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妻 – 七月
和周以笙结婚的第三年,他有了新欢。
被我撞破那晚,他却云淡风轻劝我。
「念念,婚姻生活需要适当的刺激做调剂。」
「乔露的未婚夫是个很棒的男人。」
「你要不要……跟他试试?」
夜晚,心照不宣的四人坐在隐蔽的包厢里。
霍其琛声音疏冷拒人千里:「抱歉,我对别人的老婆不感兴趣。」
周以笙莫名心底一松,笑道:「那可真是遗憾。」
我却忍不住偷偷看了霍其琛一眼。
前天晚上在床上,欲求不满缠着我的他。
可不是这样说的。
1
婚后三年,周以笙并不是第一次传出绯闻。
只是之前那些女人,他要么逢场作戏。
要么一夜贪欢,很快就断了。
也从不会闹到我跟前。
但这一次,他显然有点上头了。
那个女人叫乔露,从小在国外长大,作风大胆。
我进家门时。
乔露正穿着我没上过身的新睡衣,躺在沙发上。
浴室里隐约有水声传来,周以笙大概在里面洗澡。
看到我,乔露也只是妩媚一笑:「周太太。」
2
我拖着箱子站在玄关那里。
好一会儿才有些干涩地说了一句:「你穿的好像是我的睡衣。」
乔露不置可否地看我一眼。
站起身向我展示了她曼妙丰满的身材。
「但这件睡衣我穿更合适。」
「周太太你有点太瘦了,撑不起来。」
睡衣是蕾丝吊带自带胸垫那一种。
我隐约记得,是周以笙上个月买来送我的。
男人的审美大抵如此。
但我自小跳舞身材偏瘦。
根本不是周以笙的菜。
而乔露……我看了都觉得活色生香。
也难怪周以笙这次这样上头。
跟她好了三个月仍如热恋。
甚至迫不及待趁我不在家将人带回了婚房。
3
「那送你了。」反正我也不会再碰,她喜欢就给她好了。
「周太太真大方。」
乔露挑眉笑了一声。
「要留宿吗?」我平静看着面前的女人。
长途飞行让我很疲倦,只想赶快洗澡补眠。
如果乔露留宿,那我今晚就住酒店好了。
乔露还没吭声,浴室的门开了。
周以笙只系着一条浴巾走出来。
看到我,他也只是微微吃惊了一瞬,
很快就神色如常。
「念念,回来怎么不打电话?」
周以笙放下毛巾,走到我面前。
他声音放低,很有些温柔:「抱歉,我马上送她离开。」
「嗯。」
我推开他:「我先去洗澡,很累。」
周以笙体贴地理了理我微乱的发:「等我。」
4
我洗完澡正在简单护肤的时候。
周以笙送完乔露回来了。
他站在我身边,丝毫不避讳脖子上那些裸露的吻痕。
我涂面霜的手指顿了顿。
「乔小姐好像不是单身,你是不是需要注意一点?」
周以笙望着我认真的样子,忽然就笑了。
他俯身,握住我的肩:「念念,婚姻生活如果一潭死水,是要出事的。」
「我们总不能离婚,所以,适当的刺激,也是婚姻的调剂。」
我望着镜子中男人的脸。
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婚姻不能自由我从小就知道。
但结婚的时候,却还是不能免俗地对自己的丈夫怀抱了一些希冀。
至少我们从小认识,算是青梅竹马。
至少订婚后,他待我体贴温柔。
可在他一而再再而三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时,我就彻底清醒了。
「你想说什么?」
「乔露的未婚夫,听说是个很棒的男人。」
周以笙低头,轻轻吻了吻我的脸颊。
「念念,你要不要……跟他试试?」
「我记得,你喜欢的男明星,也是这样的风格。」
「我们可以先像朋友一样见一见。」
「如果你对他感觉不错,觉得可以试试,那再继续下一步,怎样?」
我有些恍惚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我的丈夫在劝我接受一个陌生男人。
发展出一段畸形的关系。
但他并不知,其实我去港城并不是出差。
而是去见了那个曾和我春风一度的男人。
我们在一起三天三夜,醉生梦死。
这也是我第一次,尝到了报复的快感。
「好啊,那就先见一见。」
5
如朋友一样的聚会,定在第二日的晚上。
挑选衣服的时候。
周以笙忽然问我:「念念,你脖子这里怎么了?」
我正抬手戴一挂珍珠项链。
瞥了一眼那处吻痕,淡声道:「酒店进来了蚊子,被叮了一下。」
「要不要遮一遮?」
「不用了。」
周以笙不再问,开始挑领带。
我最后没有选爱穿的浅色系,换了一条红色的长裙。
周以笙不由多看了一眼:「你不是不喜欢鲜艳的裙子吗?」
「浅色有点穿腻了。」
周以笙帮我拉好拉链,看我拿出口红补妆。
忽然有些酸地说了一句:「怎么有点不想让你去了。」
「那不去了?」
周以笙蹙着眉,想了片刻。
却还是坚持:「已经约好了,不好放人鸽子。」
「嗯,我换鞋子。」
我弯腰换高跟鞋。
周以笙的目光落在我的脚踝和小腿上。
「念念,我怎么感觉你出差几天,好像变美了?」
我对他一笑:「也许港城的水土比较养人吧。」
6
顶级的私人会所,最隐蔽的顶层包厢里。
周以笙挽着我的手臂进去时。
我一眼就看到了乔露对面的男人。
戗驳领的黑色手工高定西装。
一丝不苟扣到顶的衬衫衣扣。
那张脸,矜贵而又疏冷。
浑身上下都写着拒人千里。
就连性情外放大胆的乔露,此时都安静坐着。
我只看了一眼,就缓缓垂了睫毛。
握着手包的手指,有些紧张地攥紧。
我怎么都没想到。
几天前和我在港城日夜纠缠的那个霍先生。
竟会是我今晚要见的,乔露的未婚夫。
「霍先生,这是我太太许念。」
周以笙引着我过去介绍的时候。
好像很紧张,声音莫名有些抖。
「霍先生,幸会。」而再看向霍其琛时,我已恢复平静。
大家都是成年人,
彼此都心知肚明。
霍其琛也抬眸看向我,仿佛初见:「许小姐,幸会。」
7
我的位置在霍其琛旁边。
周以笙坐在了乔露身边。
整个房间的气氛都很古怪。
但却又透着心照不宣。
直到用餐过半。
许是喝了点酒的缘故,乔露渐渐话多了起来。
「其琛,你觉得周太太怎么样?」
「我给你讲过她很靓的,就是太瘦。」
「但你好像就是喜欢又白又瘦的女孩儿……」
我不接话,只是垂眸安静地吃着一小块甜点。
直到,一只滚烫的大掌突然落在了我光裸的膝上。
我的手抖了一下,漂亮的甜点被戳得稀碎。
周以笙忙关切询问:「念念,怎么了?」
我摇头,「没事儿,手滑。」
可是后颈在发烫。
耳朵像是火烧过一样。
早晨起床发现耳洞有些发炎,此时忽然又痛又痒。
我忍不住抬起手,轻轻揉了揉。
却又蓦地想到。
那天晚上情浓缱绻时,那人含吮着我耳垂的画面。
而此刻。
白色蕾丝桌布的遮挡之下。
那人修长有力的手指,已经落在我的大腿内侧。
我紧张得全身紧绷。
偏生霍其琛此时却开了口。
他的声音很淡,不疾不徐。
却也没有半点温度。
「抱歉,我对别人的老婆不感兴趣。」
8
我忍不住偷偷看了霍其琛一眼。
那天晚上在床上,欲求不满缠着我的他。
可不是这样说的。
乔露有点尴尬地笑了笑。
周以笙起初微怔了一下。
但转而,他却自己都未曾察觉地舒展了眉宇。
笑道:「那可真是遗憾。」
我低眉垂眼安静坐着。
手却缓缓伸到桌布下,试图将那人作乱的手掌推开。
但霍其琛却反手握住了我的手指。
我没防备,蹙眉轻叫了一声。
「念念?」
周以笙看向我,作势就要起身过来。
「不小心碰到了手,没事儿的。」
我紧张得后背出了一层细汗。
霍其琛安抚似的轻轻握了握我的手。
方才松开。
我微松了一口气,将凌乱的裙摆理好。
离开时,周以笙原本要送我回去。
却忽然接了个电话。
面露难色看向我:「念念,公司有点事,我让司机来接你?」
乔露忽然插了话:「不如我和其琛送周太太回去吧。」
「会不会太麻烦?」周以笙有些小心地看向霍其琛。
霍其琛没答应却也没拒绝。
「不麻烦的,周先生有事就去忙吧。」乔露忙又道。
周以笙又温柔地叮嘱了我一番,保证尽早回家,才匆匆离开。
可他刚走,乔露借口去洗手间,人就没影了。
我隐隐觉察出了一些不对劲儿。
下意识看向身侧的霍其琛。
9
他靠在椅背上,姿态闲适。
却又天然有着高高在上的威压。
我拿了手包,想要站起身。
霍其琛却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腕。
「红裙子很漂亮。」
我睫毛轻颤,咬了咬嘴唇移开视线:「随便选的。」
但脸颊却有些隐隐发烫。
挑衣服的时候,其实我想到了那天晚上。
他夸我穿红色好看,很衬肤色。
霍其琛忽然低低笑了一声。
扣住我手腕的手指微用劲儿。
我整个人就被他扯到了怀里。
结结实实坐了一个满怀。
只是,刚碰到他坚硬的大腿。
我就被烫到了似的,立刻就要起身。
霍其琛却握住了我的腰:「躲我?」
10
我缓缓闭上眼,深吸了口气。
说实话,如果知道霍其琛有未婚妻。
那天晚上我根本不会和他去酒店。
当时在港城我问过他的,他说他没有结婚。
也没有女朋友。
所以这事儿其实也怪不到他头上。
他并没有骗我。
他确实没有结婚,没有女朋友。
只是有未婚妻而已。
「霍先生,我很抱歉。」
「为什么说抱歉?」
「第一,我没有想到您有未婚妻,是我考虑事情不周全。」
「第二,我明知道乔露的未婚夫姓霍,却没有多想,仍是来这里赴约,给您造成了困扰。」
我垂眸,将他握住我腰的手指掰开。
站起身,很认真地致歉。
「你给我造成什么困扰了?」
霍其琛靠在椅背上,声调仍是不紧不慢。
我却觉得心脏一阵一阵的发紧。
11
灯影从他头顶洒落,氤氲在他深邃眉眼之间。
鼻骨生得高挺,五官就格外的立体英俊。
他身量比周以笙高一些。
穿西装很有型,显得宽肩窄腰,很清瘦的身形。
但脱了衣服,肩背腰腹却都比周以笙结实。
这样的男人,有着强悍的体力。
又有金钱和权势堆砌出的野心和气势。
我知道自己招惹了他,想要全身而退不太可能。
但此时没有其他办法,也只能尽量的态度放低。
希望他能水过无痕地,揭过这一页。
「您刚才说,您对别人的老婆不感兴趣。」
我大着胆子与他对视:「所以我才会担心,给您造成了困扰。」
「你现在担心,不觉得太晚了一些?」
我哑口无言。
是啊,他没有问过我。
但当时,我却也没有坦诚地告诉他,我已经结婚。
「对不起。」
我只能再次道歉。
难堪得不敢再看他一眼,声音都带了颤栗。
12
「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和乔露之间的关系。」
我轻轻点头。
确实,他们之间应该有某种很开放的相处模式。
他好似也并不在意自己的未婚妻与其他男人有关系。
「所以,关于乔露,你不用觉得会给我造成困扰。」
「但是许念。」
霍其琛说到这里,缓缓站起身来。
他向我走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完全将我笼罩。
我下意识向后退,他却轻扣住了我的腕骨。
「对于你是周以笙妻子这件事,我很介意。」
我有些愕然地睁大眼:「霍先生……」
霍其琛不笑的时候,那双眼很冷。
他修长的指从我的腕骨往上移,最后捏住了我的下颌。
我微微有些发抖。
能让一向眼高于顶的周以笙都心生畏惧的男人。
我不敢去想他的背景有可多怕。
我骗了他,让他难堪了。
他会怎样报复我?
「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你还会说什么?」
我偏过脸,只觉下颌被捏得有些疼。
忍不住就想掉泪。
可霍其琛却忽然低头吻住了我。
我下意识要推开他。
霍其琛却握住我的手腕,直接反扣在了我后腰处。
「许念。」
他吻得并不深,甚至颇有几分温柔。
「把嘴张开。」
霍其琛在我的唇瓣上轻咬了一下。
「给我点回应。」
「这件事就还有谈的余地,念念。」
13
我不知道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他满意。
我也不知道自己主动吻他,吻了又有多久。
我只恍恍惚惚地记得。
好像到最后我的小腿软得根本没办法站。
我和霍其琛,都到了擦枪走火的边缘。
可他把我推开了。
我跌坐在椅子上,裙摆凌乱。
霍其琛慢条斯理地整理衣服。
最后,才对我说了一句:「走吧,送你回家。」
车门打开,乔露已经坐在副驾了。
我没有看她,但余光却注意到,我上车时,乔露看了我好几眼。
到了别墅大门外。
我轻声道了谢,就下车离开。
车子并没有停留,很快就驶走了。
周以笙还没有回来。
我疲倦地洗完澡,吹头发时。
他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抱歉念念,公司的事情有些严重,还没处理完,今晚可能不会回去了。」
挂了电话,我躺在床上。
心底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也没兴趣去考证周以笙这话的真假。
但想来,左不过又是冠冕堂皇掩饰自己的说辞而已。
只是我没想到,这一次周以笙没有骗我。
14
连着一周,周以笙都没有回家。
霍其琛那边亦是没有半点消息。
而我并不知道。
此时周以笙正灰头土脸地站在霍其琛的办公室里。
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沓照片。
照片上,正是他和乔露每一次私会的画面。
「霍先生……」
周以笙只觉全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他此时无比的后悔。
后悔自己被乔露勾得意乱情迷。
后悔自己竟然碰了这样一个绝不能招惹的女人。
更后悔,他在自己的主场太过得意忘形,竟被人拍到了这么多照片。
哪怕乔露和霍其琛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但私底下玩是一回事,闹出沸沸扬扬的负面新闻,又是一回事。
更何况,这些照片,还是霍其琛花了巨款买断的。
周以笙平生第一次有了一种命悬一线的恐惧。
「周先生,事已至此,说说怎么解决吧。」
霍其琛坐着,但气势却仍稳稳压了周以笙一头。
「你我都是商人,该很清楚,商人都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我知道,霍先生,是我做事不周全……」
周以笙汗流浃背,到了此时,他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公司的一重一重难关,都是霍其琛报复的手段。
可他却连叫苦都不能。
毕竟这一切,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周先生不用对我说这些。」
「我现在只是需要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以及,补偿。」
周以笙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霍先生您想要怎么解决,只要我可以做到……」
霍其琛抬眸看向他,眸光很平静。
「许小姐最近怎样?」
周以笙愣了一下。
旋即,像是一股电流突兀地从他心脏爬过。
却也让他瞬间清醒。
霍其琛,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许念。
那么,他对许念有意思?
可是明明上次,他按照乔露说的那样,带了许念去赴约。
霍其琛的态度很明确,他不喜欢有夫之妇。
「这些天忙公司的事情我一直都没回家,还没和她见过面。」
周以笙斟酌着说词,又看霍其琛的脸色。
他脸上却无半点情绪,只是微颔首:「代我向许小姐问好。」
「好,好的霍先生。」
周以笙看着霍其琛站起身。
他好像是要结束话题的意思。
但今日的事情,却并没有解决。
如果霍其琛不松口,公司能撑几天,周以笙根本不敢想。
他脸色煞白,死死咬了咬牙关。
「霍先生,您今晚有空吗?」
霍其琛没应声,只是看了他一眼。
「如果您有空的话,我想请您吃个饭。」
「没空。」
「没空啊,我还想着,叫上念念一起……」
霍其琛似乎很淡地笑了笑:「许小姐若是来的话,那自然有空。」
「难得您肯赏脸,那我现在就定位置。」
周以笙只觉心头那块大石骤然落地。
但同时,却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翻涌了上来。
就算他是傻子,却也看出来了。
霍其琛对他的太太有兴趣。
而他,却要装作一无所知,亲手将自己的太太送给他。
以保全自己和公司。
周以笙别无选择,他甚至并没有挣扎很久。
「对了周先生。」
霍其琛离开办公室的时候。
忽又停步回头看向周以笙。
「还是那句话,我对别人的老婆,不感兴趣。」
周以笙足足过了半分钟方才回过神来。
他终于明白自己有多愚蠢。
原来上次见面。
霍其琛说出这句话的意思。
并不是他对许念不感兴趣。
他是在隐晦却又明确地提醒他。
他霍其琛,对许念是他周以笙的太太这件事。
介怀至深。
15
周以笙回来时,我午睡刚醒。
他走进卧室,站在床边看了我一会儿。
一直没有说话。
「公司的事还没有解决?」
我蹙眉询问。
「念念。」
周以笙忽然握住了我的手:「嫁给我这几年,委屈你了。」
我有些意外,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他却又很轻地说了一句:「我们离婚吧。」
「你放心,离婚不会影响到你们许家。」
「也不会影响到你的任何利益。」
周以笙脸色苍白,眼底却又布满血丝。
他仿佛并不需要我的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其实离婚这件事,我并非没有想过。
但是离了定然还要被家里逼着再联姻。
不过又是重复同样的悲剧。
权衡利弊。
至少周以笙与我认识多年,还算有些良心。
我们许家,如今和周家又有利益往来,牵绊很深。
但现在周以笙自己提了出来。
我忽然觉得,离婚好像并不是坏事。
更何况周以笙主动说了,不会影响许家。
对于婚姻,我早已失望透顶。
也许以后,我会一直保持单身。
16
我和周以笙离婚的事情不过两个小时就敲定了。
离婚协议书上的内容对我和许家都很有利。
我没有考虑太久,签了字。
「一起吃顿饭吧。」
周以笙一边开车,一边看了我一眼。
「念念,我已经定了你喜欢的餐厅。」
我没多想就答应了。
只单纯地以为是最后一次一起吃饭。
但我怎么都没想到。
霍其琛会来。
我看向周以笙,声音有点僵硬:「所以,是你邀请的霍先生?」
周以笙移开了视线:「念念,只是一起吃顿饭。」
「只是一起吃顿饭吗?」
我反问了一句。
周以笙避而不答。
但我已经知道了答案。
我没有说话。
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无名指上婚戒摘掉后,尚且残留的痕迹。
哪怕如今,对周以笙的爱意早已荡然无存。
可就算我不爱他,不在意他。
但真的知道曾经的丈夫竟然算计着将自己推给别的男人时。
仍会觉得难受,羞耻。
我的眼泪开始失控,大滴大滴地往下落。
但周以笙沉默地在我身边站了几秒钟。
就转身离开了。
他甚至,无比体贴地关上了房间的门。
霍其琛走到我跟前。
他并没有安慰我,也并没有只字片语的冷语嘲讽。
只是很耐心地拿纸巾给我擦眼泪。
我哭了多久,他就给我擦了多久。
直到最后我哭累了,眼睛肿了。
他才拉着我起来:「去洗一下脸,然后吃点东西。」
17
我去了洗手间。
霍其琛走到走廊尽头去抽烟。
周以笙不知何时跟了过来,「霍先生,我和念念已经离婚了。」
霍其琛声音很冷:「那就从现在起,记清楚你自己的身份。」
周以笙忽然笑了笑:「霍先生,您这样的人,想来也不会只有一个女人。」
霍其琛转过身,冷冷看着他。
周以笙却垂眸看着地面:「等您回港城,事情了结了,我会和念念复婚。」
「周以笙。」
他下意识抬头。
这是霍其琛第一次唤他全名。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
周以笙倏然睁大了眼:「霍先生,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慢条斯理地将燃着的香烟碾灭。
「你以为我只是一时见色起意吗?」
霍其琛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气定神闲,稳操胜券。
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得偿所愿。
他度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已经算不清。
但霍其琛清楚知道。
从今以后的每一个夜晚,许念都会在他的身边。
周以笙仓惶睁大眼,怔怔然向后退了几步。
指着霍其琛,声音都在颤:「你,是你算计我!」
「是你给我下的套!」
「你竟然连自己的未婚妻都能推出去做棋子……」
霍其琛仿佛在看一个傻子:「周以笙,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更蠢。」
乔露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他的未婚妻。
而一个男人,又怎会将自己的未婚妻当作诱惑情敌的棋子。
「霍其琛,你不怕我告诉许念……」
「你尽管去。」霍其琛声色淡淡,毫不在意地缓步向前。
「如果你想让所有人都欣赏一番你在床上的英姿。」
「那你就去告诉许念这一切。」
「霍其琛,你无耻,无耻……」
周以笙气得双眼赤红。
但却明显地声音低了下来。
霍其琛不再理会这一切。
无耻吗?
无耻也好,卑劣也罢。
总好过想到那个名字那个人,就日夜不得安宁的煎熬。
18
从洗手间出来,刚挂断妈妈的电话。
周以笙的母亲又跟着打了过来。
想来我和周以笙离婚的事情,两家长辈已经知晓。
我迟疑了一下,第一次拒接了周太太的电话。
许家书香门第,但近年已没落。
周家是新贵,有钱有势。
订婚时,两家门第相当,周太太对我态度还不错。
但到结婚时,周家水涨船高,她对我的态度已经是高高在上。
加上婚后三年,我一直没有孩子。
甚至到最后,周太太把责任全都推到了我的头上。
但我拒接后不到五分钟。
妈妈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念念,你是不是有些失礼了?」
「还有,离婚不是儿戏,我们长辈都还没有答应,不作数。」
我只觉身心俱疲:「你去和周以笙谈,不要再打给我。」
电话刚挂断,手机又开始震动,我干脆关了机。
正心烦意乱时,霍其琛忽然开了口。
「要不要跟我去港城住一段时间,就当散心?」
我忍不住审视面前的男人。
他出身优越,背景深不可测。
就因为简单的一句「对别人的老婆不感兴趣」。
我就从周太太变成了单身。
这样的男人,他想要得到什么东西,
想来不费吹灰之力。
况且当初那一夜,人是我自己选的。
酒店是我自己愿意跟着去的。
上次去港城,也没人把我绑过去。
那三天三夜我很快乐。
从前还是周太太,如今是单身。
连最后的心理枷锁也摘掉了。
19
只是,那时候我以为他是单身。
但现在,他有未婚妻。
「霍先生,我很感谢您的好意。但既然知道您有未婚妻……」
「许念。」
霍其琛忽然牵住我的手,指腹蹭了蹭我无名指上那个浅淡的印记。
而此时我才惊觉。
霍其琛的左手没有戴订婚戒指。
从我第一次和他在一起时,就是这样。
但这好像也并不能证明什么。
结了婚不戴婚戒装单身的男人,也比比皆是。
我下意识要抽回手。
霍其琛却看着我,很认真地开了口。
「我和乔露没有任何关系。」
「她算是我名下一家娱乐公司在海外签约的艺人。」
「我给她资源,她帮我挡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你知道的,想要往我身边塞女人的人太多了。」
霍其琛说到这里,轻握住了我的手:「许念,还有什么其他想问的吗?」
我的脑子空白了好一会儿。
但闪念间,我却抓住了一个重点。
「乔露和周以笙的事,有没有你的授意?」
他们两人与其说是合作关系,不如说是上下级更贴切。
乔露明显地惧怕他,且对他言听计从。
就算只是挡箭牌,乔露也不敢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
霍其琛的神色并无半点波动。
他坦坦荡荡望着我:「乔露之前拍周以笙公司的一个宣传短片,两人认识的。」
「当晚周以笙就约她吃饭。」
「乔露拒绝了三次。」
「周以笙纠缠不休。」
霍其琛轻笑:「许念,我和你当时并不认识,我为什么要授意乔露勾引周以笙?」
20
他说得没有错。
霍其琛当时远在港城。
且他并不像是这样无聊的人。
更何况乔露这样的女人,简直是为周以笙量身定做的。
全身上下每一寸都踩在了他的喜好上。
「我明白了。」
其实,如今去追究这些问题,好似都没有任何意义。
周以笙不是认识乔露才出轨的。
就算没有乔露,也会有别的女人。
我好像突然释然了一切。
但也丝毫不愿再回想过往。
「我们去多久?」我问霍其琛。
「你想去多久?」
我想了想,两周?
还是一周?
周以笙对女人的兴趣持续的时间是多久?
大概可以做一个参考。
但有时候一天,有时候一周。
乔露是三个月。
或许将来还有更久的。
我有些犹疑不定。
霍其琛缓缓开口:「还有一个月就是圣诞节,不如先在港城过完节?」
「圣诞节时,那边会举行游轮派对,据说会放整夜的烟花。」
说完,他又道:「我看周家这段时间还要乱一阵。」
「这个周太太很难缠。」
「还有你妈妈那边,你待在这里,也会心烦,不如出去走一走。」
我被他的话说得有些心动。
更何况,之前在港城那三天,我和他相处得很愉快。
「如果玩得开心,就多住一段时间。」
「如果想回来,我送你。」
「许念,跟我在一起,不用有任何困扰。」
我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还是点了头:「好。」
霍其琛的心情似乎很不错。
「我们先回家,你今天需要好好休息。」
他很自然地牵着我向外走。
上了车,回到他在京的住处。
男女之间的第一次往往会很难。
但有了第一次之后。
以后的一切好似就变得顺理成章。
我换鞋子的时候,霍其琛轻揽住了我的腰。
我直起身子的时候,他已经将我抵在门背上,低头吻了下来。
晚餐我喝了一些红酒。
整个人都处在微醺的状态。
他抱我去浴室,我就软软挂在他身上,趴在了他肩头。
「要吃胖一点点。」
霍其琛的手抚过我的后背,声音里含了笑,却又夹着不易觉察的温柔。
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指腹,摩挲过我脊椎的每一寸。
「从小老师都对体重要求很严格的。」
「我经常饿肚子,已经习惯了吃很少。」
「节食对身体不好,忘了上次在港城,你低血糖差点晕倒?」
他将我放在盥洗台上,亲吻细碎地落在我颈侧。
衣裙的下摆卷起来,荡在他的裤缝处。
我被他吻得有些缺氧,「可是吃多一点胃里就很难受……」
「不着急,以后慢慢调理。」
他的手指落在我后背拉链。
丝缎的衣裙如水滑下,堆叠在腰间。
霍其琛的吻一路向下:「念念,腿分开。」
他的膝盖顶开我的小腿。
又握住我的脚踝,让我勾住了他的腰。
「霍其琛……」
我下意识地掐住他坚硬手臂。
头顶的光晕迷离地落下。
也许是这光太温柔,染得他的眉眼也添了柔色。
我竟有些被蛊惑的沉沦。
许久之后,盥洗台上一片狼藉。
霍其琛吻了吻我汗津津的额:「我们去泡个澡。」
「我不要了……」
「好。」他口中应着,但却都是哄骗我。
到最后,浴室也凌乱得让人没眼看。
满地都是水。
「霍其琛……你明天不要让佣人来收拾这里。」
他抱着我回卧室,声音里带了笑意:「好,明天我来收拾。」
「我好困好累,真的不要了。」
「好。」
我趴在他胸前,打了个哈欠闭上眼。
「霍其琛。」
「嗯?」
「如果你想结束了,记得提前告诉我。」
我没有听到他的回应。
困倦地睁眼看他。
但只看了一眼,就实在撑不住睡着了。
霍其琛将我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我睡得很沉。
并不知道他低下头,爱珍地吻了吻我的眉心,方才起身去露台打电话。
「之前交代你们的事,去准备吧。」
霍其琛握住手机,望向远处浩瀚天幕:「霍家该办喜事了。」
21
准备启程去港城的前一天。
我约了最好的闺蜜虞惜吃饭。
快结束的时候,霍其琛给我打了电话过来。
「念念,我一会儿过来接你。」
「我和惜惜还想再聊一会儿呢。」
「而且你不用接也行的,我们可以叫车回去……」
「结束了再打给我,我去接你。」
「好吧。」
挂了电话,虞惜托腮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念念,你有点不对劲儿啊。」
「有吗?」
「以前周以笙接你,或者你接他电话时,可不是刚才那样的表情。」
「什么表情?」
虞惜笑的有点坏:「怎么形容呢,就是很温柔,很有女人味儿。」
我忍不住瞪她:「我本来就很温柔。」
「不一样。」
虞惜敛了笑意,很认真地看着我:「念念,我希望你过得幸福。」
「你结婚那几年,我在你脸上没有看到过幸福两个字。」
我有些微怔。
幸福吗?其实刚结婚的时候,蜜月期,是有过的吧。
只是很快就随着周以笙的绯闻和出轨,荡然无存了。
「虽然我对那位霍先生了解的不多。」
「但我和你很熟,念念,你的状态骗不了人。」
虞惜握住我的手,用力握了握: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念念,我希望这一次,你遇到的才是你生命中对的那个人。」
可是,会是吗?
我想到我和霍其琛初遇的那天晚上。
那么多人中,为什么偏偏我一眼看到了他。
又为什么,从来都谨小慎微恪守礼仪的我。
会突然生出了叛逆一次放纵一次的心思。
而霍其琛,又怎会答应一个喝得烂醉妆都花了的女人的邀约。
从那一夜,再到后来港城的三天三夜。
我一直都以为,不过是熟男熟女心知肚明的露水情缘。
却没想到会走到如今这般地步。
我不知道这一次和他去港城,会经历什么,会如何结束。
但人生本就充斥着一个又一个的未知数。
也许不用想那么多。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做快乐的事。
就足够了。
22
霍其琛开车过来时。
虞惜和我隔着玻璃窗看向外面。
京城的夜流光溢彩。
车流如水,来往的人流穿梭。
霍其琛下车,目不斜视地往餐厅走。
虞惜冲我眨眨眼:「不错哦,禁欲系大帅哥。」
我的脸突然就红了。
霍其琛外表看起来确实高冷难接近。
可私底下什么样儿,外人根本不知道的。
「脸红什么?」
虞惜促狭地推推我:「臭丫头,背着我吃这么好。」
「怪不得今天出来,皮肤好的惊人。」
「我原本还以为你偷偷做了什么新项目不告诉我,哼。」
「原来是被你男人滋润的啊。」
我被她说得坐立难安,抓了包包起身。
「你赶紧去谈恋爱吧,到时候我也有一堆话等着说你。」
虞惜笑嘻嘻地跟着我向外走。
霍其琛很自然接过我的包,又提出先送虞惜回去。
虞惜却摆摆手:「不用啦,我刚才已经叫了车,就要到了。」
「那你到家给我说一声。」
「知道啦。」虞惜贼兮兮地笑着冲我摆手。
可一转身,她就撞到了一个男人。
虞惜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
好在那位男士挺绅士,及时地扶了她一把。
「抱歉啊先生,我不是有意的。」虞惜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歉。
「没事。」
那男人看了虞惜一眼,就转身向餐厅走去。
「惜惜,你以后走路小心点!」
我有点无奈,之前虞惜就走路不看人,撞得自己鼻子都出血了。
「知道啦知道啦。」虞惜抱着我的手臂晃了晃。
而那刚转身走出几步的男人,却忽然停了脚步回过身来。
他看向虞惜,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开口:「你叫兮兮?」
虞惜有些错愕,却还是没心没肺地笑道:「对呀,我叫惜惜。」
那是三十四岁的傅寒声第一次遇到二十四岁的虞惜。
只是那时候,他和虞惜。
还有我和霍其琛。
谁都没有意识到,有些故事在开篇的时候就写了四个字。
造化弄人。
23
到港城的那一日,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来电。
却是周太太打来的。
我刚接通,还没说话,周太太就劈头盖脸将我斥责了一顿。
「许念,你和以笙就算离婚了,但你们签字才几天你就跟别的男人去港城,你把我们周家的脸面放在哪里?」
「你父母就是这样教育你的吗?」
「你嫁到周家三年,周家好吃好喝地养着你。你不能生,我也没有要求以笙和你离婚。」
「你倒是好,公司刚出事,你就拍拍屁股跑了……」
周太太显然气狠了,话说得越来越难听:「我告诉你,这口气我咽不下去的。」
「你们许家这几年沾了周家多少便宜?做人不能这样不讲良心。」
我忍不住打断她:「周太太,两家生意合作的事情,如果你有不满,请找我父亲哥哥商谈,毕竟自始至终我从未插手过生意上的事。」
「离婚的事情如果你有异议,请去找你儿子,询问原因。」
周太太被我的话噎了一下:「许念,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清清白白毫无错处?」
「周太太,不要再给我打电话,我和周以笙已经不是夫妻,和您也就再无任何关系,请不要再骚扰我。」
「许念……」
我懒得废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但好心情还是被周太太给破坏了。
我坐在沙发上,闷闷的不想说话。
霍其琛拉我起身:「去换条漂亮裙子,今晚带你去维港看烟花。」
「霍其琛……我好累啊。」
我不想动,也不想说话。
趴在他胸前,声音也恹恹的。
霍其琛揉了揉我的头发,「以后不会有这些烦心事了。」
「会吗?」
「当然。」霍其琛低头亲了亲我:「别不开心了,相信我。」
女人是情绪化的动物。
上一小时还在闷闷不乐的我。
这一刻穿着漂亮的新裙子,站在漫天烟花下。
心情忽然就好了起来。
游轮派对上很意外地竟然有古典舞表演。
我正看得入神时。
跳舞的几个女孩儿忽然跑过来,簇拥着我到了台上。
婚后除却在舞蹈教室,我几乎没有参加任何演出。
登台跳舞,好像上辈子一样远了。
但我很快就跟上了节奏。
裙摆蹁跹时,我心里想的竟然是。
霍其琛选这条裙子,原来是早有安排。
这支舞结束后,音乐换成了唯美悠扬的小提琴独奏。
漫天的烟花璀璨盛放。
换了正装的霍其琛,捧着一束玫瑰向我走来。
我怔住了。
他看起来,像是想要求婚的样子。
可是……
我们之间一开始,不过是一时情迷。
但霍其琛却已经单膝跪了下来。
周围响起无数的欢笑和掌声,
我被人簇拥着轻推到他的面前。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片,还未曾回过神时。
钻戒已经被他戴在了无名指上。
「念念,可不可以帮我也戴上?」
霍其琛望着我,将他的左手递过来。
这一瞬间,我的心突然就安定了。
「霍其琛。」
我拿着戒指,看着他笑,眼泪却又不受控地掉落。
「我愿意相信你一次,但也只有一次。」
戒指缓缓套在他的手指上。
霍其琛站起身,紧紧抱住了我:「许念,我用一辈子证明给你看。」
24
周家没有再骚扰我。
听说周以笙的公司仍没有多少起色,他忙得焦头烂额。
周太太也忙,忙着挑选合她心意的新儿媳妇。
好赶紧娶进门给周家承继香火。
许家倒是时不时打电话过来。
甚至一向严厉苛刻的父亲,也对我和颜悦色了很多。
但我心里很清楚。
我不会让许家攀附上霍其琛。
也不会给霍其琛徒增这些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对于许家,我一直保持着客气疏离的态度。
听说父亲为此十分不高兴。
醉酒后还曾骂过我不孝。
那什么叫孝呢?
牺牲自己的幸福给娘家谋利益,就叫孝吗?
那我宁愿自己是个不孝的女儿。
我和霍其琛是在春暖花开的三月订的婚。
我订婚时,虞惜自然也来了港城。
只是往日跳脱活泼的姑娘,如今眉宇间却带了淡淡的愁绪。
我问她是不是谈恋爱了,或者有了喜欢的人。
虞惜却摇了摇头:「念念,我也不知道我们之间算不算在恋爱。」
「明明我们每天都见面,但我仍感觉我们之间隔着很远的距离。」
她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
「念念,喜欢一个人,明明是开心的事,可为什么,我总是会难过呢?」
我只能努力安慰她:「惜惜,你记住,就算再喜欢一个人,你也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如果真的很痛苦,就逼着自己放下吧。」
虞惜突然就哭了:「可我做不到,念念,我真的好喜欢他。」
「和他分手,只是想一想,就难过的死掉了一样。」
「在港城住一段时间吧,也正好冷静地想一想。」
可虞惜却心神不宁,无时无刻都盯着手机。
她在期盼那人的电话和信息。
我的订婚礼结束的第二天,她就匆匆坐飞机回了京城。
我很担心她,霍其琛却劝我:「随她去吧,这种事勉强不来的。」
「是吗?」
「当然,感情的事无法勉强。」
「就像我只喜欢你一样。」
「你今天嘴巴是抹了蜜吗霍其琛?」
我忍不住笑了,心底却又泛起甜意。
虞惜那句话说的没错,喜欢一个人,应该是开心的事啊。
「那你要不要尝一尝?」
霍其琛低头吻我,我躲了两下,就乖乖地任他为所欲为了。
25(霍其琛)
我和许念结婚的时候。
周以笙出了事。
他生意上连连受挫,负债累累。
心情不好去澳城散心。
先是赌输了钱,接着又被仙人跳。
衣衫不整地被人堵在了酒店床上。
最后周家千辛万苦凑了一千万才脱身。
但也自此彻底地一蹶不振了。
周太太也为此气得丢了半条命。
这些事我并没有让许念知道。
她就要做我的新娘了,结婚是我们俩的大喜事。
不该因为这些无所谓的人和事,坏了她的好心情。
其实周以笙有这样的结局很正常。
他这样三心二意见色起意的男人,早晚就要栽在女人的身上。
我只是总有些遗憾。
为什么我和许念遇到的这么晚。
如果是在她结婚前,我们就相遇。
她也就不用受这三年的苦楚。
但我又很庆幸。
那天晚上,没有拒绝颇有些狼狈的她。
那天晚上,就那样鬼使神差地带她回了酒店。
她洗完澡,如清水芙蓉一般站在我面前。
看到她依然温柔美丽的脸庞时。
我才恍然。
原来一切在冥冥中自有上天安排。
就像第一次见到年少时的她,就怦然心动一样。
时隔多年,我仍会再一次爱上她。
可许念早已不记得我。
她甚至,已经是别人的太太。
但这都不重要。
结婚了可以离婚。
何况是那样一个肮脏不堪的丈夫。
我解开她的浴袍,亲吻她的时候,她哭了。
我知道对于许念来说,她积攒了多少失望委屈才迈出这样的一步。
我无比庆幸,她走向的是我。
而我,没有拒绝她。
最初的时候,她生涩又僵硬,一直在哭。
我哄了她很久,直到她适应,沉沦。
到最后,她在我的身下化成了温软的水。
我哄着她叫我的名字。
一遍一遍,不让她停。
她舒服了,看着我的眼神里,却又透着委屈。
我抱着她,她在我怀里很乖,但也许是累坏了,所以才没有推开我。
半梦半醒的时候,她还不忘叮嘱:「明天我们就是陌生人,不要再见面了……」
但她怎么会知道。
到了这样地步,我怎么可能放手。
也是从那一夜开始。
我做了那个决定。
一步一步,让她来到了我的身边。
这一生一世,我会心无旁骛地只爱她一个。
但这个秘密,我亦是会藏到我死那一天。
许念换好婚纱了。
我将手机递给助理,转身走向她。
她很羞涩很温柔地看着我笑。
白色的繁复精致的婚纱,让她美得像一枝百合。
就像十四岁那年的她一样。
穿着白裙子骑着单车,却又调皮地单手控着车把。
另一只手里还拿着蛋筒冰淇淋。
冰淇淋在融化,弄脏了她的手。
她有些慌乱,车把摇晃,车子失控。
就直直地撞在了我的车头上。
她摔了。
小腿蹭破了皮流了很多血,疼得直哭。
我走下车扶她的时候。
她满手融化的冰淇淋都蹭在了我的衬衫上。
她哭得抽噎,却仍没忘记向我道歉。
我送她去了附近的诊所。
医生给她的伤口消毒的时候,她娇气地哇哇哭。
我只能捂住她的眼,不让她看。
又有些笨拙地哄。
后来她的同学跑来找她,说舞蹈老师等得着急了。
她挣开我的手,匆匆道谢,匆匆离开。
那时候我以为,我们很快就会再次见面。
但没想到,第二日我和母亲就被生父接到了香港。
异母的大哥一家在车祸中丧生,他们没有留下孩子。
我成了父亲的独子。
出身低微的母亲终于如愿进了霍家的大门。
而原本是私生子的我,却一跃成为唯一的继承人。
我的命运,从这一刻起,天翻地覆。
我的人生,被父亲独断专横地一手安排。
但唯有结婚娶妻这件事,我寸步不让。
父亲老了,老去的雄狮,终究是要对后来居上的年轻人低头的。
他最终也只能妥协。
「许念。」
我望着自己的妻子,对她伸出手。
她有些羞涩,轻轻将手放在我的掌心。
我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指。
而这一次握住,就再也不会松开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