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副本之女巫记事簿 – 南渔
我进入生存游戏《女巫副本》。
这里天色阴沉,酸雨不断。
白天的人像一副黑白遗像。
深夜里怪物到处蹦迪咆哮。
为了解开诅咒,完成任务。
我谈了一场夺命恋爱。
01
天空是阴沉灰蒙的,空气里始终飘散着腐烂的气味。
又下雨了。
我站在一家帽子店里,心情压抑。
来到这个世界十天了,我的任务没有一丝的进展。
十天前,困在生存游戏的我抽到了第四个副本。
名为:「女巫记事簿」
不同于以往有缓冲时间,任务一出我就立即被带到这个世界。
系统:【欢迎玩家来到『女巫记事簿』】
任务:【解开诅咒。】
提示:【注意时间。】
【美丽的女巫擅长制药,帮助受伤的人们,却遭到教廷围剿。愚昧偏见的世人伤透了她们,临死前女巫诅咒了这座城市。】
02
我在这十天里没有发现丝毫线索。
因为我被困在这间店里。
走不出这家店。
我尝试过无数的办法都不行。
只知道这座城市很怪异。
除了阴天就是雨天,始终死气沉沉的。
窗外路过的人,着衣除了黑就是白。
脸色是惨白的,未见过一个笑脸。
这种怪异到了夜晚更加明显。
路上游荡的不再是人类,而是怪物。
他们彻夜狂欢,鬼叫不停。
把城市的街道当成了舞台,肆无忌惮的咆哮奔跑。
扰得人神经衰弱。
此刻的人类都躲在屋子里,不敢外出。
但是,噩梦不会因为你假装沉睡就消失。
我亲眼看见怪物破窗而入,人类不堪一击。
血腥味让他们更加兴奋,激昂。
如果不是碍于某种规则束缚,人类早就没了。
这座城市被诅咒了。
人们无法逃离,只能尽力求生。
03
雨下得越来越大。
我盯着窗外行人,心事重重。
如果一直走不出这家店,完成不了任务。
我是不是会死在这个副本里。
我思绪烦躁着。
忽然,门口进来一位客人。
是一个身形消瘦高大的男人,黑色的短发被雨水打湿。
本就冷白的脸色被雨水一淋,更为疏冷。
偏偏他的眉眼是沉沉的黑,唇又异常的红。
极致的色彩反差,衬得那张脸矜贵绮丽。
目光往下。
可惜了。
男人穿着像个流浪汉,衣裳破旧补丁不少。
是个穷鬼。
店里偶尔会有人来买东西。
可是,那些帽子很有脾气。
对,脾气。
它们只会选择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的拿不走。
对这古怪的现象,我很快就接受了。
副本世界,本就是离奇古怪的。
04
男人站在门口打量着店内的陈设。
我没出声,大概是来躲雨的吧。
我收回目光,开始织毛线。
被困在这店里,无聊至极的我学会了织毛线。
靠这打发时间。
再这么下去我真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帽子店主。
我甚至已经在考虑,出去后辞职开店了。
我织着手里的毛线,感觉到有人靠近。
我抬起头,男人隔着柜台站在我面前。
「您好,有会变色的帽子吗?」
离得近了,我发现对方看着年纪并不大,
最多二十左右。
声音还带着少年气。
变色的帽子?
我闻言摇头。
男子也不失望,而是转身离开了。
05
后面,他每天都来。
每次都是重复着同样的话:「您好,有会变色的帽子吗?」
我也雷打不动的给了他一样的回复。
摇头。
慢慢的,我发现了规律。
他来的时间,每次都是踩着11点整进来的。
我猜测,这是一个拥有强迫症的人。
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完全适应了自己的身份。
一个帽子店铺的店主。
我习惯性的盯着窗外的天气,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最近记性越来越差了。
流浪男又来了。
这是我给他取的外号。
「您好,有会变色的帽子吗?」
我耐心的摇头。
令我意外的,他今天说了第二句话。
「真的没有吗?你再想想?」
我放下手中的活,微笑:「店里的帽子都在陈列架上,没有你说的会变色的帽子。」
他的表情有了轻微的变化,眉头微蹙。
「我见过你戴过,它很重要,请你务必再想想。」
说完,他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我一脸莫名,我戴过?
怎么可能,根本就不存在会变色的帽子。
除非有魔法。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劈开我混沌的意识。
却在我将要看清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意识再次被一片混沌覆盖。
06
男人消失好几天了,被打破的规律让我有些不习惯。
奇怪,我居然很想见他。
可能是每天见到的客人太少了。
一个准点报道的活人也变得稀罕。
对于他奇怪的行为,我从最初的不解。
到现在,已经了然。
他一定是喜欢我。
因为他除了每天重复那句话外,都会盯着我看好一会。
倒不是直白的看。
而是逛陈列的帽子时,他的视线总是是不是的瞟向我。
一种,打量和探究。
买帽子只是他想接近我的借口。
很合理。
今天,是他消失的第六天。
距离11点,还要五分钟。
我居然一直朝着门口张望。
五分钟后,11点整。
他出现了。
今天的他手里捧着一束形状特别的黄色花朵。
果然,我的猜测是对的。
他拿着花走到我跟前,唇角微动。
我立即抢话,拒绝:「我不喜欢你。」
空气很安静。
我寻思是不是太过冷酷了。
却听见一声嗤笑。
流浪男目光嘲弄:「快醒醒,别做白日梦了。」
随后,黑压压的枪口对着我开枪。
我没来得及生气反应,就倒地。
一股浓郁的花香争先恐后的涌入我的鼻尖。
意识落入黑暗。
下一刻,耳边嘈杂。
我猛然睁开眼。
我的四肢被绑在木架上,底下是高高垒起的木头。
离我最近的人穿着黑袍,木着一张脸举着火把。
面前站着一群人,狰狞高喊着:「烧死她!烧死她!」
07
我全部想起来了。
进入「女巫记事簿」后,我根据线索找到了女巫的帽子。
结果,无意戴上帽子的我陷入了那个奇怪的梦境世界。
意识和记忆都被它操控了。
再不醒来,我真的就要被烧死。
幸好。
人群还在高喊:「烧死她!烧死她!」
目光所至,人们无不是憎恶和兴奋。
举火人嘴角扬起一抹阴冷的笑。
将火把扔向我身下的火堆。
这座没有阳光的城市,木柴都带着潮冷。
没有马上点燃。
他们又浇了火油,火势瞬间窜大。
灼人的热气炙烤着皮肤。
我正用系统里的刀具割断绳索。
突然,阴沉的天一道火舌劈落,闷雷巨响。
人群不安,恐惧地望着天空。
下一秒,大雨倾泻。
街道上的人群疯狂逃窜,不时有人发出哀嚎。
我脚下的火已经被雨水扑灭。
解开绳索的我,在混乱的人群中逃离。
08
我在这个副本的身份是一个裁缝。
有自己的房子,一楼是店铺。
我躲进自己的房子,撩起窗帘观察着外面的人。
被雨淋到身体的人都遭到腐蚀。
这座城市的雨会腐蚀人体,解决办法就是每天出门都要穿雨衣和打伞。
它只针对人类,对其他植物动物建筑都没有任何影响。
对我也没有影响,或许是因为我是外来人。
也是因为这一点,下雨时没被伤害的我被人发现。
那会,刚找到女巫帽的我嫌拎着麻烦给戴上了,
这两点,直接让他们把我当成邪恶的女巫。
要烧死。
当时戴上帽子的我陷入奇怪的梦境。
醒来就见自己在木架上了。
再晚一点,我就成灰了。
我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仔细看。
看着就是一顶普通的帽子。
没有异常。
09
深夜,沉睡中的我听见有人在说话。
意识从模糊到清晰。
我依旧一动不动。
清醒的我,听清了说话的内容。
与其说是在说话,不如说是一个五音不全的人在唱歌。
感觉到声源就在我跟前,我猛然睁开双眼。
昏暗的室内,一顶黑压压的帽子就漂浮在我眼前。
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一声孩童的嬉笑声响起。
我伸出手,一把抓住女巫帽。
嬉笑声未停,直到我拿起一把剪刀靠近它。
它发出尖叫:「不!!!」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这玩意还会说话,有趣。
白天里把我困在梦境,害我差点挂掉。
夜里还发出装神弄鬼的声音,想吓我。
新仇旧恨,得给它点教训。
我把它扔到地上狠狠踩踏,它哭着求饶:
「呜呜呜,美丽的女士我错了,呜呜呜……」
泄了愤,我恢复了平静。
「你是什么东西?帽子妖?」
女巫帽不乐意了:「什么帽子妖,我可是伟大的魔法帽!」
「来自魔力最强的爱莉女巫阁下。」
爱莉女巫?
看来这就是布下诅咒的女巫名字。
「告诉我,怎么解开这座城市的诅咒?」
得意晃动的女巫帽动作一滞,发出不怀好意的嘲笑。
「你是第一百零一个询问我这个问题的人类了。」
「前一百个都死了。」
「愚蠢的人类啊……」
「啊啊啊!不要拿剪刀对着我!」
我用刀尖戳了戳它。「不要给我说废话,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它小声吐槽:「该死,这可怕的女人。」
我一记眼刀过去,它立即谄媚道:「我说,我说。」
「女巫的诅咒是源于背叛的怒火,比起愚昧的人群她更憎恨她的爱人和仇人。」
「解开诅咒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她的爱人和仇人死掉。」
「当初她立下诅咒的同时也说了解除条件。」
「一时间,她的爱人和仇人成了过街老鼠。」
「等等。」我打住它的话。
「两百多年过去了诅咒依在,她的爱人和仇人还没死?」
那不是成怪物了。
「没错没错,其实只要他们挂了诅咒自然而然就解除了。」
「谁知道那两个人竟然活了两百多年,这简直不可思议。」
「谁能想到呢,根本……」
「啊啊啊!不要拿剪刀对着我!」
我耐住性子:「不要说废话。」
「他们现在在哪?」
女巫帽突然飞到我头上,压低嗓子。
神秘又隐晦的悄声耳语:「他们躲在时间里。」
时间里?
我眉头紧锁:「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运气太好了,得到一个古老的法阵,将灵魂意识留在时间里。」
「但也彻底失去自由,你要找到他们就得找到时间的入口。」
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副本本身的存在就违反了科学。
连帽子都会说话,躲在时间里这种事也不稀奇了。
「入口在哪?」
「首先,要找到尸体。」
女巫帽说法阵在尸体上,所以要找到尸体。
我计划明天晚上再去,它却焦急大喊:「不行,你今晚就得去。」
「为什么?」
「因为今天是月圆夜,法阵这时候才会出现。」
「错过今天,你就得等下一个月圆夜了。」
10
深夜两点。
我穿梭在怪物横行的街道。
一路奔跑,灵巧的躲开着怪物。
我的视线低垂,按着女巫帽的指示往郊外跑。
「快闭眼!」
女巫帽忽然惊呼。
可惜晚了。
我已经和爬在地面上的怪物对视上了!
规则上,夜里怪物是无法随意猎杀人类的。
触发条件就是对视。
也正是因此,城里的人晚上都不敢开窗。
厚重的窗帘挡住,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和怪物对视上。
一旦对视上怪物就能攻击。
此刻,爬在地面的怪物兴奋的裂开嘴。
腥臭的长舌骤然吐出,朝我袭击。
我反应极快,把女巫帽扯下扔到它头上挡住眼睛。
快步冲往城门。
出了这座城市,怪物无法追出。
「啊啊啊啊!你太过分!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可恶,我脏了啊!」
背后传来女巫帽骂骂咧咧的声音,我头也不回。
直到踏出城门才停下转身。
女巫帽朝我飞来,愤怒至极。
一路上都在控诉我刚才的行为。
我置若罔闻。
它从抓狂到最后泄气的自我妥协:「明知道你是个狠心的女人,我还控诉你的良心,我真是白费口舌,哼!」
我走到一处荒地,视线里全是密密麻麻的墓碑。
「哪一个是?」
傲娇的女巫帽回答:「我生气了。」
我拿出剪刀,它瞬间跳脚。
「你怎么还把剪刀带出来了!」
我挥了挥剪刀:「快点找。」
它叽里咕噜的说着我听不懂的话,在墓碑在飞了一圈。
最后在某处停下。
我走了过去,拿出铲子开始挖坟。
看着棺材里的白骨,我将目光投向女巫帽。
「接下来怎么做?」
女巫帽围着尸体转了几圈,复杂的法阵亮起。
女巫帽再三嘱咐。
「时间里的一切都是过去,于你而言都是虚无的。」
「记住,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你可能会忘记自己是谁,一旦忘记你会永远困在里面。」
「什么意思?说清楚。」
「其实我已经对你进行过考验了,你在我的那个梦境里清醒了我才会带你来这里。」
想到那个梦境,我目光微变。
感受到我的杀气,女巫帽赶紧飞远。
「考验?你根本就是想杀了我。」
如果不是最后一刻醒来,我就已经死了。
女巫帽辩解:「我只是想考验你,谁知道你就抓了。」
「你接下来要面对的,比我那个梦境可怕多了。」
「我的梦境你就算失败,也会在时间结束后清醒,但是你现在要进去的时间里,一旦意识认为自己死亡,就是真的死亡了。」
「所以,你一定不要忘记自己是谁。」
「记住,除了你以外的一切都是假的。」
12
一阵亮光闪过,视野发生了变化。
我盯着指尖拿着的针线,意识慢慢回笼。
「在发什么呆?」
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到我。
我不小心刺破了皮肤,一滴血珠溢出。
还未反应,身旁的人一把握住我的手腕。
下一秒,我溢血的指尖被含进温热湿润的口腔。
比我高出一个头的男人温柔的看着我。
纯白的发丝下金色的眼睛露出宠溺;「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想抽回手,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我失去对身体的主动权!
怎么回事?
叮!
系统:【检测到玩家进入异空间,数据出现问题。】
【警报!警报!出现严重漏洞!】
【正在修正同步中……】
【经过修正,由于不可抗力原因,玩家现在需要扮演女巫身份。
你是裁缝店的学徒,与教廷的圣骑士是恋人关系。但实际上你的身份是个女巫,与教廷为敌对关系。你特意接近圣骑士,借恋爱的名义行卧底之事,数次帮助同伴躲过教廷围剿。】
【你的爱人圣骑士,其实是个心狠手辣的侩子手,他已经怀疑身边出现叛徒了。】
【切记!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走完这段剧情你才能脱离,禁止使用任何技能。】
系统提示消失。
我盯着眼前陌生的男人,浑身细胞都在叫嚣着抗拒。
忍着恶心,我把手抽回来。
我低下头,对方把掌心落在我头上。
「抱歉,这段时间我太忙碌把你忽略了。」
「等把那些邪恶的女巫都抓到消灭掉,我们就结婚。」
我抬眼看他,没错过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狠厉。
我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送走了圣骑士,我走到一面镜子前看着陌生的自己。
怎么会发生意外。
明明我是进来找任务目标的,女巫帽说过那两个藏在时间里的人灵魂底色和其他人不一样。
我一看到就会知道。
现在却因为意外被迫又接了一个任务。
女巫帽是不是暗中使坏,报复我呢。
可恶。
出去非得把它给剪碎。
气归气,我没忘记它的提醒。
我每天写日记,日记的开头都有一句同样的话。
「我是齐婳。」
13
一个月后。
我已经了解自己的处境了。
教廷掌权,从经济政治教育到医术都控制着愚民。
擅长制药疗伤拥有自我意识的女巫出现,动摇了他们的权力。
教廷害怕民众开智,脱离掌控,便造谣抹黑女巫。
将她们污化成邪恶不详的代表,到处抓人。
一时间,人心惶惶。
女子处境十分艰难。
而我,作为女巫之一特地接近教廷的圣骑士。
借着爱人的关系,他十分信任我。
我多次从他那里套出信息,帮助着女巫们躲避围剿。
这段时间,我的便宜未婚夫金,很久没出现了。
上次分别,他说有个重要的任务要离开一段时间。
具体是什么,我没套出话。
他不在,我反而轻松些。
毕竟,我不擅长演爱情戏。
可是,新的麻烦找上门了。
我无意间招惹到一个贵族公子。
每天都会收到他的鲜花和礼物。
尽管我严词拒绝,对方依旧不放弃。
像一只烦人的苍蝇。
14
「爱莉,我回来了。」
正在裁剪衣服的我闻声抬头。
金穿着白色骑士服,站在门口朝我微笑。
阳光洒落在他身上,圣洁,耀眼。
他大步走向我,给了我一个拥抱。
我木着身体,深呼吸了一口气。
告诫自己,要忍耐。
我现在扮演的角色就是爱莉女巫。
因为系统的出错,我穿成她。
经历着她的过去。
我不动声色的把了他推开,问:「你不是下星期才回来吗?」
「我听同伴说有其他男人在纠缠你,我怕我来晚了你被人给抢走了。」
「你是我的,谁都不能抢走你。」
金望着我,坚定而深情。
我不自在的躲开视线。
金这么喜欢爱莉,为什么爱莉死后那么恨他呢?
仅仅是因为敌对关系吗?
他到底做了什么?
这个疑惑在接下来的日子,我得到了答案。
我被逮捕了。
理由是,有人举报说我是女巫。
我内心震惊,但拒不承认。
被关押时,我见到了那个追求我的贵族。
他高高在上的俯视我,「一个平民,你有什么资格拒绝我。」
「我早说了,拒绝我你会后悔的。」
「现在我给你后悔的机会,你跪下认错,答应当我的情人我就救你。」
我怒火中烧,这个卑鄙的贵族。
被贵族举报,无论我是不是女巫都必死无疑。
他们根本不在乎真假,宁愿错杀也不会放过。
近来,已经有无数女子无辜被害了。
各种理由,荒唐可笑。
但就是这么荒唐的举报,让她们一个又一个死在火场。
我告诉自己冷静,金会救我的。
被关押的第三天,我被金救出来。
当晚我就决定要把那个贵族解决掉。
在我潜入贵族家中,即将要把在睡梦中的他捅死的瞬间。
他骤然睁开了双眼。
他朝我露出胜利的微笑:「女巫阁下,你暴露了。」
这是陷阱!
我当下立断,转身要走。
还是晚了,他们为了抓我布下圈套。
几百号人对我严阵以待。
我输了。
我被捕了。
15
监狱里,我被严刑拷打。
他们要我供出同伙,我死守秘密一句话都不肯说。
我见到了金。
他平日里温柔的目光覆上一层阴影。
他质问我:「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避开他的眼睛,无话可说。
看着我身上的伤口,他露出不忍和心疼。
他劝我松口,只要我供出女巫名单他会尽全力保下我。
我依旧沉默。
整整半个月,我被折磨得只剩下一口气。
金来看过我几次,他求我放弃抵抗。
「你会死的,你知道吗!」
「为什么,她们值得你守护吗?」我看着金,内心没有一丝动摇:「她们又有什么错呢?」
「就因为我们打破了教廷医疗的垄断,挣脱了教廷的思想枷锁吗?」
金痛心的看着我:「爱莉,你被蛊惑了。」
我们的对话不欢而散。
见我实在套不出话,他们决定在第二天处决。
行刑的前一晚,金却劫狱了。
逃命的途中,我趴在他的背上问他:「为什么?」
他很平静的说:「我没办法看着你死去。」
「为了我背叛你从小信仰效忠的教廷值得吗?」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他却忽然开口:「我已经做了选择了。」
我埋在他颈间,全身的伤口剧痛。
心却疯狂跳动。
16
逃狱被追捕的一周后,金为了救我重伤昏迷。
我把他带到女巫的据点,治疗他。
女巫们据点在一处森林里。
这里全是女子,基本都是大人,两三个小孩。
我们一起生活了三个月,并打算举办婚礼。
婚礼当天,我的花童,七岁的亚莎不小心把我的戒指弄丢了。
她忍着眼泪向我道歉,然后跑去找了。
金并不生气,他编了两个草环问我可不可以。
我笑着点头。
我在所有的同伴见证下和他一起宣誓。
满堂贺喜,他将我揽在怀里。
金附在我耳边说:「时间到了。」
我没懂他的话。
正想开口,锋利的剧痛穿透我的身体。
我倒在地上,肚子上的血染红了白纱。
周围是同伴厮杀的画面。
那个贵族此刻穿着教廷的衣服围杀着女巫。
金站在高处,金色的眼眸没有一丝的温情。
冰冷的看着眼前的杀戮。
还有一败涂地的我。
那一瞬间我浑身发冷,全都明白了。
我从一开始就在他们的圈套里。
他和那个贵族是一伙的。
特地为我搭建了一个巨大的舞台,写了一个定制的剧本。
我的唇抖动着,「你从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金蹲下身体,伸出手温柔的抚摸我的脸庞。
「你接近我的时候,又是否想过其实我也在接近你呢?」
我眼神颤动,如坠冰窖。
「你知道你输在哪吗?」
「不是你不知道我的身份,而是这里……」
金指着我的心脏,冷漠又残忍:「你们女人总是容易陷进爱情,而后毫无防备的袒露所有。」
他的话,几乎将我的意志敲碎。
那一刻,我最恨的人是自己。
17
我被绑在刑架上,周围是我的同伴。
刑场上围观的人群高喊:「烧死她们!烧死她们!」
脚下的木材已被点燃。
死亡的绝望将我笼罩。
「要死去了吗?好不甘心啊……」
「我不该死在这里的,我还要很重要的事情没完成。」
脑袋针扎般的疼痛。
我抬眼望着对面的高楼,巨大的钟摆一动不动。
金和那名贵族站在高处观望着这场火刑。
他们的面容变得模糊,唯有嘴角的笑意越咧越大。
不对。
现在是中午,为什么指针是6点。
「齐婳!」
重重迷雾中,有个声音带着指引的光到达我眼前。
我透过乌泱泱的人群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流浪男!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我之前梦里的人物吗?
「齐婳,快醒过来!」
对了,我是齐婳。
我不是爱莉。
我在无限世界里做任务。
发动技能从火架逃离的那一刻,周围都变了。
空间扭曲,所有的事物都变成了模糊的黑白色。
唯有金和贵族两个人是有色彩的。
「时间里的一切都是过去,于你而言都是虚无的。」
「记住,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你可能会忘记自己是谁,一旦忘记你会永远困在里面。」
我响起女巫帽嘱咐我的话。
在不知不觉中我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谁。
从我第一次被逮捕后,就没有日记本的提示。
我被困在爱莉的回忆里,经历了她曾经经历的一切。
如果我没有记起自己的身份,我就会在爱莉被处与火刑的时候一同消亡。
18
黑白吊诡的世界里,我追着那两枚意识。
每次都只差一点。
最后一次,距离他们最近的时刻,我发动了时间技能。
时间停滞的十秒,我终于抓到了他们。
为了预防他们再次跑掉,我把他们装进系统给的空间道具。
我准备离开时,消失的流浪男再次出现。
「你是罗西?」
他点了点头。
我看着他的脸,问了我一直很好奇的点,「你为什么每个副本都要换一张脸。」
「你帮我又防着我,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罗西摸着自己的脸,「这张脸是我自己的,是我以前的模样。」
上个副本我见过他真正的样子,和现在这张脸不太像。
「我没防着你,我是在防着它。」罗西指尖指向苍穹。
我立刻意会到他说的是系统。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我不能告诉你太多,它一直在监视我。」
「上次提醒你弹幕的事,这个副本你已经看不见了不是吗?」
确实,这个副本里弹幕消失了。
听他的话,他和系统是对立面?
我问他:「进来时间法阵后,系统出错是因为你吗?」
罗西笑了一声,「不是,那是用来骗你的幻像。」
「从你进来开始,就掉进死亡陷阱了。」
「你会听到系统任务,是因为它会根据你的记忆跟现实发生的事情进行编制混淆,让你分不清让你在无形中意识死亡。」
「说起来如果不是你那个幻境,连我都忘了自己曾经的模样。」
正说着,罗西的身体忽然变得透明了。
「可恶,居然这么快被找到。」他骂了一句。漆黑的眼眸完全覆盖了整个眼眶。
怪瘆人的。
他捂住自己的眼睛,手一抬我飞速后退。
有一朵花落在我手里。
他的声音遥遥传来,「那是结香花,可以帮你破解梦境幻像。」
「小心那顶帽子。」
19
从时间法阵出来,外面依旧是夜晚。
月光冷冷的照着地上的白骨。
还有那挂在墓碑上发出打呼声的女巫帽。
我听到女巫帽阴恻恻的梦话:「又死了一个,这些愚蠢的解咒人。」
「桀桀桀。」
我在里面九死一生,它在这里呼呼大睡。
还不忘梦里骂我。
很好。
我拿起剪刀,咔嚓一声。
女巫帽瞬间发出尖锐暴鸣,「啊——」
它在半空中滚了一圈,发现自己毫发无伤后长呼了一口气。
「是谁!」
「谁敢……」
它声音突然卡壳,停顿了五秒后。
不可思议道:「你出来了,你成功了?」
我面无表情,「你好像很不开心,怎么不想看见我活着吗?」
「我开心呢,开心得胡言乱语呢。」
「你找到他们了?在哪?」
我把那两枚意识拿出来,女巫帽激动的朝我冲过来。
被我躲开了,「你干什么?」
「你不能在这里毁掉他们,你要进去城里。」
「在诅咒之地解决他们,才能破解诅咒。」
我们一路赶城门,盯着飞进城门的女巫帽,我脚步未动。
「快进来啊。」
它焦急的催促我快进城。
我没说话,在原地站了很长的时间。
女巫帽在我耳边唠叨不停。
我不为所动,直到我看到位于最高建筑处的时钟指向某个数字。
我才动身。
在步入城门的那一刻,我毁掉了那两枚意识。
目光里,怪物没有消失,而是齐齐朝我涌来。
我的背后,出城的路口全被怪物挡住了。
我像一块肥肉,引得怪物们垂涎三尺。
罗西说得没错,女巫帽有问题。
女巫帽大笑,「嘻嘻,去死吧。」
所有的怪物朝我扑过来,我盯着女巫帽依旧镇定。
我数着,「3,2,1。」
6点的钟声响起,天亮了。
怪物消失了。
呆滞的女巫帽要跑,却被我抓住了。
「啊啊啊!不要拿剪刀对着我!」
这一次,我没有留情。
直接把帽子剪了一口裂口。
我拿着剪刀的手而没有丝毫的停顿,女巫帽大喊。
「你不想解决诅咒了吗?」
「你满嘴谎言,留着你有什么用呢?」
「快停下,我没有骗你!」
我剪帽子的手停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要讲废话。」
「毁掉那两个人的意识确实是解决诅咒的条件之一。」
「只是还差最后一步。」
「你还得找到布咒人。」
我没接话,继续剪。
女巫帽语速加快,「诅咒人不是爱莉女巫,是另外一个人,我可以带你去找她。」
「她就在钟塔上!」
20
前往钟塔的路上,女巫帽坦白了所有。
它曾经是爱莉女巫的魔法帽。
现在是钟塔上那位的女巫帽。
女巫一直想杀死躲在时间里的金和贵族,她进不去只能让其他人去找。
可是,她根本不想解开城市诅咒。
所有她也要杀了那些解咒人。
通往钟塔的阶梯看不见尽头,视线里是一片黑。
我踩着阶梯一步一步往上走。
时间在流逝,我的视野却没有发生变化。
我问女巫帽,「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又瞒着我什么?」
它连连否认,「我没有哇!」
「她就在钟塔。」
它话一落,我的眼前就出现了一扇门。
黑色的,四周的缝隙透着光线。
还有流动的风。
我上前推开门,脚下却突然踏空。
整个人失去重心,往下坠落。
我拿出刀,钉入墙壁。
挂在半空。
我的脚下是一片岩浆,有无数的怪物在咆哮。
它们拼命的想够住我。
一个接一个的叠高。
眼见怪物的手要抓到我的脚,我直接把女巫帽给扔下去了。
它破口大骂脏话:「****」
落入岩浆的它骂声不止。
我拿出结香花,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再睁眼时眼神坚定。
我把刀拔出来,任由身体向下坠落。
21
岩浆和怪物消失,脚踩在实地。
此刻,我正在钟塔里。
女巫帽飞过来骂我:「你也太不人道了,居然把我扔下去。」
「不过是幻象,再吵把你剪成碎布。」
没错,刚才只是幻象。
我越恐惧,它就越真实。
只要我毫不畏惧,我的大脑做到否认就能脱离。
我的视线落在窗户上那一具坐着的人偶上。
察觉到我的目光,它不再隐藏。
苍老的声音从人偶里传出,「你是第一个找到我的解咒人。」
我盯着那具人偶的脸,叫出了一个名字,「亚莎。」
爱莉的记忆里,猎巫行动唯一逃生的小女孩。
她才是诅咒这座城市的女巫。
「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这么叫我了。」
木偶僵硬的肢体摆动着站了起来。
「你想知道最终解开诅咒的办法是吗?」
「那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想解开。」
「这座城市里的每一个人都该死,我要他们世世代代活在恐惧黑暗中。」
「我要他们为那些死去的同伴陪葬。」
人偶的声音狠绝,毫无商量的余地。
我开口:「你不怕我把你的人偶身体给毁了吗?」
人偶声音平静,「你可以毁去。」
它的回答否定了我心里的猜想。
看来,解咒的根源不是它。
22
和亚莎交谈失败,我的任务停滞不前。
我回到裁缝店,每天都盯着钟塔想办法。
我用了天使羽毛指引,它始终指向钟塔。
女巫帽很不要脸的跟着我,要我把它的裂口给缝上。
我的手艺实在一般,缝得歪七扭八。
它照完镜子后天天哭。
今天已经是它哭诉的第五天。
这几天我一直跟它打听亚莎的过去。
她布下诅咒后死了,把灵魂藏在人偶里。
外面刚下过一场雨,街道有人抬着死在夜晚的尸体走过。
我盯着那些麻木的人,忽然想到一件事。
「亚莎的尸体葬在哪里?」
一旁抽噎的女巫帽回答,「在钟里啊。」
「你说什么!」
我激动揪住它,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现在才说。」
「你又没问我!」
我放开女巫帽,又气又无奈。
以为经历过爱莉的过去,我清楚知道诅咒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它需要一定的媒介和牺牲。
亚莎同的是自己的尸骨。
我盯着钟塔,嘴角扬起。
我找到破开诅咒的最后一步了。
23
我再次来到钟塔。
人偶开口:「无论你来多少次,我都不会说的。」
我打断它,「我已经知道解开诅咒的办法了。」
人偶木然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你不可能知道。」
我望着外面那口巨钟, 「就是它。」
「其实这座城市的人不是被诅咒,而是被笼罩在一个庞大的幻境了。」
「那口钟就是破解点。」
我的话让人偶紧张了起来,我脚下忽然生了无数藤曼。
蔓延到我的脖子,紧紧勒住。
它想用幻想杀死我,可我早就看破了。
我当着它的面,挥刀破开巨钟。
指针停止,白骨掉落。
一瞬间,天地变化。
阳光破开那万年不变的阴空,照耀着这座城市。
叮!
系统:【喜大普奔!喜大普奔!】
【恭喜玩家通关『女巫记事簿』副本。】
【你的奖励已发放到工具栏,自查收。】
【游戏脱离倒计时十分钟。】
24
人偶愣愣的望着脚下的城市。
它伸手捧着阳光,好一会才发声, 「罢了,至少那两个人死了。」
「以前,我最喜欢和姐姐们在森林里晒太阳了。」
「其实我在这里的每一天都很孤独,我很想她们。」
亚莎叹了一口气,「看那些人笑得那么开心,还真是有点不甘心啊……」
话落,木偶掉落,碎了一地。
女巫帽飞到我面前, 「异乡人,你是不是要离开了?」
我大惊,「你怎么知道我是异乡人?」
这算不算系统bug。
副本NPC怎么会察觉玩家存在?
「我在梦境里看过你的记忆,虽然很多看不清,但我知道你是另外一个世界的。」
「我的梦境不是你虚构的吗?」
「啊,是也不是,那是根据你的记忆变化的。」
记忆?
我突然想起罗西说的话,「说起来如果不是你那个幻境,连我都忘了自己曾经的模样。」
难道说,我以前就认识他?
我为什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倒计时最后一秒。
女巫帽冲向我,「别丢下我啊!你带我一起走!」
系统:玩家已脱离游戏世界。
(全文完)
Vô hạn phó bản chi nữ vu ký sự bộ – Nam Ngư
(Nguồ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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