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定兽恋 – 铁柱子
狼族首领白旻预言出了自己的「天定恋人」。
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小青梅，而是我，一个普通平凡的人类社畜。
小青梅哭着说：「我知道，我该给你的天定恋人让位。」
白旻心疼坏了。
为了哄她开心，不惜置我于危险境地。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我将计就计，直接「死」在了这场意外里。
1
我和我的兽人未婚夫参加了同一场宴会。
他是全场最尊贵的座上宾。
我是站在角落里的服务生。
白旻今天收起了狼尾和耳朵，一身矜贵西装，将狼族新首领的气质发挥无遗。
有人问：「白老板，听说你已经找到自己的天定恋人了？」
他笑容变淡：「嗯。」
「真羡慕你啊。我的天定恋人什么时候能出现？」
「可我不信天。」
「什么？！」
对方略显吃惊。
在这个世界，兽人奉行一夫一妻制。
每个兽人，都可以找大神官预言出自己的天定恋人。
据说，两者间会产生荷尔蒙上的强吸引。
与天定恋人繁衍，亦能诞下最强壮的下一代。
这是兽人一族的本能。
是他们无法抗拒的、最原始的渴望。
可是，白旻说他不信。
也怪不得对方惊讶。
我端着一盆汤走进屋，却被恶作剧的熊孩子绊了一跤，摔在地上。
主管训斥我，说我在贵客面前丢人现眼。
白旻侧目看过来。
他眼神淡漠，丝毫没有替我解围的意思。
旁边人问他：「白总认识她？」
「不认识。」
冷淡的嗓音，敲击在我心上。
他说不认识。
我的天定恋人，说，不认识我。
2
我所在的文明世界，兽人和人类混居。
但由于兽人体格上的绝对优势，他们掌握着社会上最好的那部分资源。
尤其是狼族，屹立于种族之巅。
狼人，就是尊贵的代名词。
我只是一个地位不太高的普通人类。
大约四年前，我就知道。
我是狼族新领袖，白旻的天定恋人。
这个结果是狼族大神官预言出来的，绝对不会有错。
迫于族群里繁衍最强后代的压力，白旻不得已与我结契订婚。
但是，他讨厌我。
因为我的出现，阻碍了他和云慈的爱情。
宴会进行到一半。
云慈姗姗来迟。
她是狼族里最漂亮的雌性，亦是一位家喻户晓的女星。
她今天，以白旻女伴的身份出席。
「在聊什么？」
她自然地挽上白旻的胳膊。
「聊生意。」白旻撒了个小谎，温柔地问，「身体还难受吗？」
「好多了，有你给我揉肚子，能不好吗？」
旁边人打趣：「白总，云慈就是你的天定恋人吗？」
白旻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只是说：「云慈比天定更重要。」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正好上菜上到他身旁。
露出右手刚被烫红的一片。
白旻目光一颤，垂在我手上。
3
宴会散场后。
我独自坐在冷清清的会场，给伤口擦药。
一双锃亮干净的皮鞋出现在眼前。
白旻没有走，正眯眼看我。
「故意的？」
「什么？」
「知道我今天要参加这个宴会，所以在这里找了兼职，还在我面前，故意上演这一出。是想博得我的怜爱？」
我笑了，问：「那你怜爱了吗？」
白旻没说话。
我又问：「天定恋人间的强吸引法则，我受伤，你的心也会跟着难受，对吗？」
「这只是生理上的触动，并不是因为我喜欢你。」白旻板着脸说。
「那这样呢？」
我解开最上面的扣子，故意露出白皙漂亮的肩颈。
白旻眸光一暗，喉结滚动。
果然，哪怕是他，也抗拒不了天定。
「心动了吗？那里……起反应了吗？」我肆意地笑，「你看你，一点也不像狼，倒像一条控制不住自己的丧家贱犬。」
「住嘴！」
情潮和愤怒一同翻涌，让年轻狼人的眼睛变得绯红。
「余亦薇！你拿什么跟云慈比？云慈救过我的命！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背叛她！」
「随你。」我穿好衣服，准备走，「对了。」
「我根本不知道你要参加这个聚会，别自作多情。」
4
半夜，我被温热湿润的触感惊醒。
一睁眼，白旻跪在我床边。
他没有压制自己的兽态，耳朵和尾巴都露了出来。
他捧着我白天烫伤的那只手，一下一下舔舐。
我不禁嗤笑：「云慈知道你这样舔我吗？」
白旻羞愤地瞪我一眼。
他帮我舔舐伤口，并非出于本心。
纯粹是发情期到了，白天还能装一装，夜里根本控制不住我们之间的强吸引。
我摸了摸他的尾巴。
「乖狗狗。」
白旻最讨厌别人说他是狗。
他几欲暴怒，却对我没有半点办法。
兽人就是这样，身体本能永远高过理智。
他再生气，此刻也只能摇着尾巴，求我施舍。
在他最情难自抑的时刻，我一脚踹开他。
「滚开，脏狗。」
白旻被我赶到门外，愤恨地看着我关门上锁。
他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当然不会。
刚才，他低头舔我伤口时，被我悄悄拍了照片。
我把照片发给了云慈。
5
第二天，云慈跟白旻闹了好大一通。
她红着眼睛，隐忍又委屈：「我明白，我永远比不上天定恋人。」
白旻很慌：「不是的，云慈，昨晚是个意外……」
我优哉游哉从他们旁边经过。
两人都用厌烦的眼光看我。
对了，我之所以能在白旻家住下，也得益于我的不要脸。
我当初跟白旻妈妈说：
「我这人没什么道德感，独居的话，可能会勾搭其他男人。」
白旻他妈一听就慌了，我要是跑了，他们狼族的后代怎么办？
于是立刻把我接到家里来。
就这样，成功省下一笔房租费。
理解一下，这个社会人类地位不高，我又大学刚毕业，能省则省咯。
但我没想到，我发照片的举动，触到了白旻的底线。
我也差点忘记了。
白旻本质是狼，骨子里残忍冷血。
所以，他为了向云慈证明自己的心——
竟然要对我下死手。
6
那是风和日丽的一天，白旻带我去爬山。
难得他只约了我，没带云慈。
我还以为他终于想通了，要向天定低头了呢。
可是爬到山顶，我才察觉不对。
这座山，是食狼鹰一族的老家。
食狼鹰，顾名思义，狼族的天克。
很久以前，这两个种族旗鼓相当，分庭抗礼。
后来狼族用了点手段，把食狼鹰从统治圈层逐出。
此后，食狼鹰就一直蛰伏在城市之外。
听说他们近期有反扑的意思，族群里，也出现了能独当一面的新领袖。
白旻带我来这儿到底什么意思？
还没搞清楚，我突然被人五花大绑。
「这是做什么？」我皱眉看向白旻。
「余亦薇，你想嫁给我吗？」白旻说，「你只要帮我这个忙，事成后，我们立刻结婚。」
「听不懂，讲明白点。」
「你应该知道，食狼鹰一族近期的异动。这里是他们的老窝，你作为我的天定恋人，只要在这里被绑架，我就可以公开向他们问责，继续将他们驱逐。」
嚯，好大一盘棋啊。
我说：「可是，我如果死了，你也会跟着难受。」
这是天定恋人的制约。
比寻常的结契还狠。
白旻说：「你放心，不会伤害到你。我的下属会潜伏在旁边，演完这出戏，他们立刻给你松绑。」
「如果我真的死了呢？」
面对我的提问，白旻沉默。
「如果，真的发生了意外，我……」
他只是想象了一下，嗓音就开始涩然。
可他仍旧冷淡固执地说：「你就当，是给云慈让位了。当然，我不会让这个意外发生。」
我惨淡地扯了下嘴角：「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让云慈来演这出戏？事成后，你把她捧成女英雄，也有理由和我解契。」
白旻没说话。
但我知道他的答案。
舍不得。
他舍不得让他的云慈姐姐冒一点点风险。
悬崖在我脚边。
悬崖下，就是食狼鹰的领地。
冷风如同刮骨刀，把我的身心都刮了一遍。
其实白旻说得没错。
这出戏，并不难演。
他的计划十足周全。
可是，他唯独算错了一件事——
我不想帮他。
「白旻，我要你记住，是你亲手害死了我。」
「什么？」
他意识我要做什么，但已经来不及了。
我从山崖上一跃而下。
最后听到的，就是狼族撕心裂肺的嘶吼。
7
白旻其实还算错一件事。
他只找大神官预言了自己的天定恋人。
却没有预言过我的。
所以他不知道，我的天定恋人有两位。
一位是他。
另一位，就在这片深渊悬崖下。
8
鹰族分支众多，唯独食狼鹰最强悍勇猛。
自从被狼族驱逐后，他们的大本营就设立在悬崖深谷。
白旻来搜寻我的尸体，屡次受阻。
食狼鹰的新首领叫凌晟。
他是如今唯一能和白旻分庭抗礼的兽人。
但他比白旻更冷漠凶狠。
白旻第七次来找他时，他终于露了面。
「听说你想在这儿找个人？」
「是。」有求于人，白旻不得不低头，「我的恋人……掉下来了。」
「你我祖上血海深仇，我不可能帮你。滚回你的狼窝去。」
凌晟拒绝得很干脆。
白旻只能缓缓跪下：「求求你。我一定要带她回去。」
狼人给鹰下跪。
这实在太稀罕了。
可白旻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
凌晟问：「为了她，你什么都能付出？」
「是。」
「揍他。」凌晟挥手，从后面涌上来一群打手。
白旻不反抗，任凭鹰族兽人们将他围殴。
他鼻青脸肿地爬起来，再次跪在凌晟面前：「我可以去找她了吗？」
「还不够。白旻，我要你们狼族的资源。」
「什么？」
「我要捧一个新人出道，把你的资源拿过来，任我挑选。」
白旻不说话。
狼族一直把持着社会上最挣钱、最有号召力的几个产业。
凌晟挑什么不好，偏偏挑了个演艺圈。
这也是最容易煽动大众的一个行业。
一旦同意，就意味着，食狼鹰一族将重回大众视线。
这与白旻原本的计划背道而驰。
凌晟露出残忍的笑：「舍不得？我听说，你把你手里最好的资源，都给了你身边那只小雌狼。你的天定恋人难道就是因此而死？真可怜，她死前究竟有多痛苦啊。」
凌晟说的每一个字，都化作一把刀，戳中白旻的软肋。
「不要再说了！」
白旻发出痛苦的哀嚎。
「我答应你！」
9
「你可以去找你女人的尸体了。」
凌晟将他带到一片肮脏的垃圾场。
「这么多天，估计尸体都臭了，那些掉下悬崖，来路不明的死人，都堆在了这里。」
惊天恶臭散发出来。
垃圾山里，偶尔露出一两截发青的人肢。
一想到，他要找的人，可能就惨死在这里……
白旻浑身都发抖。
他问：「凌晟，你要捧的新人，是你的天定吗？」
「是。」
白旻没再说话。
他此刻疯狂地嫉妒凌晟。
嫉妒这世界上每一个能与天定恋人相守的兽人。
他原本不觉得自己有多在乎余亦薇。
生理上的强吸引，本不足为奇。
可是失去她的那一刻，他突然明白，天定为什么叫作天定。
因为，他不可能战胜天。
那个人类女子，用自己的死亡，给他狠狠上了一课。
悔恨化作火焰，日日夜夜灼烧他，让他痛苦难耐。
如今，唯有带回她的尸体，才能让白旻好受点。
但也只是一点。
白旻脱掉昂贵的外套，卷起袖子，徒手在垃圾山里扒。
他的手变出原形，狼爪会扒得更快一些。
很快，指甲盖翻了，爪子上布满划痕。
他却没知觉似的，继续寻找。
看他这样，凌晟不禁说：「白旻，我倒要谢谢你。」
「谢我什么？」
凌晟笑而不语，转身回了家。
家里，有他从天而降的天定恋人。
他苦等了六年的人类女孩，被他的天敌，亲手送了下来。
10
白旻在垃圾山找了三天三夜，无果。
他当然找不到我。
因为我压根没死。
我望着镜子里，缠着白纱布的脸。
半个月前，我跳下悬崖。
挂在山壁上摇摇欲坠时，被凌晟发现。
他举全族之力救我。
食狼鹰一族被驱逐出统治圈层后，族内大部分兽人弃政商转从医。
所以，他手下最不缺的就是医生。
这是一场豪赌，但终归还是我赢了。
我对着镜子，勾出一个笑。
都说兽人发狂时最为疯癫。
可他们不知道，连自己的命都敢拿去赌的人类，才最疯。
我的面颊骨也受了伤，做了整形手术。
再过不久，就要拆纱布了。
凌晟推门进来。
「今天感觉怎么样？我让厨师做了你最爱吃的菜。」
我慢吞吞转头：「听人说，白旻来了？」
凌晟微顿：「嗯，按照你的吩咐，没有告诉他。」
「谢谢。」
「不用跟我客气。」
我的手也受伤了，每天都是凌晟喂我吃饭。
他一边喂，一边讲趣事，想要逗我开心。
但很明显，这位鹰族首领，以前没做过这种事。
因此显得很笨拙。
我不是很饿，吃几口就饱了。
他担心地问：「是不是心情不好，不想吃东西？」
我说：「天天躺着不动，哪来的食欲？」
「医生说，躺着更利于伤势恢复，但多吃东西也很重要……」
「知道啦，那你再喂我几口，啊——」
凌晟仿佛得到赏赐，小心翼翼地把勺子递到我嘴边。
他和白旻截然不同。
白旻本就是狼中贵族，锦衣玉食。
但凌晟是从底层爬上来的。
他以前满脑子都是如何活下去，根本不懂风花雪月，更没接触过雌性。
面对我这个天定恋人，他比白旻更束手无策。
也更容易被吸引。
但凌晟坚持不碰我。
原因很简单，我和他之间，有比较大的身材差。
凌晟很高大，大约有一米九，身材也偏健壮。
而我在人类中，都算比较娇小的类型。
我一直受伤未好，凌晟生怕抱一下我，我就散架。
所以，他一直默默隐忍。
吃饱饭，我向他发出邀请：「能陪我去外面透透气吗？」
「好的！」
凌晟半跪在地上，为我穿鞋。
他的动作忽然一顿。
「怎么了？」我问。
「没、没什么。」
但他耳朵涨得很红，这是情动的表现。
凌晟盯着我纤细的脚踝，喉结滚动。
我暗自发笑，将圆润白皙的脚趾踩在他的大腿肌肉上。
柔声说：「小鸟真乖。」
食狼鹰，不就是鸟类吗？
但凌晟好像想歪了。
他的脸，更红了……
11
两个月后，我回到了狼族管辖的大都会。
我与凌晟展开合作，以「余蘅」的身份，正式在公众面前露面。
经过手术修复，我的容貌也跟以前有所不同。
当我出现在片场时，没有人发现，我就是曾经的余以薇。
化妆师感叹：
「余小姐，你这张脸简直太惊艳了！」
「谢谢。」
「怪不得，女一从云慈换成了你……」
化妆师自觉说错话，赶紧闭上嘴。
我望着镜子里的面孔，不太在意。
这个角色，原本定的是云慈。
凌晟专门为我抢了过来。
不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
白旻来了。
他是这部影片的投资人。
许久未见，他眉眼间笼罩一层浓浓的阴郁。
化妆师善意提醒我：「余小姐，你要小心，千万别招惹白老大。」
「怎么了？」
「唉，你不知道吗？自从天定恋人去世后，他性情大变，精神力格外不稳，忒吓人了……」
化妆师没说错。
自打白旻出现后，整个片场都变得压抑而紧张。
每个人都怕惹恼了这位首领投资人。
只有一个兽人例外，云慈。
她跟在白旻屁股后面，开始闹。
「为什么把我换下去？她哪点比我好？她是你的新欢吗？」
白旻皱眉：「生意上的安排而已。」
「我不信，什么生意能有我重要？白旻你不会忘了，我对你有救命之恩吧？」
「我不会忘记的。但生意是生意。」
「我懂，我都懂，」云慈盯着我的后背，「她长得有点像那个死去的人类，你动恻隐之心了对不？可那个女人已经死透了，再像也不是她——」
「够了！！！」
白旻突然发狂。
他的瞳仁竖起来，充斥血红，锋利的指甲也伸了出来。
强大的杀气和威压，激荡在四周。
云慈吓了一跳。
这还是白旻第一次在她面前发狂。
周围也没人敢说话替她解围。
天定恋人的死，一直是白旻的禁忌话题。
她不要命了，讲那么大声。
最后还是助理在后面，硬把云慈拽走。
可是白旻的怒火没有消。
他环顾四周，最终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冲他扬唇一笑。
我只有笑起来的时候，最像以前的我。
12
果然，白旻发狂的症状瞬间消失。
他愣愣地看着我、打量我。
「你是……」
「余蘅。」我大方地迎上他的目光。
「你姓余？？你——」
白旻急忙走上前来，想要确认究竟。
却被我的保镖拦下了。
「余蘅小姐是凌先生的恋人，白总，别来无恙。」
白旻错愕：「你就是凌晟的天定恋人？」
我：「食狼鹰的占有欲比较强，凌晟不喜欢我跟其他雄性兽人接触，白总您理解一下。」
三言两语，将他推拒在外。
我承认，我是故意的。
白旻每逢想起我的死，都会身心煎熬。
那么，就让他看着我这张脸，不停地煎熬下去吧。
如我所料，拍摄期内，白旻就没有离开过片场。
他一直想找机会跟我交谈。
奈何凌晟派来的保镖，把我看护得非常周全。
直到周末。
我有半天的休息时间，在酒店天台上晒太阳。
有人推门而入。
我以为是助理：「咖啡买来了？」
没人回话，我摘下墨镜，一扭头，看到却是白旻。
「我助理呢？」
「放心，我只是让他休息一下，我替他送过来。」
怪不得躲过了保镖的视线，原来是收买了助理。
「找我有事？」
「余蘅，你和我一个故人，长得有点像。」
「就你那个天定恋人？」
白旻用探究的目光看着我。
他估计想查我的身份。
但我只用一句话，就能让他的精神紊乱——
「听说她掉下了悬崖，好惨哦！作为普通人类，应该没有生还的可能，都摔成肉饼了吧？白旻先生，你知道凶手是谁吗？」
白旻一愣：「是、是我……」
「你这么坏啊？」我故作惊讶，「我们人类是所有种族里，最怕疼的了，尤其是人类女性，本来就比兽人脆弱，那样硬生生掉下去，啧，太可怕了。」
白旻：……
我又问：「害死自己的天定恋人是什么感觉？听说肉体上会有被凌迟的痛楚。」
「不止……」
「但是嘛，比起你恋人死前的痛苦和绝望，应该也不算什么吧。」
白旻呼吸急促，眼神混乱：「是，都是我咎由自取。」
他开始身心煎熬了。
目的达成，我可以走了。
我愉快地拿上东西，返回房间。
掏房卡的时候，包里有个东西掉了出来。
「等一下，余小姐。」
白旻突然恢复理智，捡起地上的钥匙扣。
「这是你的东西吗？！」
这个钥匙扣，是我妈妈的遗物之一。
我随身携带了十多年。
我可以把自己从头到脚都换一遍。
但唯独换不掉这件。
大脑一瞬间浮现出对策，我说：「这是在鹰族地盘捡的——」
话还没说完，白旻一步上前，猝不及防抓住我的手。
天定恋人触碰彼此时，会产生酥麻的战栗。
此刻，那股战栗，瞬间在皮肤上炸开。
13
在这短短的一秒内。
我设想了好几种逃跑的方案。
但狼人的身体反应比人类更快。
他眨眼间就将我推进身后的房间，并上锁。
连鹰族的保镖都没反应过来。
「余亦薇，是你！」
他死死地抵着我，不停地感受那股波动和战栗。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这种感觉不会错！你没死！」
白旻兴奋到了极点，耳朵和尾巴藏不住了，两只犬牙也冒了出来。
「我就知道，你——」
白旻低头，在我脖颈间猛嗅一口。
紧接着，他愣住了。
「……你身上有别的雄兽的气味？！」
我愉快地笑了：「哦对，这事还得谢谢你。是你亲手把我推向了他，我才能找到自己的另一位天定恋人。」
「他是你的天定？这不可能！一个人类怎么可能有两个天定！」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就是那个异类呀。」
我笑眯眯地说：
「小脏狗，你从来都不是不可替代的那个。」
这个称呼一出来，白旻一切疑虑都打消了。
毕竟除了我，没人敢这么叫他。
「所以，你是为了那个鸟人，迟迟不肯回来找我，甚至还骗我？」
「错。就算他不是我的天定，我也不会找你。」
「为什么？」
「因为你恶心，讨厌。」
白旻情绪激动，跪在床上，做出一个把我圈禁在身下的动作。
身体才是最诚实的。
即便被我这样羞辱，他也克制不住对我的迷恋。
但是，白旻永远理解不了一件事。
我们人类，是没有情爱也能存活的生物。
天定对我们来说，是有那么一点影响。
但远远没有他们的影响大。
他也好，凌晟也罢，我都可以舍弃。
白旻不懂这个道理。
四目相对间。
房门突然被狠狠踹开。
一把枪，抵在白旻的后脑勺。
「放开她。」
凌晟冷冷地说。
14
凌晟已经在发狂的边缘了。
大概是怕吓到我，所以他在很努力地压制自己的精神。
白旻瞳仁眯起，同样流露出危险的气息。
「我赌你不敢杀我。」
「我敢。白旻，我从底层爬上来，无依无靠，有什么不敢？」凌晟笑得有些疯狂，「你敢动余蘅一下，我让你全族所有人给你陪葬。」
「白总不怕死，也得考虑一下你的母亲，和你心爱的小雌狼。」
白旻阴沉沉地与他对视。
这就是他俩之间最大的区别。
白旻有亲人，都是他的软肋。
可是凌晟没有，他走的每一步，都是孤注一掷。
凌晟本质上就是个疯批。
僵持片刻后，白旻终于离开。
我松了口气：「刚才吓我一跳。」
「吓着你了？」
凌晟一改狠毒的姿态，低下头，愧疚道：「对不起，下次我一定不在你面前发火。」
「没关系，还好你来得及时。」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我：「他碰到你了吗？」
「嗯，」我伸出刚才被白旻抓住的手，「你闻，都是狼臭味，讨厌死了。」
他不由得懊恼：「怪我，这几天有事要处理，不然我应该一直护在你身旁。」
「我理解的，振兴族群，是很辛苦的一件事。」
为消解小鸟的负罪和愧疚，我主动把手伸到他面前：
「帮我去掉狼味，好不好？」
「我可以吗？」
「当然，只有你可以。」
我的话，大大振奋了凌晟。
他虔诚地捧着我的手，低头，在掌心细密地吻着。
我打了个哈欠，在他温柔的亲吻中，睡着了。
因此我并不知道。
在我熟睡后，凌晟轻手轻脚走出房间。
门一关，他眼中的阴戾再也藏不住了。
「助理呢？」
「在这儿。」保镖将一个人五花大绑，推了上来。
助理哆哆嗦嗦，都尿裤子了：「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财迷心窍，收了那只狼人的钱，才让他有机可乘。」
「只要给钱，你就可以背叛？」
凌晟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枪上的消音器。
「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没有下次了，叛徒。」
他冷睨着那人，像个死神。
「我要你永远滚出余蘅的视线。」
凌晟将枪，踢到他面前。
15
拍摄进入尾声。
这段时间，因为凌晟寸步不离，白旻一直未能靠近我。
最后的取景地在雪山里。
衣服比较单薄，连拍几小时后，我感冒了。
摄制组当晚就要下山。
可是我的身体状况，实在不允许我舟车劳顿。
商量过后，我决定在雪山上住一晚，雪停再走。
但很不巧的是，山里酒店都住满了。
只剩下一间套房。
凌晟和白旻都想留下来照顾我。
他们再一次起了争执。
白旻说：「我和她认识时间最久，我了解她的喜好。」
「你了解？那你应该知道，余蘅现在最讨厌的就是你。」
「她只是和我赌气，我比你更能照顾好她。」
「你的照顾，就是利用她，策划绑架？」凌晟冷笑，「她现在体质这么弱，也是拜你所赐，受伤的后遗症。」
白旻自知理亏。
但他还有最后的底牌：「我和她结契了。你呢？你什么也不是。」
「我可以杀了你，替她解契。」
「凌晟，你就是个疯子！」
「多谢夸奖。」
他们的吵闹声，终于惊醒我。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吗？
我指着凌晟，语气故意温软又甜腻：
「留下陪陪我，好么？」
白旻面色紧绷，眼看着凌晟抱起我，回了房间。
我又睡了一觉。
醒来时，身体感觉好多了。
凌晟说：「醒了？要吃点什么吗？」
他守在床边，一夜未眠。
让我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在食狼鹰一族养伤时的日子。
小鸟总是这么乖，默默陪在我身边。
我摸了摸他的短发，说：「想跟我结契吗？」
他眼神一亮：「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但你得等一等，白旻恐怕不愿意主动解契。」
「那如果，我当你的第二结契兽人。」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眼睛：「你疯了？你知道第二结契意味着什么吗？你要给我平摊寿命！」
古往今来，很少有兽人愿意成为「第二结契」。
说出去，都不光彩。
因为第二结契的兽人，要把自己的寿命匀给对方。
比如凌晟原本有两百岁寿命，我只有八十岁。
他就得将其中六十年匀给我，和我一同活到一百四。
万一我原本还活不到八十，那他也得跟着我提早死。
怎么看，都极其不划算。
没有兽人这么傻。
可是此刻，凌晟认真注视着我的眼睛，说：「我真的愿意。」
「不，你没必要这样啊……」
「余蘅，你不了解我，我从小就没有家人。」凌晟说，「我一直很羡慕别人，直到六年前，预言告诉我，你是唯一可能成为我家人的人。」
我愣了一下：「等等，六年前？」
16
凌晟说：「六年前，大神官预言出，你是我的天定恋人，我还去找过你。」
「你？找过我？我怎么完全没印象……」
「那时候你还没成年，学习要紧，我就徘徊在你学校附近，默默地看着你。」
的确，六年前的我才十七岁。
「你真可爱，看到你的每一天，我都前所未有地雀跃。我当时就在想，有天定恋人真幸福啊。我是一只幸福的鹰，才不是无家可归的可怜虫。」
无家可归的可怜虫——是凌晟小时候被同族欺负时，得到的外号。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我高中念的是人类学校。
当时，确实有一只巨大的鹰，天天盘旋在校园上空。
同桌还跟我说：「看那只鹰，好酷啊。」
原来那个时候，我就见过他。
我问：「那你为什么到现在才和我相认？」
凌晟眸光一黯：
「本来打算你成年的时候，再出现。可是，你成年礼的第一天，狼族就找上门了。那时候，你母亲去世，房子被亲戚霸占，你无处可去，我只能看着你被狼族带走。」
苦笑，浮现在凌晟的脸上。
「毕竟，我总是颠沛流离，让你跟着我吃苦，我舍不得。」
我有些触动。
如此凶悍的兽人，竟然藏着这么细腻的心思。
「凌晟，我们结契吧。」
「好，我带你去见族里的大神官……」
「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就用，最原始的方式。」
凌晟一愣，明白我的意思后，耳朵尖一路红到了耳后根。
「我、我怕弄疼你。」
「你就不会轻点吗？」
这个夜晚，大雪纷飞。
我拥有了自己的第二只兽人。
17
凌晟实在太贴心了。
我累得睡去后，他还仔仔细细地收拾好衣物。
第二天醒来，我就有烘干的干净衣服穿。
雪停了，准备下山。
一开房门，意外地看到白旻。
他没有走。
我问：「你昨晚一直在这儿？」
「是啊。」他用阴沉的眼睛，看向我们，「我一直都在。」
那岂不是，他都听到了？？？
有点尴尬。
但转念一想，关我屁事，我又没邀请他留下。
我自然地从白旻身旁走过。
突然闻到浓浓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
离得近了，我才看到，白旻的胳膊和腿上，布满一道道的血口子。
地摊上还有一把沾着血迹的水果刀。
甚至还有血丝，正从他的衬衫袖口细细地流出来。
「白旻，你在做什么？」
「控制自己啊。」
他露出一个惨笑。
「为了不让自己发狂，我用疼痛转移注意力……亦薇，你看，我真的很努力很努力，我什么都可以付出……」
那一刀刀，是他亲手划开了自己的皮肤。
他的天定恋人讨厌他。
他的天定恋人接纳了另一个兽人。
狂暴而崩溃的情绪，要将他吞没。
他只能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保持理智。
白旻冲我摇起了尾巴。
他在等待我的一句关心。
可我只是收回了视线，转身拉着凌晟走了。
18
一出酒店，就看到云慈。
她来接我们下山。
确切地说，她来接白旻下山。
兽人嗅觉灵敏，当看到白旻的一瞬间，云慈僵住了。
「白旻，你怎么了？」
「没事。」他推开她伸过来的手。
云慈仇恨地看向我：「白旻是我们的首领，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我？我一个人类，连你都打不过，还能伤到他吗？」
白旻也转过头来，不悦地说：「和她没关系。」
云慈呼吸一滞，立刻明白了。
白旻在自残。
她的泪珠跟断了线似的，吧嗒吧嗒往下掉。
「白旻，你怎么能这样？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对得起我吗？哪怕是为了我，你都不要再做这种傻事！」
白旻有些不耐烦。
「云慈，你救了我，我很感激，十六年前，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死在人类居住区的垃圾桶里了。」
云慈眼睛一亮，以为机会来了。
可白旻接着说：「但是，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感激不是爱情，不能混为一谈。我想对你好，只是出于感激。可你呢，在我没成年之前，就一再地蒙骗我，让我以为这就是爱。」
「我没有……」
「没有吗？」
白旻审视地看着她。
「在预言之前，你就一直暗示我，只有你，才配成为我的天定恋人。」
「可惜，预言的结果不是你。你就改变策略，告诉我人类肮脏丑陋。」
「余亦薇出现后，你时常挑拨离间。我视你为救命恩人，才会上你的当。」
云慈要崩溃了：「白旻，你这是被人类洗脑了！你不会害你的，我是你最喜欢的云慈啊。」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
我不合时宜地出声。
「十六年前，人类居住区，垃圾桶——」
「我捡到过一只小狼，不会就是你吧？」
19
云慈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你、你在胡说什么？」
我：「十六年前，我上小学，父母健在。就在我家楼下的垃圾桶里，我捡到一只银灰色的小狼，带回家养着了。」
白旻：「然后呢？」
「你别听她胡说八道！」云慈明显慌了。
「那只小狼，肚子这儿，受了重伤，应该是被其他野兽咬的。」我比划了一下位置，「还有，那只小狼的胎毛，长在这个地方。」
白旻不可思议地看着我：「……都对。」
「我看那只狼实在可怜，扔到外面不管的话，很快就会死。我就央求爸妈，养好伤再把它送走。那天下着很大的雪，我把它装在纸盒子里，抱着它去动物医院。」
后来……
我思绪飘回那个时候。
「后来小狼脱离危险，但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爸妈说，我们没有饲养狼的经验，给不了它足够的营养，建议我把它送回族群里。再然后，来了一只小雌狼，把它接走了。」
尘封的回忆渐渐明朗。
我茅塞顿开地看向云慈：「那只小雌狼，就是你吧？白色的狼，族群中就你一只。」
云慈的脸上已经彻底没了血色。
「不、不是这样的！救了他的明明是我！你肯定是听白旻说了这些事，故意编撰！」
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
白旻看她的眼神，彻底变了。
她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样看我？」
「云慈，」白旻开口道，「我从来没跟余亦薇说过这些。」
20
前因后果都对上了。
当年，还是小狼的白旻被丢出去，锻炼野外生存能力。
这是每只雄性狼人的必经训练。
他被野兽袭击，受了重伤，幸而被我捡到，脱离生命危险。
待他清醒后，云慈包揽了所有功劳。
丝毫不提那个捡到他的小人类。
白旻就一直以为，自己这条命，是云慈救下的。
云慈还想狡辩。
我直接拿出录像。
这是一段很旧很旧的录像。
我六岁的时候，爸妈想要记录我的成长，总是举着相机拍我。
恰好，完整地记录下我收养白旻的那段时光——
我和爸爸一起做了个小窝，装上我喜欢的饰品。
我把小狼放进去，对它说：「以后，这就是你的家啦。」
我们家的条件不太好，但我总是省下一口肉，打成肉泥，喂给受伤的小狼。
妈妈在画面外，轻声说：「我闺女能有这爱心，我为她骄傲。」
这段视频放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白旻家里。
他的妈妈，族里的长辈，等等。
凌晟坚持陪在我旁边，虽然，狼族并不欢迎他。
白旻看完视频，一直垂着脑袋。
许久后，他身体一抽一抽，竟是哭了。
我也哭了。
但我跟他们的关注点不一样。
我看着视频里，再也见不到的爸爸妈妈。
我想他们了。
21
云慈彻底消失在大众视野。
她撒了谎，狼族最后会怎么处置她，都与我无关。
我取代了云慈的位置，被大众所喜爱。
想当初，我躺在鹰族的病床上，仅花了一分钟，就确定了未来的职业。
那天，凌晟这样问我：「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说：「返回社会，找个不错的工作。」
「什么叫不错的工作？」
「我没有家人，已经结契的未婚夫也不爱我。我想找个既能被人爱，又挣钱的工作。」
他沉默片刻：「那就是明星吧？」
「有道理。」
我俩对视了一下，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他救我的命，我去帮他树立形象。
但仔细想来。
凌晟下定决心爱我，恐怕不光因为天定恋人的关系。
也是因为我那天的话。
深感愧疚的白旻，把各种资源推给我。
尽管我在帮食狼鹰一族做事。
很快，食狼鹰重回巅峰。
意外是在两年后发生的。
我病倒了。
22
我得了怪病，治不好的那种。
我妈妈也是因此而死。
这种遗传病，至今无药可医。
凌晟找遍了全世界的名医，都束手无措。
他安慰我：「你不会死的，我已经把寿命匀给你了，你一定可以好好活着。」
我冲他笑了笑：「我努力。」
但是，谁知道呢？
妈妈去世前的痛苦，我历历在目。
我已经想好了，到活不下去的那一天，就和他解契，把自由和寿命都还给他。
病发得很迅速。
同年冬天，我连走路都费劲了。
凌晟依旧悉心地照顾着我。
我看着他忙碌的身影，说：「解契吧。」
他身形一僵，有些生气：「不解！」
提了多少次，都不好使。
直到这一天，白旻突然来看我。
我还挺稀奇的。
虽说这只狼，总是在我病房外徘徊。
但是，凌晟从不放他进来。
今天凌晟吃错药了？还是白旻趁机溜进来的？
白旻站在病床前，看着消瘦的我，十分难过。
人之将死，恨意都消散了。
我难得心平气和：「你好像瘦了。」
「你病了，我当然胖不起来。」
「白旻，帮我个忙。」
他意外地看着我。
「你是我的第一结契，我死了，你自动解契。但凌晟那边解不了，他会跟我一起死。到时候你帮我一下，帮我解契，还他寿命。」
「说什么死不死的。」
「真的，拜托你啦。」我很久没跟白旻撒过娇了。
但他并不开心。
他唰地红了眼眶，忍着眼泪。
哭包小狗。
我在心里默默说。
「你知不知道，狼族有个传说，」白旻突然岔开话题，「狼人的心头血可以做药，能治你们人类的绝症。」
我笑了：「然后呢？你要用你的心头血给我治病？」
「但我们的心头血，有两个副作用，」他停顿片刻，才继续说，「第一，狼人会退化成狼，不再是『狼人』。第二，服用者会失去关于这个狼人的一切记忆。」
「代价实在太高，百年来，我们族里还没有狼人尝试过。」
我扯了扯嘴角：「这传说简直扯犊子。」
「你不信？」
「当然不信！」我吐槽道, 「医疗科技都这么发达了，谁还信传说啊？传说就是骗小孩子的。你们的心头血,也只是兽血而已。」
我是真的不信。
这种传说,实在太荒诞了。
我冲他摆摆手：「我有点累了，睡会儿，你自便。」
闭上眼，很快失去意识。
因此,我没有听到。
白旻最后的话：
「可是，这是真的。」
23
第二年春。
我神奇地恢复了。
连医生都说,这简直是医疗奇迹。
出院那天，我兴冲冲地问凌晟：「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这么强的病魔都能战胜。」
他垂下眼睛,笑了笑：「是。」
身体彻底恢复健康后,我和凌晟举办了婚礼。
但我们不打算要孩子。
我不想我的孩子,以后也要承受病魔的攻击。
我和凌晟像一对平凡的夫妻。
一日三餐,人间烟火。
不过他挺忙的。
自从狼族的首领白旻不知所踪后，狼族运势衰微。
反倒是鹰之一族，取代了狼族,成为新的霸主。
偶尔，我在以前的报道里,会看到白旻的照片。
那位神秘消失的狼人前领袖。
英俊冷淡的一张脸,很符合我对冷血动物的刻板印象。
「老公，你人脉广,这只狼到底怎么了？是树大招风遭人暗算了吗？」我有时候好奇地问凌晟。
他微微一顿,说：「或许吧……」
「那你说,像他这样的冷血动物,也会有天定恋人吗？像我们一样，愿意为彼此付出生命。」
「有的吧。」凌晟温柔地看着我，「能让他这么爱的,一定是个很好的人类。」
「咦？你咋知道是人类？」
凌晟笑了，把我喜欢的食物端了上来。
我立刻把这个话题抛之脑后。
又过了一段时间，家里来了一只狼。
它起先只是站在很远的地方，默默地看我。
后来,它叼来果子，在我窗口铺撒一地。
它好像很明白我爱吃什么，每次带来的,都是我最喜欢的小果子。
冬天来临时，我和凌晟一起搭了个小窝,装上我喜欢的装饰。
粉色、蕾丝。
嗯，跟狼的气质,毫不相关。
我把小窝放到花园里，等那只狼再来的时候,我跟他说：「喏，不嫌弃的话，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狼好像听得懂。
他摇着尾巴,低头蹭我的手。
我摸着它的皮毛,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好像只大狗狗哦。」
它很听话，故意汪汪了两声，逗我开心。
月亮高高挂起。
银白色的月辉,将大地照得雪白。
凌晟叫我回屋吃饭。
我哎了一声，跑回温暖的房间。
我想，我会一直这样幸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