颅针求子 – 椰子鸡相信眼泪
在我老家有个「颅针求子」的偏方。
用泡过酒的针扎入女孩的脑袋。女孩叫得越大声,越惨,来投胎的女孩就越害怕,下一胎生儿子的可能性就越大。
我妈对此深信不疑,在我妹脑袋里扎了几十根钢针。
我妹一直喊疼,嚎了三天才断气。
一个月后,我妈得偿所愿,美滋滋地摸着她的肚子。
三个月后,我妹回来了……
1
得知我妹去世的消息时,我妈正在吃饭。
她眼皮都没抬一下,把一块肥肉填进嘴里,咬得滋滋响,半晌才「哦」了一声。
等到傍晚,她想起猪还没喂,提着一捆猪草就去了猪圈。
「死女子,死也不选一个好地方死!」
「安安快过来收拾。」我妈扯着喉咙吼我。
我连忙跑了出去。
空气中的恶臭让我忍不住反胃。
我妹半个脑袋插在猪食槽里,手里还抓着一些猪食,看起来像正要往嘴里送,可惜她的嘴被缝住了。
前几天李姨看她可怜给了她一个红薯,我妈很讨厌李姨,当着李姨的面把红薯踩了个稀巴烂。
我妈骂骂咧咧地打扫猪圈,觉得不解气又踢了我妹几脚,拿了个草席把我妹卷了叫我扔到山上去。
「我不敢。」我缩了缩脖子,低声说了句。
我妈立刻扬起了手想打我,停了几秒又放下了,柔声劝我,「你妹又不重,你扔到囡囡山上,回来之后妈给你吃糖。」
那糖我见过,装在玻璃罐里用彩纸包着,很漂亮。
我爸有时候晚上会背着我妈,去我妹房里呆一会,第二天我妹手里就会攥几颗那种糖。
我不想要那糖。
我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也没动。
我妈气得又要打我。
我爸这时从外面回来了,看了眼草席啥都没说,招呼我跟他一起去扔我妹。
我趁我爸不注意把自己过年的衣服给我妹换上了。
我妹一直喜欢学我,我穿红她也要穿,我穿蓝她没有,于是她便走几十里山路去摘蓝草,把衣服染蓝,回家后换来一顿毒打。
这件衣服她想要很久了,也算了了她的心愿。
……
约莫一个月后,我妈怀孕了。
她美滋滋地摸着自己的肚子。
我妈的肚子尖尖的,肚脐眼往外鼓,肚皮上那条线很黑。
连村口算命的陈瞎子都说是男孩。
每天都有很多人向我妈请教生子的秘方,我妈卖着关子迟迟不肯说。
直到有人提了半扇猪肉,她才磕着瓜子幽幽开口道,「针扎前胎女,下胎必生男。这可是高人告诉我的。」
「这针也是有讲究的,最好用雄黄酒泡它三天三夜。」
「扎的时候可别心软,要使劲儿,赔钱货叫得越大声,赔钱货就越不敢来投胎。下一胎可不就是儿子了。」
我爸也高兴得把过年的酒都搬了出来,他一喝多就开始说胡话,说自己家以前是王公贵族,要不是皇帝被砍头了,现在保不准是个王爷,哪会当劳什子的庄稼汉。
我妈心情好,拉着我的手问她肚子里的是不是弟弟。
在这种事上我妈很看重我的看法。
我刚出生时,李姨说我命格很好,会旺身边的人,想出钱买我,我妈当然不同意,把她骂走了。
但她心里还是有点相信李姨的的,对我不像对我妹那样随意打骂。
后来我爸上山不小心掉进猎户的陷阱,那坑足足有三米,要不是我偶然经过,我爸肯定就没命了。再后来遇上旱灾,全村人都没啥收成,只有我们家收成最好。
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不胜数。
我爸我奶笃定了我就是福星。
我点了点头,我妈满意地往我手上塞了个红薯。
我看着手里的红薯就想到了我妹,鼻子酸酸的。
她死前都在喊饿。
我妹生前已经够苦了,我不想她在下面还在受罪。
晚上等我爸妈都睡下了,我偷跑到村口去给我妹烧纸钱,又把藏在衣服里的白米饭放在路边,插上三炷香,敲着碗边叫她来吃饭、拿钱。
2
第二天一早,我爸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几只兔子,他说今天走了大运了,几只瞎眼的兔子突然蹿到他面前赖着不走。
他一下全给打死了,提回来给我妈补身子。
我奶给拦下了,说孕妇不能吃兔子。
我妈死死盯着那几只兔子,直流口水,感觉下一秒她就要扑上去了,可惜她不敢违抗我奶的话。
我爸把兔子交给我,让我抹了盐挂起来。
我妈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了我后面。
「给我一只。」我妈从我手里抢过一只兔子,恶狠狠地威胁我,「别告诉你奶和你爸。」
她的样子有些奇怪,但我也不敢问,兴许是怀孕影响的。
随着月份的增大,我妈的饭量越来越大,肚子也越来越大。
才两个多月,肚子就大得像快要临盆的产妇。
她掀开衣服让我去摸她的肚子,满脸期待地问我,「你看看弟弟长得好不好。」
她的肚子被撑得变了形,不正常的大,我的手摸在上面感觉和她腹中的胎儿就隔了一层薄薄的皮。
我妈还浑然不觉,乐呵呵地摸自己的肚子,给他唱摇篮曲。
门外传来我奶的咒骂声,「哪个杀千刀的偷了老娘的鸡!」
我低头瞟到我妈的床单上沾着几滴血,床下还有些毛绒绒的东西。
我妈阴恻恻的一个眼神朝我打过来我。
我立马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安安你去给妈找点吃的,妈好饿。」我妈抓着我的手对我说道。
她的手瘦得像枯树枝,弯弯曲曲的血管像蚯蚓一样爬满手臂。
就好像这些天吃的东西都被肚子里的「弟弟」吸收了一样。
我妹死后,洗衣服的活就交到了我身上。
我端着衣服去了河边。
李姨也在河边和我们村的媒婆说些什么。
这个媒婆和一般媒婆可不一样,是专门做死人媒的。
李姨苦笑着摇了摇头,拒绝了媒婆给她儿子说的媒。
「唉,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把她好好安葬吧,费用我来出。」李姨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红票子塞到媒婆手里,刚一转身就看见我了,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她大步向我走来,亲昵地捏了捏我的脸,又掏出几块糕点给我,「安安好久没看到你了。」
李姨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小时候我经常偷跑到她家里玩,她会教我认字,让我在她的书房看书,给我吃各种小点心。
她也很有本事,一碗白米可测吉凶,听说以前家里是做大生意的,儿子去世后就没再干了,经常为村子做善事,说是为儿子积德。
「你们家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李姨突然一脸严肃地问我。
我将我妹的事和这些天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她连叹了几口气,「作孽呀!作孽呀!这么好的女娃,可惜了。」
「兔子拦路,必有大灾呀,唉……」
「你妈这一胎也不简单,我估摸着是你妹妹投到你妈肚子里去了。」
「这胎煞得很呀。保不准会害了你全家。」
李姨把我带回了她家。
又准备了一碗白米和一碗清水,她端坐在碗旁,将手插入米中,而后抓起一把扬入清水中。
水面漂着一部分米粒,其余的米在碗底杂乱地散落着。
李姨脸色越来越差,一脸严肃地拉起我的袖子,检查我手腕上的那块玉牌,「你妹妹成凶煞了,半个月之后就是你妹回煞的日子。」
「你记得要在那一晚躲好,谁也不要告诉,谁也不要相信,听到鸡叫你才能出来。这玉牌你一定戴好,不能摘下来,关键时候它能救你一命。」
我听得脊背发凉,这些天的怪事总算有了解释。
看着李姨的脸,我的鼻子一酸。
我要是李姨的孩子就好了。
3
天刚黑,我从李姨家出来往回走。
还没走近就看见我家乌泱泱地围了一大群人。
「江家媳妇儿生了。」
「才两个月就生了?」
「什么才两个月!看那肚子,我还以为八九个月。」
「听说他们家招了不干净的东西。」
……
产婆苍白着脸,从我妈房里连滚带爬地出来了。
众人好奇地拉着产婆想问个究竟。
产婆好像被吓破了胆,裤子湿了一大片,甩开拉着她的袖子的手跑了。
我爸黑着脸把围观的人驱散了。
只有一个戒疤和尚看了我家很久才走。
他穿的很是怪异,黄色的僧袍外披了件青色的道袍,左手拿着金钵,腰间却别着把拂尘,显得不伦不类的,颇有股疯劲儿。
发现我在看他,他也转过头朝我做了个揖。
「安安快进来。」我爸朝我喊道。
刚一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哆嗦。
我妈生了。
怀胎三月,生了个会动的肉块。
那肉块发着腥臭,像虫子蠕动前进,爬行过的地方都留下一滩黑红的液体。
我妈刚生产完,身体还很虚弱。
她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又重重地摔在地上,脸上尽是癫狂的神态。
「我的乖儿子,我的乖儿子哟。」她抱着那肉块亲了几口,又举着给我爸看,「快看我们的乖儿子,他多可爱呀。我有用的,你别不要我。」
我奶吓得退了好几步,拍着自己的心口骂我妈,「该死的,吃了我那么多好吃的,就生出来这么个鬼东西!」
「我那十六个南瓜哟,太可惜了。」
我妈怀孕那两个月吃了我奶十六个南瓜。
我爸举着棍子把那肉块挑起,又狠狠摔在地上,打了好几棍子。
直到它再也不动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隐隐约约中我好像在那肉块中看到了我妹的脸。
4
生了那诡异的肉块后,我妈就不行了,在床上躺了十几天,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
只能偶尔得到一碗稀米粥。
她的肚子像被撑松的气球,松松垮垮地搭腰上,收不回去。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白布满血丝,她死死掐住我的手问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可不能死,我还没有回家呢。」
「你去给你爸你奶说我还有用,我还能给他们家生儿子。」
我想到今早在饭桌上听到我奶说我妈已经没用了,吃什么都是浪费,要重新给我爸找一个能生儿子的。
我贴近她的耳朵,对她轻轻地说,「你回不去了。」
听到我的话,她像个孩子一般哭了起来,嘴里叫着「妈妈救我」。
那天晚上我妹也叫了很久的「妈妈」。
今晚是我妹回煞的日子,我老早就准备好了东西出去躲一晚。
我刚一出我妈房间,就看到我奶正死命地拍门,悲拗地喊着,「儿子你不能把妈丢下呀,妈可是对你最好的人。」
「你怎么能把门锁了?今天可是那死女子的回煞日!」
「妈会死的!」
他们俩一早就知道今天是我妹回煞的日子?
我来不及多想,看着渐黑的天色,把心一横避开我奶躲进了柴房。
夜晚很快来临,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像一团化不开的墨。
阴冷的风习习吹来,我的眼皮却越来越重,脑袋也越来越沉。
直到一阵怪异的笑声将我从这浓重的睡意中吓醒。
然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和我妈尖利的叫喊声。
我妈好像在地上打滚,乒乒乓乓地碰倒了一大堆东西。
我奶似乎也在旁边哭着求饶。
不知过了多久,这些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我妹的笑声,她娇笑着问,「你们知道我姐我爸在哪里吗?我把弟弟招来啦,带给他们看看。」
她的声音变了调,拉得很长,又带着股阴寒的气息。
没有人回答。
我屏住了呼吸,心狂跳起来。
隔了好一会外面都没用动静,正当我要放松时,门突然响了起来。
「姐姐你在吗?快开门呀,我把弟弟带来了,你快来看呀!他很可爱的。」
木门被拍得「哐哐」直响,扬起灰尘,摇摇欲坠。
我妹的声音徒然拔高,狷戾刺耳。
我背冒冷汗,咬着唇不发出一点声音。
她拍了很久的门,我都要担心这门撑不了多久时,外面一切的声音都消失了。
我壮着胆子往门口看。
窗户透过一缕白光。
天亮了。
我松了一口气,为了保险起见又在柴火堆里躲了一会儿才出来。
我手脚都软了,强撑着打开了门。
「嘻嘻,我就知道姐姐在这里。」
光亮消失了,门外依旧是浓重的夜色,还有……我妹溃烂的脸。
5
我被吓晕了过去,可能是我妹还尚存一些人的理智没有伤我。
我爸是第三天的正午才回来的。
太阳毒辣辣,他汗流浃背地带了三口棺材,却只有一口派上了用场。
我妈死了,尸体已经奇形怪状了。
我奶不知道为什么却活了下来,但性格变得怪怪的。
她一拐杖敲在了我爸的头上,对他破口大骂「没良心的狗杂种,连你老妈都要害。」
「为了讨村口寡妇的喜欢,你就做这么没良心的事。」
「不就看我老了没用了,就想趁机扔掉。」
「砍脑壳的,你以后有了儿子他也会有样学样的。你会遭报应的。」我奶越说越生气,追着我爸打。
我爸被打得抱头鼠窜。终是忍不住了,抢过我奶的拐杖给她一把撅断,「闹够没有,都说了我是不小心的,我以为你先走了。」
我奶胸口剧烈起伏着,脸上的筋直跳,怒气冲冲地厨房提了两把刀要砍我爸,「今天就送你这个龟儿子上西天,还敢给老子乱扯。」
看到我奶手里的刀,我爸下意识退了两步,反应过来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夺过我奶手里的刀就要去刺她。
「施主且慢。」一根棍子样的东西打中了我爸的手腕,我爸吃痛,手一松刀掉在了地上。
那天打量我家的怪和尚款步朝我们走来。
他对我爸说道,「我三日前瞧施主一家眉宇间绕团黑气,似是被邪祟缠上了。但这是施主一家的因果,我本不应横插一脚。今日我本要离开此地,却遇上了山石挡路。」
「阿弥陀佛,我也在无意中参与到了施主一家的因果中,想必是菩萨不忍看施主一家遭难,特意让我遇上了。」
我奶刻薄地叫喊起来,「你这和尚穿得乱七八糟的,能是什么正经和尚吗?莫不是来讹钱的。」
我爸犹犹豫豫地搓着手,问和尚是否要收钱,得到否定的回答后,立马跪地抱着和尚的腿,大呼「大师救命」。
我奶还在旁边骂,和尚围着我奶走了一圈,将桃树枝挽了个手环套在我奶的手上。
那手环松松垮垮地套在我奶手上,看着就不太牢固。
我奶翻了个白眼,直挺挺地晕过去了。
「令堂是煞气入体,所以焦躁易怒。等灭了那凶煞,令堂就可以恢复原来的样子。」和尚解释道。
我爸一听这个,觉得我奶既然被凶煞附身了,还是砍了她比较稳妥。
最后他被和尚一通教育。
我把我奶送去了她房里,出来的时候看见和尚在我家后院乱逛。
和尚见我在看他,直接朝我走了过来,颇有些疑惑地问我,「女娃你为什么要戴死人的灵牌。」
「这东西可不能乱戴,你戴足了天数是要嫁给他的。」
他指着我藏在衣袖下的玉牌说道,「你是不是很奇怪昨天躲煞,你明明都藏得很好了,却还是被你妹妹找到了,因为你妹妹就是顺着这牌子找到你的。」
我被和尚的话惊出了一身冷汗,心里还是有点不愿相信李姨要害我。
我爸被和尚派去找我妹的尸体,找到后吊在房梁上,用做悬尸驱煞。
我妹被风吹得摇晃,好像下一秒就要散架。
和尚又让我去集市上买干螺壳、大公鸡和蛇壳。
我不敢耽搁,早早动身跑了好几个地方才将这些东西买齐。
和尚又问我们要了生辰八字和穿过的鞋。
趁我爸去找鞋的空档,我问和尚:「你是不是要杀我妹。」
我急切地想把我妹的遭遇都告诉他,告诉他我妹自小就命苦,可不可以不要让她魂飞魄散,让她安心去投胎就好了。
和尚叹了口气,又摸了摸我的头,「女娃莫要着相了。你想放过她,她可没想过放你。如果不早点除了,不出三日你们全家都会死绝」
「人一旦成凶煞,心性和在世时是大不相同的。」
看我爹取鞋回来了,我只好闭了嘴。
和尚说要用我们身上的三把火克我妹的煞。
我实在不愿意害我妹,将我偶然在书房上看到的八字报了上去,拿了双我妈穿过的鞋。
我爹平时也不怎么关心我,哪里会晓得我的八字是不是正确的。
和尚用蛇壳紧围着我们的鞋,再将干螺壳击碎。
又掐着一只鸡的喉咙,将它割破,放地让它自走。
鸡流着血颤颤巍巍没走几步就倒地了。
但方向始终和我家的方向不一样。
如此来了好几遍,终于在第五只鸡倒地时成功了。
和尚用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好像比我们还高兴,叮嘱我们,「我两日后来看你们。」
「切记三件事,第一尸体绝对不能取下。」
「第二天黑了之后立刻回家。」
「第三不能把我今天驱煞的方法告诉外人。」
和尚说完就离开了,我爹也回他自己房间了。
我惴惴不安地回到卧房。
躺在床上一合眼,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在我脑里乱飞,我居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我去厨房给自己炒了碗米饭,加了足足五个蛋。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吃。
我奶闻着香味从窗户探了个头,浑浊的眼睛贪婪地盯着我手里的碗,「乖孙给我吃一口呗。」
我没理她。乖孙这个词倒是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以前都叫赔钱货的。
她咽了几口口水,继续求我,「给我吃一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秘密?
我有点好奇,走了过去,从窗户缝给她喂了一口。
我奶佝偻的身子一下子直挺挺地跳了起来,眼神凶恶地死死地咬住我的筷子。
我被她吓了一跳,手一松。她因为惯性倒在地上滚了几个圈。
但还是很精神地马上爬起来了,扒在窗户,「快!快!再给我一口!」
我捂着碗,后退了一步,抬了抬下巴示意说那个秘密。
她脸上露出让人不舒服的笑,「你是不是觉得姓李的那娘们是好人?又捡女孩,又给你和你妹吃的?」
「嘁,那娘们蔫坏着呢。你猜她以前是是做什么营生的?你妈就是她卖给我的。」
「她儿子就是因为她坏事做多了遭的天谴。」我奶恨恨地说。
7
我奶说完,又疯疯癫癫地手舞足蹈起来。
昨天和尚在她手上套的桃木圈不见了。
我不敢再靠近她,把饭扔进去就快步走开了。
我对和尚和我奶的话并不完全相信,但不得不承认他们的话还是影响到了我。
我不想呆在家,出门在村里瞎逛起来。
还没走多远,手臂就被人抓住了。
是李姨。
她把我从上到下完完全全检查了个遍,发现我没受伤才松了口气,「安安,听说你妈死了?我算过了,这凶煞要害死你们全家才会罢休。」
「你快在我佛堂里躲几天。」李姨双手如鹰爪抓着我的手臂就往她家拖。
我半天没挣开她,下意识用足了力气去推她,一时没控制住力道,把她推了个趔趄。
李姨稳住身形,眉毛拧成一团看着我,像是在等我的解释。
我舔了舔起皮的嘴唇,眼观鼻鼻观心,开口道:「不……不用了。我躲煞已经躲过去了,应该没什么事了。」
「还是……还是不用麻烦您了……」我继续说。
李姨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平时慈善的样子也荡然无存,「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人了?」
李姨现在的样子让我有点害怕,我想和她拉开距离却再一次被她抓住了手臂。
「没什么。」我想起和尚的话和我妈我奶的话,不想把和尚的事说出来。
李姨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害怕和抵触,收起了刚才可怕的脸色,「你莫不是遇到什么人了?」
「那人是不是顶着六个戒疤,里面穿着件和尚的衣服外面又套着件道士的衣服?不伦不类,和尚不和尚道士不道士的。」
李姨怎么会知道和尚?
李姨看着我不解的目光,没好气地用手戳了戳我的头,「你呀!不是叫你不要随便相信别人吗?」
「那和尚是我同门师弟,但生性歪邪贪财。他因为用方术杀人夺财,被逐出师门了。」
「听说后来他到各地求学,用所学之术害人,得到的钱财又作为下次拜师求学的费用。」
李姨自然地揽过我的肩膀,把我推进了一旁停靠的三轮车上,招呼前面的人开车去她家。
「他是不是为你家做道场了?」李姨问我。
「你把他如何做的说给我听听。」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相信谁,但心里还是偏向了教我读书识字的李姨。
我犹犹豫豫地讲和尚的做法告诉她了。
没说我把八字和鞋换了的事。
李姨嗤笑一声,「这悬尸的确是驱煞的,不过也只是个障眼法罢了。后面才是他的重头戏。」
「实打实的害人方术。」
「割活鸡的喉咙然后放地让它自走,看它倒地的方向是不是和他要害的人的方向一致,是来判断这方术有没有生效。」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又惊又怕。
8
李姨告诉这方术没有固定生效时间,但最长也不会超过半个月。
我爹我奶做了孽,这是他们因果。我的手是干净的,所以她会救我。
李姨让我这半个月就呆在佛堂里,躲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她也在佛堂里陪我,抱了两床被子让我在地上铺好。
我和她并排躺在一起,离得很近,我还能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热气。
李姨平时休息得很早,我们刚躺下没过几分钟,她就扯着鼾睡着了。
我闭着眼强迫自己入睡。
但因为这些天的事再加上认床,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
周围一切细小的声音都变得清晰起来。
蝉鸣声、风声都那样清晰。
唯独……
唯独少了旁边人的鼾声和呼吸声。
空气冷了下来。
我闭着眼,尽量放平稳呼吸,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现。
旁边的人坐了起来,垂着头像是在看我。
发丝扫过我的鼻子。
如果我现在睁眼,势必会和她来个脸贴脸。
上身的衣服被解开后随意丢在地上,湿濡的舌头一下一下地舔着我戴玉牌的那只手腕。
黏湿的触感让我心里泛起恶心,身体越来越紧绷。
「噗嗤。」很轻的一声笑。
「你醒了?」她趴在我耳边问我。
很粗哑难听的男声。
我们离得很很近,我却感觉不到她的呼吸。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砰砰砰!」门被人砸得砰砰响,然后是焦急的喊声,「李姨救救命呀!我们家那口子快不行了!」
敲门的是村长媳妇,听说大半个月前村长去山上砍柴,回来那天晚上就开始发高烧,上吐下泻。去医院查也没查出什么毛病,就给开了两盒藿香正气水。
后来遇到高人相救,说是冒犯了「升火」,就是守护林子的精怪。
高人当天去他们家,第二天村长就生龙活虎能跑能跳了。
李姨顿了会开始穿衣服,衣服发生窸窸窣窣的声响,她回应道:「妹子别着急我马上去。」
李姨的声音又恢复正常了,好像刚才的怪异只是我的错觉。
李姨跟着村长媳妇走了。
我连忙爬起来去推门。
推不动?
李姨出门时把门锁了。
佛堂点着几只蜡烛,莹莹的火光跃动。
平时庄严肃穆的佛像在火光的映照下透出股死气。
和说不出的诡异感。
我心一横,抄起佛像用力地朝窗户砸去。
玻璃应声而碎。
我从窗户跳了出去,一路狂奔到了我家。
大门关得紧紧的,却依旧掩盖不住浓重的血腥味。
我奶不知道怎么从柴房里跑出来了,割断了绑着我妹尸体的绳子。
我的心放了下来。
我奶兴奋地绕着院子跑,举止疯迷,双手举得高高的,大声喊着,「死吧!死吧!都死吧!」
「生儿子也不顶用。当女人就是错的。」
「该死的世道!没给女人留一点活路,好不容易从媳妇熬成了婆,结果疼爱的儿子要杀我!都死吧!哈哈哈哈!下辈子我要做个男人!」她一边说,一边掐自己的喉咙,面上还带着诡异的笑。
她力气用得极大,指甲都陷入了松垮的肉里。
我妹破开了我爸的肚子,声音很兴奋,「爸爸我把弟弟招来了,我把他放在你肚子里好不好。」
我爸拼命摇头求饶,呲目欲裂,眼里全是恐惧。
「这肚子东西太多了,装不下弟弟,我帮你清理一下。」
「嘻嘻~」
不到一炷香,他肚子里的器官没了大半,也彻底没了动静。
我妹顿了会,用还在滴血的手按了按自己的脸皮,抬头看我,带着满身的鲜血对我张开双臂做了个拥抱的动作。
在快要碰到我的时候她又停住了,用恐怖的脸对我露了个笑。
9
我在院子里呆站了一晚。
我妹也在早上第一声鸡叫声中消失了。
院子里只剩我和两具尸骸。
我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大吐特吐起来。
李姨带了几个年轻小伙踹开了我家门。
看着院子里的惨象,小伙子都忍不住退了几步,发着颤问李姨怎么办。
李姨说,「凶煞怨气已平,你们找两个薄棺把人装了拉去埋就行。」
她轻手轻脚地靠近我,蹲在了我面前。
我把头死死地埋在臂弯里,不让人看到我的脸,和我脸上止不住的笑。
我死死咬住腮帮子,不让自己笑出声。
但我实在太高兴了。
终于都死了。
我不用再忍受我爸恶心的眼神,以及我奶我妈的谩骂。
人发自内心的高兴是忍不住的。
我发出的呜咽让李姨以为是痛哭,她为我擦去脸上的泪水,拍着我的背安慰我。
都是真的。
都是真的。
李姨书房里的那些书都是真的,原来一个人死的时候只要时机对,怨气够大真的能成煞。
我怕她不来,还去了村口敲碗招她。
我知道她除了我之外,恨死全家所有人了。
虽然过程没有我想象中顺利,但结果总归是好的。
我家都是血腥味和肉沫,一时间住不了人。
李姨又把我带回家了。
她以为我从佛堂跑出来是因为想救我爸我奶,安慰我:「已经把你爸你奶安葬好了,你也别太伤心了,人要往前看,日子还是要过的。」
李姨拿出一把红筷子,说要请「筷仙姑娘」为我卜上一卦。
她净手焚香后,把筷子理成一束,竖着插入水碗中,然后一手舀碗中的水浇在筷子上,另一只持筷的手缓缓松开。
她凝神等在一旁。
筷子站了很久都没倒。
正当她要松口气的时候,所有的筷子从中部齐齐断裂,像被什么人折断的。
李姨脸色大变,跪在地上不停道歉。
「李姨?」我叫了她声。
李姨站起来,冲我摇了摇头,「姑娘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吉凶参半呀。不过安安你的命格是百年难遇的好,只要不作孽,以后肯定是大富大贵的命。」
「还有千万别把玉牌取下,它会保佑你的。」她摸了摸我戴玉牌的手腕。
「把江安安交出来!」
「她家里人把她许给我儿子了。这人死了就想不认帐了?」
「他们可是收了我六万八的彩礼的!」
一群人吵吵嚷嚷地冲进了李姨家。
几个高个男人看见我就冲了过来,拧着我的胳膊把我往外拖。
他们生怕我跑了,用了十成十的力,我感觉胳膊都要被卸下来了。
我吃痛惨叫了几声。
「这就受不住了?娇气!」刘婆厌恶地看了我一眼。
李姨想来阻止他们,刘婆又转过头对李姨露出谄媚的笑,「李姨我知道你心好。但她家已经收了彩礼了,按理说也算我们家半个媳妇,现在她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忍心让可怜的媳妇在外面流浪。」
「早早与我儿子结婚,她也好有去处。」
她儿子在我们村很有名,快四十了整天游手好闲,喝多了赌输了就打老婆,用老婆来还赌债。
他上一个老婆就是被他活活打死的。
没有正常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她儿子。
我不能被他们带走。
我像发了疯一般挣扎起来,对抓着我的人又抓又挠,张嘴去咬他们露在外面的肉。
「臭娘们!」拉着我的男人吃痛甩了我一个耳光,把我推在了地上。
我连忙手脚并用爬到了李姨的身边,抱着她腿,「李姨我不想跟他们走。救救我。」
李姨把我护到身后和面前的一堆人对峙,「这孩子刚死了爹妈,你就把人强行带走,强迫她和你儿子结婚,怕是不合规矩吧。」
「我们家没那么多穷讲究。」刘婆翻了个白眼。
「那你把这孩子带走吧。」李姨让开了身。
刘婆给身边几个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再来抓我。
我绝望地看着李姨,不敢相信她会这么对我。
「不过不出三日,你们全家都会死绝。参与这件事的人会灾祸缠身。」李姨补了句。
李姨的本事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一时间没人敢上来抓我。
「哟,您这是要欺负人?」刘婆叫嚷起来,「快去抓她,我给你们加钱。」
还是没人敢动,毕竟有命赚钱也要有命花才行。
最后被李姨治好的村长匆匆赶到,把刘婆一行人劝走了,但我需要把那六万八的彩礼退还给他们。
李姨当着众人的面,把我收为了养女,让他们别再打我主意,不然她就不客气了。
李姨本来想帮我还这六万八,但我实在不好意思再亏欠她什么。
我记得我奶把我们家所有钱都存在一个存折上的,那个存折她把它包了好几层布锁在了她床头的柜子里。
李姨本来想陪我一起回去找存折,却被村长拦住了。
「妹子,我肚子的虫子都抓出来了了吗?」
「我怎么感觉肚子还是有点不舒服。」村长揉着肚子问李姨。
「我给你开个方子,你照着吃。」李姨拿出纸笔。
村长讪讪地笑着,挠了挠头,「谢谢你了呀!妹子。要不是你,我可能昨天就死了。」
「不过这高人给的珠子怎么会有虫子,是不是哪个狗日的想害我,故意放进去的?」村长咬牙切齿地说。
我无意再听下去,趁李姨不注意悄悄走了。
11
我家出了人命后,街坊邻居都退避三舍,狗来了都得夹着尾巴绕着我家走。
怕晦气。
我看着满院子被撬开的地砖和扔得到处都是的锅碗瓢盆。
这贼胆子可真大。
「哟,女娃你还敢回来呢?命可真大。」和尚将系在腰上的道袍取下,团成一团擦额头的汗,随手往地上一扔。
他举着铁锹冲我嚷嚷,「让让,我要看看这里。」
和尚说话也不像以前那样文绉绉的了,脸上带着寻找什么东西的急切。
我不动声色地去摸荷包里的刀子,戒备地看着他的动作。
和尚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对我的动作嗤之以鼻,「女娃,我只谋财,可不害命。」
「我帮过你们家,你们承了别人的恩就得还,知道吗?这样才会有福报。」
和尚边说边挖地,眉头紧锁,「明明我算过就是在这里的呀,怎么会没有呢?」
说完他又转头来问我:「女娃,你们家是宁王爷的后代。他带着家眷逃出京城时带来个紫檀箱子,你见过吗?」
我摇了摇头。
和尚眯着眼看了我一会儿,像是在确认我有没有说谎,「算了,我去别的地方找找。」
他挖下最后一铲子,蓦地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一把丢开铁锹,跳进了他挖的那个坑,用手开始扒土。
和尚挖出了一个木箱子,他打开看了一眼又迅速合上,激动地自言自语,「好宝贝,好宝贝,哈哈。没想到还是被我找到了。」
他从坑中跳了出来,把盒子塞到怀里,绕开我就要走。
「你早就盯上我们家了,颅针求子的方法就是你告诉我妈的吧。」
「承了别人的恩要还,那做了孽是不是也要还。」我在和尚背后开口道。
和尚转过身,冲我一挑眉,「你妈一心求子,在我门口跪了足足三日,说她生不出儿子就要被夫家卖了,我看她可怜才将此法告诉了她。用不用全在她,我一没诓骗谁,二没杀谁,说什么作孽。」
「倒是你,莫要被那凶煞迷了心智,着了相。」
我深呼了几口气,说道,「你是李姨的师弟吧。她说那天你为我们做的术法是想害我们。」
和尚突然变了脸色,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俯身看我,「李姨?木子李?是李芳然吗?她还活着呢?」
「这毒妇老天怎么还没有收她。她是你什么人?」
「李姨和你才不一样,她是全天下最好的人。」我捏紧了拳头。
「好人?」和尚突然哈哈大笑了几声,扯开自己的衣领,指着胸口那条狰狞的疤痕,「她嫉妒我天资比她好,设计陷害我,让我被逐出了师门。」
「又拿我的生辰八字施厌胜之术,害我丢掉了半颗心。」
我一脸不敢相信地退后了几步,「你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李姨是个好人,她今晚会去囡囡山,你找她问问清楚,不要冤枉了好人。」
「呵,好呀,我去和她说说清楚。」和尚恨得浑身都在发抖,牙齿被咬得咔咔响。
他走之前又递了颗佛珠给我,「你身上煞气太重,有你妹妹的还有你阴间郎君的,你走到哪他们都会找到你。
「这佛珠能隐匿你的行踪,你带着这颗佛珠有多远走多远不要再回来了。」
「就当我还了你告诉我李芳然下落的情。还有千万不要相信凶煞,那玩意儿早就没了心智。」
我隔着手帕接过佛珠,看了会儿和尚远去的背影,又去我奶房里找到了存折。
12
我回到李姨家时,李姨已经做好了一桌子菜。
有肉有酒,还拌了几个小菜。
她好像真的挺高兴,喝了很多酒,满面红光,握着我的手说着她的打算,「安安我帮你问好了,过几天你就可以去上学了。」
「你从小就聪明,好好学,说不定还能考上大学。到时候你就是我们村第一个大学生了。」
她越说越激动,看也没看就将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我也回握她的手,抬眼看她,不解地问:「阳间的文凭也可以拿到阴间用吗?李姨的要求真是高,结个阴亲而已,还需要对女方的文凭有要求。」
李姨疑惑地看着我,突然脸色一变,大力甩开了我的手,掐着自己的喉咙不停地咳嗽,想把我趁她不注意偷偷放在她酒里的珠子咳出来。
可是珠子是咳出来了,那藏在珠子里的蛊虫早就在碰到她嘴唇的那一刻,爬进了她的心肝肠肺,大快朵颐。
她痛苦地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你一直说我是福禄深厚的好命格,这好命格的标准是不是与你短命鬼儿子八字的适配度。」
什么好命格呀都是假的!不过是当年想坑骗我妈把我拿给她养的借口。
我奶我爹因为李姨的话相信了我是会给家里人带来好运的福星,对我也不像对我妹那样坏。
可他们渐渐发现我与别的女孩没有什么不同,好像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能够佐证我能家里人带来好运。
因为吃饭吃慢了耽误了去地里做农活,我妈将一盆热汤泼在我身上,第二天她去刮奖还中了五十块。
她开始发现伤害我好像也并不会给家里人带来霉运。
他们对我露出了獠牙。
我很害怕,害怕他们会像对待妹妹一样对我。
所以我制造了很多「巧合」,在我爸每天去砍柴的必经之路上挖好陷阱,然后又「恰巧」出现去救他。
村长让我去统计各家粮食产量时,我偷偷给其他人家改了产量,给我家写了最高,村上还给颁了个奖。
这些我人为制造出的假象,终于让他们相信了我是个能为他人带来好运的好命格。
「其实我不仅聪明,演技也不错是不是?」我停止了回忆,托着下巴对李姨说道。
我妹哼着小调,提着和尚的头一蹦一跳地从大门进来了。
我将和尚骗去了囡囡山,我妹一早就在那里等着和尚。
和尚的眼睛睁得很大,脸上还带着恐惧。
我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对地上疼得嗷嗷叫的李姨说:「你这么多年捡了那么多女婴,那些女婴在你身边呆了一两个月后,你就说她们被好心人收养了。」
「可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好心人?」
「不过你也算做了件好事,我在你书房里的抽屉里看见了贴着和尚生辰八字的娃娃,当和尚施那害人的方术时,我将和尚与我的八字对调了。不然这爱杀人夺财的恶和尚还真不好解决。」
李姨好像知道自己活不过今夜了,想在临死前恶心人一把,「我有什么错?要不是我捡了她们,她们早就死了。我让她们舒舒服服地多活了两个月,又让她们的眼睛、心脏、肾脏重新发挥了作用,可是救了很多人的。」
我厌恶地把桌子上剩下的菜泼到她脸上,又解下戴了多年的玉牌狠狠掷在地上。
玉牌伴随一声男人的惨叫碎成了两半。
李姨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爬到玉牌旁,痛哭了起来,「我的幺儿呀!」
她怨毒地看着我,「江安安我可从来没有想过害你,至少这段时间没有。」
旋即她扯了个古怪的笑,「我对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从佛珠里爬出的蛊虫钻到了她的脑子,把眼珠挤出了眼眶,又开始在脑子里乱窜乱吃。
李姨发出的惨叫一声比一声大,蛊虫吃她的到耳骨时,她彻底没了动静。
都要死了,这女人还在说谎。
我妹一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一脚将和尚的头踢了老远,「姐姐,李姨说的都是真的哟。」
「她的确这段时间没想害你,因为你和他儿子成亲的时机还没有到,她可不能让你死,她一直都在救你。」
「姐姐也的的确确是好命格,要不然姐姐做了这么多事,怎么一件都没被发现,事情都按照姐姐希望的方向发展了。」
「那天爸爸本来是要去西山砍柴的,姐姐的陷阱可是在东山。可偏偏就是那天西山出事了,村长不让人去西山了,爸爸才去了东山。」
我妹嘴唇蠕动,棉线掉下了好几根,黑洞洞的眼眶直勾勾地盯着我,「我一直都很羡慕姐姐的。」
「好想成为姐姐呀。」
我妹冲我再次张开了双臂,这次她毫无阻碍地抱上了我。
「嘻嘻~最喜欢姐姐了。」
听完我的故事,戴眼镜的小张嘴巴张得都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她推了一下眼镜,一本正经地问我,「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耸了耸肩,抿了口咖啡,「故事而已。」
小张这才松了口气,「我就说嘛,怎么会有母亲这么狠心用针扎自己的女儿,就为生儿子?」
我不置可否,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我一会儿还有事,先走了。」
「好吧江博士,知道你科研忙,下次聊吧。」小张冲我挥挥手。
我把桌上的书整理好,抱在怀里走出了咖啡店。
回到家,我脱下高跟鞋,站在镜子前。
镜子中是一个踮着脚的美貌的女人,我摸了摸自己的头,感觉头里没有钢针在才安下心来。
打开电脑,准备开始今天的工作。
番外1
我妹被我妈缝上嘴后。
晚上,我偷偷拿剪刀帮她摘嘴上的棉线,她疼得满头大汗,但还是死死咬住唇不发出一点叫声。
她眼里的恨意是藏不住的。
在我妈往她头里扎了几十根钢针后,这恨意越发浓烈。
她抱住我的腿,求我给她点吃的。
「可是爸妈不让我给你吃的,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会打死我的。」我把她扶起来,抱在怀里哭。
「他们把我已经许给刘婆的儿子了,收了六万八的彩礼。」
「听说他上一个老婆就是被他活活打死的。」
我俯下身在我妹耳边小声说道,「把我打死了也好,最好在七月半前后就把我打死,到时候我怨气足够大成煞了,不会放过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到时候你就逃得远远的,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妹停止了哀求,若有所思地望着墙壁。
我又安慰了她一会,起身回房了。
我爸突然来找我,手上拿了两个饼,「你看见你妹了吗?」
我摇了摇头,回答道, 「没看见。」
番外2
我趁我妈和别人唠嗑的空,去了李姨家。
李姨正在她房里找东西。
她自言自语地喃喃道, 「我明明记得把书放这里了。怎么不见了?」
她满脸担忧, 「那上面写了怎么和别人换命。」
「这怎么换?」我问李姨。
「首先你得模仿那个人,不论是穿着还是……」李姨瞥了我一眼打住了,「总之就是害人的邪术,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那上面记载得也很浅显,应该没事。」
我听话地点了点头。
番外3
我妹死了。
眼睛都没闭上。
看来怨气够大。
可是都一个月多了,她怎么还没来。
我去村口摆了碗白米饭,准备招她。
番外4
媒婆又来给李姨儿子说亲了。
毕竟李姨年轻时赚了很多钱,要是做成了她这笔生意说不定下半年都可以休息了。
李姨拒绝了。
只有我知道她是因为看不上媒婆给她儿子说的亲。
她一早就选好了与他儿子八字相配的我。
我攥紧了拳头。
番外5
躲煞那天,我妹找到我了。
她要和我做一笔交易。
我妹说我家后院藏着个宝贝,只要我能协助她杀了那个给我妈颅针求子的方法的和尚。
她告诉我宝贝具体的位置。
过了三天,那个和尚来我们家了。
他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帮我们家的理由,只有我知道他是在放屁。
我将我奶送回房后,看见和尚在我家院子里乱逛,我仔仔细细将他打量了个遍。
不得不说,李姨的手艺是不错的,她书房里的那个扎满针的娃娃能与和尚有九分像。
和尚给我们说了两个驱煞的方法。
前一个我在古书上看见过,的确是驱煞的方法。
我很担心这个悬尸会影响到我妹,耽误她报仇。
从李姨那出来后我跑回了家。
我奶已经取下了尸体。
我也终于明白和尚为什么要坚持说服我爸不让他伤害我奶。
敢情是在这里留了个引子。
(完)
Lô châm cầu con – Gia Tử Kê Tương Tín Nhãn Lệ
(Nguồ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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