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ăn Nguyệt – Thiết Trụ T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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雯月 – 铁柱子

  给陈望野当家教的第七天,我梦见了未来。
  梦里,两年后的陈望野会扣住我的手腕。
  把我压在书桌上,吻得忘乎所以。
  惊醒后,我不知该怎么将这件事告诉陈望野。
  因为,他正冷淡地跟朋友们说起我:
  「我讨厌杨雯月。
  「全世界的女人死光了,我都不可能喜欢她。」
  1
  第一次见陈望野,我就知道他是个刺头。
  当时,我站在陈家别墅门口,敲了敲门:
  「你好,我是新来的家教老师。」
  无人应答。
  门闪着一条小缝,我就推开了。
  等我意识到不对时,已经来不及。
  一杯水从天而降,将我浇成落汤鸡。
  紧接着,传来几个年轻人肆意的笑声:
  「快看,她中计了!」
  「何知洛,你这提议不错啊。」
  叫何知洛的女孩扬起头,高傲如孔雀。
  但她没理会任何人。
  只是向二楼望去:
  「望野哥,精彩吗?」
  二楼站着一个男生。
  我承认,我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男生。
  苍白,俊美。
  垂眸时,带着一丝顽劣的神性。
  他薄唇冷淡地勾起,说:「无聊。」
  2
  「你就是陈望野?」我问。
  「嗯。」
  「他们是你的朋友?」
  「嗯。」
  我抽出纸巾擦了擦脸:
  「我是你爸刚给你请的住家家教,我叫杨雯月,你叫我小杨老师,或者姐姐都行。」
  陈望野发出一声轻嗤。
  似乎并不认可我的身份。
  但我一点不生气,尽管头发一直在滴水。
  我迈着稳定的步伐,向二楼走去。
  周围人笑不出来了。
  「怎么回事,她怎么不哭?」
  「吓傻了吧。」
  「我靠她进来了,之前几个不是都当场气跑了吗……」
  我径直走到陈望野面前:
  「谢谢你和你朋友给我的见面礼,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份小惊喜。」
  我拧开保温杯盖。
  一股脑扣在陈望野头上。
  一滴不剩。
  陈望野蒙了。
  3
  不光陈望野蒙了。
  他的狐朋狗友们也傻了。
  别墅里一片安静。
  何知洛率先尖叫起来:
  「你疯了吗!你敢这么对望野哥?
  「你知不知道,像你这样的穷大学生,陈家随随便便就能捏死你!」
  「哦,差点忘了你。」
  我拎起湿掉的帆布包,狠狠砸过去。
  正好砸在何知洛小公主身上。
  我知道她是谁。
  何氏集团千金嘛。
  跟陈家门当户对,还是陈望野的青梅。
  外界传言,他们可能会联姻。
  但这些都与我无关。
  我是来当家教的,不是来当奴隶的。
  谁欺负我,我就反击回去。
  何知洛没受过这种委屈,大吼大叫。
  我干脆掏手机,录视频。
  「你干什么!」
  「让陈董事长看看,是谁在影响他儿子补习。」
  何知洛惊疑地闭上嘴。
  她知道家里的生意还需陈氏帮衬,她害怕陈董。
  「没其他事的话,我先放行李了。」
  我转头看向陈望野。
  他现在跟我一样,发梢全湿,水珠滴答往下落。
  沉默三秒后,他忽然勾起唇角:
  「你叫什么来着?」
  「杨雯月。」
  「我记住你了。」
  「你最好别忘。」
  4
  陈望野比我小四岁。
  是个地道的学渣,高考全科总分二百五。
  很符合他本人气质的一款分数。
  陈董想把他送出国,于是物色名师替他补习英语。
  一开始请的都是外教。
  可惜陈望野太混,把外教都气跑了。
  无奈之下,这活儿最终落到我身上。
  我虽然还是学生,但我高考时,是英语单科状元。
  现在也是英专系的第一。
  正值暑假,宿舍不让住。
  为了方便每天辅导,我只能搬来和陈望野同吃同住。
  下午。
  我路过陈望野的游戏室。
  门没关死。
  对话声清晰入耳。
  「野哥,你这新家教有点意思啊。」
  「长得也挺漂亮,嘿嘿。」
  「你瞎么?」何知洛心情很差,「浑身一股寒酸劲儿,那叫漂亮?」
  「就是就是,跟何大小姐比差远了。我赌,她撑不过这个月就会走。」
  一直没搭腔的陈望野,忽然开口:
  「我赌三天。」
  5
  很快,我就知道陈望野为什么这么自信了。
  他的确想到一个馊主意。
  隔天傍晚。
  按照计划,我去陈望野房间找他上课。
  人不在桌前,浴室里倒是传来淋浴声。
  我问:「你在洗澡?」
  「嗯,马上就好。」
  「那我一会儿再来。」
  「等一下,」陈望野难得客气,「我忘记拿浴巾了,就在床上,请你帮我递一下。」
  他从门缝里伸出一只手。
  我留意到,他的小手指软绵绵,似乎骨头断了。
  我没多想,转身去拿浴巾:
  「灰色这条吗?接好——」
  话都没说完。
  陈望野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直接将我整个人都拽了进去。
  浴室内水汽弥漫。
  陈望野光着上身,一条浴巾松松地裹在腰上。
  他还不到二十岁,正是喜欢各类运动的年龄。
  因此,即便他没有健身的习惯。
  依然薄肌均匀,线条好看得不像话。
  我被美色冲击得有些发蒙。
  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保姆说:「少爷,水果洗好了,给您送进来。」
  我瞬间明白陈望野的用意:
  「你故意让保姆这时候来送水果,就能撞见我『擅闯』浴室这一幕,对吗?」
  陈望野说:「你很聪明。
  「保姆会告诉你父母,然后把我换掉。
  「是的。你喜欢这第二份礼物吗?」
  「谢谢,非常喜欢。」
  陈望野扬起笑容,以为自己的计谋得逞了。
  可是下一秒。
  我伸出手,摸上他的肌肉:
  「那我就不客气了。」
  6
  陈望野完全愣住。
  他压根没料到这一出。
  我的指腹在他身上轻轻摩挲。
  从胸肌一路向下。
  跟尚未擦干的水珠一起,滑到腹肌,再到人鱼线。
  我的指甲盖偶尔擦到皮肤。
  陈望野都会条件反射般颤一下。
  少年的身体有着独特的劲瘦。
  但又不失成年男性的力量感。
  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性感。
  人鱼线下面,裹着浴巾。
  稍微用点力,浴巾就会掉下去。
  陈望野还在蒙圈中,身体却已经给出了诚实的反馈。
  比如红到滴血的耳朵。
  再比如,浴巾下……
  「陈望野,是要我帮你换条浴巾么?」
  我声音很轻。
  恰似羽毛挠了一下。
  这时候,保姆在外等急了:「少爷?您不在屋里吗?那我进去了……」
  「别进来!」
  陈望野脱口而出。
  保姆刚推开卧室门,又赶紧关上:
  「那水果给您放门口了,我先去忙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这才松开手,恢复冷淡:
  「跟我斗,真以为姐姐是吃素的?」
  7
  经此一战后,陈望野对我的恼怒到达顶峰。
  他恼怒的原因很多。
  比如,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又比如,我抽身太快,留他一个「立」在原地,显得很傻。
  我甚至听见,他跟朋友说:
  「以前我不知道自己最讨厌哪种女生。
  「现在知道了,就杨雯月那种。
  「说我傲娇?滚蛋!全世界女人死光了,我都不可能喜欢她!」
  好在,他消停了几天,没再来招惹我。
  意外发生在第七天的夜晚。
  我同往常一样入睡。
  但我做了个非常奇怪的梦。
  梦里,有另一个我,被陈望野压在桌子上。
  就是每天给他补习的那张桌子。
  他一手解开「我」衬衫上的纽扣。
  另一只手……不太好描述。
  「姐姐,两年前我就想这么做了。」
  他喘息低沉,渴求地说。
  「你亲亲我,好不好?」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桌面上有个日历。
  时间是:2026 年,4 月。
  两年后?
  难不成……我梦到了未来?
  画面一转,时间来到 2026 年 8 月。
  场景转移到床上。
  二十岁的陈望野,身材比现在更好。
  灯光昏昧,映出起伏的节奏。
  汗水从他额前滴落:
  「杨雯月,你看看我,我是你的乖狗狗,不要再丢下我了,好么?」
  他虔诚得像个信徒,如此乞求道。
  我没眼看这么香艳的画面。
  惊醒了。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那只是个梦,没事的。
  我劝慰自己,将这个梦抛之脑后。
  8
  翌日一早。
  陈望野一直睡到中午才醒。
  今天居然八点钟就坐在沙发上发呆了。
  他眼下有乌青,看起来没睡好。
  我平静地打招呼:「起挺早。」
  他「腾」的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犹如看到洪水猛兽:
  「你……你……」
  「你什么你,有话快放。」
  「我绝不可能喜欢你,也绝不可能叫你姐姐。」
  「神经!」
  我打量着他。
  舌头打结,耳朵爆红。
  不似一贯嚣张的模样。
  有点怪。
  我砸了本词典过去:「闲得慌就去背单词。」
  接下来一连几日。
  我都梦到疑似未来的画面。
  并且都和陈望野有关。
  2026 年的我,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每天穿着白衬衫和职业裙。
  梦里的陈望野,好像很喜欢那套衣服。
  他总是慢慢解开我的扣子。
  有时候用手,有时候用牙齿。
  再慢慢亲吻露出来的皮肤。
  反观现实中——
  陈望野对我避如蛇蝎。
  就连上课,都谎称生病,连续请假。
  谎撒得太多,就会成真。
  周末这天,陈望野如愿以偿地病倒了。
  他高烧到 39 度,浑浑噩噩,下不了床。
  偏偏今天保姆不在,别墅里就我们两个。
  出于安全考虑,我给陈董打了个电话。
  没等我叙述完病情,陈董就打断我:
  「让他躺几天就好了,以后生病不用跟我汇报。」
  我微怔:「不带他去医院吗?」
  「没这个必要。」
  旁边传来「好球」的呼声。
  陈董在打高尔夫。
  我说:「那要不,您打完球来看他一下?」
  「我很忙的。」
  陈董礼貌又疏离:
  「小杨老师,你让他自生自灭就好。」
  「这怎么行?」
  「我不止他一个儿子。他作为最不争气的那个,我已经对他够有耐心了。」
  我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
  「你看到他左手的断指了吗?」陈董蓦地问。
  「看到了。」
  「我掰断的。」
  9
  「……什么?」我近乎失声。
  「陈望野小时候撒谎,说自己病了,骗我回家看他。我那么忙,哪有时间陪他玩这种小游戏?所以,我把他小指掰断,给他一点教训。」
  陈董笑声里透露出得意:
  「自那之后,他就老实了,再也不撒这种谎了。
  「只是断根小手指,不影响生活,你看,他现在还不是生龙活虎?」
  ……
  一股凉意蔓延全身。
  我好像明白了。
  为什么陈望野性格如此恶劣。
  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他不扭曲才怪。
  我站在房门口,看着痛苦的陈望野。
  仿佛看到年少时的自己。
  我也如他这般。
  没有人在乎,跌跌撞撞,一个人摸索着长大。
  我决定倒杯水,叫他起来吃药。
  陈望野今天的脸庞上,浮着一层绯红。
  看起来有点乖。
  我忍不住伸手,捏捏他的脸。
  手感很好,软软的,像捏捏乐。
  陈望野哼唧一声,但没有反抗。
  可能是没力气了。
  待他吃完药,我才心满意足地放手,准备走。
  陈望野突然拉住我:
  「姐姐。」
  「你叫我什么?」
  他是不是脑子烧坏了?
  说好绝不可能叫我姐姐呢。
  紧接着,陈望野将整颗脑袋搭在我肩膀上,喘息灼烫:
  「今天是哪一年?姐姐,你又来我梦里了。
  「不说话,是要直接感受 39 度的我吗?」
  说着,他拉着我的手,放在全身最烫的地方……
  10
  掌心的滚烫,让我瞬间清醒。
  毫无疑问——
  关于未来的梦,不是我一个人在做。
  陈望野也梦见了。
  只是此刻,他烧得神志不清,还以为在梦里。
  我迅速抽出手,给他两巴掌。
  很轻,一点不痛。
  主要为了让他醒一醒。
  陈望野果然醒了:「刚才……」
  「刚才你把现实当成了梦境。」
  「哦……」
  「现在是 2024,不是 2026。」
  他瞬间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梦到 2026?」
  「因为我也梦到了。」
  「这不可能。」
  「书桌、地毯……还有这张床,只不过床品换成了灰色。」
  我说的,都是梦里的场景。
  陈望野总算相信了。
  「那你怎么不早点说?」
  「说什么?」我反问他,「说你未来可能会向我求爱?」
  陈望野噎了一下。
  我没说错。
  梦里,可不就是他卑微又主动么。
  想到那些画面,陈望野心跳如擂鼓,身体里又一阵燥热。
  他抓着被子,盖住腹部,故作冷傲地说:
  「杨雯月,我没把那些梦当回事,梦都是假的,不可能成真。劝你也别有非分之想。」
  「巧了,我没想。」
  我故意看了眼被子遮住的地方。
  会心一笑。
  11
  我和陈望野达成共识。
  就假装那些梦,没发生过。
  我依然只是家教。
  他是我的雇主。
  七月底,家里来了一些不速之客。
  陈望野的哥哥们。
  他们呼朋引伴,说要来给陈望野过生日。
  陈望野的生日其实在明天。
  三个哥哥空手来的。
  生日蛋糕被他们当成玩具,砸来砸去。
  听保姆说,这几个哥哥,每个月都会来一次。
  每次来,都把家里搞得一团乱,苦了保姆和保洁们。
  陈望野很不喜欢他们。
  一整晚,他的面色都很阴沉。
  没多久,客人们喝高了。
  女伴靠在大哥陈如山的怀里,娇滴滴地说:
  「你这个弟弟,长得还挺帅。」
  陈如山黑了脸:「空有皮囊,就是个废物。」
  他说这话的时候,陈望野就在旁边。
  一点没顾及弟弟的面子。
  「宝贝,你知道他高考多少分吗?」
  「多少?」
  「二百五,刚好二百五!」
  众人哈哈大笑:
  「怪不得陈董不让他继承家业呀。」
  「正妻生的又怎样?现在还不是要给我们几个让道。」
  对于陈董的私生活,我有所耳闻。
  他妻子只有一个孩子,就是陈望野。
  可在陈望野出生前,陈董一直在外面彩旗飘飘。
  先有了一堆私生子,才有了陈望野。
  陈望野的妈妈,气得乳腺癌,最后病死了。
  他母亲一去世,这些哥哥们就登堂入室。
  像劫匪一样,抢陈望野的东西,还欺压他。
  陈董一开始还会约束一下。
  后来,他的小三小四小五在他怀里撒个娇,他就顾不上了。
  玩笑越开越大。
  陈如山彻底放飞自我,说:
  「遗传真强大,陈望野就跟他亲妈一样,是个废物。」
  陈望野瞳孔骤缩,瞬间攥紧拳头。
  不出意外,这拳头是给陈如山准备的。
  但,赶在他出手前,我一巴掌呼了上去。
  「你爹没教过你怎么当人?」
  12
  陈如山被我干蒙了:
  「你他妈——」
  我没给他骂我的机会。
  揪着他的头发,直接按在蛋糕上。
  场面顿时混乱。
  女伴们发出尖叫。
  「大哥,你怎样!」
  陈望野另外的两个兄长,嘴巴上很焦急。
  身体却没动。
  冷冷地看着陈如山。
  陈如山总算反应过来:「你们两个瞎了?快帮我拽开她!」
  「可是,大哥,男女授受不亲……」
  「你们在外泡妞的什么怎么不说授受不亲!」
  「她毕竟是爸请来的家教。」
  陈如山无语至极,把炮火转向我:
  「区区一个家教!敢这样对我!我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行啊。」
  我扬了扬手机:
  「你刚才侮辱陈望野妈妈的话,我都录下来了,我不介意发给你爹和媒体。
  「你爹虽然渣,但很精明,他一直致力于在公众面前扮演一个善良企业家形象,你猜,这段视频如果传出去,会怎样?
  「他的私生子,侮辱他的发妻和儿子,会——怎——样?」
  陈如山目光闪过一丝害怕。
  他推开我,三两步逃到门口:
  「今……今天就先不跟你计较了……」
  他赶紧上车,逃离。
  另外两个哥哥,也在看完戏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客厅恢复安静。
  我转身看陈望野:「还愣着?」
  陈望野这才反应过来:
  「谢谢你……」
  「别谢我,我不完全是为了帮你。」
  我看着柜子上,李兰女士的遗像:
  「她很漂亮,也很善良。我不允许任何人侮辱她。」
  陈望野诧异:「你认识我妈妈?」
  「她资助了我。」
  我没有撒谎。
  李兰女士虽然去世得早,但她留了笔善款。
  用来帮助无法上学的贫困女孩。
  我就是受到资助的女孩之一。
  当初陈家找到我,说要给陈望野补习。
  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也藏着这层原因。
  陈望野问:「你就不怕陈如山戳穿你的谎言?」
  「你是说,录视频?」
  我笑了笑。
  是的,我根本没有录下任何证据。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没人能提前预料到。
  陈如山只要稍微冷静些,就能想通。
  我根本没机会录视频。
  万幸,他本就是个饭桶。
  又被酒精侵蚀了思考能力,只剩心虚和胆小。
  「他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他意识到,我们都不是好欺负的。」
  陈望野怔了一下:
  「我们?」
  「是的。」
  我目光坚定地重复:
  「我们。」
  13
  这两个字,触动了陈望野。
  「从第一天我就发现了,」他呢喃道,「你胆子真大。」
  「我不是胆子大,我只是不怕死。贱命一条,大不了就拿走。」
  我卷起袖子,开始处理地上的奶油。
  陈望野也乖乖过来帮忙。
  我们难得放下对彼此的偏见,聊起了天。
  「你就打算一直被他们欺负?」
  「爸爸不喜欢我,没有办法。」
  「不,有的是办法。」
  「什么?」
  「你反过来,去欺负他们。」
  「杨雯月,你在开玩笑么……」
  「不是玩笑。」
  我一脸认真:
  「通过这一个月的接触,我发现你很聪明,只要你想学,总能很快掌握。你之前考不好,是故意的吧?你想通过这种方式,引起你父亲的注意?」
  被我说中了。
  陈望野张嘴想要反驳,却说不出一个字。
  「没这个必要,陈望野,你活着,不是为了让别人喜欢你。你不如好好努力,把你爸手里那摊子东西都抢过来。让老头退休,让老头失业,让老头看你的脸色而活。」
  我像极了撺掇皇子谋权篡位的奸臣。
  但陈望野……好像被我说动了?
  我趁热打铁:
  「还有你那些狐朋狗友,在你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在哪?你被陈如山这些人欺负的时候,他们敢像我这样,公开站队你吗?」
  这是事实。
  陈望野目光一颤,问:「那你呢?你为什么敢?」
  「因为我和你感同身受。」
  陈望野良久没再说话。
  窗外有蝉鸣。
  盛夏的燥热,化为野心,在少年体内膨胀。
  李兰女士。
  你的儿子,有点长歪了。
  我给他掰了掰。
  也算报答你的恩情。
  14
  收拾完房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陈望野打了个哈欠:「好困,我要去睡了,明早还要早起背单词。」
  「等等。」我叫住他,「有个东西给你。」
  「什么?不会是新版词库吧……」
  我跑回房间,拿了个礼物盒出来:
  「生日快乐!」
  陈望野瞬间怔住了。
  「我感觉你什么都不缺,就给你做了个小挂件,别介意。」
  挂件是生日蛋糕形状。
  但是做得歪瓜裂枣。
  看着上面全部缝歪的线,我咳了咳:「水平有限,别介意。」
  「今天的蛋糕被糟蹋了,我还以为不会有蛋糕了呢。」
  陈望野低头笑了下。
  他的眼眶湿了:
  「很久没收到礼物了……我很喜欢,谢谢。」
  他本就长得好看。
  要哭不哭时,竟有一种该死的破碎感。
  陈望野对上我的目光。
  睫毛颤了颤:
  「你看什么?」
  「陈望野,你长得真不错。」
  气氛忽然有些变化。
  陈望野耳朵又红了。
  不知过了多久。
  许是想要阻止我的目光。
  抑或者,单纯什么都没想。
  陈望野忽然低下头。
  小心翼翼地,亲了我一下。
  15
  十九岁生日一过,陈望野就像变了个人。
  非常努力地学习。
  他如同一块海绵,放肆吸收着错过的知识。
  他也真的不再跟那帮狐朋狗友来往了。
  有时候,何知洛来找他:
  「是不是你那个家教,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不等她把话说完,陈望野把门关上了:
  「我跟何知洛没有婚约。」
  他没来由地说道。
  「哦。」我奇怪地看他一眼,「你解释这个干嘛?」
  「我不希望你误会,我不喜欢她,也没想过和她在一起。」
  「……解释就解释,你别动嘴。」
  陈望野扣着我的后脑勺,细密地索吻。
  自从生日那晚的亲吻之后。
  陈望野一发不可收拾。
  他迷上了亲我,找各种理由索吻:
  「模拟卷我考得还不错吧?」
  「这不是你动嘴的理由。」
  「我只是想要点奖励。」
  少年黑眸低沉,蓄满欲念。
  他用指腹轻轻摩挲我的唇珠:
  「姐姐跟我谈,好不好?」
  像个魅魔。
  我脑子里跳出这个形容。
  没人能拒绝这样的陈望野。
  我抓住一丝理智,推开他:
  「再说。」
  16
  我不是故意吊着陈望野。
  我只是觉得,我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
  我们悬殊太大了。
  他现在上头,大概只是源于冲动。
  年轻人都有的,那种冲动。
  他不在乎现实,但我在乎。
  至于,那些疑似未来的梦。
  或许真的就只是梦。
  我很清楚。
  总有一天,我们会回归各自的轨道。
  只是我没想到,那天来得那样快。
  八月底。
  我胖揍陈如山的事,还是被陈董知道了。
  那毕竟是他儿子。
  我被开除了。
  只是,陈董提出一个要求。
  不要告诉陈望野,我是被开除的。
  作为交换,他会为我推荐一个实习工作。
  这个机会难能可贵,是一家我向往已久的大企业。
  出于好奇,我问陈董:「为什么要隐瞒?」
  他答:「小野现在很依赖你。要是知道我开除了你,搞不好找我同归于尽。」
  「您把他想得太冲动了。」
  「他是我儿子,我最了解。」
  顿了顿,陈董说:
  「现在分开你们,是最好的时候——趁他陷得还不够深。」
  原来,他全都知道。
  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他让我来选。
  这还用考虑吗?
  我果断接下实习 offer。
  离开那天,我很平静。
  我给陈望野讲完最后一个考点。
  然后合上书,说:「就到这儿吧。」
  陈望野浑然不觉,打着哈欠,去睡觉。
  他睡着后。
  我拖着老旧的行李箱,静静合上门。
  踏上,属于我的人生。
  17
  陈董介绍的工作在 C 市。
  是一家五百强企业,机会着实难得。
  我亢奋得像打了鸡血。
  努力工作,不断积累经验。
  除了毕业答辩,我几乎不回 A 市。
  一晃,两年过去。
  ……
  重返 A 市,是因为工作变动。
  我从那家大企业辞职。
  跳槽到了陈氏旗下的集团。
  原因无他,陈氏工资给得多。
  跳槽后的日子也是风平浪静。
  直到周五那天。
  我们部门去 A 大开招聘会。
  开场前,我坐在后台打游戏。
  外面好像来了什么人。
  门口的同事,正在热情打招呼。
  我随口问:「谁啊?」
  身旁一起打游戏的搭子说:「老板儿子。」
  「陈如山还是陈乐水还是……」
  「最小的那个,陈望野。」
  我愣住。
  搭子:「诶?诶?你放技能啊,你要被对面弄死啦。」
  「陈望野,他不是出国了吗?」
  「谁知道怎么回事,说是送国外去,结果小少爷突然改主意,复读一年参加高考,居然还考上了 A 大!」
  搭子啧啧称奇:
  「你说神不神奇。原本以为是个指望不上的学渣,现在成了老板眼里的香饽饽……快,别玩了,他进来了。」
  我下意识抬起头。
  那个身影,熟悉到我心跳漏了一拍。
  18
  陈望野没有看到我。
  他只是走到门口,跟主管打了个招呼。
  两年不见,他又长高了。
  眉宇间沉稳许多。
  和梦里的那个陈望野,越来越像。
  招聘会结束后,我和同事负责收拾。
  他们在聊陈望野的八卦:
  「小少爷的绯闻你们听过没?」
  「哪个哪个?」
  「就是说他喜欢一个女生,贼特么专一痴情。」
  「啧,《骆驼祥子》里说,自古情种只会生于大富之家。」
  「是何知洛吗?听说他俩青梅竹马,门当户对。」
  我手上动作一顿,沉默地听着。
  「我也听说是何知洛。」
  「前几天何知洛微博发了牵手照,有人说,就是和陈望野呢。」
  「……」
  听着听着,我走神了。
  以至于,我并未注意到,身后的同事们忽然间没了声儿。
  「麻烦拿个扎带给我。」
  我低着头说。
  半天,没人回应。
  我后知后觉抬起头。
  就看到,陈望野拿着一整捆扎带。
  站在我背后。
  19
  同事们十分默契地闭上嘴。
  陈望野甩着扎带,一下一下。
  击打的是他的掌心,也是我的心脏。
  「舍得回来了?」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
  「……好久不见。
  「难为你还记得我,小杨老师。」
  他着重咬后面四个字。
  两年前从来没叫过这个称呼。
  现在倒是会叫了。
  我硬着头皮说:「恭喜你考上 A 大。」
  陈望野发出一声轻嗤。
  如果说,两年前,他只是个爱捉弄人的刺头。
  那么现在,他成熟了,眉目间的戾气也更重。
  我扶着膝盖起身。
  陈望野瞥见我的衣服。
  白色的,职业衬衫。
  某些梦境被回忆起来。
  他的视线变得深邃、晦暗不明。
  同事拉我过去,超小声问:「雯雯,你认识陈望野?」
  「我给他补过课。」
  「但你们之间的气氛,好像不太愉快?」
  我抿了抿唇:「可能我教他的时候太严厉了。」
  同事没有怀疑:
  「先不管那些了。晚上我们去聚餐吧,庆祝今天招聘会圆满成功。」
  「好啊,好啊。」
  大家纷纷附和。
  就在这时,一个 E 人同事突然问:「小少爷要一起不?」
  其他同事恨不能踹他:
  「你瞎问什么,人家还要上课呢!」
  「就是,小少爷很忙的……」
  「不忙。」
  陈望野弯起薄唇,目光瞟向我:
  「巧了,今晚没课。」
  ……
  聚餐,但带了个祖宗。
  大家都谨小慎微,不敢乱说话。
  最后,还是那个 E 人同事喝多了,不怕死地勾住陈望野肩膀。
  「小少爷。」
  「叫我小陈就好。」
  「小陈,你人真不错,怪不得能逆袭考 A 大,今天见了你,我刮目相看啊!」
  我们都替这位同事捏把汗。
  但陈望野并没有生气。
  反而客气地说:「谢谢王哥。」
  他的谈吐,简直像变了个人。
  沉稳得令人咋舌。
  但是,他脸上的笑容始终淡淡的。
  仿佛隔了一层看不透的纱。
  「嗝……小陈,听说你好事将近,来,王哥先恭喜你。」
  「我还是单身,怎么就好事将近了?」
  「咦?你不是跟何家那个千金,一起拍了牵手照,还官宣了吗?」
  陈望野惊讶地挑眉:
  「我跟她完全断联了,怎么可能一起拍照?」
  「哎呀,原来是误会。」
  王哥尴尬地笑笑:
  「但是小陈,你条件这么好,学校里应该有很多女生追你吧?」
  「不清楚,我不太关注那些。」
  陈望野突然抬头,冲我露出一个温和的浅笑:
  「小杨老师,你没告诉大家吗?
  「我的初吻是你的。」
  20
  饭桌上,安静得可怕。
  厚脸皮如我,此刻都想找个地缝钻一钻。
  王哥瞬间酒醒了。
  他讪笑两声:「哈哈……哈……那个……这个……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看,连 E 人都无法掌控的局面出现了。
  随后,同事们纷纷找借口,提前离开,不,逃跑。
  就剩下我和陈望野。
  他镇定地剥虾,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陈望野的手指很漂亮。
  白皙,修长。
  剥好了虾,就放在我碗里。
  我无奈地说:「你刚才为什么要那样讲?大家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我说的都是事实。」
  「我们……陈年旧事,不用告诉同事们。」
  「你不喜欢?」
  「不太喜欢。」
  「巧了,」他抬头,「我也不喜欢你不辞而别、人间蒸发。我们扯平了。」
  「所以,你今天故意让我不痛快?」
  他不回答。
  就相当于默认。
  我也不再说话。
  因为不辞而别是事实,我理亏在先,还有什么好辩解的呢?
  不知过了多久。
  陈望野开口:「我知道是老头开除了你,不是你自己要走。」
  「但结果都一样。」
  「不一样。」陈望野摇头,「我生气的点在于,你不跟我商量,擅自做了决定。」
  「我选择自己要走的路,不必跟你商量。」
  「为什么?」
  「你我悬殊太大,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且,你以什么身份立场,要参与我的决策呢?」
  陈望野脸色倏地冷住。
  我在提醒他,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有在一起过。
  我继续说:「就比如今天,如果你没看到我,我们压根不会产生交集,也不会见面。」
  「但是,我看到了。
  「无论你在哪,我都会不遗余力地看到你。」
  陈望野低沉的嗓音,敲击在我耳膜上:
  「所以,以后也会经常见面的。
  「杨雯月,做好准备吧。」
  21
  陈望野很快用行动证明,他没瞎说。
  我们组有个新项目,临时接到主管通知。
  陈望野会跟我们一起。
  不知他怎么争取到了机会。
  难道陈董真改主意,要培养他了?
  陈望野虽然才大一,但以前留级加复读,年龄已经二十一了。
  完全可以参与项目。
  主管意味深长地说:「小杨,你是组长,多担待他一些。」
  我:「……」
  好在陈望野工作起来一点都不混。
  他的能力很出众,完全超出预期。
  他也从不仗着自己的身份,要求特殊对待。
  久而久之,大家都放下了戒备,和他相处甚欢。
  项目快要谈成时,我们组请客户吃饭。
  那天,我刚好有一份策划要做,留在公司加班。
  意外就是这样发生的。
  晚上十点,同事小 E 突然给我打电话:
  「组长,不好了,陈望野跟客户打起来了。」
  「什么?」
  我第一反应是,陈望野不是那么冲动的人。
  「组长,也不能怪小陈,他打人的原因是……是因为你。」
  我保存了策划,提包就往饭店赶。
  路上,小 E 交代了前因后果。
  这次的客户代表,是个油腻好色的中年男人。
  席间,他酒精上头,问:「你们那个小杨怎么没来?」
  「组长今天留公司加班。」
  「这怎么行呢?我就是冲着她来的,她在,这事才好谈……」
  此时,同事已经听出不对劲,试图保护我:
  「我们跟您谈也是一样的,项目内容不变。」
  客户代表摆了摆手:
  「我只要小杨!我很少见到她那样的姑娘,长得漂亮不说,眼神看人冷冷的,但就是有股媚劲,被她看一眼,我浑身骨头都要酥了。
  「快给小杨打电话,今天把我陪好了,项目就——嗷!」
  话没说完。
  陈望野的拳头已经上去了。
  场面直接失控,同事才迫不得已,给我打电话。
  待我赶到时。
  包厢内已是一片狼藉。
  22
  陈望野并不知道,同事给我打了电话。
  就像我,也并不知道陈望野此刻在想什么——
  他置身在滔天的愤怒中。
  像一个丧失理智的巨兽。
  客户代表秃着头,缩在角落里,吓得鼻涕横流。
  「你们怎么能打人呢!我要终止合作,告你们陈董去!」
  「你去。」
  陈望野异常冷静。
  可越是冷静,越显得可怕。
  客户带来的其他人都蒙了,没有要上前阻拦的意思。
  也或许,他们也对秃头不满。
  陈望野步步逼近。
  他脑子里,想的全是杨雯月。
  是她笑。
  她皱眉。
  她生气。
  她的点点滴滴。
  以及,她双唇的柔软。
  陈望野很早就意识到,他对杨雯月有种过激的占有欲。
  一旦想到,杨雯月站在别的男人身旁。
  对别人笑、皱眉、生气。
  陈望野内心就会产生一股戾气。
  想要跟所有人同归于尽的戾气。
  杨雯月忽远忽近,像一个神。
  他恨不能匍匐在她脚下,亲吻足尖。
  这些肮脏的男人,凭什么肖想她?
  两年的成长,陈望野早已变得稳重,也更擅伪装。
  可没人知道,唯独在杨雯月这件事上,他极端得可怕。
  那秃头,却仍在刺激他:
  「你……你……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妞?
  「早说啊,我就玩一玩,很快就还给你……」
  玩?
  真该死啊!
  他真该死。
  陈望野一句话没说,弯腰捡起地上一块碎酒瓶。
  然后,他高举手臂……
  突然有人叫住他:
  「陈望野!」
  那声音划破混沌,替他找回一丝理智。
  紧接着,声音的主人冲了过来。
  她握住他的另一只手。
  低头,亲了亲掌心:
  「陈望野,冷静。我在这里……」
  陈望野怔住。
  嘴唇的触感,电了他一下。
  令他浑身战栗,眩晕。
  杨雯月扣住他的十指,像是要把那个吻锁在他掌心:
  「乖,收手。」
  陈望野得到指令。
  刷地松开碎酒瓶。
  他垂下眼睛,乖巧地说:「都听你的。」
  23
  同事留下处理后事。
  我「押送」陈望野回家。
  本来想送他回学校。
  但闹到这个点,宿舍都要关门了。
  最后,还是送他回了那间别墅。
  两年没来这里,布局和陈列一点都没变。
  「今天辛苦了,洗洗澡,早点睡觉吧。」
  「你不怪我么?」
  「怪你什么?」我反问,「你是为了维护我,才那么冲动。虽然冲动不对,但无论如何,我都不该责怪保护我的人。」
  陈望野像是松了口气。
  脑袋垂下来,搭在我肩膀上:
  「对不起。」
  「没关系,合作可以再谈。」
  「我知道你很期待这个项目,我会想办法补上这个窟窿。」
  我拍了拍他:「我是很期待这个项目的奖金,但不代表我愿意被人侮辱。」
  陈望野动了动脑袋。
  颈窝里痒痒的。
  随后,他有些不老实。
  贴着我的肩颈,小心翼翼地吻。
  几番试探,发现我没打算推开他。
  他便捧起我的脸,将吻加重。
  这个吻,比以前都要投入。
  也更加用力。
  不知不觉,我后背抵在了书桌上。
  曾经,我给他补习英语的那张书桌。
  陈望野一只手向下游走:
  「姐姐,分开的时候,我很想你。你有没有想过我?」
  「没有。」
  他手上使了股劲:「今夜不许撒谎。」
  「……想过。」
  「怎么想的?」他眼神亮晶晶,充满蛊惑,「想我的时候,你会这样吗?」
  「那你呢?」我将问题反抛回去,「你是怎么想的?」
  他笑了下,拉着我的手,伸向自己。
  「我会一边想着你,一边这样。」
  万幸灯光昏暗,遮住我羞红的脸蛋。
  陈望野撩拨半天,然后问我:「可以么?」
  我点了点头。
  他腾出另一只手,解开白衬衫上的纽扣。
  「姐姐,两年前我就想这么做了。
  「你亲亲我,好不好?」
  我忽然发现。
  桌上的日历,就是今天。
  2026 年,4 月。
  梦,是真的。
  24
  陈望野开了荤,不知疲倦。
  他才二十一岁,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
  折腾到清晨,他才放开我。
  临睡前,他充满期待地问:「姐姐,我表现得怎么样?」
  我说:「很好。」
  他立刻涌起干劲,还想继续表现。
  还好我及时踹开他。
  后来不知怎么的,我和他发展成了……床伴关系。
  陈望野作为床伴,挑不出一丝毛病。
  与此同时。
  陈望野要弥补项目上的窟窿,也是说到做到。
  得罪了客户代表,集团责罚下来。
  他一人承担,没有牵连任何同事。
  随后,他找到一个发小。
  那发小跟对方公司关系熟稔。
  几次沟通之后,对方表示,愿意更换客户代表,继续推进项目。
  新客户代表是个女孩子,只比我年长几岁。
  她接手的第一天,就跑来向我致歉。
  她说:「先前那个人出言不逊,侮辱你,本就该是我们来道歉。」
  我看着她的名片,觉得有些眼熟:
  「你是不是也受过李兰女士的资助?」
  「对呀!你也是?」
  「我以前在受助名单上看到过你的名字。」
  太好了,我们都有自己的人生和事业。
  后来,合作谈得很顺利。
  我也拿到了项目奖金。
  春去夏来。
  八月时,我去见了个相亲对象。
  事出有因。
  这个相亲对象,半年前我见过一次。
  一位热心肠的同事大姐介绍的。
  条件还不错,不是那种奇葩的相亲对象,但我对他就是不来电。
  这半年间,对方屡次想要约我再见一面。
  都被我婉拒。
  直到上周,同事大姐有些为难地找到我:
  「小杨,你再去跟他吃顿饭吧,他好像是真看上你了。」
  「姐,吃多少顿我都不会接受他。」
  「明白,明白,姐没有逼你的意思,我是想,你当面拒绝他,言辞狠厉一点,让他彻底死心,行不?要把他也怪执着的……」
  「行吧。」
  就当是给同事大姐一个面子。
  周六晚上,我去赴约。
  我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此后不要再约我见面。」
  「什么时候有的?」
  「最近。」
  对方很失落,但也只能接受。
  他说给我准备了礼物。
  一朵永生玫瑰。
  我不想收,于是伸手把它推了回去。
  就在这一刹那。
  我感觉背后有道森冷的视线。
  下意识回头。
  陈望野站在那儿,面无表情地看着。
  25
  我几乎是被陈望野扛回家的。
  放暑假了,他又搬回了别墅里。
  他把我扔在床上,调暗灯光。
  然后不由分说,扯坏白衬衫的纽扣:
  「姐姐,他是谁?」
  「相亲对象。」
  他手一顿,不禁使了点力。
  我本就是容易留痕的皮肤,他这一下,直接给我胸口抓出红印了。
  「裙子穿这么短,就是为了见他?」
  生气了?
  我暗自一笑,故意逗他:「对啊。」
  陈望野发狠似的在我皮肤上乱咬。
  狂风暴雨,我都承受。
  陈望野今天比以往都凶。
  我们交叠的身影投映在墙壁上。
  照出起伏的节奏。
  汗水从他额前滴落。
  「杨雯月,你看看我。」
  凶残过后,是哀求:
  「我才是你的乖狗狗,不要再丢下我了,好么?」
  「好。」
  「你以后不会再见他了吧?」
  「本来就没打算再见了。」
  我向陈望野解释了前因后果。
  他倏地松了口气:「以后其他相亲对象也不许见。」
  「我不打算相亲了。」
  我摸了摸他的脸, 轻声说:
  「因为我有男朋友了呀。」
  陈望野浑身一震,欣喜:「你终于肯让我转正了?」
  「嗯, 我想通了,不在一个世界也可以试试嘛。」
  这样一个长相家世和体能都超绝的男朋友。
  不谈白不谈。
  陈望野比我更有决心。
  他扬唇一笑,目光里含着一整片星河:
  「杨雯月,你放心。
  「我会为你打通两个世界的壁垒。」
  26
  第二天我们都睡到中午才醒。
  还是被门铃声吵醒的。
  陈望野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恋恋不舍地去开门。
  是他发小。
  「我靠!」发小震惊地看着他身上的抓痕和吻痕,「你有对象了?」
  「是的。」
  陈望野骄傲地挺起胸膛:
  「从今以后,我跟你们这些单身狗不一样了。」
  「真特么欠揍!」
  我换好衣服,走出来:「谁来了?」
  发小见到我, 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是她?你那个小家教!」
  「没错, 我家雯雯。」陈望野语气美滋滋。
  「你丫不是跟我说, 全世界女人死光了都不会喜欢她吗!」
  话音一落,一室安静。
  「那个, 兄弟抱歉,我一不小心说出来了……」
  发小尴尬地捂嘴。
  「我是说过, 」
  陈望野坦率地承认了。
  但下一秒,他乖乖抬起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姐姐别生气,这脸我先替你打了。」
  27
  后来的后来。
  我和陈望野一起走过许多个四季。
  我们都在飞速成长。
  这期间, 没少经历血雨腥风。
  好在我们两个一直配合默契。
  陈望野一路走到他爸面前。
  他比陈董更狠。
  也更加聪明。
  最重要的是,他有李家的助力。
  以前他不学无术, 和外公、外婆都断了联系。
  现在他想要做出一番事业, 李家高兴都来不及。
  有了李家的帮助, 陈如山那些人算个屁。
  对了, 陈如山入狱了。
  因为赌博和玩女人。
  另外两个哥哥也没好到哪去,一个摔断了腿,一个惹了仇家,不得已逃到国外。
  有传言说,这三人下场凄惨,其实都是陈望野的手笔。
  公司里的人怕他。
  说他像个无法驯服的野兽。
  而我, 则多了个外号。
  「驯兽师」。
  我是陈望野的底线, 是他的缰绳。
  只要有我在,陈望野就会乖很多。
  再后来。
  陈望野「篡位」成功。
  他带着他打下的世界, 向我求婚。
  结婚当天。
  婚礼从简。
  李兰曾经的助理飞回国。
  她风尘仆仆地告诉我们:
  「李女士生前, 给所有受助的女孩留了录像, 无奈数据损毁,最近好不容易才修复。」
  我立刻叫停司仪, 播放录像。
  这也是陈望野再见妈妈的机会。
  「嗞啦」一声过后。
  李兰出现在大屏幕上。
  陈望野轻轻一颤, 呼吸都放慢了。
  「杨雯月,你好。看到这段录像你, 想必一定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我无法亲自到现场为你祝贺, 但希望你,永远自由。」
  说到最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我有一个儿子叫陈望野。
  「也不知怎么的,我总感觉,你们以后会相识。
  「倘若有一天, 你遇见他。
  「请替我转达——」
  她唇畔带着笑意,温柔地说:
  「这世上,会有人爱他。」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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