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昭 – 星蕴
贵妃醉酒侍寝的那天,摄政王自刎在了书房。
他明明恨我入骨。
可他留下的遗书里,却写满了对我这个皇后刻骨铭心的爱。
消息一出,震惊朝野。
文武百官联名上书废后,要将我钉死在不贞的耻辱柱。
最后,我还在襁褓中的儿子被抱到贵妃宫中。
她荣登后位,我满门抄斩曝尸荒野。
可明明,她才是摄政王求而不得的心上人。
再睁眼,我重生回到贵妃入宫那日。
摄政王再一次为爱自刎,想栽赃陷害我时。
殿堂上,我朝皇帝盈盈一拜:
「请陛下准许,允臣妾开棺验尸。」
1
我死在心爱之人的手下。
纵然我满心不甘,此时已然无力反抗。
谢司衍冷白指尖捏着酒盅。
他神情漠然,冰冷的视线扫过我,仿佛是看着一件死物。
这样的眼神让我心灰意冷。
我的命,只需要谢司衍手中的一杯毒酒便能取走。
可我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白白冤死。
于是,我执拗地问他:
「司衍…………你为何不信我?」
只听满朝文武的片面之词,就能置我于死地!
他冷冰冰的眼神,深深刺穿我。
我苦涩一笑,滚滚热泪瞬时落下。
「就凭摄政王顾越的一封遗书,你就要亲手赐死我?」
我和谢司衍相识七年。
陪他从孤立无援的王爷,到权力滔天的太子爷。
如今,谢司衍是尊贵万分的皇帝,而我却成了替他生下皇子的弃妇。
「你和顾越无视朕的存在,做出苟且之事,你要朕如何信你?天子威严何在!」
谢司衍捏住我的下颚,强行将毒酒灌进我的嘴里。
辛辣甘苦的毒酒让我浑身剧疼。
疼得肝肠寸断,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
我的嘴角流出腥甜的鲜血,浑身已然没了力气。
尖锐的疼痛让我有片刻的清醒。
兴许是回光返照,我趴在地上,笑出了眼泪。
一直到我没了力气,眼前的一切犹如走马观灯般闪过。
我哽咽出声:「阿娘…………昭昭好疼…………」
这一生,痛彻心扉,犹如千刀万剐。
想来,我情深义重七年。
陪他杀过腥风血雨的朝堂,坐上中宫之位,不顾性命为他诞下公主皇子。
错到极致,痛入骨髓。
上天要是给我重来的机会,我定要将他们全都碎尸万段。
2
再睁眼,耳边传来贴身婢女白霜的说话声。
「娘娘刚出月子,身体虚。快去吩咐御膳房里的厨子做些膳滋补食来。」
看向白霜那刻,我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娘娘,您为何而落泪?」
上一世,出事时白霜跪在地上,使劲磕头替我求情。
她甚至磕到满脸是血,也要再三向谢司衍保证我和顾越从未私通。
可谢司衍偏偏不信,还毫不留情地赐死了她。
我连忙止住泪,紧抓住白霜询问情况。
万万没想到,我竟回到了楚薇月入宫为妃,顾越为爱自刎的这一日。
顾越深爱着我的表妹楚薇月。
可楚家给她划定的路线是勾引谢司衍,入宫为妃。
她长相灵动娇俏,眉宇间带着我少女时的三分韵味。
我孕期休养无力打理后宫时。
她假借进宫拜访太妃,在御花园里引蝶一舞,迷住了谢司衍的眼。
最终,他不顾我即将临盆,一封圣旨将楚薇月册为贵妃,择吉日入宫。
而吉日,就是今天。
3
顾越本就暗恨谢司衍与我父亲,当年联手架空了他的权。
如今心爱之人又被召入宫。
他无力报复皇帝,就把仇恨翻倍地转移到我身上。
于是,他在自刎前,刻意留下了一份遗书。
里面写满了对我这个皇后刻骨铭心的爱。
他一死,楚家立即在背后推波助澜。
煽动文武百官联名上书废后,将我钉死在不贞的耻辱柱上。
而现如今的时辰,他们的局还未布置完成,顾越也还未自刎。
既然他们这么想死,这一世,就让我来亲手送他们一程!
4
出嫁前,母亲担忧我在宫中势单力薄,暗地里花重金为我培养了几名暗卫。
前世,事情发展得太快,我还来不及让暗卫出手,就被皇帝以不贞的名义赐死。
「白霜,立即将这份药方送到林枫手上。」
我自幼学习医术,跟随神医走遍大街小巷。
痴情的顾越愿意以死,帮楚薇月铲除我这个阻碍。
那这一服假死药,就是我送给他们的第一份大礼。
……
为了迎接贵妃,谢司衍特意让人在宫道上挂满了她喜欢的灯笼。
当楚薇月来到凤鸾宫拜见我时,便是满眼的羞怯。
她藏住眉宇间的春风得意,侧身行礼: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那双眼眸里,含着一汪秋水,漂亮又温柔。
可是,温柔水,滴滴穿人心。
否则一个闺阁女子,也想不出让顾越为她而死,替她铺路的毒计。
我面无表情地看向她,唇角勾起轻笑。
「你我姐妹,无需这些礼节。」
楚薇月站起身来,开口就道:
「姐姐,如今你成了人人敬仰的皇后娘娘,却可怜了顾越哥哥。」
「他一人苦守在府上,为你熬了七个年头。」
5
她这话,暗示意味十足。
吓得我宫里的奴才婢女瞬间齐刷刷地低下头。
我一个眼神示意白霜。
她立即两步走上前,猛扇了贵妃两巴掌,而后高声喝道:
「大胆!贵妃如此不懂规矩,敢问您的教习嬷嬷是哪一位?」
被打懵了的楚薇月也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
她压住嘴角的笑意,委屈得眼含热泪,匆忙半跪道歉。
只有我知道,她是故意的。
她先给宫里人透个底,好栽赃我和顾越有染。
当晚,顾越自刎的消息传遍整个宫中。
后宫中流言四起。
我坐在背光的地方独自饮茶,听见宫女们的讨论声:
「听说贵妃娘娘是当今皇后的亲表妹,皇后儿时的事,贵妃是最清楚不过!」
「我也听说了,摄政王等了皇后整整七年,他们早就暗自有染。」
「这么说来,摄政王真是绝世好男人。他至今还未娶妻,这是何等的深情?」
流言蜚语四起,犹如无影无形的刀,能杀人。
楚薇月料定我会被皇上误会。
只因我和顾越本就是青梅竹马,从小就认识。
可她从未想过,这一次,我是有备而来。
6
次日清晨,天还蒙蒙亮,白霜就惊慌失措地冲到我面前。
「娘娘,大事不好了!」
我淡定地梳理金钗,刺进发髻上。
「娘娘,摄政王昨夜突然自刎,消息传来后,今日早朝,文武百官突然联名请求废后。如今,皇上正宣您去朝堂上回辩!」
我站起身,手指轻轻拂过白霜的脸颊,柔柔一笑:
「霜儿,记住,无论结果如何,不要为我求情。」
这一场仗,我不仅要保全自己,还要当场撕开贵妃和摄政王的真面目。
……
我和白霜一起走进朝堂。
迎接文武百官厌恶的眼神,他们眼神如同冰刃,既恶毒又冷漠。
我走过他们每个人身边,都能从眼神里读懂他们的辱骂。
我站在大殿中央,目光落在大殿之上,帝王之身的谢司衍身上。
「臣妾拜见陛下!」
谢司衍直接把遗书扔了下来。
他道:「皇后,你可知罪!」
遗书散落在地上,那些肝肠寸断的情话道尽了对我的朝思暮想,诉尽了我们之间缠绵悱恻的错过。
可这不是对我,而是对心中的楚薇月。
大殿上,信奉宋明理学的礼部尚书李大人觐见:
「陛下,摄政王以死明志,足以证明与皇后的暗中苟合!此女万万不能留,这种妖孽有辱国运!」
楚薇月之父楚丞相紧随其后:
「陛下,皇后乃是一国之母,岂能是一个与男子私通,伤风败俗的不贞女子?」
「依微臣之见,应当立即废后,否则若天下百姓皆知,您还有何颜面?」
摄政王殉情一事铁证如山,纵使我父亲身为太傅,年轻时常常舌战群儒。
可他已年过半百,根本来不及抓漏洞辩解。
朝堂上,一生清明,满身风骨的他看了我一眼。
随后颤巍巍地走到殿中,老泪纵横:
「陛下,臣愿辞官归田,请您网开一面,留小女一条性命,将她打入冷宫。」
跟前世一样,在我父亲出面以后,谢司衍犹豫了。
我父亲是他当年的老师,没有他和门下学生的鼎力支持。
如今皇位上的人,绝不可能是庶出的他。
殿堂上,瞬间安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站在楚相身后的臣子忽然齐齐下跪,齐声高喊:
「摄政王已死,请陛下废后,将小皇子移出凤鸾宫。」
望着父亲年迈的背影。
我攥紧拳头,心中一阵刺痛。
于是当谢司衍半眯起眼眸,将冰冷的视线再一次落在我身上时。
我面不改色,朝他盈盈一拜:
「请皇上准许,允臣妾开棺验尸。」
7
朝中大臣骤然一惊。
跟随楚丞相的李大人,立即上前觐见:
「这万万不可!摄政王逝世不久,至今尸骨未寒。皇后娘娘是对死者的大不敬,开棺验尸千万使不得!」
语毕,楚丞相立即半跪叩首在大殿中央。
「臣恳请陛下三思!」
谢司衍清冷眉眼扫视过我,眼中戾气横生。
只因我叫他脸上蒙羞,毁了一国之母温良贤淑的形象。
我再次朝谢司衍行礼:
「陛下,臣妾是国母,是您的发妻,请您准许开棺验尸。」
相对于谢司衍的脸面,牺牲一个摄政王又如何?
孰重孰轻,皇帝比谁都清楚。
见我如此笃定,很快,顾越的尸体被抬到了大殿上。
当他被抬上来时,脸色惨白,双眸紧闭。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气息全无,浑身都已经凉透生硬。
朝臣议论纷纷。
可他们不知道,这是我专门给他调整过剂量的假死药。
六个时辰一到,他就会逐渐恢复生机。
于是,等皇帝的御用太医赶到现场时。
对方略一诊脉,瞬间脸色大变。
8
「启禀陛下,摄政王服用过前朝禁药九幽草,这才造成了中毒死亡的假象。」
接下来的一幕,让大臣们瞬间倒吸了口凉气。
连谢司衍都被吓住。
太医一根银针扎下去,顾越猛然睁开了眼!
他挣扎着坐起身,迷茫地看向大殿上的众人。
看到谢司衍的那瞬间,他的身体起了本能反应。
他立即起身行礼:
「微臣叩见陛下!」
反应敏捷的谢司衍神色一凛,沉声道:
「大胆!你竟敢以假死欺君!」
「顾越,你居心何在?」
这话倒是提醒了顾越。
他眼中迷茫渐渐褪去,眸中惊奇,震撼,错愕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他忍不住低喃道:「我竟然没死?」
我微勾唇角,露出清浅的笑容。
不等谢司衍说话,我已经走到顾越面前。
二话不说,一巴掌狠抽在了他脸上!
随即,把他亲手写下的遗书甩过去。
「摄政王!您为何要故意用假死,来毁本宫清白!」
「本宫嫁给陛下七年,从未有过三心二意。本宫眼里从来只有陛下,而你竟然在遗书中写满了对本宫的图谋!你是何居心?」
顾越的脸色瞬间煞白,额头冷汗骤然落下。
9
我是皇后,是谢司衍明媒正娶的正妻。
苏醒后的顾越若敢以下犯上,就绝不是服毒这么简单了。
他吓得咣当跪在地上,冲皇帝拼命磕头。
「陛下,微臣从未对娘娘有过非分之想。」
「娘娘母仪天下。微臣对娘娘只是仰慕崇拜之情。这份遗书中只字不提情爱二字,恐怕是有人故意会错意,想要诬陷微臣!」
「请陛下明鉴,微臣冤枉啊!」
他写得隐晦。
遗书中确实没提情爱,只是将情意暗藏在了其中。
顾越再次低下头,扬声道:
「尽管我与娘娘少时相识。可这七年以来,除了朝中宴会以外,微臣和娘娘从未私下见过面,甚至连来往书信都没有。」
「陛下,您不信我,难道还不信娘娘吗?」
顾越如此信誓旦旦地坦言,让谢司衍不想在朝堂上继续深究。
明面上,只要证明我这个皇后无错即可。
但他怎会这么轻易放过顾越?
谢司衍神色冰冷,当场让太监拟旨。
剥夺顾越在朝中担任的官职,念其父当年恩绩,网开一面,暂贬为郡王。
余下一切等大理寺查明再审。
听到圣旨,顾越立即跪下谢恩。
谢司衍心情不佳,早朝再无大事启奏,他便宣布退朝。
大臣很快如同潮水般退去。
除了顾越在棺材里躺了一夜,腿脚不灵走得慢。
然而,就在他即将跨出殿门的那刻,腰间突然掉下一枚玉佩。
玉佩掉下的瞬间。
我心中一紧,猛然看向坐在殿上的谢司衍。
他已经起身,神色冰冷地注视着我。
不可能!
我的贴身玉佩怎么会出现在他身上?
好个楚薇月,竟然早就藏了后招!
10
这枚玉佩是我出嫁时,兄长亲手画图,找工匠精心雕琢赠与我的。
楚薇月当时还与我交好,拿玉佩把玩,不小心误了时辰,第二日才还回来。
这些年我随身佩戴。
亲近我的人都知道这是我的玉佩,更何况谢司衍。
而我根本没想到,那时楚薇月就藏下了温柔刀。
谢司衍勃然大怒:
「皇后,你还想狡辩到何时?」
我立即跪下,声音不卑不亢:
「陛下明鉴,这不是臣妾的玉佩!」
这枚玉佩是刻意仿造我的。
任由我把两枚玉佩放在一起比对,谢司衍根本不信。
他甚至怀疑是我和顾越在交换信物。
「事到如今,你还是嘴硬。」
谢司衍怒不可遏,眼里戾气横生,扬声道:
「皇后身为六宫之首,从未以身作则,反而愈发放肆无礼!」
「楚贵妃倒是端庄贤淑,远远比得上你。你若是无法在后宫中树立榜样,就让楚贵妃来协理后宫事务!」
贵妃一入宫,就分走了皇后的权力。
足以证明,我这个皇后有多么让人厌弃,徒有虚名。
顾越被拉下去的那刻,我瞥见他嘴角的那抹笑容。
他暗中陷害我,导致我被分权。
他自以为暂时逃过一劫。
却不知道,我绝不会就此放过他!
三个月时间一到,他体内的假死药,就会压制不住毒素,彻底失效。
到时剧毒发作,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顾越。
你可得给我好好享受,千万别断气太早。
11
前朝的消息传来后,楚薇月顿时喜上眉梢。
她兴高采烈地接下谢司衍分给她的权力。
美滋滋地以为她的计划成功,我彻底被她给压住了。
楚薇月刚进宫直接被封为贵妃,现又在六宫中掌权。
所有人都要奉承她,把她捧得高高的。
她以为她的福气就要到了。
才到黄昏,就让贴身婢女给她梳洗妆发,静候谢司衍的到来。
结果当晚,谢司衍根本没去她宫中过夜,而是随手翻了个小答应的牌。
皇帝此举仿佛隔空扇了楚薇月一巴掌,让她颜面无存。
这下,楚薇月更是气疯了。
她哭着要冲出寝宫找谢司衍,却被她的陪嫁丫鬟以死相劝挡了回来。
接着,她又连扇了陪嫁丫鬟十几个耳光,才暂时止住怒气。
夜里,楚薇月在对我的恨意中睡着,做了个无比真实的梦。
她梦见陛下逝世,自己辅佐名下皇子登基。
她垂帘听政,成为了万人尊敬的太后。
梦里,她站在龙椅前,替病恹恹的小皇帝对大臣说:
「众卿平身。」
次日清晨,楚薇月一改昨日的愤怒,重新扬起了斗志。
她看向凤鸾宫的眼神里仿佛淬了毒,似乎我的一切本就该是她的。
她自以为自己是天注定的太后。
却不知道,她昨夜在睡梦中说的一切梦话。
全被她宫中值夜的二等宫女告诉给了我。
12
几天后。
楚薇月一身西域舞裙,坐在月光下,弹着琵琶吟唱小调。
她在御花园里假装偶遇谢司衍,成功让他产生了兴趣。
她坚信自己必生皇子,与我公开打擂。
于是愈发缠着谢司衍,使尽浑身解数与他恩爱缠绵。
然而,距离她入宫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最近半月,她更是每日承欢,却未能有孕。
这下,楚薇月再也坐不住了。
她不敢和御史大人说,只能再次找上她在宫外最信任的人。
顾越。
她命人向摄政王府传递消息。
请顾越在中秋宴上乔装打扮,速来皇宫里见面。
见到顾越后,楚薇月再也等不及,说出了她的诉求:
「顾越哥哥,我与陛下日日在一起,却没能有喜。」
楚薇月楚楚可怜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低声道:
「我想早日怀上皇子,能在宫中有一席之地。」
「听说千里之外似乎有个朝云宗,宗门医主,医术高明,有起死回生之名,你可否替我跑一趟,求一服生子药!」
顾越为她自刎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更何况是求药这种小事。
顾越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此事,我还是在医主用飞鸽传书的书信中得知。
可他们不知道,我是朝云宗隐世长老唯一的关门弟子。
医主认出顾越是我幼年伙伴,便把这件事全告知给了我。
想要生子药是吧?
行,我当然要给楚薇月量身定制一服药方。
送她跟顾越一起下地狱!
13
自从楚薇月每日服用助孕药后,气色都变好了。
她面色红润,白里透红,娇俏的小脸上常常绽放出笑容。
谢司衍经常翻她的牌子,去她宫中就寝。
渐渐地,楚薇月靠着年轻漂亮的外貌成为后宫中最得宠的贵妃。
她和谢司衍花前月下,蜜里调油。
足足一月时间,楚薇月恩宠不断,被后宫姐妹羡慕不已。
她更是扬言日后定会生下皇子。
果不其然。
很快,楚薇月的宫中就传来了喜事。
白霜从外面听到消息,得知楚薇月有喜后,眼泪唰地一下落了下来。
「娘娘,现在宫里的人都不拿您当回事,反而人人都敬着贵妃娘娘,就连陛下都常常去她那里。」
「若是日后她生下皇子,我们大皇子的地位恐怕……」
白霜满眼担忧,生怕我自此失去恩宠,连皇后的位置都被人抢走。
我却毫不担心,还劝她坐下跟我一起饮茶。
等月薇宫的好戏上演时,我珍藏的那十两雪峰茶,刚好能喝完。
……
楚薇月怀孕的第一个月。
钦天监测出,她腹中所怀皇子对国运大有益处,日后定成大器。
这下,就连谢司衍都大喜过望。
将奢靡昂贵的珍品如流水般往她的宫里送,生怕楚薇月不够用。
渐渐地,楚薇月仗着腹中怀有龙胎,又有谢司衍宠爱。
她恃宠而骄。
这天,在御花园与我碰面,眼里只剩嘲弄。
「皇后娘娘,您已经不年轻了,而陛下和臣妾还正值年华。臣妾好心提醒您一句,多注意身体。免得臣妾夜长梦多。」
14
我懒得搭理她,转身就走。
我今年 25,在这后宫里,确实不年轻了。
我已经生下一儿一女。
但我只需要保证他们是嫡系。
这就够了。
因为我在乎的从来不是恩宠,而是更有权力,更有挑战力的地位。
15
半月后,皇室书院比赛六艺。
这是书院两年一度的大赛。
皇上和朝臣下朝后都会马不停蹄地赶过去观看。
嫔妃们也要按时在位置上坐好。
我和谢司衍坐在大殿之上。
楚薇月则坐在皇帝的身侧,一副十足的宠妃样。
众人坐在高台上,看不清下面的画面。
全程只见一位身着锦袍,竖起高马尾的小小身影拔得头筹。
判官一直向上呈报魁首的文书。
夺得魁首的是一位五岁的小孩。
朝中大臣和女眷一起猛夸。
「这是哪家的小公子,竟如此优秀?」
「小公子如此卓越,日后定是我朝的希望。」
我扯动唇角,轻轻一笑。
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移不开眼。
一直到谢司衍召集前三名上观台来领赏。
眉眼精致的小姑娘冲到观台上,视线直直看向我,眼里闪烁着笑意。
本是过来颁奖的书院院长,见到她,立即变了脸色。
他当场下跪。
「微臣拜见长公主。」
16
全场一阵哗然。
众人四目相对,眼里满是震撼。
「魁首竟是从不在外露面的长公主!」
「长公主如此优秀,乃是陛下和皇后娘娘的福泽庇佑。」
得知大出风头的魁首是嫡长公主,楚薇月神色骤变。
她伸手抚上略微隆起的腹中,仇视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她恐怕没想到我的女儿竟是难得一遇的奇才。
当初,谢司衍怪罪我头胎生下的是公主,而不是皇子。
他只在产后匆匆看了眼女儿云禾。
从此,再不管不问。
整整五年,云禾一直是我自己抚养。
如今,云禾给谢司衍争了面子,顿时让他喜上眉梢,眼里满是骄傲。
他起身,目光望向观台上干净利落的云禾。
「不愧是朕的皇儿,样样都随了朕!」
大臣们一阵阿谀奉承。
让本就高兴的谢司衍更加喜悦。
他大手一挥,给云禾拟封号为「永宁」。
「今晚在金銮殿摆宴为永宁庆贺。」
大臣们立即参拜谢恩:
「陛下圣明,福泽天下!」
谢司衍清冷的眉眼染上点点笑意。
他冲云禾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可不等她过去,谢司衍两眼一黑,当场晕倒。
他突然晕倒,瞬间吓住众人。
「陛下!」
「快!快叫太医!」
现场一片混乱。
没人知道刚才还好好的谢司衍为什么会突然晕倒。
只有我知道,是谢司衍中毒的症状初显。
这一切才刚刚开始而已。
17
太医给谢司衍看诊。
只说皇帝是最近疲劳过度,没查出根本病因。
谢司衍更是毫无症状,根本没放在心上。
现如今谢司衍身边有楚薇月照顾,根本不需要我。
我和太医一起出来时,碰巧遇见顾越身边的侍卫。
他火急火燎地赶来。
见到我立即收敛慌乱的神色,恭敬行礼。
我明知故问:
「发生了何事?如此慌张?」
「顾郡王前阵子突发恶疾,头疼欲裂,经常恶心呕吐,大夫开了药方,根本不管用。」
「如今顾郡王病倒在床上,食难下咽,敢请卫太医前往王府一趟。」
估算着时间,确实到了顾越病发的时候。
可他不知,恶心呕吐只是刚开始。
他所中的毒越到后面,越痛苦。
我假模假式地催促卫太医快去给顾越医治。
他的死期将近,我心中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断气!
……
这边的谢司衍照旧沉浸在楚薇月的浓情蜜意中。
一直到两个月时她的小腹隆起。
贵妃腹中胎儿似乎生长得格外快。
两个月像是平常孕妇三四个月才挺起的腹部。
楚薇月毫不在意,反而更加兴奋。
她洋洋得意地跟谢司衍说:
「陛下,这是因为臣妾肚子里怀的是福泽皇子才会如此。他必定是遗传了您呀……」
就连太医都检查没事,脉象平稳,一切如常。
楚薇月因此更加张扬,在后宫里几乎是横着走。
这天,云禾在御膳房里做了桃花饼,打算端过去给谢司衍吃。
半路上,被楚薇月撞见。
她眼珠子一转,直接派人拦住了云禾去路。
「站住!」
18
云禾蹙了蹙眉,眸光扫视过她,小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厌恶。
自从怀孕后,楚薇月的胃口比往常要大。
她控制不住要多吃补充营养。
见到刚出锅香喷喷的桃花饼,楚薇月忍不住下手。
她伸手就要去拿盘中的桃花饼,却被云禾躲过。
「你不准吃。」
云禾到底是个小孩子,说话直来直去,毫无心机。
楚薇月嗤笑一声,满脸不屑道:
「这整座皇宫里还没有本宫不能吃的膳食。你说,本宫为何不能吃?」
云禾紧护住桃花饼,不想辛苦做的成果被人抢走。
她大声控诉道:
「这是我给父皇亲手做的桃花饼,父皇还没吃,凭什么要你来先尝?」
听见是给谢司衍的小饼,楚薇月一阵不服气,就更想尝尝。
她一抿唇,幽声道:
「想不到公主小小年纪,如此恶毒,连长辈的话都不尊敬?我腹中怀着陛下的皇儿,吃你个桃花饼又如何?」
楚薇月眼神示意了下身边的婢女。
婢女仗着人多,伸手就把云禾控制住,毫不客气地抢过她手中的托盘。
「这是我给父皇的!」
楚薇月冷哼一声,出言教训她:
「陛下的东西就是本宫的东西,你懂吗?」
说完,她捏起一块桃花饼就往嘴里送。
可才递到唇边。
楚薇月的腹部突然开始绞痛。
见状,她飞快地先咬一口,而后把桃花饼扔在地上。
此时她已疼得直冒冷汗,浑身颤抖。
「娘娘!」
在婢女一声声关心的呼唤下,楚薇月腿间已经流下鲜红的血。
楚薇月察觉到一阵湿热,顿时惊恐地瞪大了眼。
她难以置信地喊道:「太医,快喊太医!」
19
我得知此事后,立即赶往月薇宫。
我赶到时,楚薇月脸色惨白,正朝谢司衍哭诉:
「陛下,臣妾不过就是吃了永宁一块桃花饼,就让臣妾流掉了孩子!」
她眼泪落下,满眼伤心落寞。
「肯定是她受到皇后指示,故意谋害臣妾的皇子。」
我急忙走进去,伸手抱住了云禾。
云禾也被吓得不轻。
见到我后,她倔强地抿唇,瞬时红了眼眶。
「阿娘,我没有……」
楚薇月不听云禾的解释,一口咬定是云禾害了她。
「陛下,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谢司衍神色阴狠,眼中怒意遮掩不住,冷着脸盯着云禾。
我怕给云禾留下心理阴影,直接伸手捂住她的双眸。
「陛下,永宁年纪尚小,怎会做出如此歹毒的事情?」
「您别听楚妹妹的一面之词,还要听听太医的话。」
卫太医是谢司衍的亲信。
他说的话,谢司衍肯定会听。
卫太医诚惶诚恐地走上前。
他叹口气,眼里满是犹豫。
见状,谢司衍不耐烦地催促道:
「今日,你若是得不出结论,就立即给朕滚出太医院!」
卫太医急忙跪下。
他颤声惊呼道:
「陛下,臣斗胆说出实话。贵妃娘娘曾经滑过两次胎,恐难再孕!这一胎保不住,也在情理之中。」
此话一出,整个月薇宫都安静了。
谢司衍更是黑了脸。
楚薇月彻底慌了神。
她从谢司衍的怀中探出身体,神色一沉,怒声喊道:
「你胡说什么?本宫年纪尚轻,怎可能滑过胎?」
楚薇月惨白着脸,迫切地想要抓住谢司衍的手。
却被他轻易躲过,根本不让楚薇月碰他。
「卫太医,本宫进宫前是为未出阁的闺房女子,怎么可能干出滑胎这种下作之事!」
楚薇月开始给他施压:
「说出来!是谁指使你这样说,想要谋害本宫!」
闻言,卫太医跪在地上不敢起身,也不敢抬头。
「陛下,微臣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
「贵妃娘娘少年时怀过胎,这才导致母体受伤难以保住皇子!」
这句话,无疑是把楚薇月往死罪上推。
楚薇月早已慌了神。
她眼里满是惊慌,在殿中环顾一圈,最终把视线落在我的身上。
「是你!肯定是你!」
「是你指使太医谋害我,为了陷害皇子,保全永宁不择手段!」
我拿起楚薇月咬过的桃花饼,让太医检查。
太医检查完毕后,再次禀告:
「陛下,永宁公主确实没在桃花饼里下毒。」
所以,从始至终都是楚薇月一个人的错。
一直阴沉着脸的谢司衍,攥紧了拳头。
他一拳捶在桌面上,冰冷眼神扫过楚薇月。
他这样的眼神,没人比我能懂。
此时此刻,在谢司衍的心里她就是一个没有用的死物。
「楚妃,秽乱后宫,罪不容诛!」
「即日起,打入冷宫。」
20
皇帝一声令下,无人敢阻。
方才叫嚷的楚薇月突然泄了气。
她近乎崩溃地瘫坐在地上,惨白的小脸上流出绝望的泪水。
她凄声喊道:「陛下!」
「陛下,臣妾是被冤枉的啊!」
「臣妾从未和男子有染,从未有过身孕,这是臣妾与陛下的第一个孩子。」
谢司衍冷漠的眼神望向她。
他的眼里没有半分往日温情,一脸漠然。
最是无情帝王家。
就算是年轻漂亮的楚薇月也不过如此。
她确实是被冤枉的,可那又怎样?
敢害我满门,抢我皇儿,陷我亲女,这就是她该得的下场!
楚薇月崩溃地跪爬过去,紧抱住谢司衍的腿。
「陛下,我与你恩爱缠绵多日,薇月是怎样的人,别人不知,陛下还不知吗?」
我轻轻一笑,在笑她太过单纯。
这时候打感情牌,无疑是火上浇油。
谢司衍大怒,一脚踹上去,踹在她的腹部。
顿时让楚薇月疼得冷汗直冒,蜷缩在地上,连站都站不起来。
最终,被奴才拖出寝宫,送进凄凉萧瑟的冷宫中。
谢司衍被她的事情弄得伤心不已,许久都不来后宫。
我暗自掐算着时间,左等右等终于等到振奋人心的消息。
白霜急匆匆地走过来禀报:
「娘娘,顾郡王昨日半夜逝世。」
「陛下得知此事,让人把顾郡王的尸体拖到太医院里验尸。」
我放下金簪,抬眸,望向黄铜镜中的人儿。
恍惚间,仿佛是看到前世孤立无援的我。
我心中一阵舒爽,堵在心口的郁结慢慢散去。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谢司衍愈发小心。
「随本宫去看看。」
我前往太医院去看。
当掀开白布的那瞬间,顾越枯黄的尸首出现在我的面前。
所有人都被他凄惨的死状吓到。
唯有我,眸光中闪过一抹亮光。
我反应极快,下一秒便开始演戏,吓得不敢再看。
谢司衍伸手将我搂在怀中,轻柔道:
「害怕了?」
怕?
我亲手弄死的人,怎么会怕?
卫太医检查完后,上前禀报:
「陛下,郡王逝世,还请陛下节哀。」
谢司衍没有半分松懈,追问道:
「你可知他是如何死的?」
此话一出,我心中一沉。
谢司衍竟要调查顾越的死因?
21
「郡王死状蹊跷,如同中了奇毒。」
「他五感丧失,身体不能自理,而后五脏六腑都被毒气沾染,溃散流脓感染,皮肤紧随其后溃烂,骨头上结晶,疼得生不如死。」
「日日夜夜地熬,最终活生生疼死。」
谢司衍蹙了蹙眉,沉声问道:
「你可查到是什么奇毒?」
卫太医低下头:「恕臣无能,至今没查到。」
谢司衍不满地怒骂一声,甩袖离开。
恐怕谢司衍都不知道,此时的他也在被毒物入侵。
不过,顾越中的毒从楚薇月身上而来,缓慢无声。
而他的毒,等时候一到,必会毒发。
顾越死后,谢司衍忙于政务,整日在御书房里批奏折。
我命人做了如意糕,端到御书房给他送去。
却被公公拦在门外。
「娘娘,您可要劝劝陛下保重龙体。」
我一挑眉,面露担忧:「何出此言?」
公公满眼忧愁,叹口气:
「陛下每晚咳嗽,都咳出血了。」
「他夜夜都难入睡,整日在看奏折,再这样下去,老奴看着心疼。」
我低声道:「本宫去看看。」
我把如意糕送进去。
刚推开一扇门,就被谢司衍的奏折给砸过来。
他咳嗽一声,怒声道:
「谁敢再开门漏光,拖出去斩了!」
「陛下,是臣妾。」
谢司衍没再说话,默认我能进来。
我走到他的面前,放下如意糕。
「陛下,累了该歇歇眼。」
谢司衍扭脸看向我。
他俊脸上毫无光泽气色,双眸里满是红血丝,疲倦地闭了闭眼。
他道:「皇后,朕最近总是能梦到和你初遇的事。」
「陛下,我们相知七年,就算是所有人都和陛下离心,臣妾也会和陛下携手一生。」
我主动握住他冰凉的手指。
谢司衍垂下头,他在我手背上落下深情一吻。
温情片刻,公公上前禀报:
「陛下,大理寺卿上前觐见。」
谢司衍眸光一扫,危险的视线顿时停在我的身上。
他一直在怀疑我和顾越的关系。
早就让大理寺少卿暗中调查。
少卿走来后,先是行礼。
而后他把视线落在我的身上。
暗示朝堂政事我不该在此。
「陛下,臣妾先行退下。」
我正要端走桌上的如意糕,却突然被人握住了手。
「无碍。」
谢司衍都发话了,那么少卿也无话可说。
少卿将证据呈上送到谢司衍的手中。
「陛下,微臣已经查明真相。」
少卿的眸光落在我的身上,轻声道:
「皇后娘娘和郡王毫无关系。」
「真正和郡王有关系的人是……楚贵妃!」
22
这下,楚薇月和顾越书信中的密谋全都被揭穿。
顾越死后,少卿去抄家时,在书房的暗室里找到了他们秘密来往的书信。
楚薇月的一笔一划,全都被深情至极的顾越小心翼翼地珍藏。
其中就有顾越情绪崩溃,祈求楚薇月不要进宫为妃的书信。
以及楚薇月利用顾越服毒,联合楚家一起栽赃嫁祸给我。
明晃晃的证据摆在谢司衍的眼前。
谢司衍怒火中烧,眼里满是怒火。
他握着书信,狠狠拍在桌面上。
「该死!」
他霍然起身,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呼吸变得粗重。
他喉间一阵腥甜,一口鲜血直接吐出。
我惊呼一声:
「陛下!」
谢司衍斜靠在我的身上,指尖轻轻抹掉嘴角的血迹,露出凉薄的笑容。
「朕没事,扶朕去冷宫。」
恐怕现在谢司衍迫不及待想要解决掉楚薇月。
这样也好,我早就等不及了!
23
刚到冷宫,楚薇月眼神一亮。
她踉跄着跑过去,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却掩饰不住的喜悦。
她跪在谢司衍的面前,迫切地说:
「陛下,你是来接臣妾回宫的对不对?」
她仰起小脸,眼角的泪珠悄然滚落。
「你一定是查清了真相,来接臣妾回宫的对不对?臣妾从未滑过胎,从未……」
谢司衍反手一巴掌抽在她的脸上。
这巴掌,抽得她嘴角出血。
她愣了愣神,失望地望向谢司衍。
「你为何还不信我?」
谢司衍把公公手上的书信抢过来,悉数砸在她的脸上。
他怒声喊道:
「你好好看看!要让朕如何信你?」
散落一地的书信,让楚薇月捡都来不及捡。
她胡乱地抓起一篇书信,浑身一震,眼里的惊愕再也止不住。
「陛下!」
「陛下,臣妾……臣妾和……顾越是清白的!」
现在楚薇月自己说这话都心虚。
她颤抖着指尖,紧握住书信。
楚薇月眼里的绝望愈发浓烈,看得我好生欢喜。
谢司衍伸手捏住她的脸颊,讥讽道:
「清白?」
「你和顾越谋害皇后就是清白?你把皇后推到悠悠众口是清白?」
「你这次谋害的是皇后,下一个是不是就是朕?」
楚薇月连连摇头,眼泪顷刻而下。
「日后你想和顾越一起谋害朕,要将朕拉下皇位!」
「不是……不是……」
楚薇月无论如何解释都于事无补。
没人会听,没人会信。
谢司衍气到极致。
他脸色惨白至极,反手甩过楚薇月的脸颊。
「赐毒酒。」
说罢,便让公公端来毒酒。
谢司衍全无力气去处置她,坐上轿辇回宫。
我留在这里,目光平静地看向楚薇月。
她急忙爬过来,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
「姐姐,姐姐求你救救我……」
「姐姐,我知道错了!」
她额头上都露出鲜红的血,十分凄惨。
我摆了摆手,示意让下人全都下去。
阴冷的房子里只有我和她。
我笑得灿烂开怀,心里涌上无尽的痛快!
「好妹妹,开心吗?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
此话一出,楚薇月瞳孔一缩,神色瞬间冷了。
24
「你喝下的生子药,是我亲手开的药方。」
「你腹中孩子是我让你怀上,我在你的腹中下了药,造成滑胎的假象,而那个药出来的胎儿,月份大了也本就会滑胎!」
「还有啊,就连最爱你的顾越都是我亲手弄死的!」
我嗤笑一声,眼里闪过一抹泪光。
上辈子,我不愿和他们争斗。
他们却趁我不备,谋害我致死。
就凭他们,也配和我斗?
楚薇月眼里闪过一抹震惊。
她惊恐地瞪大了眼。
「是你!全都是你!」
她踉跄着站起身,疯了一样冲出去。
「我要告诉皇上,全都是你害的。」
「皇上,臣妾是被冤枉的!」
冷宫里都是我的人,谁会听她的叫嚷?
我伸手抓住她的发丝,将她从门前扯回来。
捏住她的下颚,强行往她的嘴里灌了毒酒。
我放下了酒盅,伸手拍了拍她的脸。
「你别管他信不信,反正你们都会死。顾越已经在地府等着你,你且先跟他团聚。至于谢司衍……」
「你若想解释,那你也在地府里等一等他。等他下去后,你再跟他亲口说明也不迟……」
我的计划远远不止如此。
楚薇月趴在桌面上,使劲地抠着喉咙,干呕。
「我不想死……」
死不死由不得她!
我让白霜进去勒死她,以绝后患。
关门的那瞬间。
我看到楚薇月因窒息涨红的脸颊。
那无尽绝望的眼神,可真是生动极了!
……
随后,谢司衍下令楚家满门抄斩。
堂堂丞相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轰动整个朝堂。
谢司衍的情绪愈发暴躁失控。
他畏光,深夜难眠,情绪阴郁至极。
整个皇宫里的人都心惊胆战。
短短一月内,谢司衍下令处死十个奴婢,八个太监。
全都因为一件细微小事,被他看不顺眼处死。
在他的眼里,人命如草芥,不值一提。
为了防止他失控,我常常给他点安神香。
所以谢司衍最喜欢的就是我这里。
他总是靠在我的肩头上,深情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
「昭昭,是朕错了。」
25
我指尖擦过他瘦削的脸颊,温柔一笑:
「陛下,哪里错了?」
他握住我的手指,垂下头,低声道:
「昭昭,朕不该信楚薇月,不该宠幸她,让你失望。」
「原来,从始至终能守在朕的身边,信任朕的人只有昭昭。」
「昭昭,你和朕相识数载。可朕已经许久未能像现如今这样与你好好说说话。这些年是朕对不起你,忽略了你。」
我静静地听着他的低喃,一阵无话。
我想听阿娘喊我昭昭,想听父亲喊我昭昭,唯独不想这两个字从他的口中吐出。
我嫌恶心,嫌染上晦气。
从那以后,谢司衍总是拉着我说话,向我道歉,和我说相识相知的往事。
他的精神愈发不好,常常久坐在病床上。
他常常呕血,从鲜红的血变成黑血。
太医急得团团转,开了一个又一个药方,全都无果。
那天,谢司衍从背后紧抱住我。
他下颚放在我的肩头,轻轻蹭着。
「昭昭,你为何不唤我了?」
我笑了笑,轻声道:
「陛下,你在说什么?」
他语气中有诉不尽的委屈,似是难过,似是回到少年时般诉说情话。
「你为何不喊我夫君,也不喊我司衍?」
我转过身,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注视着他毫无精神的眉眼,轻轻一笑:
「那陛下知道我叫什么吗?」
他一愣:「昭昭……」
「我的全名呢?」
谢司衍愣神好久,他眼眸微闪,抿了抿唇,回避道:
「昭昭,我吃了药,谁都记不清了。」
不,我从没给他下过意识不清的毒药。
他不是记不清,是忘记了。
在他的眼里,我是他的正妻,是皇后,是公主皇子的母后,也是昭昭。
可我的阿娘,父亲从不会忘记我的名字。
我叫沈今昭,沈家年纪最小,最受宠的嫡小姐。
26
接下来的几日里,谢司衍病入膏肓,连基本的膳食都难以服下。
那晚,他躺在明黄的床榻上,目光直勾勾看向我。
「昭昭……喊我一声夫君,好吗?」
我嗤笑一声,再也掩饰不住我给他的厌恶。
我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冷漠地询问他:
「你见哪个妻子会给自己的夫君下毒?」
是的,下毒。
我的毒从来都没下在他的身上,而是已故的楚贵妃。
谢司衍无力地睁大了眼。
他一直盯着我,伸手要抓过来,却被我给躲开。
「陛下,你没发现你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自从和楚薇月欢好后,先是在书院里晕倒,而后吐血,畏光,身体肌肉收缩……」
「楚薇月身上有剧毒,她的滑胎是假的,是我下的毒。」
「顾越的假死药也是我弄的。」
我笑出了声,眼里满是荒凉。
「就连你和她欢好都是错。我把毒下在她的身上,让你和她一起毒发,是不是很有意思?」
皇权,朝政,后宫,我全都要。
谢司衍挣扎着要起身,却被我给摁了下去。
他颤抖着唇瓣,怒声道:
「沈……今……昭……」
我无辜地眨眼,轻声询问道:
「陛下,你还让我喊你夫君吗?」
他一直在喊我的名字,一直喊,一直喊……
直到,他不甘心地闭上了眼。
我走出去,哭得不能自已,喊道:
「陛下驾崩!」
27
小儿子谢巍然年纪尚小。
于是,我给云禾画上锋利的眉眼,让还未长高的她女扮男装,替代巍然坐上皇位。
云禾每次上朝都会戴上帝冕,额前玉珠遮住脸庞,挡住大半张脸根本看不清容貌。
我辅佐云禾朝中政事,云禾聪慧机敏,一点就通。
反而是巍然不喜朝政,只爱琴棋书画,玩猫斗蛐蛐。
一连五年,云禾愈发有女帝气质,举手投足间都透出一抹尊贵。
云禾在位期间,我改了不少政治陋习。
女子可以上朝听政,男子不可多娶,一夫一妻制实施开展。
尽管朝堂上有诸多大臣不满,但在我的全权压制下,没人敢再提意见。
只因我在朝堂上和别国关系良好, 从此再无战争侵袭。
但阿娘和父亲在同一天病逝。
从此再也没人喊我昭昭。
五年后,巍然决定上山进朝云宗学医。
可就在巍然离宫前夕,云禾身份被揭穿。
众臣纷纷上前觐见。
「怎能让一个女子当政!我朝颜面何在?」
「先帝驾崩离世五年, 莫非这些年都是云禾公主在称皇?」
云禾站在大殿中央, 倔强地挺直身板。
尽管只有十岁,她的气场绝不输给在座的任何人。
她问:「女子为何不能称帝?」
大臣们争前恐后的抢答:
「历代帝王哪里女子称帝?」
「这不是先例, 而是特例, 公主此举是欺骗忠臣, 令百姓寒心!」
云禾眯了眯眼, 神色极其不悦:
「女子为何不能称帝?」
「江山社稷为重,黎明百姓为重, 女子又如何?女子不比你们差!」
「我五岁那年, 胜过你们苦心培养的孩儿,你们培养男子为将军,为大臣, 为史官,难道女子就要为妻,为娘, 为奴, 为婢吗?」
云禾一番话,让大臣们哑口无言。
但依旧一口咬定,公主不能称帝。
我从大殿后走出来,云禾那番话, 我听的清楚。
我目光扫视过众人,所及之处无疑是他们一个个惶恐又复杂的眼神。
云禾站在我身侧, 恭敬行礼。
「皇儿拜见太后。」
众臣立即跪下参拜。
我没让他们起身, 就是要让他们跪着听。
「摄政五年,两国交好, 此后边关再无战乱,百姓安居乐业,为何会寒心?」
「你们的妻子,女儿, 被关在深宅大院里,听从你们的安排,这不是妻, 不是女儿, 是你们的奴隶。」
「现如今, 女子可上街卖艺, 女子可为官,甚至女子都可以上阵杀敌为女将,她们骁勇善战, 机智多谋,什么时候比你们差?」
「本宫为太后, 云禾是皇帝!」
「你们若是能上奏出五年里云禾当政, 有何处过错,本宫自愿让云禾退位!」
我和云禾呕心沥血,为黎民百姓着想,从未出重大差错。
我作为摄政太后, 手段越来越硬。
终于,我力排众议,将云禾扶成了一代女帝。完成了我后半生的夙愿。
【完】
Kim chiêu – Tinh Uẩn
(Nguồn)
Trang: 1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