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úng đích có hắn – Tiểu Dương Nhục Xuyến Nhi

命中有他 – 小羊肉串儿

　　婚后第五年，应淮养在外面的情人有了身孕。
　　面对我的质问，他一脸平静：
　　「你生不出孩子，我还不能让别人给我生吗？」
　　他似乎忘了，我是为了救他才被绑匪折磨到失去生育能力。
　　我彻底心死，提出离婚。
　　深夜，应淮掐住我的脖子质问：「送你回来的男人是谁？」
　　下一秒，他被人一脚踹翻。
　　男人掏出手铐，将我护在怀里。
　　「还玩无视法律那一套呢？前夫哥。」
　　1
　　「小雨怀孕了。」
　　我切牛排的手一顿，茫然看向应淮。
　　我一直都知道应淮出轨了，他脖子上的吻痕，看着手机莫名地傻笑，频繁出差。
　　这些都在告诉我，我的丈夫出轨了。
　　开口时我才发现我的声音都在颤：「今天是我们结婚五周年纪念日。」
　　他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平静地回答我：「我知道，我们这顿饭不就是为了庆祝结婚纪念日吗？」
　　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死死缠绕勒住，让我透不过气。
　　我质问他：「你在外面养女人也就算了，你是怎么敢让外面的女人怀孕的？」
　　他面无表情看着我，眼睛里没有一点愧疚。
　　他说：「你生不出孩子，我还不能让别人给我生吗？」
　　我不可置信看着他，耳边泛起一阵阵耳鸣。
　　眼前一阵阵发黑，细密冷汗汇聚成水珠，顺着脊背往下淌。
　　我盯着他冷漠的眼睛，问道：「你难道忘了，我是为什么不能生孩子的吗？」
　　应淮眼中浮现一抹复杂的情绪，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她把孩子生下来，由你来抚养，你还是应夫人。」
　　我站起身将酒杯里的红酒尽数泼在他脸上。
　　红酒顺着他的脸往下滴，衬衫湿了一大片。
　　应淮不悦皱眉看我：「你干嘛？」
　　我轻笑，笑声嘲弄又讽刺。
　　「我不是你妈，我不养狗杂种。」
　　2
　　我有些庆幸，我们是在家里吃的那顿饭。
　　不然被人看到会变成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话。
　　我精心打造的贤妻良母，婚姻幸福的人设也会毁于一旦。
　　我看着车窗外不断变换的景色，耳边回响着应淮的那句：「你生不出孩子，我还不能让别人给我生吗？」
　　他似乎是真的忘了我是因为他才失去了生育能力的。
　　我跟应淮相恋的第三年，我跟应淮被绑架。
　　我为了救应淮，被绑匪折磨，他们将我绑在冰冷刺骨的脏水里。
　　我被他们殴打，被侵犯，到了晚上他们就把我泡在肮脏的水桶里，泡一整夜。
　　他们折磨我的手段之多，让我至今都不敢回忆。
　　他们折磨我，是为了让应淮在放弃继承权的文件上签字。
　　应淮不肯，他们就继续折磨我，让应淮看着那一切。
　　绑匪是应淮的私生子弟弟派来的。
　　那个被应淮母亲亲手抚养长大的私生子。
　　我们被救出来后，我是在极致的撕裂的剧痛中醒来的。
　　医生说我感染严重，今后无法再生育。
　　我茫然看着周围的一切，惨白的墙壁，惨白的吊灯。
　　我曾经跟应淮说，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想有自己的孩子，当一个教科书般的好母亲。
　　这个愿望，再也无法实现了。
　　应淮将我紧紧抱在怀里，对我承诺：「我会娶你，我会对你负责，会一辈子爱护你。」
　　他说：「我不要孩子，我只要你。」
　　脸上一片冰凉，我透过车窗看到自己脸上满是眼泪。
　　是啊，应淮曾经向我承诺。
　　他不要孩子，他只要我。
　　可现在他让别的女人生下他的孩子，让我来抚养。
　　我给应淮打去了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我便开口：
　　「我要跟你离婚。」
　　我降下车窗，摘下婚戒丢了出去。
　　连同那颗毫无保留爱着应淮的心，也一起丢了出去。
　　3
　　我不想见到应淮，索性搬到了我结婚前住的公寓里。
　　我没有想到，最先找到这里的人不是应淮，而是他的情人，那个叫林小雨的女孩。
　　她哭得梨花带雨，跟我在电视剧里看到的趾高气扬的小三完全不同。
　　她带着哭腔说：「我就是想给我爱的人生个孩子，应淮跟我说了，你生不出孩子。」
　　我愣住，没想到应淮连这个都跟她说了。
　　「你自己生不出来，凭什么不让我生？
　　「做人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听着她说的话，我才意识到她比那些趾高气扬的小三更加可恶，更加难对付。
　　用最软绵绵的语气说着最戳人心窝子的话。
　　小时候不会有人告诉你，长大了你要辛苦工作一整天，下班后还要拖着疲惫的身躯斗小三。
　　我冷漠看着她，正准备开口，邻居家的门被推开。
　　林小雨用湿漉漉的眼睛看过去，一道低沉浑厚的男声从我身旁响起：「你需要帮助吗？」
　　林小雨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确实会让人误会是我在欺负她。
　　我转头看过去，看清男人长相的瞬间，我微愣住。
　　这张脸，无数次出现在我的梦境里。
　　对我说：【放心，我会救你出去。】
　　我认出男人就是当时把我从那桶脏水里抱出来的警察沈江遇。
　　但他似乎没有认出我。
　　他睨了我一眼，又看向林小雨，重复道：「你需要帮助吗？」
　　我抢在林小雨之前开口：「她不需要，他是我老公养在外面的小三，现在怀了孕，求我允许她把孩子生下来，因为她想给我丈夫生个孩子。」
　　林小雨脸上满是尴尬，就连哭泣都停止了。
　　就在我以为沈江遇会当作无事发生，关上房门的时候，他却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看着林小雨，一字一顿，生怕她听不清楚一般吐出两个字：
　　「真贱。」
　　4
　　秘书提醒我今晚要参加宴会，我想要推了，但是想起宴会的主人是我的好朋友许知愿，我还是让她安排了造型师来公寓帮我。
　　出门的时候，我看了眼旁边的房门。
　　秘书催我，我收回视线走进电梯。
　　我进场的时候，宴会还没有开始，没几个人坐在位置上，都在来回走动寒暄。
　　许知愿走向我，表情有些担忧：「听说你要离婚？」
　　我点点头：「小三怀孕了，应淮说我生不出孩子，想让小三把孩子生下来给我养。」
　　许知愿诧异看着我，怒骂：「真他妈是个畜生！他难道忘了……」
　　我打断她：「确实是忘了。」
　　许知愿不停骂着应淮忘恩负义，是个畜生，我没有搭腔，只是静静听着。
　　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我身上，我抬眼看过去，撞进一双黑沉的眼眸。
　　衬衫扣子被解开了两颗，他慵懒地支着下颌，对着我勾了勾唇角。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移开视线，转头看向那人。
　　我有些诧异：「他怎么会在这里？」
　　许知愿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问我：「你认识沈江遇？」
　　「他就是当时救我的警察。」
　　许知愿轻笑：「世界真小，但是也没有大名鼎鼎的沈家出了个警察来得稀奇。」
　　我皱眉：「但是沈家发家的方式不是……」
　　我将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所有人都知道沈家发家的手段上不了台面。
　　许知愿挑眉，意味深长道：
　　「所以大家都说，他做了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他是沈家二公子，平时给他发邀请函他从来不来，这次不知道怎么来了，倒也稀奇。
　　「希望这位财神爷今天能多捐点钱。」
　　5
　　从卫生间出来，经过走廊拐角，我看到倚着墙玩手机的沈江遇。
　　他掀起眼皮看向我，收起手机，走向我，在我面前站定。
　　暖黄的灯光自他头顶落下，勾着他像雕塑般立体的五官。
　　黑沉的眼眸，高挺的鼻梁，薄唇，再往下，是微滚的喉结。
　　他个子很高，我穿着高跟鞋，他也依旧高出我大半个头。
　　他微微垂眸，问我：「还疼吗？」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什么？」
　　他指了指我手腕上那道极深的伤疤。
　　我想起他来救我的那天，我失去意识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指着手腕上的伤口说好疼。
　　原来沈江遇也认出了我。
　　我轻笑摇摇头：「已经不疼了。」
　　「我还以为你没认出我。」
　　他声音温柔了许多：「那天情况有些特殊，我怕你难为情。」
　　我想起那天的尴尬情形，下意识移开视线，他倒是善解人意。
　　「你要离婚？」
　　我抬眼看向沈江遇，他暗如深渊的眼眸注视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对，我要离婚。」
　　他轻扯嘴角，嗓音刻意压得有些低：「很好。」
　　我竟然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点暧昧的意味来。
　　成年人的心思不加遮掩，昭然若揭。
　　对视不过两秒，我败下阵来，心跳却不自觉加速了。
　　察觉到有人一直在看我，我越过他看到他身后正阴沉着一张脸看着我的应淮。
　　我起了报复的心思。
　　我对沈江遇轻声说：「对不起。」
　　然后毫无预兆地，在他疑惑的眼神中我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沈江遇的脊背僵直，就在我想要结束退开结束这个吻时，他按住我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我僵在原地，任由对方用舌尖叩开我的牙关，侵略性十足的吻充斥在我口腔的每一个角落。
　　我舌尖发麻，脑袋发昏，腿软得站不住。
　　耳边传来应淮从牙缝里挤出的几个字，带着满腔的怒意：
　　「你们在做什么？」
　　6
　　我顺着声音转头看过去，应淮脸色阴沉得快滴出水来。
　　沈江遇将我牢牢护在怀里，我才没有腿软坐在地上。
　　我舔了下唇，不合时宜地轻笑出声：「我们在做什么，你看不出来吗？」
　　话音刚落，应淮的脸色更沉了，整个人阴鸷得没一点人情味了。
　　以前，我看到这样的应淮总是会害怕，现在不知是因为我放弃他了，还是那只揽在我腰间的手过于强壮，我竟然没有一点情绪上的波动。
　　我平静地看着应淮，反问道：「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没有在家照顾你那个大着肚子的情妇吗？」
　　我说完，明显感觉到沈江遇揽在我腰间的手收紧了几分。
　　我的话没有激怒应淮，阴鸷的眸色却逐渐转淡，他扯了扯嘴角：「我说呢，原来你是想气我。」
　　我皱眉看着应淮，正要开口，沈江遇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气你？我们这是情难自抑。」
　　应淮脸色一黑，伸手就要将我从沈江遇怀里拽出来。
　　我向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应淮的手扑了空，悬在半空。
　　我冷声呵斥他：「别碰我，我嫌脏。」
　　应淮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沈江遇扯了扯嘴角，不屑睨了眼应淮，随后搂着我转身离开。
　　7
　　走出一段距离后，我轻声跟沈江遇道歉：「对不起。」
　　沈江遇松开揽在我腰间的手，垂眸看我：「没关系，邻居之间帮个忙应该的。」
　　气氛有些尴尬，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垂眸看到手腕上的伤疤。
　　「当年谢谢你了。」
　　沈江遇漫不经心嗯了声：
　　「不存在什么谢不谢的，那是我的工作。
　　「不管是谁，我都会救她出来。」
　　我反驳他：「还是要谢的，因为你救了我的命。」
　　沈江遇没接我这句话，偏头看我几秒，问道：「找好离婚律师了吗？」
　　我摇了摇头：「没人愿意接我的案子。」
　　应家在江城的影响力太大，我联系的律师无一例外都委婉拒绝了我的委托。
　　我打听到是应淮发了话，说要是想继续在江城的地界安稳开事务所，就别接我的委托。
　　没人会不给应淮这个面子，之前奉承我的顶尖律师甚至都不愿意帮我起草一份离婚协议。
　　我无奈轻笑：「我们这种人离婚哪儿有那么容易的。」
　　沈江遇狭长的眼眸一眯：「只是不容易，又不是不可能。」
　　8
　　我是被沈江遇送回家的。
　　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手指不自觉摸上嘴唇。
　　跟他接吻时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唇上，那么暧昧，旖旎。
　　我甩了甩脑袋，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个吻。
　　第二天，我接到一个陌生来电，说他是律师，愿意接手我的离婚委托。
　　律师说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刻，我愣了一瞬。
　　我听说过几次他的名字，他是沈家的御用律师，沈家花天价养着他，他的团队帮沈家打赢了几乎每一场官司，许多人挖他都被拒绝了，说他只为沈家人服务。
　　「是沈江遇让你来找我的吗？」
　　王律师承认得痛快：「是的，沈少爷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务必帮您尽快离婚。」
　　他将「尽快」两个字咬得极重。
　　我跟王律师商量了面谈的时间后，挂断了电话。
　　沈江遇……为什么会对我离婚的事情这么上心？
　　我想要问清楚，快速洗漱后，我敲响了沈江遇的家门，却没有得到回应。
　　我看了眼时间，应该是去上班了。
　　我跟王律师说了我的要求，律师说会尽快草拟好离婚协议。
　　临走时，他特意说：「沈少爷对您的离婚官司很上心，我已经会尽全力帮您争取到最大的权益。」
　　我微笑道谢，脑子里突然浮现沈江遇听说我要离婚之后勾起唇角说的那句「很好」。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没有见到沈江遇。
　　我想要联系他，甚至起了想要从王律师那里要来沈江遇联系方式的心思，但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上头的情绪。
　　结束一天的工作后，我回到家，在走廊迎面撞上消失了几天的沈江遇。
　　听到脚步声，沈江遇转头顺着声音看过来。
　　沈江遇眼下印出一片淡淡的乌青，下巴上冒出了胡茬，平日里那双勾人的漆黑眼眸也因过度疲劳无法泛起涟漪。
　　我打量着他疲惫的模样开口：「你好几天没回来了……」
　　他解释道：
　　「我去外地出任务了。
　　「这次走得急，没来得及跟你说，下次一定会跟你说一声的。
　　「你有事找我？」
　　我摇摇头：「没什么事，只是想要谢谢你帮我找了王律师接手我的案子。」
　　沈江遇睨了我一眼：「你的感谢怎么都只是口头感谢？」
　　我急忙说：「我请你吃饭！」
　　沈江遇掀了掀眼皮，有些傲娇：「你亲自下厨？」
　　我有些为难：「我不会做饭……怕会毒死你。」
　　沈江遇轻笑一声，短促散漫，拖着点强调的语气：「我不怕。」
　　不等我回答，他就下了最终决定：「就这么决定了，你亲自下厨对我表达感谢，救命恩人的这点要求，顾小姐应该不会拒绝吧？」
　　我：「……」
　　我牵强硬着头皮应下：「不会拒绝。」
　　9
　　王律师起草好离婚协议之后亲手送到了应淮手里。
　　应淮对他大发雷霆，还让保安将他轰了出去。
　　他约我在茶室里谈一谈：「就算是要离婚，也得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聊一聊，不是吗？」
　　应淮比我先到茶室，我推开门后，他抬眼看向我。
　　我落座后率先开口：「你赶走了我的律师。」
　　应淮轻笑：「你倒是有本事，不知道怎么傍上了沈江遇，还能让只负责沈家事务的王律师接手你的委托，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为自己找下家了吗？」
　　我面无表情看着他，声音也没有丝毫波澜：「这件事情我还应该感谢你，要不是你跟那么多律师事务所打了招呼，让人不敢接手我的委托，我也不会有机会让沈江遇将王律师介绍给我。」
　　应淮微眯起眼眸，嗓音阴鸷往下沉：「你跟沈江遇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冷笑：「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下贱，会背叛婚姻。」
　　他寡淡勾唇：「你都当着我的面跟他接吻了，他不是说你们之间是情难自禁吗？」
　　我反驳他：「你弄大别人肚子的时候，没跟人接吻？」
　　应淮表情僵了一瞬，但很快缓过来：「你跟沈江遇的事情，我可以当成没有发生过，只要你愿意回家。」
　　我看着应淮，只想对他竖中指。
　　我耐着性子重复道：「我要离婚，我甚至都不愿意再跟你呼吸同一屋檐下的空气。」
　　应淮身上的戾气更重了。
　　「话别说得太死，离了婚也有复婚的，更何况我们现在还没有离婚。」
　　我曾经在某个权威杂志里看到过，第一次离婚之后复婚的概率高达34%。
　　所以市面上所谓的破镜重圆的小说才会层出不穷。
　　但是我跟应淮之间不存在破镜重圆的可能。
　　我被伤害了太多次，这一次他更是反复践踏我的底线，用最锋利的利刃扎进我的心脏最深处，让我无法喘息。
　　应淮蹙了下眉，问我：「为了离婚，你不惜跟我撕破脸？」
　　我没有丝毫犹豫回他：「对，只要能跟你离婚，撕破脸算什么？」
　　应淮不屑嗤笑一声，像是在嘲讽我的自不量力。
　　他反问我：「你倒是可以跟我撕破脸，但是顾家会依着你跟整个应家撕破脸吗？」
　　「你的家人也会像你一样，为了给你争口气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帮你离婚吗？
　　「你的家人会站在你这边吗？」
　　我扯下唇角，轻嘲。
　　当时迫不及待将我嫁给应淮的父母，无论如何也不会站在我这边。
　　毕竟我家能傍上权势滔天的应家算是祖坟冒了青烟。
　　他们不会同意我跟应淮离婚，甚至只需要应淮一句话，他们就会将我绑到应家，让我低头认错，只为平息应淮的怒火，生怕会惹祸上身，会损害到顾氏的利益。
　　「只需要我打一个电话，你就得乖乖跟我回家，我不打这个电话，是想要给你一个面子，你是我的妻子，我不想让你难堪。」
　　不想让我难堪？
　　将我视作妻子，不想让我难堪的人会让情人怀孕，并且提出让我抚养情人的孩子吗？
　　会讽刺我生不出孩子吗？
　　会忘了我是因为他才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吗？
　　我平静地看着他，嘴角连嘲讽的笑意都扯不出来。
　　「你要是想打，就打吧。我不在乎，不管我家里人说什么，我都会跟你离婚。」
　　应淮浑身松散着一股不耐烦的劲儿：「好，看来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应淮的电话比我想象中打得要快，我回到公寓的时候，我妈已经在公寓门口等着我了。
　　我站在妈妈面前，她的质问就劈头盖脸落下：
　　「你要跟应淮离婚？
　　「他都跟我说了，他会让那个女人把孩子生下来，让你来抚养……」
　　我打断她：「我凭什么要养一个私生子？凭什么要忍受我丈夫对我的不忠？」
　　「啪——」
　　我被突然的巴掌打偏了头，我妈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脸上火辣辣地疼。
　　她气愤到甚至等不及进了家之后再打我。
　　「我花了那么多心思才让你嫁到应家！
　　「这点事情算什么，你连这点事情都忍不了？吵着闹着要离婚？
　　「你自己生不出孩子，让别人生怎么了？」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妈妈，鼻尖泛酸，泪水模糊了视线。
　　眼泪不受控制落下，视线清明了一瞬，我越过妈妈，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沈江遇。
　　他微蹙眉看着这一幕，整个人显得很阴沉。
　　我只觉丢人，怎么每一次的窘况都能被他目睹。
　　我妈见我不回答她，抬手就又是一巴掌想要扇我。
　　我闭眼准备承受，身后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
　　「顾夫人。」
　　妈妈的手僵在半空，诧异转头看向沈江遇。
　　10
　　妈妈看清沈江遇的面容后，瞬间恢复到贵妇人的姿态。
　　我知道她这是认出了沈江遇，我并不意外，毕竟她对上流圈子的信息了如指掌，我跟应淮的相遇就是她一手设计策划的。
　　我能够嫁给应淮，除了那场意外的绑架案之外，没有任何一步是偶然，都是经过我妈妈精心设计的。
　　我被应淮求婚那晚，我父母开了场派对彻夜庆祝。
　　我很早就知道我的父母不爱我，他们尽心培养我，只是把我当成他们一个可以用来交换利用的资源。
　　他们成功了，我跟应淮的婚姻给他们带来了无尽的好处，所以就算是知道应淮让我抚养另一个女人的孩子，他们也能欣然接受，甚至还要指责我为什么连这点无关紧要的小事都无法忍受。
　　丈夫不忠在我们这个圈子里稀松平常，谁家的老公在外面还没有几个小三小四呢？
　　就连应淮的母亲都可以忍受私生子进门，我又凭什么不能忍受呢？
　　所以在他们知道我要跟应淮离婚的时候才会这么愤怒，因为我触碰到了他们筹谋了许久才成功的胜利果实。
　　沈江遇径直走过来，握住我的手腕将我拉到身后，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我护在身后。
　　「顾夫人，可以用对话来解决的事情就别动手了吧。」
　　妈妈的视线在我跟沈江遇之间徘徊，几秒后，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我后背渗出冷汗，我太了解她这个笑了。
　　她这是认定我跟沈江遇有一腿了。
　　我妈找了个借口离开，只剩下我跟沈江遇两个人。
　　11
　　沈江遇一寸寸打量我的脸，他抬手碰了下我脸上的巴掌印，力道有些狠，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轻点……」
　　沈江遇微蹙眉，问我：「家里有药膏吗？」
　　我摇了摇头，我平时又不会挨巴掌，自然是没有备过药膏的。
　　沈江遇转身开了他的家门，对我说：「我家里有，我给你上药。」
　　我心跳漏了一瞬，他见我没有动作，握住我的手腕将我带进了房间里，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了沙发上。
　　他拿着救急包在我身旁坐下，用棉签一点点帮我擦药，动作轻柔到让我生出一种，我是易碎陶瓷的错觉。
　　我们之间距离很近，我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打在我脸上。
　　「怎么都不知道躲？」
　　沈江遇垂下眼眸，凝视我鬓角因他呼吸而轻轻颤动的发丝：「一看你就是小时候没有挨过打的。」
　　其实并没有，我小时候挨打的次数很多，但是只要敢躲，就会有更严重的毒打等着我，久而久之我就学会了闭眼默默忍受。
　　我小声回答他：「当妈要打孩子，孩子怎么可以躲。」
　　沈江遇轻轻抬起我的下巴，逼迫我直视他的眼睛。
　　他的眼眸黑得像深不见底的湖水。
　　他说：「以后可以躲，躲到我身后。」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我分明没有饮酒，却生出几分暧昧的醉意。
　　12
　　我洗漱完刚躺在床上，我妈的电话就来了。
　　「你早说你勾搭上沈江遇了，我还能不让你跟应淮离婚吗？」
　　她听起来很高兴，声音是藏不住的欢呼雀跃。
　　我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没想到你是个有本事的，没有辜负妈妈的栽培。
　　「有了沈江遇还要应淮做什么？
　　「应家在沈家面前算个……」
　　我怒吼着打断了她的话：「我跟沈江遇没关系！你别想着继续利用我！我不会再被你们当成资源利用来利用去的！」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这是我长到这个岁数第一次挂断妈妈的电话。
　　我长出了一口气，内心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13
　　沈江遇每天晚上都会准时敲响我的房门，说要给我涂药。
　　我其实是有些抗拒的，我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升温很快，我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我能看懂沈江遇眼里对我的复杂情感。
　　沈江遇给我涂完药，却不急着走。
　　他的视线在厨房转了一圈，随后看向我：「你是不是还欠我一顿饭？」
　　我微愣，想起这件事情来。
　　「对。」
　　沈江遇微扬下巴指了指厨房的方向：「我饿了。」
　　我一脸为难地看着他。
　　他却一脸正色：「没指望你给我做顿满汉全席，下碗面就行了。」
　　我只能硬着头皮走向厨房，手忙脚乱地做了碗卖相实在是算不上是食物的一碗面。
　　沈江遇看到面的瞬间，表情僵住。
　　我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我真没骗你，我没下过厨房。」
　　沈江遇拉开椅子坐下，一脸认真：「刚刚还以为你会把房子点了，但是并没有，值得夸奖。」
　　我扯了扯嘴角，他这是发现自己实在是没有办法昧着良心夸赞我的厨艺，所以在夸奖我没有把厨房烧了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视死如归般地夹起一筷子面送到嘴里。
　　我看得出他很努力地在控制表情，但他的表情最终还是失控了。
　　失控到我都不忍细看，移开了视线。
　　果然不管是人还是狗，在尴尬的时候都会装作自己很忙的样子。
　　秉持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原则，沈江遇很快就将面吃完了。
　　我好奇地问他：「味道怎么样？」
　　沈江遇眼皮子也不抬地喝了一大杯水：「像四十度的天舔了一口大爷的胳肢窝。」
　　我：「……」
　　谢谢，你是会形容的。
　　我的手机在不停地响，我去书房接电话。
　　电话接通后，许知愿就焦急地说：「应淮跟林小雨的照片被发到网上了！」
　　我简单聊了几句后，给律师打了电话，律师比我还要高兴，说简直是送上门的把柄。
　　我挂断电话后，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医生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孩，老天垂怜，我的肚子到底还是争气的，可以为应家生下继承人。】
　　我不用想象都能知道林小雨在发这条短信的时候有多骄傲。
　　她以为可以靠着肚子里的这个男孩逆天改命，成为名正言顺的应夫人，挽着应淮的臂弯，站在他身边，享受无尽的财富。
　　我将短信截图发给王律师后关上手机。
　　我回到厨房的时候，沈江遇正在微微弓背站在洗碗池前洗碗。
　　他干活的动作很麻利，一点看不出大少爷的娇惯。
　　他很快收拾干净「战场」，转身看向我，慢条斯理地用毛巾擦着手。
　　「谢谢你的招待，我很荣幸成为第一个吃到你亲手做的饭的人。」
　　他将「第一个」三个字咬得极暧昧。
　　14
　　第二天下班，我正要上车，就看到我婆婆的秘书朝我走过来。
　　「夫人想要跟您谈谈。」
　　应夫人保养得很好，举手投足之间都是用金钱堆砌出来的优雅。
　　她也没有跟我寒暄，而是直接开门见山。
　　「这件事情是我们家应淮做得不对，我们应家会补偿你。
　　「但是你生不出孩子是事实，你就当这个孩子是你借着别人的肚子生下来的来抚养。
　　「我们保证，这个孩子只会有你一个母亲。」
　　我无波无澜看着应夫人，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戳人肺管子的话：
　　「我没您那么大度，可以抚养一个私生子。」
　　应夫人皱眉：「你自己生不出孩子，难不成还真的打算让应家绝后不成？
　　「做人可不能这么自私，应家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没有孩子，你是准备将那些无尽的资产尽数拱手让给别人吗？」
　　「我当初不是求着嫁给应淮的，是应淮亲口说愿意娶我，说他不要孩子只要我。
　　「这些年我尽力扮演应夫人的角色，从来没有犯过任何错误，我是人们心中最完美的应夫人。
　　「当初我知道自己不能怀孕的时候，我就跟应淮说过我们应该断了，但是应淮当时半跪在地上求我嫁给他，说他会对我负责，会让我成为全天下最让人羡慕的女人。
　　「但是好景不长，结婚几年后，他就开始在外面养女人，我告诉自己，我应该忍耐，在咱们这个肮脏不堪的圈子里谁没点龌龊事，你们应家给我的价，也确实让我可以容忍这点龌龊事。
　　「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让外面的女人怀孕，还说要让我抚养的话。
　　「你亲手养大的私生子不计您的恩情，反而绑架了您的亲儿子百般折磨，难道这个教训还不够吗？
　　「我不是您，我不养狗杂种。」
　　15
　　应夫人的话，着实有些刺激到我了。
　　我让司机去了我常去的酒吧，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
　　突然身旁坐下一个人，我下意识看过去。
　　是沈江遇。
　　「一个人买醉？」
　　我落入他噙着笑的眼眸，想起今天早上他将我按在昏暗的楼梯间亲吻的模样。
　　那是一个带着侵略性的吻，让我根本无法抗拒，只能沉沦在那个黏腻的吻里。
　　「我总是会梦到你。」
　　沈江遇微愣，问我：「梦到我什么？」
　　「梦到你把我从仓库里救出来。」
　　说完我倒在桌子上，闭上眼睛任由沈江遇轻柔帮我整理耳边的碎发。
　　「我也一直记得那一天，你当时死死抓着我不放手。
　　「后来我去病房探望你的时候，看到应淮在跟你求婚。」
　　他嗓音有些落寞，我睁开眼睛看着他那双温柔的桃花眼，什么都没说。
　　他扶着我带我回了家，我坐在副驾驶上酒醒了一些。
　　到了停车场后，应淮的手机响了，他接听电话，我喝了许多酒，急需去卫生间，跟他说了一声就上了楼。
　　结果在楼道里看到一身戾气的应淮。
　　应淮眼里的阴鸷似乎能将我吞没，他冲上前掐住我的脖子质问道：「刚刚送你回来的男人是谁？」
　　我被他掐住脖子喘不上气，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下一秒，应淮被人一脚踹翻在地。
　　沈江遇将我护在怀里，我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他的视线落在我脖子上的掐痕，眉眼间染上戾气，他转身又狠狠给了应淮一拳。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应淮毫无防备硬生生挨下这一拳，再次摔倒在地。
　　沈江遇从口袋里拿出手铐，俯下身很快制服住应淮。
　　「还在玩无视法律这一套呢？前夫哥。」
　　应淮不断挣扎：「放开我！」
　　我上前狠狠踹了应淮一脚，应淮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不屑嗤笑：「送我回来的男人刚刚给你戴上手铐了。」
　　应淮嗓音沙哑：「我奉劝你，我们还没有离婚，跟别的男人关系亲密，会影响你分财产。」
　　沈江遇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不屑冷嗤一声，看向应淮的眼睛里满是嘲讽：「应家的那点钱，你还是留着给你自己买棺材吧。」
　　我压低声音对沈江遇说：「我总得要点精神损失费吧。」
　　沈江遇睨了我一眼，调转了话锋：「更何况弄大别人肚子的人是你，你才是那个过错方，我跟顾黎之间清清白白的，你尽管可以找人查，我倒要看看你能查到什么。」
　　沈江遇这话说得堂堂正正，令我有些汗颜。
　　我跟沈江遇之间的关系怎么说也算不上所谓的什么清清白白，毕竟早上他还将我困在楼梯间亲到我腿软。
　　16
　　我被应淮的秘书带到了包厢。
　　「林小雨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应淮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淡，就好像在描述天气很好一般。
　　其实我昨晚就从许知愿那里听说林小雨遭遇了车祸。
　　林小雨肚子里的孩子终究是没能保住。
　　没保住的不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她的子宫，听说是手术过程中出血过多，必须切除子宫来保住性命。
　　应淮盯着我，意味深长道：
　　「这是我想要跟你和好的诚意。
　　「你介意的孩子已经没了，林小雨以后也不会有孩子。」
　　我后背渗出冷汗，不可置信看着他。
　　我想林小雨做梦都不会想到，她心心念念以为会护她周全的男人，会为了跟前妻和好，制造车祸假象，在手术台上切除她的子宫，让她彻底失去成为母亲的资格。
　　我看着眼前的应淮，只觉得他十分陌生，冷血得不像个人，让我毛骨悚然。
　　他似乎很享受我脸上出现的恐惧，漆黑的眼眸死死盯着我。
　　我听到自己声音都在发颤：「你疯了。」
　　「我老婆都不要我了，要跟别的男人长相厮守了，我能不疯吗？」
　　他慢悠悠反问我：
　　「难道你不喜欢我对你展现的诚意吗？
　　「林小雨再也不会威胁到你了，她之前缠着你气你，我也一并帮你出了这口气，你别跟我说你不喜欢。」
　　曾经有人跟我说应淮在商场上杀伐果断，心狠手辣，是个极危险的人物。
　　我当时根本不在意，因为在我面前的应淮始终都是温柔的。
　　我没想过有一天会亲眼见识到他手段的狠辣。
　　我克制住情绪，淡漠地看了他几秒：「不管你做什么，我们之间都不可能。」
　　我从包里拿出协议，放在桌上。
　　我的父母没有我那么傻，当时应淮说出可以不要孩子的时候，他们就火速起草了一份协议。
　　应淮不能因为我生不出孩子就苛待我，甚至我离婚后就算没有孩子也能够得到一份令人瞠目的补偿。
　　我当时还觉得起草这份协议的妈妈很丢人，跟妈妈闹了很久。
　　我说我相信应淮不会因为没有孩子就苛待我，我相信他的承诺。
　　妈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
　　「男人的承诺是这个世界上最虚无缥缈的东西，承诺这种东西就是一个骗子说给一个傻子听的，只有白纸黑字盖了章子的承诺才是可信的。
　　「当初你爸爸还承诺只爱我一个人呢，到后来呢？他外面的那些莺莺燕燕还少吗？
　　「只要白纸黑字写下来公证了，你的利益才能得到保障。」
　　我没想到，当初我不想让应淮签署的协议，却会在关键时刻成为我利益的保障。
　　一直到他掐住我脖子之前，我都没有想过要用这份协议。
　　但是应淮实在过于疯狂，我也得为我的未来要一份保障。
　　「这是我们结婚之前你签署过的协议，我要得到上面你所承诺的一切。」
　　应淮眼底藏着不见硝烟的毒意，他说：「你当时那么不情愿地签署这份协议，没想到到最后，这份协议会是你的保障。」
　　我不避不让地直视他：「我也没想到,我现在只庆幸你当时签了。」
　　17
　　林小雨得到了一笔不菲的补偿，身子还没有恢复好，就被应淮安排的人送回了老家。
　　林小雨插足别人婚姻还怀了孩子的事情在县城里传遍了,她的父母觉得没有面子，直接将她赶出了家门。
　　将她赶出家门前还搜刮走了应淮给她的钱财，她身无分文，最后只能去陪酒。
　　许知愿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我正在给沈江遇买花。
　　我感慨了句真是世事无常,就挂断了电话。
　　我对林小雨的遭遇不好奇，少女时期谁都会做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却从来没有人提醒过她们，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经暗中标好了价格。
　　我看着在厨房忙碌的沈江遇,勾起唇角。
　　大少爷在厨房很是熟练，让我不禁期待起今晚的饭菜。
　　手机再度响起，是应淮打来的。
　　「我愿意跟你离婚,但是协议上有几点，我们需要聊一聊。」
　　「好，我会带着我的律师去。」
　　沈江遇端着他刚做好的饭菜,问我：「谁的电话？」
　　我按下锁屏键,看向沈江遇,诚实回答道：「应淮，他说他想要聊一聊离婚协议的事情。」
　　沈江遇轻笑：「我终于可以不做小三了。」
　　我扯了扯嘴角,这人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你本来就不是小三。」
　　他皱眉：「我们都亲过那么多次了，怎么就没关系了？」
　　我：「我们只是单纯的唇友谊，谢谢。」
　　沈江遇：「……」
　　18
　　应淮最终还是同意离婚了。
　　他比我更清楚，要是走诉讼离婚的话,会影响企业形象，影响股价,算来算去，他的损失还是会更多一些。
　　应淮瘦了很多，身上带着一股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的頽意。
　　他在离婚协议上签下名字的那一刻,眼圈泛红。
　　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他对我多少还是有点感情的，至少一开始,他是真的喜欢我。
　　喜欢到就算知道我接近他是一场算计，他也甘之如饴。
　　我们长久对视着，跟我们初次相识那般。
　　我起身要离开，他哑着嗓音叫住我：「顾黎。」
　　我望着他。
　　「我很爱你。」
　　「我知道。」我淡漠看着他，纠正道，「你是曾经很爱我。」
　　应淮看着我,眼泪滴落在他手背,他的声音终究是发抖了：「对不起……」
　　我平静地注视他，毫不留情转身离开。
　　19
　　我出门就看到捧着一束白玫瑰的沈江遇。
　　我走过去,平静地注视着他。
　　他眸中温柔的水色愈演愈烈,几乎荡漾出来，流进我的心里。
　　他将花递给我：「恭喜离婚。」
　　二十朵白玫瑰，代表此情不渝。
　　我接过沈江遇手里的玫瑰花，垂眸看着丝绒般的玫瑰花瓣。
　　我曾经因为无数次梦见他看过心理医生,却没有什么效果。
　　我想，这是上天在告诉我，我命中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