有大半粉丝脱粉了。
　　不过没关系，我在意的那个人还喜欢我，就很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