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 nữ Hương Nhi – Mộc Mộc Mộc Mộ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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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女香儿 – 木木木木

  清阳侯嫡子酒后纵马,害我爹娘惨死街头。
  为避祸,他被连夜送去边疆充军。
  此后三年,我成为孤儿尝尽人间冷暖,而他在边疆战无不胜,称为护国大英雄。
  我上京鸣鼓击冤,苦求一个公道。
  却被百姓呵斥:「左右不过两条贱命,没了就没了,如何抵得上小侯爷的护国功劳?你可真是妇人之见!
  「没了你爹娘,天下都安定,没了小侯爷,这天下就会乱套,你是何居心?」
  人人都说他罪错能改,善莫大焉。
  说他浪子回头金不换。
  说我爹娘死得其所。
  他们污蔑我是敌国细作,将我这个妖言惑众之人投乱石砸死,最后让我曝尸雪山。
  天道开恩,竟让我重生了!
  1
  「快看!是小侯爷!」
  人群骚动,抑制不住的兴奋。
  城门处一个男子骑马走来,一身银灰铠甲,眉眼带笑,好不风光。
  他从军三年,南征北战,杀敌无数,是人们口口相传的战神将军。
  我扶着老夫人走到他跟前时,男子眼睛亮了一瞬。
  他用剑指着我:「祖母,她是谁啊?」
  老夫人欢喜介绍:「这是香儿,是个医女,先前救过我的命,我就把她留在府上了。」
  我脸上戴着面纱,低下眉眼。
  「见过小侯爷。」
  头顶的目光有些黏糊的贪婪。
  他开玩笑般说:「遮得这么严实也能让我看痴,我还以为是祖母给我相看好的媳妇呢。」
  声音很大,不少人哄堂大笑,闹着,全然没顾及我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
  老夫人也不管,只轻轻地拍着我的手:「子寻就这性子,小娘子莫介意。」
  因为要入宫述职,临行前,小侯爷依依不舍地收回在我身上的目光。
  身旁围观的百姓纷纷对他赞不绝口:
  「这小侯爷果真是救世大英雄啊,屡战屡胜,打退北凉人。
  「听说他上战场以来从未有过败绩,我姜国有此人,真是三生有幸。」
  唯独我站在原地,身子绷直僵硬,死死盯着他。
  大英雄吗?
  不。
  他是十恶不赦的杀人犯!
  2
  前世,清阳侯爷将这个老来子宠上了天。
  要天上的月亮时,就命工匠打造天梯,造不出来者就杀,足足杀了一百五十三个工匠才停歇。
  他们有的是手段堵住想要告状的人,钱,权,无其不用。
  要天上星星时,让下人点燃数千盏孔明灯,侯府的人倒是尽兴了,却不知这些数量众多的孔明灯将农户一年的粮食烧了个精光,最后许多人活活饿死在寒冬。
  而为了不被圣上发现,清阳侯以施善为由,开设粥棚,为此还得了个好名声。
  在如此溺爱之下,小侯爷养成了骄横霸道的性子,无恶不作,让百姓苦不堪言。
  可这清阳侯爷是开国大功臣,替皇上出生入死,荣华一身,无人敢与他为敌。
  爹爹知斗不过权贵,便干脆辞了官,带着我和娘一起隐居在深山,远离这些祸事。
  那年,我满十五,是及笄的日子。
  爹娘为了给我一个惊喜,天黑下山进城。
  可不想,那日是小侯爷及冠,他喝多了。
  竟当街横冲纵马,不顾人命。
  爹娘年迈,躲闪不及,就这样丧了命。
  事后怕被人发现,小侯爷命人将他们的尸首剁碎投进护城河,再三打听下,得知还有我这个女儿在世,为了永绝后患,派杀手欲将我灭口。
  我躲进家中的地窖才留下一条命,可却因为身负重伤,昏睡了三天。
  醒来后才得知,清阳侯连夜将嫡子送去边疆充军,从而戴罪立功。
  我找不到任何报仇的机会,只能等。
  三年后,听闻清阳小侯爷骁勇善战,屡次击败敌军,被誉为「战神将军」,是人见人爱的大英雄。
  甚至还以他容貌雕刻石像,供于庙堂上,受尽香火。
  无人知道,家破人亡的我险些落入恶匪手中。
  为了活着,我自毁容貌,毒坏嗓子,在难民窟苟且偷生。
  他凯旋那天,天子携百官立于城墙上恭迎。
  我将这个视为机会,上京鸣鼓击冤,苦求一个公道。
  可清阳侯身为近臣,能言善辩,有的是法子让天子视而不见,让百官避而不闻。
  我被百姓怒斥:「左右不过两条贱命,没了就没了,如何抵得上小侯爷的护国功劳?你可真是妇人之见!
  「没了你爹娘,天下都安定,没了小侯爷,这天下就会乱套,你是何居心?」
  他们说,小侯爷年少不懂事,错手杀了两个人而已,为何揪着不放?
  说他浪子回头,是姜国之幸。
  说我故意跳出来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想要攀附侯府。
  他们污蔑我是敌国细作,将我这个妖言惑众之人投乱石砸死,最后让我曝尸雪山。
  天道开恩,让我重生。
  我卧雪而去,踏血归来。
  这血,得是清阳侯府的!
  3
  小侯爷出宫时已经是深夜了。
  白日里热热闹闹的街道此刻静得空无一人,只有清脆的马蹄声。
  马车内点着淡淡熏香,不刺鼻,但扰人心。
  男子烦躁地捏着眉眼:「去清仪楼。」
  这是京城最大最好的青楼。
  马夫磕磕绊绊地劝说:「小侯爷,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他下意识地想将人踢下去,再用鞭子抽打,可是脚步伸一半,才想到自己如今是大将军了,一言一行都得慎重。
  只得隐忍脾气,「为何?」
  马夫战战兢兢道:「这段时间的京城都在闹鬼,也就是这个时辰,就会有对老夫妇站在街头,见到人就会问有没有看到他们的头……」
  「胡说八道!我看你是偷懒不想干活!」
  小侯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恼羞成怒将他踹下马车。
  然后自个儿驾车去往清仪楼。
  马蹄声渐渐远去,马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脸上哪里还能看到方才的窝囊气,看向坐在墙头上已经等候多时的我。
  冷声道:「鱼儿来了,诱饵准备好了吗?」
  我停住晃动的脚,勾唇。
  「就等他上钩了。」
  马夫是何家村的。
  他原本是个举人,前途风光无限。
  可就是那场孔明灯,烧尽全村,他受了刺激,成了半个傻子。
  是我救回来的。
  我们达成合作,一年前,他就进侯府做了马夫。
  4
  清仪楼来了位西域舞娘。
  名唤月娘。
  肤白,腰细,腿长。
  最重要的是那舞姿谁看了都陶醉,身上文的蓝色蝴蝶会在舞动时栩栩如生。
  在边疆寒苦三年的小侯爷早就按捺不住了,早在回京之前都已经让下人打听到了这些。
  多等一晚都等不得。
  他掏出一千两黄金要买这舞娘一夜。
  可这月娘有自己的规矩,只卖艺不卖身,若是硬来,她便自裁。
  以小侯爷从前的伎俩,他定能有法子让她心甘情愿伺候,可是刚归京,圣上刚刚重赏,自己的形象在百姓眼中还是大英雄,他还不敢轻易暴露本来面目。
  所以他是看了半宿的舞,喝了好几壶酒,最后败兴而归。
  一路进入侯府,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却不知何时那屏风后出现一个女子赤裸的背影,有蓝蝴蝶文身动荡。
  小侯爷看呆了,他以为是那舞娘,虚浮着脚步走过去。
  月娘是有手段的,勾得人心痒痒,却让你又得不到,欲罢不能的感觉让人想死。
  他一向没自持力,美人近在眼前,有些按耐不住了。
  眼神直勾勾的,喉咙感到干涸,无比想发泄。
  他伸出手,缓缓摸上女人脊背。
  「月娘……」
  却不料女子惊慌回头,是一张陌生的美人脸,她尖叫大喊:「来人啊!有贼人!」
  惊动了府内的人,纷纷带着家伙赶过来。
  我早已将老夫人屋里的安神香灭掉。
  她也被惊醒了,忙问:「香儿,外面出什么事了?」
  「回禀老夫人,是从赵姨娘的院子传来的,好像进了个贼人。」
  老夫人瞬间清醒,连忙起身穿衣。
  「赵姨娘肚子里怀着我乖孙儿呢,可不能出事啊!」
  我不慌不忙地牵着她的手,欣喜挑眉。
  晚了。
  5
  小侯爷更是被一盆冷水泼醒。
  紧接着,被侯爷怒气扇了一掌。
  「逆子!这是你赵姨娘!老子的女人!」
  赵姨娘已经有了七个月的身孕,但是因为身子弱,胎心不稳,被郎中千叮嘱万嘱咐,一定要精心休养,不可随意走动,更不可受惊吓。
  是以,她极少出来露面,只知道这是侯爷自侯爷夫人去世后,接到府内的最为宠爱的女人了。
  可是现在,因为小侯爷,动到了气,肚子里的孩子很有可能保不住。
  男子抹掉脸上的水,「父亲的姨娘,怎么到我的屋子了?」
  一个嬷嬷及时解释。
  「赵姨娘是来给侯爷送夜宵的,失足跌进了水里,这儿离她院子最远,想着让老爷看到了又要心疼她不爱惜身子,便来小侯爷的院子换身干净的衣服,让丫鬟在外面守着,想着小侯爷估计今晚也不会回来,哪知……」
  满头是血的丫鬟春儿也连忙磕头。
  「奴婢拦了,可是小侯爷喝了好多酒,说我不让开的话,就拉我下去杖毙!」
  她磕一下,那头上的血就源源不断地流出来,无人敢质疑她的忠诚。
  小侯爷打了个酒嗝。
  赵姨娘躺在床榻上哭得凄凄惨惨。
  「侯爷,我们的孩子……」
  她很年轻,长得又是侯爷最喜欢的那种小家碧玉,柔顺可人。
  侯爷怜惜地抱住她:「莫哭,我们的孩子还在。」
  我诊完脉,也让她安心。
  「看来是侯爷平日里宽厚大义,这小公子被老天爷积了功德,无大事。」
  老夫人抓住重要的字眼,激动得差点连拐杖也丢了。
  「真是男婴?」
  我淡笑点头。
  我师从神医,曾经用了一副药剂治愈了她的头疼病,后来这病再未发作,清阳侯的人都信任我的医术。
  谁都喜欢听好话,哪怕是利欲熏心的侯爷。
  所以他大手一挥,也不计较丫鬟过失了。
  至于小侯爷,免不了一顿跪罚。
  他捏着拳头,沉着脸:「父亲,你就要为一个妾室肚子里的小杂种来罚我?」
  侯爷眼底闪过于心不忍。
  老夫人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香儿都说了孩子没事,要说错也是赵姨娘的错,子寻刚回来,你们父子俩别闹得这么难看。」
  赵姨娘贴心地也应下,是自己不对。
  也许是念及父子情,也许是考虑到他如今的身份,最后侯爷也摆手不了了之。
  6
  三更半夜闹出这种荒唐事,老夫人拍着胸脯,心堵得睡不着。
  我扶着她回房间坐下。
  「小侯爷年纪尚轻,难免没有分寸,老夫人也不必如此苛刻。
  「他如今是姜国的护国大将军,受人爱戴,就算是胡闹些也没什么。」
  这句话让老夫人脸上浮现几分骄傲,可下一秒,她又皱起眉:「前阵子那僧人怎么说来着?」
  京城人都知道清阳侯府的老夫人信佛。
  小侯爷在外征战三年,她就吃了三年斋饭,以求平安。
  从隔壁安平侯的老夫人口中得知那普陀寺来了位高僧,便不远千里去算了一卦。
  「老夫人精气有衰,府内凶气难掩,如若不除,必成永患。」
  近年侯府低调行事,沾血的事可没做了。
  这番话指向了曾在边疆杀敌的小侯爷。
  老夫人回来后连做了好几夜的噩梦。
  她叹了口气,望向我时眼神带着遗憾。
  「若是你的脸好好的,这嗓音难听点儿无妨,做子寻的暖房也算凑合。你性子稳重,跟子寻也相配,唉,可惜了。」
  我低眉给她按着手,一言不发。
  7
  深夜里,我刚要熄灯。
  一道黑影闪身进来,用匕首将我一步一步逼至床榻前。
  是身上酒气还未消散的小侯爷。
  我惊惶失色,正要喊救命,被他威胁:
  「瞎叫什么?方才故意往这边抛媚眼,不就是想勾引小爷吗?」
  他眼底都是讥笑,「还以为多高风亮节,原来也是个想爬床当凤凰的贱货。」
  男人将今夜的种种不顺全部发泄在我身上。
  他猛然扯住我头发,用刀尖挑断我的腰带,外衣脱落,不怀好意的视线一直上下游走。
  还沾沾自喜评价:「虽是瘦了点,可也正好够小爷我解解馋。」
  可是当我面纱被揭开后,他顿住了。
  烛光在我遍布全脸的疤痕上晃动。
  黑色的,结痂的,还有丝丝血迹的。
  可怖,阴森,好比恶鬼。
  他吓得匕首都掉了。
  我目光带笑,弯腰捡起,递给他。
  「小侯爷,我脸上这个是毒,结痂后就会开裂,周而复始,直至断气那刻。
  「不过你放心,不会传染人的。」
  那年,我对自己的脸上做出自残的行为。
  可还是难以断绝男人的心思。
  镇上的崔员外有这类特殊癖好。
  急起来,他连畜生都不会放过,更何况只是个脸上有疤的年轻女子呢!
  所以,我给自己下毒。
  永远都是以这副可怕的面目示人。
  小侯爷将我踢倒在地,嫌恶地「呸」了声。
  「贱人!滚远点,别污老子的眼!」
  他走后,我不紧不慢地穿好衣服,将那把匕首收好。
  8
  第二日,赵姨娘院子一早就有些吵闹。
  有尖叫声,有哭声,被管家训斥后,众人才屏气麻溜地干事。
  我去给赵姨娘把脉,有俩人抬着裹尸体的破草席经过。
  听旁人嘀嘀咕咕说,原来是赵姨娘的丫鬟春儿不知死活,主动献身小侯爷。
  却被折磨了一夜,最后在床上咽气。
  直到今早小侯爷一脸餍足地出门,吩咐人进去收尸。
  侯爷安抚完受惊的赵姨娘,想要去找这个逆子算账,却被告知,小侯爷被皇上宣进了宫。
  他只能作罢。
  「算了,左右也只是死了个丫鬟。子寻现在有出息,顶着这么大的压力,难免心情不郁,他想玩死几个,都随着去吧。」
  赵姨娘哭声越来越小,偷偷看向我,身子打了个寒战。
  是啊,在这些人眼里,我们这些蝼蚁的命哪里算命?
  不过是在他们喜怒间的一句话。
  侯爷吩咐我好好照顾赵姨娘,便去处理公事了。
  赵姨娘抚着心口,不安道:「你说春儿会不会化作鬼魂来寻我报仇?」
  我给她倒了杯热茶。
  「我们不是提醒过吗?她自寻死路,怨得了谁?」
  春儿的野心早就摆在脸上了。
  赵姨娘的孩子险些被她害没了。
  她哭着求饶,说做牛做马都可以。
  于是我们联手安排了那场戏,她参与其中。
  事后,她看到年轻的小侯爷,眼睛发亮,说什么也不肯离府。
  还大言不惭道:「赵姨娘不也是从奴婢做上来的?她能做姨娘,那我偏要做个侯爷夫人。」
  她被眼前的富贵迷了眼。
  似乎忘记了,这清阳侯府是一个吃人的地方。
  走进去的人,只有躺着出去的。
  我没劝,只是眼睁睁看着她走向不归路。
  9
  小侯爷去清仪楼的事情被侯爷知晓了,严声呵斥:
  「你最好给我安分点!
  「京城多少只眼睛盯着清阳侯的,莫要在这个关头出岔子!」
  所谓树大招风,引来的可不是蜂蝶,也有可能是杀身之祸。
  小侯爷现在手中握着三十万大军的兵符,虽位居高位,连皇室也不敢轻举妄动,但多的是人眼红。
  走错一步,全族遭殃。
  他坐上清阳候的位置已经数十年了,做的孽已经抵不上当初救驾之恩。
  天子早就开始对他清阳候有些不满了,若不是儿子恰巧有了出息,恐怕现在掉脑袋的种种罪名已经出现在勤政殿的龙案上了。
  小侯爷心有不满,却也不敢忤逆父亲,只得闷声点头。
  可夜后,他照样从后门出了侯府。
  我以一身黑衣跟在身后,看到他鬼鬼祟祟地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客栈。
  人上了二楼,屋内传来说话的声音:
  「人还没有找到?」
  「小侯爷,那赵焕假死脱身,本身就善水,跳进水里就无影无踪了。」
  以他为首的那群将领,我早已让人查明了。
  这赵焕是个不起眼的副将,听说武艺才智都不错,但是却不知为何入军多年也从未立功。
  屋内传来一声暴怒,小侯爷将人踢翻在地。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找不到,小爷把你们统统杀光!」
  我悄然退下。
  小侯爷对此人穷追不舍地找寻,其中必定有关乎他前途,或性命的大事。
  10
  回京多日,侯府内一半的重心在小侯爷那里,一半在赵姨娘那里。
  小侯爷叫了从前的狐朋狗友在府内听戏。
  吵吵闹闹的,把酒言欢。
  赵姨娘后脚就叫我过去把脉。
  最急的还是侯爷了,连忙询问胎儿可否有事。
  女人柔弱地抚着额角:「妾身只是连夜做噩梦,白日里也没休息好,才晕倒的,侯爷别担心。」
  我神色凝固:「孩子前几日才受了惊,这段时间一直没得到休养,姨娘整日不得安宁,长此下去,恐怕——」
  后面的话不用说,在场的人都明白了。
  无人说话的空隙里,只有后花园「咿咿呀呀」的戏曲声,还有人高声喝彩。
  侯爷沉下脸。
  「来人!给我将那群唱戏的赶出去!
  「小侯爷行事不知低调,荒唐!扰得赵姨娘无法安睡,让他给我待在书房思过!」
  听说小侯爷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往日都是他在府内称大王。
  可不过短短三年,来了个妾室,怀了个孽种,抢走了他的一切。
  我知道,他按捺不住了。
  果不其然,过了几日他说自己刚买了一处风景极好的庄子。
  适合赵姨娘养胎。
  赵姨娘慌张地抓住侯爷,刚要说不。
  我看过去,微微摇头。
  与其起争执,还不如顺水推舟。
  就这样,赵姨娘被送出了府,没了她这个阻碍,小侯爷又开始我行我素了。
  11
  他回京后日夜都会出去赴宴。
  也是,他如今是天子身边的红人,赏赐如同流水般进入侯府,谁都想攀关系。
  也不知道是谁打听到他看上了那清仪楼的月娘。
  为此,不惜花费数万黄金将人赎出来,特意买了座宅子养着。
  小侯爷乐得连喝好几杯酒,最后醉得昏昏沉沉的。
  他被人扶进了月娘的院子。
  若是清醒着,就能看到那侯府平日里以白纱罩面的香儿,此时就近在眼前。
  「若不是你拦着,他现在就是具尸体了。」
  月娘眼里闪过杀意。
  我低头在给男子一点一点喂药。
  「想要他死的人可不少,你一刀倒是痛快了,倒是让其余人怄气。
  「当初大家可是说好的,一人一刀,谁都有份儿。」
  「哼!」
  月娘将匕首丢桌上,十分不满。
  当年,她父亲是一名工匠,因为手艺不错,被召进清阳侯制造天梯。
  原本是冲着那十两赏钱去的,可是再也没有回来,尸体是在野狗岭找到的。
  前世我只知道在侯爷在寿宴上被一个混进戏班子的女子行刺,最后刺客被乱箭射死。
  那人便是月娘。
  重生后,我第一时间找到了她,携手复仇。
  月娘好奇地投来目光:「你在给他下毒?」
  我笑了下。
  侯府的人都惜命,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同时请四五个大夫把平安脉。
  下毒是最次的法子。
  「不过是些补药罢了。
  「可这少补有益,多补就……」
  危命。
  12
  月娘早早按照我计划的那样,怂恿着小侯爷玩赌。
  他从前便是纨绔子弟,什么没玩过。
  不用什么吹灰之力,人就上瘾了。
  月娘很贴心,还为他戴上面具。
  「小侯爷如今身份尊贵,切勿让人抓到把柄。」
  小侯爷被哄得高高兴兴的,虽然月娘不肯让碰,坚信说要等到嫁进侯府那日,但是他心里已经在谋划该怎么向家中提起这件事了,大不了给个妾室的位置。
  越赌越大。
  最后输得将赏赐的东西都快赔完了。
  手上只有一块兵符。
  小侯爷是傻的,但是不至于傻得彻底。
  兵符他是万万不敢动。
  于是,他开始向老夫人讨要。
  老夫人听闻他在外欠下了债务,恨铁不成钢。
  「若是被你父亲知晓了,指定要来一顿家法!」
  小侯爷才不管呢,他仗着自己是嫡子,老夫人肯定会帮。
  果不其然,老夫人动用自己的嫁妆钱去填补,拿出时满脸的心疼。
  13
  边疆大胜,皇上下令要为护国将军风风光光办一场接风宴。
  按照我如今的身份,是没资格进宫的。
  可是现在老夫人步步离不开我,拉着我一起上了马车。
  小侯爷也在。
  身上还沾着清仪楼的香气。
  他抱着手臂,坐在对面,眼神十分不屑。
  「香儿不过是一个奴婢,怎么能和我们主子坐一块儿?」
  老夫人阖眼不语。
  我低着眉眼:「是。」
  起身刚掀起帘子,马夫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也跟着说一句:「这位置不够了,怕挤着姑娘了,要不您走走?」
  我淡笑了下,点头。
  就这样,马车远远地将我甩在了后面。
  腊月的天气,我哈着气,小心翼翼地踩在结冰的官道上。
  一个缩在角落的乞儿哆哆嗦嗦端着碗过来。
  「贵人,可否赏点银两。」
  我掏出身上的钱袋,细细数了下,全部给了他。
  弯腰时,那乞儿神色骤变,低声道:「坏消息,萧子寻妄杀一万余姜国百姓冒功,知情的人也是被他灭的灭口、收买的收买,甚至还把其他阵亡将领的军功据为己有。」
  我脸色微微一变。
  14
  小侯爷秉性恶劣,打小欺人为乐。
  去边疆三年,就能改变性子吗?
  答案是当然不可能。
  所以数月前,我便安排了探子前去调查。
  小侯爷对此事掩盖得死死的,其中还有清阳候的手笔,所以我的人并没有那么快探到。
  直到那夜听到小侯爷在说找人,给了我另外一个方向。
  他说完坏消息后,也带来了个好消息。
  「有活口,被我们的人藏在郊区静养。」
  我问了一嘴:「是赵焕吗?」
  他说是。
  我点点头:「做得好,等我的消息。
  「给清阳侯府的人制造赵焕已死的假象,让他们放松警惕。」
  渔网布置得差不多了,开始收网了。
  15
  宫宴上,皇上对小侯爷赞不绝口。
  就连他身侧的宁妃也缓缓开口:「小侯爷年少有为,为我国建功立业,属实辛苦,皇上功名也赏了不少,何不赏一段良缘?」
  宫内都知道皇上现在最宠宁妃了,她仅仅是入宫两年,风头盖过了皇后。
  「爱妃觉得谁家姑娘合适?」
  宁妃不紧不慢地看过皇后,弯唇道:「还哪家啊?这么好的儿郎,就别放走了,五公主不就最合适?」
  听到是此人后,清阳侯府的人都笑不出来了。
  五公主是皇后之女,因为在五岁那年宫变时被敌军刺瞎了一只眼,性子暴戾,对宫人非打即骂。
  但凡听到谁在她跟前说谁家小姐长得倾国倾城时,她便会令人将说话之人铰去舌头,再使用手段将那家姑娘名誉毁掉。
  因为皇上自感对她有愧,所以一贯都是纵容,就连口头上教训都不舍得。
  这么多年了,就连最小的十一公主都有了婚配,却无人敢娶五公主。
  渐渐地,她早已过了适婚年龄。
  皇上犹豫了。
  宁妃转头对着皇后说道:「娘娘觉得呢?五公主有个好归宿,您应该高兴才是。」
  皇后被说动了。
  这清阳侯府算不上好人家,若是五公主年纪还小,她直接推辞了就是,可五公主这模样,这脾性,早就把京中男子都吓跑了。
  于是,她也跟着点头:「本宫觉得甚好。」
  既然生母也同意了,那皇上也不多说什么了,当场就下旨指婚。
  至于五公主那里,对此婚事也乐见其成。
  哪个女子没幻想过成亲的情形?
  更何况,这夫君还是护国大将军,姜国大英雄。
  16
  自从圣旨下来后,老夫人就没笑过。
  连连叹气道:「五公主金枝玉叶,性子蛮横,到时我们整个侯府都得像伺候祖宗一样供着。」
  我听完心里发笑。
  恶人自有恶人磨。
  这叫一山要比一山高。
  五公主拒绝了皇上修建公主府的话,她来侯府转悠了一圈,表示十分满意。
  以后这清阳侯府就改成公主府吧。
  小侯爷忍无可忍:「这叫什么话!我侯府怎么能成公主府!」
  五公主笑得阴恻恻的。
  「不愿意?
  「那本宫向父皇请旨,将这儿踏平,盖成公主府如何?」
  小侯爷何时这样憋屈过,不服写在了脸上。
  五公主嚣张道:「这儿是京城,是皇室说了算,区区侯府算什么?不过是我们的走狗罢了。」
  侯爷连忙出来平息。
  「殿下想如何,我们照做便是。」
  五公主仰着头,一口气说了好几个规矩。
  其中包括小侯爷不可有妾室、不可有暖床丫鬟、不可有丫鬟近身伺候。
  「身为驸马,就得洁身自好,我可以有面首,可你要是碰了别的女人。
  「若是被我发现……」
  她绕着手中鞭子,扭了扭脖子。
  「本宫定会让你们清阳侯府不得安宁!」
  等宫里的人都走后,老夫人连连跺着拐杖,「造孽啊!」
  17
  宫内来了好多嬷嬷来教小侯爷作为驸马的规矩。
  同时也安排了不少人进来,美其名曰是为侯府充当人手。
  其实是来正大光明地监视的
  我提着药箱出门时,被人拦住。
  「你一个医女,出府做什么?」
  我谎称是给赵姨娘看诊。
  她们面面相觑,然后放我走了。
  可是当我刚走不远,有人就鬼鬼祟祟跟上来。
  我东拐西拐,来了一处隐匿的宅子。
  径直进去,反手关门时,留了一指宽的缝儿。
  月娘近日犯着头疼,外面的大夫都叫了好几个都束手无策,小侯爷想到了原先是我为老夫人治好了头疼病,便命我来诊治。
  月娘说胸闷,于是就来到院子里吹风。
  「不知道这几日怎么了,犯恶心,喜欢吃酸的。」
  小侯爷心疼地搂着她,转脸命令我马上治好。
  我把着脉,余光中门缝的人已经不在了。
  微微勾起唇。
  18
  回府的路上,我被人掳走了。
  头顶的麻袋揭开,已经身处地牢中了。
  五公主在倒腾着一个烧通红的钳子。
  「我说呢,好端端的花魁美人,怎么一夜之间不见了?原来是他藏起来了。」
  她将钳子对准我。
  「那个女人有孩子了?」
  我惴惴不安,不敢作答。
  有嬷嬷上前扇了我一掌。
  「公主问你话呢,哑巴了?」
  我连忙点头说「是」。
  其实哪有。
  月娘根本没有让小侯爷碰。
  今日这场戏,是为五公主唱的。
  她信了。
  一手拿着一包堕胎药,一手拿着钳子。
  「要么让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要么你现在就死,选一个吧。」
  若是按照她往日脾性,定是直接杀上去,将那个女人灭口,可是皇后教过她驭夫之道。
  有些事情,做了只会越发让男人厌恶,推一个替罪羊出去,岂不美哉?
  我自然……
  选择拿着那包药逃命了。
  而后到小侯爷面前。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我撞见五公主的人强行给月娘喝下毒药,还把她尸体丢喂给野狗,说要杀鸡儆猴给你看。」
  男子气红了眼,拔剑而起,咬牙切齿道:「她欺人太甚!
  「真把我侯府当软柿子捏了!」
  小侯爷不是气五公主杀月娘,而是忍受不了自己身为小侯爷,护国将军,步步被一介女子踩在脚底下,伏地做狗。
  19
  第二日,五公主出宫游玩,被贼人掳走。
  清阳小侯爷带兵赶到时,只见女子浑身青紫躺在地上,含泪要杀掉所有人。
  人人都在感叹小侯爷不计前嫌,脱下自己的衣服为五公主遮体,亲自抱着她回来。
  为堵住悠悠众口,皇上封锁了消息,严禁谈论此事。
  五公主的清誉毁了。
  可是没几个人惋惜。
  这不就是她常常对付旁人的把戏吗?
  如今正好得到因果轮回了。
  而此时的月娘,早已脱身逃出城外,成了自由人。
  婚礼被提前了。
  小侯爷坐在马背上,掩盖不住的春风得意。
  明明前一夜还在为月娘的死悲哀,真是男人本性。
  公主大婚,又是最宠爱的那个,皇上和皇后都来了。
  尽管那件事情不光彩,可是这嫁女的心疼还是演绎出来了。
  我站在人群外,抬手遮在眉眼上,看了下时候。
  该差不多了吧。
  20
  正要拜堂之时,外面传来敲鼓声。
  一声比一声响亮。
  侍卫急匆匆来报:「有人在敲登闻鼓!」
  是失踪多日,被判生死不明的赵焕。
  他一身素衣,有力而又坚定地敲打着鼓面。
  「末将赵焕!今日敲鼓,是为冤死的百姓来,是为赴死的战士来!」
  小侯爷脸色瞬间发白,险些站不稳。
  这等日子,有此事发生,皇上自是不悦。
  「你有何冤屈?」
  赵焕指向小侯爷,满腔恨意:「我一要状告萧子寻身为将领之首,愚懦无知,滥用职权,酿成惨剧,害得众多将士枉死!
  「二要状告萧子寻杀良冒功,足足杀死一万五千四百二十四名无辜百姓!」
  话音一落,皇上的脸沉下,只哼了一声。
  「萧子寻,他说的,可是真的?」
  在场的人惶恐跪下。
  尤其是清阳候,脸上毫无血色。
  「若真如他所说的那般,我儿真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我清阳候上下所有人枭首饮鸩向姜国百姓谢罪!不得善终!」
  听到他发了这番毒誓后,皇上的脸色才缓和过来。
  「……」
  我问过赵焕,今日经此事,恐怕会没命的。
  他眸中是骇人的冷光,手指压抑不住地颤抖。
  「我苟活到现在,就是为了寻公道。
  「昔日并肩作战的兄弟浴血战场,他们谁不怕死,可不敢退缩,也不能退缩,轰轰烈烈死在敌军手下,家中妻儿还能受朝廷照拂。
  「但是那个萧子寻千不该万不该,顶替冒领这些军功!
  「还将那边城百姓杀了个精光!
  「清阳侯府不能留!」
  我望着登闻鼓前气殚力疲的男人。
  想到前世,好像就是这般场景。
  那时的我孤身一人,什么都没有,只带着赴死的心。
  妄图那位天子,还一个公道。
  可笑。
  可笑。
  ……
  皇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你说的罪名听着像是真的,证据呢?」
  人证物证早就被小侯爷灭了精光,哪里会有?
  他是天子,是九五至尊,是万人之上。
  信则有。
  不信则无。
  他若是诚心偏袒,今日这出,就是一场笑话。
  这便是爹爹口中所说的圣上吗?
  赵焕字字铿锵,满眼悲愤,「姜国!注定要亡!」
  说罢,他猛然撞向登闻鼓,头破血流。
  当场气绝。
  我别开微红的眼睛,不忍看。
  他以死来告诉世人。
  明君不明!忠臣不忠!国将不国!
  21
  皇上垂眼在做决策。
  「父皇!父皇请为我做主啊!」
  一身嫁衣的五公主哭着跑出来。
  皇后搀扶着她:「皇儿,你怎么了?」
  五公主怨恨地看着小侯爷,道:「是他!是萧子寻命人将我掳走,毁我清白!
  「他将皇室脸面玩弄于股掌之中!」
  小侯爷,不,他马上就不是了。
  萧子寻一边磕头,一边喊冤:
  「我没有!不是我!」
  事情一团乱,完全打破了他的计划。
  侯爷发狠般朝他脸上连扇好几掌,冲他心口踢去:「混账东西!你竟敢陷害公主!」
  他选择明哲保身,牺牲儿子,保全侯府。
  「来人!」
  皇上下令将萧子寻押入大牢审问,至于侯府,则等候发落。
  仅此而已吗?
  百姓还没有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向那个明黄身影时,不免有些失落。
  我漠着脸慢慢站离人群。
  有民才有国。
  没有民心的国君,会是如何呢?
  这天下不公,那就覆了!
  22
  皇上还没有下杀心,一是因为还记着那份救命恩情。
  二是现在五公主已经嫁进清阳侯府了。
  所以人虽然关进去了,但是用不了多久时日,就会被放出来了。
  帝王最在意什么?
  自然是皇位了。
  若是这萧家人做的事情威胁到他的帝位呢?
  赵焕临死前曾给我透露过,萧子寻有疑似通敌的迹象。
  不然,以他的脑子,怎么可能将那几场仗打得漂漂亮亮的?
  结合我前世时,有皇宫探子查到姜国有细作后,萧家人径直将所有矛头对准我。
  于是迫不及待地往我身上泼脏水,随随便便捏造了证据,让百姓都信了。
  那封伪造好的通敌书信早已通过宁妃的手,传到了皇上手上。
  还不知情的侯爷与老夫人商议了一晚,是大义灭亲保住侯府,还是舍弃荣华富贵,利用皇上最后一点仁慈,全家沦为庶人。
  老夫人有气无力道:「子寻三年前就该是一枚弃子的。
  「他荒淫无度,行事窝囊,当不了大任。我听说,赵姨娘昨晚平安诞下孩子,那孩子跟你一模一样,孩子嘛,先接回来。至于赵姨娘,还是除掉会安心点。」
  去母留子,才好操控。
  于是,他们双手奉上兵符。
  可是岔子又出在这里了。
  交上来的兵符,是假的。
  早就被我调包了。
  皇上大怒。
  宁妃添油加醋:「莫非这清阳候早就布了这一局?夺走兵权,为敌国打开城门,离间民心?
  「我一直听到流言,现在百姓修建了好多护国将军的石像,还放在家中祭祀,说只有他才能护住姜国,简直没把皇上你放在眼里!」
  皇上不由得想到三年前,萧子寻为何突然去边疆从军的。
  「他及冠那日踩死的夫妇,是辞官还乡的太傅,也就是朕的老师。
  「朕一直怨恨他迂腐,动不动就教朕一些大道理,所以他死时,朕心里也有不少痛快。
  「可是过了这些年,朕才明白,他是真的为我好。」
  他脸上浮现几分怀念。
  却没看见,身旁的宁妃冷冰冰的眼神。
  萧子寻被判秋后问斩。
  子不教,父之过。清阳侯府之人被褫夺爵位,流放宁古塔。
  至于老夫人,皇上念她年事已高,死罪就免了,活罪难逃,被贬为庶人,永不得入京。
  行刑前一晚。
  牢房和侯府起了大火。
  侍卫来报,萧家父子联合了敌国逃狱了。
  皇上震怒,下令死要见尸,擒拿萧家人。
  城外一隐匿在深山里的洞口中。
  被堵着嘴,绑着四肢的两人,正是萧家父子。
  我,马夫,赵姨娘,月娘,宁妃……
  萧家杀的人太多了,造的孽,今日势必偿还!
  太多太多人了。
  一一站在洞口。
  拿着刀子进去,满手是血的出来。
  我是最后一个。
  不紧不慢。
  提着的灯笼能看到满地的血。
  萧子寻痛苦得话也说不出来了。
  侯爷还在骂:「香儿!你居然也是跟他们一伙的!我萧家待你不薄啊!」
  我踩住他的头。
  「不薄?
  「如果不是你们,我爹娘就不会死!」
  匕首扎进他的右眼。
  男人的惨叫声在洞内回响。
  「我也不会沦落成孤女,乞讨为生,险些落入贼人手中!这张脸!」我指着自己丑陋的脸,「若不是你们,我不会为了自保给自己下毒!」
  我反手将匕首刺向萧子寻的腹部,然后,一点一点地,搅动。
  他痛叫,求饶,哀号。
  「你及冠那日,可还记得踩死了一对老夫妻?
  「不记得了?
  「没关系,我这就把你送下去,亲自磕头道歉。
  「哦对了,你家那位老夫人,现在估计头痛病又犯了,可这次,她会被活活疼死。」
  萧子寻没有死,他被我制成了人彘。
  每日被用汤药吊着命。
  多补真的伤身,所以,每到一段时间,他就会生不如死,却死不成。
  日复一日地。
  ……
  赵姨娘怀孕是假的,只不过是服用了苗疆蛊虫,制造了有孕假象。
  我给她解除后,她说要去远方多看看。
  月娘拜托我制造了改变容颜的药丸。
  她说要回家,守着爹爹的坟墓,一生不嫁。
  马夫要去参军,他坚信,一定会有明君出现的。
  宁妃……
  她不走了。
  她怀孕了。
  「香儿,我要颠覆这天下,你能来助我吗?」
  我扶着她。
  「乐意至极。」
  23
  一年后,皇上恶疾发作,一病不起。
  皇后无子,五公主失势,曾经的清阳侯府真成了她一个人的公主府,她却在半年前被闯进府中的讨债的人乱刀砍死,萧子寻造成的因,成了回旋镖,刺到她身上了。
  宁妃膝下的十七皇子被扶上太子位,她代为摄政。
  皇后的母族起了反心,却不想,宁妃手中还有兵符。
  盛元三十七年,皇上驾崩,新皇登位,宁妃为皇太后。
  而我,因脸上毒素深入,早已无药可救。
  拖着虚弱的身体,出了宫,来到了爹娘坟前。
  靠在那里,好似很多年前在他们怀里一样。
  慢慢阖上眼。
  爹,娘。
  我们终于团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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