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ơ Vi – Tiểu Dương Nhục Xuyến Nhi

初微 – 小羊肉串儿

　　结婚七周年纪念日，我在老公口袋里发现了蕾丝内裤。
　　他平静道：「七年之痒罢了。
　　「难不成你还能跟我离婚？你舍得吗？」
　　我气得深夜买醉，醒来看着床上赤裸的男人，只当是酒后乱性，好聚好散。
　　可后来，男人将我困在臂膀：「姐姐，你什么时候离婚给我个名分？」
　　我咬着唇，不肯开口。
　　他冷嗤，动作越来越快：「不说话？那就做到姐姐答应为止。」
　　01
　　我老公出轨了。
　　频繁不回家，看着手机傻笑，对我越来越冷淡，这些都曾让我怀疑叶岩初出轨了。
　　现在从我老公口袋里翻出来的蕾丝内裤，证实了我的怀疑。
　　深红色的蕾丝女士内裤，很是性感。
　　难怪能将叶岩初迷得神魂颠倒，连我们结婚七周年纪念日都忘了。
　　我将内裤扔到叶岩初面前的时候，叶岩初脸上没有一丝惊慌的表情。
　　他平静地看向我：「七年之痒罢了。」
　　没有惊慌，没有辩解，很是坦然。
　　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缠绕勒紧，透不过气。
　　叶岩初语气嘲讽：「难不成你还能跟我离婚吗？你舍得吗？」
　　他眼中的不屑、嘲讽，像是利刃一般刺穿我的五脏六腑。
　　我注视他良久，说：「今天是我们结婚七周年纪念日。」
　　叶岩初挑眉冷笑，站起身走到我跟前，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纪念日快乐，老婆。」
　　02
　　坐在车里，我对着后视镜擦了擦叶岩初亲过的位置。
　　太阳穴突突地跳，心疼跟心悸让人窒息的痛感一起涌上来，我几乎要咬碎后槽牙。
　　我深吸一口气，发动了车。
　　妈妈正在花房喝下午茶，我告诉她叶岩初出轨了。
　　妈妈只是淡漠地看了我一眼，继续喝她的下午茶。
　　「哪儿有男人不出轨的？
　　「你得想办法赢回你丈夫的心，让他回归家庭。
　　「我早说了让你生个孩子，只可惜你的肚子不争气，不然你现在也不用这么慌张。」
　　我沉默地看着妈妈，张了张嘴却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也对，是我太天真了，幻想着我的家人会给我撑腰。
　　我离开前，妈妈叫住我：「微微。」
　　我顿住脚步，没有回头。
　　妈妈的警告自身后传来：「别想着离婚，要是没了叶家的扶持，公司怎么办？别太自私了。」
　　03
　　第二天，我是被闹钟吵醒的。
　　我费力睁开眼睛，摸索着关闭了手机闹钟。
　　环视了一眼四周，看装潢我应该是在酒店。
　　浑身酸痛，动一动手指都觉得身子快散架了，我在头痛欲裂中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情，视线定格在地上某个硅胶物体上，我瞬间愣住。
　　我急忙要起身，手却碰到了什么东西。
　　我僵硬地转头看过去，是个男人。
　　看清男人长相的瞬间，我恨不得立即死亡。
　　祁樾，年仅 25 岁就接管了时越集团，行事手段极端残酷，在工作上更是吹毛求疵到了极点。
　　也是我跪哄了将近半年的合作方。
　　昨晚的暧昧记忆如浪潮般席卷。
　　我急忙穿上衣服，准备跑路。
　　正当我穿好鞋子的时候，男人沙哑的嗓音让我停住动作：「姐姐，你去哪儿？」
　　……
　　姐姐？
　　祁总啊！我什么时候成你姐姐了？
　　我欲哭无泪地看向他，祁樾斜倚在靠背上，神态慵懒而从容，挑起一边眉梢看着我。
　　我硬着头皮回答：「我该去上班了。」
　　祁樾冷哼一声：「我还以为姐姐要丢下我跑了呢。」
　　他一口一个姐姐，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丢下一句：「上班别迟到了。」
　　然后落荒而逃。
　　04
　　到了公司，我才意识到，我消失了一整夜，叶岩初连一个电话都没打过。
　　也对，他现在正是温香软玉在怀的时候，哪儿想得起自己的糟糠原配。
　　接下来的几天，我让别人代替我出席所有祁樾会参与的会议。
　　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祁樾，索性当鸵鸟。
　　但是我的鸵鸟只当了两天，就被人算计了。
　　我被人邀请参加饭局，一进包间我就看到坐在主位上的祁樾。
　　见我进来，祁樾抬眼看向我，唇角微勾，无声对我做了个口型。
　　姐姐。
　　我认出他的口型的瞬间，只想转身逃离。
　　吃饭期间，祁樾的眼神时不时落在我身上，我能感觉到，却不敢看他。
　　突然有个没有眼力见的老登，指着祁樾脖子上暧昧的痕迹惊讶道：「祁总这是交女朋友了？」
　　我有些心虚地看向祁樾。
　　祁樾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还不是女朋友呢，人家估计是觉得我拿不出手，躲着不肯见我。」
　　我尴尬地举起酒杯抿了口红酒，随后起身去了洗手间。
　　从洗手间平复心情后出来，经过走廊拐角时，正好撞上守株待兔的祁樾。
　　05
　　祁樾打量着退无可退的我，勾起唇角，无声笑了笑。
　　「姐姐，为什么要躲我？」
　　我嘴角抽了抽，你猜我为什么要躲你？
　　因为我是有夫之妇，你是京城最炙手可热的钻石单身汉。
　　我硬着头皮回他：「我已经结婚了。」
　　祁樾的视线落在我无名指的婚戒上，眼眸沉了沉。
　　「我有老公。」
　　祁樾的目光蕴藏着危险意味，灼热而暗沉：
　　「可是那晚你让我慢一点的时候，可没……」
　　我急忙捂住他的嘴：「低声些！难道光彩吗？
　　「我是有妇之夫，你觉得我们搅和在一起合适吗？」
　　祁樾握住我的手腕，强硬地从他嘴边移开。
　　他黑沉的眸子望着我：「可是你那天看起来那么舒服，怎么就不合适了？」
　　我害怕会有人出现，听到我们的对话，就想要拉着他先离开。
　　「根本就……」
　　我的话被掐灭在喉咙。
　　我看到叶岩初搂着一个女孩从包间出来，女孩不知道对他说了些什么，逗得他笑起来，他低头亲了女孩一口。
　　祁樾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脸色沉了沉。
　　他抱住我，将我紧紧搂在怀里。
　　在我耳边低声说：「别看。」
　　06
　　我不知走了多久。
　　天空突然下起倾盆大雨。
　　我连外套都没有拿，身上的衣服极其单薄，冷风一吹，落在身上是彻骨的寒。
　　我蹲在路边，眼前不断浮现叶岩初亲吻女孩的那一幕。
　　胃里不断翻涌着，我难受得紧，浑身湿透，冷得一直发抖。
　　突然头顶罩了件外套，将我整个人罩了起来。
　　外套传来熟悉的味道，烟草味混合着雪松的气味侵入鼻腔。
　　我抬头看向外套的主人，祁樾举着伞站在我面前。
　　他懒散地垂眸看着我，我们静默对视着，都没有说话。
　　祁樾伸出手，嗓音有些低：「姐姐，跟我走。」
　　鬼使神差地，我握住了他的手。
　　我说：「我没有地方可以回去。」
　　07
　　祁樾带我回了他家。
　　「先洗个澡吧，别感冒了。」
　　我简单洗了个澡，祁樾家没有女士睡衣，我穿了件祁樾的衬衫。
　　湿漉漉的发梢往下滴水，在衬衫上晕染出水渍。
　　我沉默地坐在沙发上。
　　头顶落下祁樾的声音：「喝杯热水。」
　　我接过祁樾手里的水杯喝了一口。
　　祁樾拿起一旁的毛巾帮我擦干头发，我们两人距离很近。
　　我甚至能够听到祁樾的心跳，这样的姿势和距离，让人生出一种暧昧的错觉来。
　　我的视线落在祁樾脖子上那块暧昧的吻痕上，有些失神。
　　客厅里蔓延着微妙却不容忽视的暧昧。
　　「姐姐。」
　　祁樾刻意压低的嗓音，欲到了极点：
　　「要接吻吗？」
　　我怔怔看着他，耳根有些发麻。
　　客厅灯光有些昏暗，暧昧的气氛每分每秒都在成倍递增。
　　下一秒，我吻上他的唇。
　　祁樾扣住我的后脑，带着侵略性的吻，让我浑身使不上一点力气。
　　「真不爽。」他将头埋在我的颈窝，「睡别人老婆，当小三的感觉真不爽。」
　　「姐姐。」他在我脖子上控制不住轻重地咬，「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爽一下？」
　　08
　　第二天我是在祁樾的怀里醒来的。
　　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吻过后，我毫无预兆地开始哭泣，他轻抚我后背，安抚我的情绪。
　　我哭着哭着便睡了过去。
　　一束光透过窗户投射在我脸上，阳光几乎要穿透我的身体。
　　这一刻，我彻底意识到我跟叶岩初的婚姻算是完了。
　　他背叛了我，我也背叛了他。
　　我们之间谁也没有比谁高尚到哪里去。
　　我的内心备受煎熬，我在利用祁樾报复叶岩初对我们婚姻的不忠。
　　我是卑鄙的，是令人不齿的。
　　我不愿意继续，也不该继续。
　　我推开祁樾起身，祁樾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去哪儿？」
　　我没有回头：「回家。」
　　「吃了早饭再走吧。」
　　我摇头继续穿衣服：「我一晚上没回去，我老公会……」
　　祁樾冷嗤着打断我的话：「从昨晚开始，你的手机连响都没有响一下，你老公根本就不在意你在哪里，跟谁做了什么。」
　　他用近乎残忍的方式撕开我婚姻的不堪。
　　我转头看向他，祁樾漆黑的眼睛很深很沉。
　　「跟你没有关系。
　　「我有老公，我跟你之间的感情撑死就是一夜情，连婚外情都算不上。
　　「我跟你之间不会再有第三次了。」
　　09
　　我回家洗了个澡后出来，正好撞上刚到家的叶岩初。
　　叶岩初一夜未归，他是来换衣服的。
　　他跟祁樾说的一样，不知道我一夜未归，更不知道我在另一个男人怀里睡了一夜。
　　因为他忙着在跟新欢恩爱甜蜜，他脖子上不加遮掩的吻痕就是证据。
　　我看着叶岩初脖子上的吻痕有些愣神。
　　我想起那个笑嘻嘻对他撒娇的女孩，很年轻，就跟七年前的我一样年轻。
　　应该是大学刚毕业，眉眼青涩，就连声音都是娇娇软软的。
　　我跟叶岩初的婚姻是我父母放下尊严求来的。
　　叶家家大业大，在江城实力雄厚，我家当时濒临破产，我跟叶岩初结婚，叶家就会注资，拯救我家断裂的资金链。
　　我嫁给叶岩初，在所有人眼中都是高攀，包括我的父母。
　　七年来，我努力成为贤妻良母，事无巨细地照顾叶岩初的生活起居，我讨好公婆，还要兼顾事业。
　　我问他：「你昨晚去哪儿了？」
　　叶岩初穿衣服的手一顿，沉冷的眉眼间透着点不耐烦的意思：「加班，睡在公司了。」
　　我扯了扯嘴角，撕破他的谎言：「那女孩挺漂亮的，很年轻。」
　　叶岩初停下手里的动作，皱眉盯着我，警告道：「别碰她，她胆子小，会吓着她。」
　　我听着他护短的警告，大脑一片空白。
　　叶岩初系好领带，从口袋里拿出一盒药丢在床上：「这个月的药，别忘了吃。」
　　我们结婚后，叶岩初就要求我吃避孕药。
　　他不想我生下他的孩子，他说他讨厌孩子，这药我一吃就是七年。
　　我独自承受着来自双方家长的催生，他却在每个月初，准时将药放在我床头，逼我吃下去。
　　我拿着药站起身，将药丢进了垃圾桶。
　　叶岩初声音染上怒意：「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直视他的眼睛，冷嗤道：「我以后不会再吃这药了，想解决需求就去找你那个养的小婊子。」
　　10
　　「那女孩叫蒋青青，22 岁，大学刚毕业，现在是你老公的秘书。」
　　闺蜜李倩倩把照片摆在我面前。
　　我看着照片上亲密的两人，想起昨天叶岩初对她的维护，内心涌上一股酸涩。
　　李倩倩看着我，有些欲言又止，我让她有话直说。
　　我皱眉看着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确实跟我二十岁刚出头的时候，有六七分相似。
　　我有些茫然地看向李倩倩，正好对上李倩倩的白眼。
　　「你还活着，你老公就搞宛宛类卿这一套，我都不敢想象你死了，那姓叶的会做出什么事情。」
　　「我想他应该只是想恶心我，他从来都不喜欢我，哪儿来的宛宛类卿？他想暗示我老了，找个年轻的替换我。」
　　李倩倩看我的眼神里带着心疼：「那你准备怎么做？」
　　我沉默良久，耳边响起妈妈的那句话。
　　「微微，别想着离婚，要是没了叶家的扶持，公司怎么办？别太自私了。」
　　我跟叶岩初的婚姻，其实根本轮不到我自己做主。
　　结婚后，我扮演着完美的妻子，在外人看来我事业有成，婚姻幸福。
　　我是太太圈人人艳羡的对象，我有太多无法舍弃的东西。
　　李倩倩看出我的为难，对我说：「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但是我不希望你再继续委屈自己，你在这段婚姻里从来没有幸福过，我不想你不幸福。」
　　我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的落地窗，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办公桌上，我不由得想起我躺在祁樾怀里的那天。
　　阳光也是这么透过窗户照在我身上。
　　让我对婚姻的背叛无所遁形，仿佛要穿透我的身体，我的灵魂。
　　祁樾那双黑沉的眼睛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
　　我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叶岩初对我们婚姻的背叛呢？
　　他养了个年轻女孩，我睡了年轻男孩。
　　我们之间又有什么区别？
　　我只想将这件事情烂在心底，只要叶岩初愿意回归家庭，我还是会扮演那个众人眼中近乎完美的叶太太。
　　挽救我濒临破碎的婚姻。
　　11
　　会议室里，祁樾坐在我对面，眼神一寸寸地打量我。
　　距离我们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半个多月，我没有像鸵鸟一样将脑袋埋在沙子里，自欺欺人般地逃避。
　　从会议开始到结束，祁樾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我。
　　会议结束后，他叫住我：「沈总，请留步。」
　　会议室里的人很有眼力见地离开，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你瘦了。」
　　我没有预料到他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
　　「我很想你。」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希望祁总以后别说一些会让人误会的话。」
　　祁樾看向我的眼神里带着心疼：
　　「你的婚姻小船已经沉了，你不准备换艘船，难不成还准备死在那艘烂船上吗？」
　　我有些生气：「我的婚姻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祁樾眼里的心疼多了几分：
　　「你气恼是因为我说对了，我只是想提醒你，我这艘船会一直等你。」
　　他嗓音低沉：「我对你不仅仅只是一夜情。」
　　我盯着他看了良久，内心的酸涩不断蔓延，鼻间一酸，我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祁樾说得对，我的婚姻已经完蛋了。
　　叶岩初已经三天没有回来过了，李倩倩安排的人拍到了他陪着蒋青青去妇产科的照片。
　　12
　　消失了三天的叶岩初回来了。
　　看着他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我心里涌上一股不安。
　　叶岩初盯着我看了良久，认命般地开口，他说：「蒋青青怀孕了。」
　　心脏最深处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穿啃咬，传来我承受不住的钝痛，我在一阵严重的耳鸣中断断续续听到叶岩初的声音。
　　「不过是个意外……你……」
　　我原本想要竭力冷静下来，但如同我无法控制心脏传来的刺痛，我也没能控制我的恶毒语言。
　　「狗杂种，你还打算羞辱我到什么程度？
　　「你控制不住你的下半身也就算了，你还让你在外面养的婊子怀孕，下一步你打算做什么？
　　「把那个婊子带回来，让她当叶太太吗？」
　　叶岩初阴沉着脸，听着我平日从来不曾说过的恶毒话语。
　　我砸了手边的茶杯，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我变得陌生而暴戾，我歇斯底里地质问他：「你还准备怎么羞辱我？」
　　叶岩初辩解：「我说了，这只是意外！」
　　我看着叶岩初，悲哀和无力越来越重。
　　我们彼此不发一言地对视，我有种喘不上气的窒息感，像是被蟒蛇死死缠绕住的猎物，连呼吸的权利都被残忍剥夺。
　　此时电话不断作响，我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接听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李茵茵焦急的声音隔着话筒传来：「微微，叶岩初陪着蒋青青进出妇产科的照片被曝光出来了！」
　　这一瞬间我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我婚姻的不堪被人彻底搬上了桌，让我避无可避。
　　叶岩初那边也在打电话，暴怒地命令对方：「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消息给我撤下来！立刻！」
　　我挂断电话的瞬间，妈妈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我挂断电话，按下关机键。
　　13
　　叶岩初深吸了一口气，向我保证：「消息会很快被撤下来。」
　　他眼圈猩红，向我认错：「我们会一起渡过这个难关，这次是我错了。」
　　难关？
　　一起渡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只觉得脸上一片冰凉，我看向不远处的镜子，才意识我满脸都是眼泪。
　　我擦了擦眼泪，盯着叶岩初看了良久。
　　「叶岩初，或许你不信，但是我真的爱过你。」我的声音哽咽。
　　「很爱很爱。
　　「我听到跟我结婚的人是你时，我高兴得一夜都没睡着。
　　「我想着老天终于垂怜我了，我能嫁给我喜欢的人。
　　「我从十五岁第一次见到时就开始暗恋你，暗恋了你七年，二十二岁嫁给你，结婚七年，我有十四年的时间都在喜欢你中度过。
　　「你占据了我所有的青春，我以为我只要成为你想要的妻子，你就会喜欢我。
　　「一直以来我都想有个孩子，但是你不想，安全措施你做得比谁都好，你每天盯着我吃避孕药，还对外宣称我们一直在努力，只是我怀不上。
　　「这些年我生不出孩子，我忍受你父母的冷嘲热讽，忍受你那个高高在上的妈对我的刁难，对我的白眼！
　　「原来，一切都是我错了，不管我做什么，我都是那个费尽心思高攀叶家的女人，你根本就不会爱我。
　　「十四年，一个人能有几个十四年？」
　　叶岩初一直都知道我喜欢他，我年少时对他的喜欢虽然算不上明目张胆，但是少女的爱意总是藏不住的，就好像捂住了嘴巴，爱意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一般。
　　所以我们新婚夜的时候，他居高临下地俯视我，对我说：「你还真的有本事，居然真的嫁给我了。」
　　我被他突然的冷淡搞得不知所措，明明我们在讨论结婚的时候，他不是这样的。
　　他垂眸看了我许久，神色冷淡：「只要你扮演好叶太太的角色，我就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物威胁到我们的婚姻，你永远都会是叶太太。」
　　我信了，这些年我尽心尽力地扮演着他想要的叶太太，不敢有半点松懈。
　　可我的努力换来的是什么？
　　叶岩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说：「蒋青青不过是七年之痒，她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只是觉得我们相处了太久，没有了新鲜感，我没有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我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我听到自己说：「我们离婚吧。」
　　叶岩初不可置信地问我：「你说什么？」
　　我重复了遍：「我们离婚吧。
　　「蒋青青肚子里的孩子总不能成为叶家的私生子吧？
　　「你舍得让蒋青青受委屈吗？」
　　没有跟祁樾发生关系的沈初微，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谴责叶岩初，但是今天的我不可以。
　　虽然我没有搞大祁樾的肚子，但是我已经出轨背叛了我的婚姻。
　　我已经发泄过了，我现在只想离婚，结束这段可笑的婚姻。
　　双方都出轨的婚姻，还怎么继续？
　　叶岩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可以把孩子生下来，由你来抚养。」
　　我震惊地看着叶岩初，他这句话带给我的震撼不由让我笑出了声。
　　我放声大笑，近乎崩溃的大笑声，响彻客厅的每一个角落。
　　我缓缓停下笑声，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
　　「叶岩初，谢谢你，让这一切变得更容易了。」
　　这七年的婚姻就像是一场噩梦，现在是时候该醒过来了。
　　14
　　我像疯了一般将我的东西丢进行李箱。
　　叶岩初拦住我，大声质问我：「你要去哪儿？」
　　「搬出去，我说了我要跟你离婚！」
　　叶岩初将我的行李箱一脚踢翻，他表情愤怒得抽搐，似乎离婚两个字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他抬手紧掐住我的下巴，逼迫我直视他的眼睛。
　　他咬牙道：「我不会跟你离婚，除非我死。
　　「我们结婚的时候宣过誓，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我冷笑：「你跟别的女人睡在一起的时候，你想到过我们的誓言吗？」
　　叶岩初垂眸，眸色阴恻恻地往下沉：「你是我的妻子，跟外面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
　　我听着他冠冕堂皇的话，只想往他脸上吐口水。
　　我甩开他的手，冷漠地看着他：「我会让我的律师联系你。」
　　我转身要走，身后传来叶岩初的威胁：「你觉得你能承担跟我离婚所带来的后果吗？」
　　我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他，阴阳怪气地回怼道：「你是说分你半个身家的后果吗？我想我会很享受，肯定很爽。」
　　15
　　我想过很潇洒地离开，什么都不带走。
　　但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我跟叶岩初离婚意味着我必须跟家里决裂，我会同时失去我的婚姻跟我的工作。
　　我也得活下去，所以我动用我的所有积蓄，请了全国最好的律师团帮我。
　　果然，不到一天的时间，我的办公室就被清空了。
　　这是我家里人对我的下马威，我妈咒骂我的电话也如期而至。
　　「我说过了，让你不要想着离婚的事情，你怎么就这么自私？
　　「我告诉你，你爸爸现在很生气，你要是还想要回到公司，你就乖乖回家去，跟你老公道歉，重新做回你的叶太太。
　　「你难不成还想让那个狗杂种接手你的位置吗？」
　　我的沉默让她更加生气。
　　「我已经容忍你爸爸在外面的私生子进了沈家的门，现在你还是将继承人的位置拱手让给那个杂种吗？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你是真的打算气死我吗？我为了你费尽心思攀上叶家，是为了让你坐稳继承人的位置，不是让你受了一点小委屈就闹着要离婚的！」
　　我直接挂断妈妈的电话，我不会再被任何人牵制。
　　被赶出沈氏，让私生子接手我的位置，我也无所谓。
　　手机铃声响了，我以为是妈妈，结果是一串陌生号码。
　　我接通后，听到一道年轻活泼的女声：「你好，是沈初微的手机吗？」
　　直觉告诉我，电话那头是蒋青青。
　　我冷淡回答：「是。」
　　蒋青青的声音有些紧张：「我是蒋青青，是叶岩初的……」
　　她话音一顿，似乎是没有勇气说出情妇两个字。
　　我觉得人真是奇妙，可以心安理得地搂着别人的老公做着情妇的勾当，但是却会羞于承认自己是情妇。
　　我接下话头：「我知道你是谁，你是叶岩初的情妇。」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蒋青青继续说：「我想跟你见一面。」
　　鬼使神差，我答应了她见面的请求，给她发了茶室的地址。
　　16
　　蒋青青坐在我对面，我仔细打量着她。
　　细腻的肌肤，年轻、漂亮、听话、懂事，这些词都能用在她身上。
　　她怯生生地看着我，跟我的淡定从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不由自主想要保护她。
　　我想如果我是叶岩初，我是否能抵挡住这种年轻的诱惑。
　　我下意思地拿起桌上的香烟想要点燃，却想起她孕妇的身份，又默默放下。
　　她从包里拿出检查单放在桌子上，对我说：「我怀孕了。」
　　我垂眸看了眼检查单，情绪没有多少波动。
　　「我知道。」
　　眼泪从她眼睛里夺眶而出，她哀求我：「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对您说这种话，但是我真的不想让我的孩子成为私生子，我很爱叶岩初，真的很爱他，所以我恳求你离开他。」
　　我心脏猛地一疼，这一刻我忽然替蒋青青有些委屈。
　　她不知道叶岩初想要将她的孩子送给我抚养，她甚至不知道我已经跟叶岩初提了分手。
　　我问她：「你这几天没有跟叶岩初见面吗？」
　　蒋青青哭得更凶了：「我跟他说了我怀孕了之后就联系不上他了。
　　「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找上您的。」
　　我将桌上的纸巾盒往她那边推了推：「我已经跟叶岩初提了离婚，你现在该劝的人不是我，而是叶岩初。」
　　说完，我拿起桌上的孕检单放进包里。
　　送上门的证据哪有不要的道理？
　　我起身离开茶室，刚推开门就看到在门口等我的西装男人，是我婆婆的秘书。
　　秘书跟我礼貌地打招呼：「夫人想跟您单独见一面。」
　　17
　　婆婆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见我进来让我在她对面坐下。
　　她的时间一直都很宝贵，所以她也没有绕圈子跟我寒暄，而是直接开门见山。
　　「男人哪有不在外面玩的？只不过这次岩初确实做错了，他不该搞大人家的肚子。」
　　婆婆抿了口茶：「我们确实盼着能有个孙子，叶家不是沈家，绝对不会让私生子进门。」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她还不忘奚落一番，我有个私生子弟弟的事情。
　　她打量着我的表情：「你要是愿意养着那个孩子，我们就让她生下来，你要是不愿意，这个孩子就生不下来。」
　　我看着眼前这个冷血的女人，她是在逼我做出选择。
　　胸口像被一块巨石压住，喘不上气，我站起身，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
　　我居高临下地俯视婆婆，这是我第一次这么看着她。
　　「孩子不在我的肚子里，那是你们叶家的孩子，他的去留跟我没有关系，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但是这个婚，我是一定要离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不会再让这种有名无实的婚姻困住我。」
　　我转身离开，扶住门把手后，我转头对她说：
　　「这些年不是我生不出孩子，而是叶岩初一直在让我吃避孕药。」
　　18
　　律师说叶岩初当着他的面撕掉了离婚协议。
　　他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在我的意料之外。
　　「那就每天早中晚寄一份到他公司，总有撕不动的一天。」
　　说完后，我终于将我常用的手机开机。
　　开机的那一瞬间，无数未接来电和信息硬生生让手机卡了许久。
　　电话跟消息基本上都是来自叶岩初。
　　我在数百条消息中看到了祁樾的消息。
　　祁樾：【你在哪儿？】
　　【你要离婚？】
　　【消息我已经让人撤了下来。】
　　只有三条，每一条都是隔了许久才发的，我看了眼时间，他发最后一条消息后，网络上再也找不到叶岩初跟蒋青青的信息。
　　我编辑消息，写了又删，删了又写。
　　最后只发了两个字：【谢谢。】
　　我拨通了叶岩初的电话，电话接通后，我率先开口：「我们见一面。」
　　叶岩初那边沉默了许久，最后说出一个字：「好。」
　　19
　　叶岩初推门进来，他阴沉着一张脸，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看到我身旁的律师，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他直勾勾盯着我，视线像是有重量一般，沉沉压在我身上。
　　「你是来跟我聊离婚？」
　　我不避不让地看着他：「难道我们之间还有其他需要聊的吗？」
　　律师将离婚协议放在桌上推向他：「你们之间没有签署婚前协议，我的当事人想要的东西不多，她要你们在洛杉矶的一处房产，还有一部分的股票跟现金。」
　　叶岩初不屑冷嗤，他翻了翻离婚协议：「你不是说要我一半的身家吗？你就要这么点东西？」
　　我没有被激怒，只是淡漠看着他。
　　「犯错的人不是只有你，我不会要太多东西，我只需要一点能让我安然活着的东西。」
　　叶岩初不会想到我嘴里的犯错，其实是我跟祁樾发生了关系。
　　他只是觉得我说的犯错是嫁给了他。
　　「我说了只要你不愿意，我不会让蒋青青生下那个孩子，只要你愿意回家，继续我们的婚姻，我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
　　我依旧很坚定：「我要离婚。」
　　「你不是说喜欢我吗？喜欢了我十四年，喜欢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舍弃？
　　「我不过就是犯了天底下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你这么轻易就放弃，那我们这七年的婚姻算什么？」
　　我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算我看走了眼，算我痴心妄想。」
　　「我说了，让你养着这个孩子。」
　　我表情一瞬间变得阴戾，手边的一沓文件直接冲叶岩初砸过去。
　　我哑着嗓子质问他：「我有过孩子，还记得吗？」
　　叶岩初的眼中浮现一抹慌乱和悲伤，跟我两年前流产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是你给我的药，那些药让我失去了我的孩子。」
　　叶岩初还想要辩解，我却起身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
　　我们之间的距离陡然拉近，我用力到手背上青筋暴起。
　　我双眼充血，咬牙说：「是你亲手害死了你的孩子，你现在哪儿来的脸让我养别人的孩子？」
　　叶岩初被我暴戾的样子吓愣住，他从未见过我如此失态的样子。
　　他声音都在颤：「你果然一直都在恨我。」
　　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反问他：「难道我不该恨吗？」
　　他眼眶里满是泪水，脸上涌出绝望的恍惚。
　　他说：「该恨，确实该恨。」
　　我想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
　　那是一个下午，我在洗澡，突然腹部传来一阵我难以忍受的刺痛，紧接着一股暖流顺着我的双腿往下流，血迹在水中蔓延。
　　我艰难穿上衣服，喊来保姆帮我打急救电话，救护车还没来我就晕了过去。
　　我在极致撕裂的剧痛中醒来，视线所及是惨白的墙壁。
　　医生说我流产了。
　　我不知道这个孩子是怎么怀上的，医生说就算是服用了避孕药也有可能会怀孕。
　　叶岩初只是冷漠地看着我：「医生说了，你怀孕的时候也服用了药物，这个孩子你原本就生不下来。
　　「正好，我也不想要孩子。」
　　这件事情后，公司谈了半年多都没谈下来的项目被谈了下来。
　　对方主动上门，话里话外暗示我上头有人发了话。
　　合同签字盖章后，我回到家，叶岩初没有睡觉，似乎是在等我。
　　他问我：「谈下来了？」
　　这一刻，我彻底明白这是叶家对我失去孩子的补偿。
　　我失去的孩子给公司换来了一个巨额合同。
　　这是叶家对我的补偿。
　　我浑身都是僵硬的，耳边出现短暂的耳鸣。
　　我仿佛听见尊严落地，被摔得稀巴烂的声响。
　　20
　　我妈最终还是找到了我的公寓。
　　她的巴掌狠狠落在我脸上，在我的成长过程中，这样的巴掌我记不清挨了多少个了。
　　考试没有考过，我那个私生子弟弟沈豪会挨巴掌，做的事情不合她的心意会挨巴掌，到了我这个岁数，我还是在挨巴掌。
　　她痛恨自己要养一个私生子。
　　痛恨我不是一个男孩。
　　痛恨丈夫对自己不忠，让她成了众人口中的笑话，谈资。
　　紧接着她的怒骂声响彻楼道的每一个角落，她这么要面子的人，甚至忍不到进房间再动手。
　　「你还带着律师去见叶岩初了？你是不是真的想逼死妈妈？
　　「你婆婆都跟我说了，只要你不愿意要那个孩子就生不下来，叶家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你还想要什么？
　　「不过就是一个私生子罢了，你养着就是了。」
　　一直沉默的我被她这句话激怒，一口恶气冲上脑门。
　　我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努力控制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
　　「我不会像你一样，为了别人的一声沈太太而忍气吞声，忍辱负重养一个杂种。
　　「我会继承你的珠宝，你的房产，你的所有财富。」
　　我顿了顿，坚定道：「但是我绝对不会继承你的不幸。」
　　21
　　沈豪迫不及待地搬进了我的办公室里。
　　还给我发了照片，说把我办公室里的沙发换了，还说以后要是找不到工作可以找他，他会帮我介绍一份工作。
　　从沈豪被带回沈家的那天起，我跟他就是竞争对手，他没有我聪明，也没有我努力，所以次次败在我手里，他要是不落井下石，我才会觉得奇怪。
　　我没有生气怒骂他，而是心平气和地将他拉黑。
　　没了叶家撑腰的沈氏，在沈豪这种庸才的领导下，又能苟延残喘多久呢？
　　李倩倩打电话提醒我，今天要去参加晚宴。
　　「我知道你现在跟叶岩初在闹离婚，不想在公众场合露面，你要是不想来，也没事的。」
　　「不用，我只是离婚，又不是杀了人，说好了要替你去撑场子的，你放心。」
　　22
　　果然，我一出现在宴会厅里，所有人的视线瞬间聚焦在我身上。
　　八卦是人类的本性，我不怪他们。
　　因为我曾经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我抿了口香槟，环视全场，正好撞进一双漆黑的眼眸里。
　　我云淡风轻地移开视线，不再看向祁樾那边。
　　所有人都在心里默默祈祷叶岩初能够出现，这样他们就可以看一场免费的大戏。
　　只可惜直至宴会快结束，叶岩初也没有出现，他们没看到他们想看到的修罗场，我都替他们可惜。
　　就连我在卫生间都听到了有人在讨论我跟叶岩初。
　　「沈初微那么高傲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愿意养一个私生子？」
　　「平时装得家庭美满的样子，不照样鸡飞狗跳。」
　　温水淋在手背上，我静静听着两个女人的谈话。
　　「沈初微嫁给叶岩初那是高攀，我还以为沈初微会忍气吞声呢，结果人家连离婚协议都让律师拟好了。」
　　「哟，那沈初微岂不是赚翻了，叶家那么有钱，沈初微不得扒叶家一层皮……」
　　女人的声音卡在嗓子眼，尴尬地看着我，手还搭在门把手上。
　　我云淡风轻地看着她，回道：「我没要多少，叶家的皮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扒的。」
　　两个女人面面相觑，我转身离开。
　　23
　　我躲在角落里吹风，想要醒一醒酒，身后传来声响，我顺着声音看过去。
　　男人五官隐在黑暗里，左肩闲散地抵在门板。
　　我眯眼想要看清男人的模样，男人的闷笑声传来，那股子慵懒不屑的劲儿，化成灰我都听得出来。
　　我无声翻了个白眼：「祁总，您是想要扮鬼吓人吗？」
　　他含着笑意问：「那我吓到你了吗？」
　　我不屑挑眉：「我想没有。」
　　「那真是可惜，我很想看看姐姐被吓到的样子。」
　　他腔调里有几分戏谑，他向前几步，垂下眼眸，凝视着我鬓角因他呼吸而轻轻颤动的发丝。
　　「你要离婚了。」
　　我下意识地后退，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
　　「对，我要离婚了。」
　　我提醒他：「要是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拍到我跟你的照片，会影响到我分财产。」
　　祁樾挑眉睨着我，向后退了两步，将我们之间的距离拉得更大。
　　「那我们确实应该保持距离，我的错。」
　　他痛快承认错误：「在你的离婚判决下来之前，我会跟你装出不熟的样子。」
　　我喝得有些醉，看着祁樾英俊的脸，冷不丁笑出声来。
　　脑子里不断盘旋着这些日子里，一直让我困惑的问题。
　　我问他：「是你让人放出叶岩初跟蒋青青的照片吗？」
　　叶家实力雄厚，要不是有人指使，断然没有人会敢将照片曝光出来。
　　而能够跟叶家对抗的，也就只有祁家了。
　　祁樾皱眉：「我承认我自私，我就是想要得到你，不管动用多么下三滥的手段，我都要得到你。
　　「我渴望能够拥有你，没有人，没有哪件事情，可以改变我对你的渴望。
　　「但是我绝对不会让你成为众人眼里的笑柄，让你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喜欢你，我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
　　他盯着我，眼睛里满是认真的神色：「所以，不是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
　　祁樾轻笑：「天上不会掉下一把伞，那把伞是我让人送给你的。」
　　我不明所以地皱眉，他开口解答了我的疑惑：「半年前，你在酒店门口淋雨哭的时候，有人给你送了伞。」
　　我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那是我第一次怀疑叶岩初出轨了，我看到他搂着一个女人进了酒店。
　　我打电话问他在哪儿，他说他在加班。
　　他边回答我的问题，边亲了那个女人一口。
　　我当时只感觉天都要塌了。
　　不知不觉竟然一直在雨里站着，不顾旁人的眼光。
　　当时有个人给我递了一把伞，原来是祁樾授意的。
　　「我知道你是个很骄傲的人，不会希望你的合作方看到你狼狈的样子，所以我没有亲自上前。
　　「当时我只见过你两次，我都懂得去维护你的骄傲，但是你那个老公呢？
　　「他只会将你的骄傲踩在脚下践踏，让你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话。」
　　24
　　叶岩初依旧不肯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源源不断的消息传到我耳朵里，叶岩初夜夜买醉，嘴里总是念叨着我的名字。
　　蒋青青出了意外，孩子没了，连子宫都没有保住。
　　李倩倩阴阳怪气：「还真当我们都是傻子啊？叶家这是给你表态呢，惩罚小三，连子宫都摘了。」
　　我沉默良久，问她：「那叶岩初呢？他作为罪魁祸首就美美隐身了吗？」
　　李倩倩瞬间安静了下来。
　　叶家实在是过于恐怖，我不想继续将自己的未来耗在这样的家庭里。
　　我跟祁樾时不时会聊几句，关系比之前亲近了许多。
　　沈豪没过多久便出现了重大失误，祁家毫不留情地撤资，给沈氏留下一个烂摊子。
　　祁樾聊起沈豪时语气很是不屑：「沈氏在他手里绝对不过几年就会破产，真不知道脑子都长到哪儿去了。」
　　祁樾不用明说，我也知道他是在给我出气。
　　如果说是我出现了同样的失误，祁樾绝对不会那么决绝地撤资。
　　25
　　叶岩初流水一样的求和短信，源源不断地发送到我的手机里，我最后有些烦了，直接将手机关机。
　　不知道是谁给叶岩初出了个馊主意，他开始每天蹲守在我家门口。
　　我走到窗边就能看到他。
　　我以为他坚持两日就会放弃，没想到竟然也坚持了许久。
　　我从车上下来，叶岩初见到我，丢下指尖的烟。
　　我有些无奈：「你不上班的吗？」
　　「老婆……」他低声喊我。
　　我皱眉：「你要是不肯签协议离婚，我会跟你走诉讼离婚，到时候对谁都没有好处，尤其是你，我现在已经不在沈氏了，我无所谓沈氏跟叶氏是否会因为这个导致股票大跌，但是你做不到，叶家的人也不会允许你这样。」
　　叶岩初紧抿着唇：「我不在乎，我只要你回到我身边，蒋青青已经处理干净了，我再也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
　　「我现在才知道我一直都是爱着你的，我已经知道错了。」
　　他声音染上哀求：「我再也不会逼你吃药了，你想要几个孩子，我们就生几个，我保证我会对你好的。」
　　我冷漠地看着他，他现在所承诺能够给我的，是我在七年的婚姻生活里梦寐以求的。
　　但是，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了。
　　我只想要自由。
　　不再是叶岩初的妻子，别人眼里的那个贤妻。
　　而是沈初微。
　　我依旧冷漠地看着他：「我只要求你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不然我就会提出诉讼。」
　　叶岩初盯着我，眼眸里复杂的情绪如暗潮涌动。
　　下一秒，他竟然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我垂眸睨了他一眼，没有丝毫犹豫地转身离开。
　　大雨倾盆的雨夜，跪地求前妻和好的上位者霸总。
　　像极了我在年少时看的言情小说。
　　简直就是追妻火葬场的标配。
　　女主一般在这个时候就心软了，但是现实生活中，我只会觉得叶岩初傻逼，他的膝盖在我这里没有那么金贵。
　　26
　　我枯坐了一夜，叶岩初在楼下跪了一夜。
　　天蒙蒙亮的时候，叶岩初的秘书将他带走了。
　　隔着一段距离。我都能看出他脸色惨白，整个人狼狈不堪。
　　叶岩初病了，得了肺炎。
　　叶夫人给我打了通电话，电话里她没了平日里那种嚣张的气焰，隐约带着些讨好的意味，我反而有些不习惯。
　　「岩初病得挺重，嘴里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你能不能来医院看看他？」
　　我的语气冷漠又疏离：「叶夫人，我想我跟叶岩初现在不是可以去探病的关系。」
　　叶夫人在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 毕竟我这些年一直都表现得很温顺, 从来不会拒绝他们的任何请求。
　　「叶夫人, 我已经跟叶岩初说过了，如果他不愿意协议离婚，我将会提出诉讼，如果走诉讼离婚，肯定会对叶氏造成不良影响, 您还是劝劝他尽快在协议上签字吧。」
　　挂断电话后，我看了眼坐在我对面喝酒的祁樾。
　　祁樾抬眼看向我：「你要去吗？」
　　我摇头：「不去。」
　　他腔调有些阴阳：「我可是听说他在你家楼下跪了一夜才生病的, 真是一往情深, 连这种招数都能想出来。」
　　我轻笑, 将他的酒杯满上。
　　祁樾闷闷不乐：「姓叶的真是不懂事, 他只有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我才能光明正大地追求你。」
　　他炙热的视线落在我脸上，我被他看得脸红。
　　果然年轻小狼狗炙热的爱意永远都会让老阿姨心动。
　　27
　　估计是叶夫人的劝告起了作用, 叶岩初松口了。
　　他说他愿意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他脸色不太好, 神情憔悴, 要是以往我会心疼死。
　　我没有丝毫犹豫地在协议上签字, 我的决绝似乎刺痛到了他。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跟我离婚吗？」
　　我说：「对，已经很久了。」
　　叶岩初的眼神暗了下来，他声音有些低：「这些年委屈你了。」
　　我没有反驳他，因为我已经不想再去回忆, 我在这段婚姻里遭受到的那些痛苦。
　　我只想要新的未来, 一个不受感情, 不受家庭限制的未来。
　　到了这个岁数，我终于想要为自己活一次了。
　　我知道这一切都不算晚。
　　我跟叶岩初从民政局并肩出来, 我看着手里的离婚证，似乎空气都比以往香甜了许多。
　　反倒是叶岩初像霜打的茄子, 脸上只有悲伤。
　　我一眼就看到在不远处的黑色宾利, 那是祁樾的车。
　　他说他要带我去庆祝我离婚。
　　我转头看向叶岩初, 我对他说：「你知道为什么在你犯错的情况下, 我没有强硬要走你的半副身家吗？」
　　叶岩初有些茫然地看着我：「因为你不是一个贪心的女人。」
　　我轻笑，叶岩初跟我同床共枕七年，就跟祁樾说的一样, 居然真的一点都不了解我。
　　「不，我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很贪心的人。」
　　我原本想要告诉他，我也出轨了, 这样我就能够伤害他，但是我猛地想起房产还没有过户。
　　我还是等到过户之后再告诉他吧。
　　我最后憋出一句：「保重。」
　　叶岩初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一个音节。
　　我转身离开, 再也没有看叶岩初一眼。
　　我上了祁樾的车，祁樾看着我手里的离婚证，对我说：「恭喜。」
　　我看着手里的离婚证, 发自内心地勾起唇角。
　　是啊, 恭喜我自己。
　　「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姐姐了？」
　　祁樾的语气里满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我看向祁樾, 眨了眨眼：「你还得排队呢，我还要享受一段单身时光。」
　　祁樾的脸色沉了沉，最后还是轻笑：「好好好, 我会乖乖陪在姐姐身边，看着姐姐享受单身时光。」
　　我现在只想要跟自己独处，想想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奔向属于我的未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