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郁年 – 冰红茶白月光,祁祁大魔王
竹马唐屿舟当着我妹的面，嫌恶地挥开我的手。
「你喜欢我？！别恶心我了行不行？」
因为他喜欢上了我那刚被评为校花的妹妹。
另一个竹马梁琢听说这事后。
为了我和唐屿舟打了一架，并且当众向我告白。
然而不久后，我却撞见梁琢将我妹拥在怀里。
轻笑着去挑她的下巴。
「不故意追她，我怎么能看到你为我吃醋的一面呢？」
但后来。
像疯狗一样，死缠烂打求我原谅的，也是他们。
1
放学半个小时后，我原路返回教室。
正好看到这一幕。
梁琢一只手把我的继妹温声声抱坐在桌子上。
另一只手轻佻地勾起她的下巴。
「不故意追她，我怎么能看到你为我吃醋的一面呢？」
温声声闻言，抵触的情绪才缓了些。
揪着他的衣摆，软声问。
「所以，你不喜欢我姐？」
斑驳的光影落在男生肩头。
我不合时宜地想起，今早的梁琢将一盒热牛奶放在我桌角。
「喝了。」
他轻慢地倚在桌沿，嘴角挑着若有若无的笑对我说。
「别课间操的时候低血糖又晕倒了。」
「不然，我很难不以为你是故意让我抱你去医务室啊。」
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周遭同学投来暧昧的目光。
我抿了抿唇，接过牛奶。
最近不知道是不是被梁琢惯的。
我有些别扭地小声吐槽。
「好油的话。」
梁琢神色未变，直起身。
边回到座位，边随意笑道。
「有用不就行。」
「你身体素质太差，必须得补。」
男生干净的嗓音将我从回忆中拉出来。
我的目光再度聚焦在他身上。
梁琢屈指轻弹了下温声声的额头。
「我喜欢谁，你不知道？」
随即又想起什么，轻笑着点了点头。
「对你姐这个人，我更多的是觉得有意思。」
「她好像快喜欢上我了，我倒是想再逗逗她。」
「听她亲口跟我告白，我再拒绝，一定很有趣啊。」
2
大脑运转停滞。
正当我思考是该安静离开，还是冲过去质问时。
忽然出现在我身后的唐屿舟，直接帮我做出了选择。
他「哐当」推开门。
手搭在我肩上，吊儿郎当地挑了挑眉。
「真可惜梁琢，你可能看不到那一幕了。」
和梁琢四目相接的一瞬，我看见他眸光闪了一下。
但又很快恢复正常。
依旧是那副随性满不在乎的样子。
「既然你看到了，那我没什么好说的。」
我有些不明白。
同样是被戏弄。
为什么这次会格外难受。
就像是快要窒息了一样。
唐屿舟斜靠在门上，啧啧摇头。
「声声，他这么渣，你确定不考虑一下我？」
温声声从桌子上跳下来，轻快地走向我。
「我要先安慰安慰我姐姐。」
「至于到底选择谁，我再考虑考虑吧~」
3
我终于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需要。」
思考了几秒，我才看向梁琢。
「虽然你对我的好都是骗我的，但是这段时间因为你，我很开心。」
还有他每天的一盒牛奶。
我确实不会再动不动就晕倒了。
梁琢没动，紧抿着唇。
看向我的眼神晦暗不明。
我想了想，忍住难过，缓缓道：
「但以后，我们还是当陌生人好了。」
说得幼稚一点，就是绝交了。
这两个被温声声钓走的竹马，我都不要了。
狼狈是掩饰不住的。
我说话间，眼眶还是控制不住红了红。
温声声好像比我还难过，拉着我的手晃了晃。
「姐，你真喜欢梁琢，我就把他让给你好了。」
「别难过了好不好？」
梁琢的视线立刻移到她身上。
几乎是脱口而出。
「但我只喜欢你。」
温声声眨了眨眼，不说话了。
气氛好像更尴尬了。
或者，尴尬到无地自容的只有我。
我抽回自己的手。
「不用，不是谁都像你一样，喜欢在垃圾堆里捡男人。」
「哦对，还是抢着捡垃圾。」
说完，我拖着疲惫的身躯，慢慢走出三人的视线。
4
那天晚上，是唐屿舟送温声声回家的。
卧室不够隔音。
两人时不时的谈笑声总能清晰地传来。
后来，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
唐屿舟忽然暴躁地拍打我的门。
「郁年！郁年！开门啊！」
我被吵得烦了，索性打开门。
「有事？」
「大半夜的，你有病？」
唐屿舟咬牙切齿着。
「你不是之前喜欢我吗？小爷现在答应和你在一起！」
他说着，视线边往客厅温声声的方向瞟。
「某些人既然觉得那种到处撩的渣男好，就去找他啊。」
白天那出好戏，唐屿舟一直在旁观看戏。
对于我的遭遇，他丝毫不在意。
现在是谁给他的自信，只要他回头，我就又会舔上去？
「唐屿舟。」我出声。
他依依不舍地将目光收回来，皱着眉看向我。
似乎担心我真的答应。
「你还记得我今天刚发现，梁琢利用我刺激温声声吗？」
「你觉得，我有心情再去捡块新垃圾？」
唐屿舟顿了一瞬。
将门合上的最后一秒，我慢吞吞说：
「我真的，真的很后悔认识你和梁琢。」
5
唐屿舟是个情绪来的快去的快的人。
我刚坐回书桌没几分钟，两人重归于好的声音又传进耳朵。
我捏紧碳素笔。
内心，竟然升腾起一股麻木的悲凉。
我一边写作业，一边不断告诉自己：
你只是太缺爱了，所以别人给你一点温暖，你就会感动得不像话。
你不该卑微地去祈求别人很多很多的爱，来证明什么。
爱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6
温声声钓着两人的同时，也要扯着我卷入其中。
从前我以为这只是她优越感作祟。
课业繁忙，也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冲着我来的。
第二天早读前，我进教室没多久。
梁琢和温声声也到了。
温声声手里正捧着一盒牛奶。
我前桌的男生看到这一幕，很神经大条地笑出了声。
「什么情况啊梁琢，追不上郁年，就打算先讨好她妹妹是吧？」
「我温馨提醒，郁年同学还没喝牛奶哦~」
梁琢手里还有盒未开封的牛奶。
闻言，目光深深地看向我。
正打算把手里的递给我，不远处的温声声就笑着叫住了他。
「梁琢，给了我的东西，还打算再给其他女孩子一份嘛？」
她歪着头，声音透着少女的娇憨。
「就算是我姐姐，我也不想让你对她有一点特殊。」
梁琢果真被她的话说动，转移了注意力。
轻哂一声，收回伸出来的手。
「什么都听你的行了吧，姑奶奶。」
另一边也刚到教室的唐屿舟，冷哼一声，将书摔得震天响，摔在桌子上。
众人才察觉出气氛不对。
小声唏嘘声传来，大部分视线都是看向我的。
「我早就跟你们说了，梁琢和唐屿舟喜欢的都是温声声。」
「现在一对比，梁琢对温声声才是无微不至的呵护啊。」
「郁年还是蛮可怜的……」
我摘了毛线帽，捂着冻红的耳朵揉了揉。
小声自言自语，盖过外界的声音。
「好凉啊，搓一搓就会热了。」
你看，这样就听不见啦。
前桌的男生回头，歉疚地对我笑笑。
「抱一丝啊郁年，没弄清楚情况，害你尴尬了。」
我从书包里拿出一瓶温热的橙汁。
「没关系。」
然后小口地喝了一口。
是另一种温甜。
我也可以不喝牛奶，补充 VC。
7
温声声在课间忽然来找我聊天。
就像是在试探我的反应，看我有没有难过。
但我根本没有理会。
直到上课前，她才挂着有些僵硬的笑回座位。
下一节课间，我拿着钱袋打算再去买一盒碳素笔。
刚出教室，温声声莫名跟了上来。
挽住我的胳膊。
「姐，你去哪里呀？我陪你吧？」
我想把手抽出来。
「不用。」
但她拽得有些紧。
教室一出来就是楼梯口。
我边走边拒绝，试图推开她的手。
「放开，咱们不熟。」
然后摇了摇头，直白地告诉她。
「不想和你走一起，恶心。」
温声声却并不在意。
差不多还剩三四节台阶。
此时，她却忽然趔趄一下。
「啊！」
然后扯着我一起摔了下去。
声音大到足以惊动不远处教室的人。
好几个人闻声跑了出来。
其中就有梁琢和唐屿舟。
两人立刻跑下来，蹲在温声声身边。
梁琢沉声：「怎么样声声？有没有受伤？」
唐屿舟语气也很急促。
「怎么忽然摔了？」
我揉着磕痛的膝盖，还不太能站起来。
温声声轻推开了唐屿舟的手，略带哭腔道：
「别碰，膝盖好像破皮了。」
「刚才我陪姐姐下楼买东西，她不小心摔下去的时候，无意间把我一起拽下去的。」
一番茶言茶语听得我眉头蹙起。
正要反驳。
唐屿舟的火爆脾气立刻就忍不住了。
回头对我吼道：
「你他妈瞎啊？不会走路啊？」
「你想死还非得拉上声声是吧？！」
梁琢也目光冰冷地注视着我。
仿佛我做了天大的错事。
我忍着疼，费了好半天劲儿才站起来。
反手甩了唐屿舟一巴掌，然后指了指一个偏僻的角落。
「那里昨天新安了一个监控，我会如实反应，调出监控看看情况。」
「下次你要再敢满喷粪，我还打你。」
温声声拉住气愤的唐屿舟，在听到监控时，脸色很明显白了不少。
「我刚刚太害怕了，也忘了怎么摔了。」
「应该，也有可能是被别人撞的。」
「你们就别再责怪姐姐了。」
唐屿舟张了张嘴，捂着被我扇红的脸，欲言又止。
我对上他的眼睛。
将他的话还给他。
「那么明显的监控没有看到，你是瞎吗？」
他眼神复杂地盯着我，却意外没有反驳。
而我，在几个人还在发愣的间隙。
猝不及防脚下打滑，整个人直愣愣朝温声声压过去。
我的手，也就这样「无意间」，重重压在了温声声受伤的膝盖处：
「对不住啊，妹妹，这次真不是故意的。」
8
班主任上了楼梯，刚好撞见这一幕。
她扫了我们一眼，视线最终定格在我膝盖处。
「郁年！是膝盖流血了吗？怎么弄的？」
这时，所有人才注意到我比温声声更严重的伤口。
梁琢下意识蹲在我面前。
面容严肃。
「我看看。」
我不动声色避开，「不用。」
这个角度我看不到他的神情。
但明显感觉男生身影轻晃了晃。
班主任了解了事情经过后。
拍板让梁琢和唐屿舟扶着我们两人去医务室。
唐屿舟别扭地走到我旁边，推开梁琢。
「我来扶年年吧……」
温声声身边罕见地一空。
她微微一笑，视线略过我。
然后对两人扬起个更明媚的笑。
「我不用去医务室的，你们照顾姐姐就好啦。」
「我先回教室了。」
边说着边往楼上走。
刚上两阶，她蓦地腿软。
有伤口的那个膝盖，径直跪在了水泥台阶上。
「啊！」
这次她是真的疼出了声。
梁琢匆匆将她抱起来。
「受伤了不知道小心点吗？」
责备意味盖不住的是担忧，是心疼。
这次，她伤得比我还重了。
唐屿舟本也想过去，看了我一眼，还是硬生生留在了我旁边。
我冷笑着看了几眼这几人。
温声声这个死绿茶。
都心急得要露出马脚了。
9
唐屿舟似乎打定主意要为自己赎罪，态度强硬地扶着我往医务室走。
我边挣扎边被他拖拽着。
「放手，唐屿舟。」
他充耳不闻。
直到我无意间又轻碰了下伤口。
「嘶——」
他才终于慌忙放开。
「你为什么非要跟我较劲啊？」
唐屿舟轻啧了一声。
「你自己又走不了。」
「我们他妈当不了恋人，但我还是你最好的朋友吧？扶你一下都不行了？」
我俯身，手蹭了下膝盖那块儿的布料。
然后摊开给他看。
「血迹已经凝固了，我可以自己走。」
「你如果想道歉，可以直接说对不起。」
「朋友就算了，我不和垃圾做朋友。」
微寒的风将唐小少爷的脸刮得通红。
我越过他，自己往医务室走。
他落在身后，声音小小的。
「你就非要这么跟我说话吗？」
「对不起，年年。」
「自从知道你喜欢我，我就光想着跟你避嫌。不是故意疏远你的。」
唐屿舟亦步亦趋地跟在我后面。
语气是久违的亲近。
「让我背你过去好不好？」
「我记得以前你受伤，只要有我在，都是我背你过去的。」
确实，以前，我贪恋那份偏爱。
总觉得，青梅竹马到底是不一样的。
我抬手挡住眼前的风。
眼睛被风吹得发涩。
许久，轻眨了一下。
两滴眼泪砸在校服上。
了无生息，无人发现。
10
到了医务室，唐屿舟他们俩必须得回教室继续上课了。
校医上完药离开后。
温声声看着我，兀然一笑。
「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姐姐。」
我静静地注视着她。
「我不是仅是你名义上的妹妹而已。」
「我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哦~」
我蓦地眼眸一颤。
「什么？」
爸爸不是说，温声声是那个女人和别人的孩子吗？
她渐渐敛起笑。
「明明我妈先和爸爸相爱的，却因为你妈当时家里有点儿钱，爸爸不得已娶了你妈。我妈却因此背负了多少年小三的骂名。」
「郁年，你该为你妈赎罪了。」
此时此刻，我才终于明白。
一直以来，温声声若有似无的针对是为了什么。
11
温声声的房间里贴了一张便签。
上面写着一句话。
「要不惜一切代价。」
直到那天，我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几天后，表白墙忽然深夜挂出一个帖子。
「墙，表白一下你们学校温声声小姐姐呀。多亏你兼职做那种生意，我才能认清我男朋友是个什么东西呢~」
「我都不敢想她人缘差到什么地步，还是她亲姐姐找到我，我才知道的。」
黄谣就像瘟疫一样。
以一种极快且恶性的速度，传遍整个学校。
教室内，温声声崩溃大哭。
「我没有做！！」
她推搡着我，一遍遍质问。
「我从来没有做过那种事，你为什么要造谣！！」
明明是课间休假，却根本没有人离开教室。
大家的视线都聚集在这里。
甚至门口还堵着外班的人。
个个都在看八卦。
我一头雾水。
头次遇到这种事，乱得找不到思绪。
慌乱中没能立刻冷静地想到报警。
「我说了，没有说那种话。」我一个劲儿努力辩解。
「难不成是我说的吗！！」温声声嗓音嘶哑。
她抱着头，嚎啕痛哭。
「不是的，我真的没有！」
我有些说不出的慌乱。
「我甚至不认识她是谁。」
大脑一时宕机，我只会这样苍白地解释。
但温声声根本不听。
只是一昧地痛哭。
梁琢一把将温声声拉到身后。
在我正打算继续辩驳时，对上他阴冷无比的目光。
开口的话，被突然起来的一巴掌止住。
「贱人。」梁琢寒声道。
他应该是使足了劲儿的。
不然我不会流鼻血。
我没去碰麻木刺痛的侧脸。
缓缓转过身，抬起手将这一巴掌还给了梁琢。
所有委屈在这一瞬间涌出。
我哭着扬声对他道：
「我说了不是我！」
旁观了许久的班长在这时不耐烦地出声。
「行了郁年，你这又哭又打人的。」
「真够嘴硬的。」
「就像温声声说的，不是你难道还能是她自己造谣不成？哪个女生会造自己的黄谣？」
「你明明道个歉就能解决的事，真服了。」
梁琢将温声声抱进怀里，温声安慰。
不带一丝情绪地看向我。
「道歉不能解决。」
「郁年，你该付出点代价了。」
12
当天下午，表白墙再次更新。
「上一条关于温声声的内容，是她姐姐郁年刻意造谣的。」
「因为她小时候被她表哥摸过，心理扭曲，见不得妹妹比她干净。」
我怔然地看着屏幕上的字。
是根本没有发生过的事。
我甚至不敢点开那 100 多条评论。
这时，一道阴影挡在我面前。
梁琢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郁年，是你活该。」
我像是听不见他的话。
指尖停在「评论」那两个字上颤抖。
想点开却又害怕看到更多的谩骂。
「说话。」
梁琢语气隐忍。
「如果你没做，你就解释。」
「我在给你机会，你听不懂吗？」
不经意间，评论区还是被我点开。
原本以为如潮水般的辱骂言论，实则分成了好几派。
而顶到最上面的，彻底点醒了我。
「什么乱七八糟的，到底是谁在造谣？我服了爸爸，被造谣的人不会报警吗？」
是啊。
我怔然了一瞬。
焦躁不安的心倏地落地。
梁琢还在等我的解释，等我的自证。
可。
被无端污蔑的受害者，最没必要的就是自证清白。
当着梁琢以及众人的面。
我拨出了 110。
温声声见状，又哭着跑过来，想夺我手机。
「你疯了吗郁年！」
「你还嫌这件事闹得不够大吗？你非要彻底毁了我吗？！」
这是第一次。
梁琢阻止了温声声的行为。
他将女生扣在怀里。
「报警才能解决事情，声声。」
在温声声慌乱而又紧张的目光下。
我积压下所有情绪，镇定地对着听筒。
向最能还我公理的人，客观陈述了整件事原委。
13
来调查的警察里有位女警。
她仔仔细细问询了我和温声声。
结合温声声回答时的磕磕绊绊，以及那天医务室她对我说过的话。
我直觉这一切是她自导自演的。
女警也似乎也洞悉了什么。
问询后，她意味深长地注视了温声声许久。
14
直到下午放学，这件事才有了结果。
「我们找到了负责表白墙的这位同学，他将投稿人的账号提供给我们。」
女警说到这里，视线正大光明地落在温声声脸上。
直接看着她道：
「但是——」
「那个账号注销了。」
气氛变得微妙。
温声声还是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女警微笑着：
「虽然没有揪出幕后的人，但好在我们发现这个账号最后一次登录时，使用的手机型号。」
「和郁年同学的不一致。」
「但好巧，和温声声同学的一致。」
言尽于此。
空气诡异地安静着。
众人的视线有意无意落在温声声身上。
但她似乎已经预料到结局，神色未变。
「姐姐是冤枉的。」
「呜呜呜。我就知道，姐姐不会这么对我的。」
虽然不能立马证明，那个人就是温声声，但大家似乎都有些心照不宣。
而梁琢造谣我的事，也水落石出。
他当着全校公开向我道歉。
并且写了一封 2000 字的检讨发在校园网上。
这场闹剧，似乎就这样热闹地落幕了。
结束时，我想起那天，那位女警离开前单独对我说的几句话。
她告诉我。
她见过太多太多，因为被造黄谣而承受不住压力自杀的女孩。
「可能昨天才来报案的姑娘，但第二天我们就接到她在家身亡的消息。」
她眼里隐隐有水光。
是不解，更多的却是失望。
「所以我永远也理解不了，那些自己造谣自己为博取某些利益的女孩。」
15
晚自习前，刚好轮到我今天去打扫教学楼下的公共区域。
班长找到我，语气是刻意的温柔。
有些说不出的违和。
「那个……郁年，今晚打扫卫生我帮你分配个男生吧，你也可以轻松点。」
我点点头，没说谢谢。
趁着时间还早，我先自行下楼打扫。
几分钟后，身后传来脚步声。
「郁年。」
是梁琢。
我顿了一下，弯腰继续扫着落叶。
「抱歉……」
我只好停下，先打断他。
「你今天已经道过歉了，没必要再道第二次。」
梁琢拧着眉。
「有必要，我今天是一时……」
「真的没必要。」
我望向他。
「因为我永远不打算原谅你。」
梁琢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和我对视。
枯黄的落叶被阵几不可查的风带到他脚边，簌簌作响。
他看着我，久久未言。
16
请了一天假的唐屿舟，来上晚自习时碰巧遇上我们。
温声声也在这个时候出现。
她依旧笑得甜腻且虚假。
「唐屿舟，今天梁琢哥哥一直都很坚定地站在我这边，为我出头。」
「我想答应他啦。」
她走到梁琢身边，挽起他的胳膊。
唐屿舟沉默了两秒。
带着感冒后的鼻音道了一声「好」。
温声声的笑僵住。
半晌说不出话。
梁琢也看不出什么愉悦的神情。
温声声察觉了他的不对劲，笑着将手蜷进他的掌心。
「姐，唐屿舟就留给你继续追啦。」
「你之前不是喜欢他吗，刚好现在他没办法再缠着我了，你又有机会了呢。」
她轻靠在梁琢肩头，歪嘴娇哼一声。
「梁琢，姐姐现在一定还喜欢唐屿舟呢，你之前还说她快喜欢上你了，自作多情了吧？」
梁琢眉眼浮起一丝凛意，直直地盯着我。
嘴角勾着一抹嘲弄的笑。
「她这个人缺爱，别人对她好点儿，她就能轻易地喜欢上别人。」
「这种廉价的喜欢，我避之不及啊。」
我扫净这个方位的最后一块区域。
然后端起半桶落叶，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泼在两人身上。
「垃圾。」
跟他们辩驳不如直接动手。
「站住。」
梁琢扼住我的手腕。
那么一个洁癖的人，罕见地没去理会肩上的落叶。
「我还以为你不会生气了。」
他情绪翻涌的目光紧紧锁住我，沉声逼问。
「郁年，告诉我你在气什么。」
「是受不了唐屿舟被贬低？」
「还是——」
「还是，温声声答应和我……」
他的声音越到后面越轻。
我听不清，却看到温声声脸色骤变。
「梁琢。」
她愣愣站在原地，不确定地唤他。
男生这才松开桎梏我的手。
17
扫另一边时，唐屿舟就蹲在面前的台阶上。
托着腮看我。
「年年。」
他吸了吸鼻子，显然是感冒还没好。
「今天的事我都听说了，我一直都坚信你是清白的。」
我不理解。
明明因为温声声说我将她扯下楼，会毫不犹豫指责我的人。
现在反过来说相信我。
我没接话。
他自顾自说道。
「你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放弃温声声了吗？」
几秒后，他抬手拦住我扫地的动作。
笑得有些无奈。
「年年，你能不能理理我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刚才能跟他们一起走。」
唐屿舟不笑了，退让开来。
「我昨晚发烧很难受，只想听声声说说话，随便几句安慰也好。」
他垂下眼，轻扯了下嘴角。
「但她只是草草敷衍过去，就去找梁琢了。」
「我那个时候的第一反应不是难过，而是想起了你。」
「曾经我也烧到过这么高，你就拿着作业来我家，边写边陪我。」
我终于一个人打扫干净所有区域。
这才看向那个把校服拉链拉到最顶端处，正小心翼翼注视着我的男生。
「梁琢说的没错，我这种缺爱的人，面对别人的善意，就会加倍付出给对方。」
「我对你好的前提，是你曾经也对我很好。」
对方不先朝我踏出一步。
我是绝对不会走向他的。
在某种程度上，我算是另一种的自私冷感。
唐屿舟噌地就站起来。
清亮的眸子里装满诚恳。
「那我现在继续对你好呢？」
「年年，你可以原谅我了吗？」
我拿着扫把往回走，背对着他。
「不能。」
「脏了的人，我永远不会再要。」
残红的夕阳将我们两人的影子拽得格外长。
唐屿舟落寞地哦了一声。
却又很快重振旗鼓起来。
「没关系，小爷会对你比以前更好！」
18
唐屿舟向来都是张扬的性子。
他对我加倍加倍地好，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年年，今天强风加大暴雨，我带了一把巨大的伞，肯定不会让你淋湿一点儿！」
说着他走到教室后面空旷的地方，啪地一声打开。
那把伞大到可以站下 4 个人。
我前桌扑哧一笑。
「唐屿舟，你这是把我家楼下卖水果那大爷的遮阳伞扛过来了吧。」
我：……
唐屿舟得意地挑了下眉。
「你懂个屁，为了郁年，抗遮阳伞算得了什么。」
前桌夸张地啊了一声。
「你这怕不是喜欢上我们郁年同学了。」
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即使制止了同桌不合时宜的玩笑。
唐屿舟将伞收了起来。
走到我面前，屈指敲了敲桌子。
我抬头。
对上他黑白分明的眼眸。
「是啊郁年。」
「虽然我做了很多错事，发现的有些晚。」
「但是，我终于认清，我其实喜欢的是……」
一声玻璃炸裂的声音打断他马上说完的话。
众人视线循着声源望过去。
梁琢不慌不忙站起来，轻描淡写道：
「杯子不小心摔了。」
他笑笑，看过来。
明知故问。
「打扰你们了？」
空气中飘动着诡异的尴尬。
温声声自始至终都挂着淡淡的笑，旁观一切。
此时，她才换上一副严肃的神情。
「唐屿舟，你不要拿我姐姐开玩笑。」
「我知道你因为我和梁琢已经在一起的事生气，但我姐不是你故意跟我置气的工具。」
我终于停下笔，没办法再事不关己。
安静地看着她表演。
唐屿舟皱了皱眉。
「我喜欢郁年，跟你没关系。」
温声声卷起自己肩上的一缕头发，无奈摇了摇头。
「我还不了解你吗？」
「你明明说过只喜欢最好看的女生。」
她不期然地，有些尴尬地看了我一眼。
「当然不是说我姐不好看。」
「她可能只是发育得晚吧，说不定以后也能和我差不多啊。」
「6。」
接话的是从人群中钻出来的班长。
她自上而下打量着温声声。
「你的意思是你是校花吗？」
温声声淡定摇头。
「我没这么觉得，是之前学校超话有人胡说的。」
班长赞同。
「我也觉得你一般。」
温声声笑得梨涡都出来了，温柔地看着班长。
「我都懂。」
「班长，你只是稍微有点太高啦，不像女孩子，其实长得也还行。」
「超话当时好多男生说，评判校花要从多维度来看。」
「你好像因为身高第一关就 pass 掉了。」
「我姐好像是因为长得有些寡淡……」
我拉住正打算发火的班长。
「他们有什么资格评判我们？」
我不免觉得好笑，对温声声也忍到了极点。
「你自己愿意做被人品头论足的商品，不打算当个人，扯上我们干什么？」
「这么在意男人的看法啊？只能说不愧是小三的女儿。」
「和你妈一样，离了男的活不了。」
「为了男的连道德底线都不要了。」
温声声真正愤怒时原来是这样的。
她五官狰狞，捡起笔袋就扔向我。
「你说谁是小三？」
「谁允许你说我妈的？！」
她气势汹汹冲我走来。
唐屿舟下意识拦在我身前。
「不用。」
我推开他，瞄向温声声的头发，脸。
第一时间找到最容易攻击的地方。
积压了许久许久的愤然郁抑，终于有了宣泄点。
当我扯着温声声的头发，摁着她的头往桌子上撞时。
情绪尽数坍塌，一发不可收拾。
班主任进班时。
班长指着头发乱糟糟，红肿着脸的温声声，一脸认真。
「她自己摔的。」
班主任：「……」
19
温声声是小三女儿的事情被爆出来后，曾经叫她校花的人开始反口。
「我真的谢谢，我不是第一个叫她校花的，我也是看到一条超话才开始慢慢叫起来的。」
「我也是啊，她真的长得一般。到底是哪个眼瞎的说她是校花啊。」
班长若有所思地刷着评论。
最后追溯起源。
找到那条最初提出温声声是校花的微博。
下午放学。
班长朝着众人晃了晃手机。
笑道：
「原来温声声校花这个名头，最初是她给自己取的啊。」
那条赞扬温声声颜值的微博，是她自己的小号。
不仅是一样的手机型号。
还发过几条反驳「小三就该死」的言论。
「卧槽！还有这么傻逼的事……」
唏嘘声渐起。
不少人像看好戏一样去瞟温声声。
今天接二连三的打击，终于让她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淑女形象。
和班长当众吵了起来。
20
放学，雨停。
我没留下来看，打铃就离开了。
唐屿舟手拎着书包，被我甩在身后。
偶尔踩到一两个小水洼。
吊儿郎当地揶揄我。
「年姐打架这么牛逼啊。」
我有些烦。
「你能不能别跟着我？」
「我也是这条路啊，怎么就许你走，不许我走？」
跟无赖讲不起道理。
我看了眼下午被温声声挖破的掌心。
轻吹了一下。
正想找创可贴。
「喏。」
唐屿舟递了一个创可贴到我面前。
「小爷细心吧？」
我看了一眼，继续找我自己的。
再贴上。
「唐屿舟。」
「你这创可贴居然印的史迪仔。」
「唐屿舟，我有话跟你说。」
他继续盯着我手心。
「你哪儿买的，我也屯点儿。」
我蹙起眉, 声音高了些。
「我其实……」
「我不想听。」
唐屿舟终于看向我。
「郁年，你不要说。」
男生眼眸微颤了下。
「我已经在弥补了……」
面前的男生像是一只被雨淋湿，耷拉着尾巴的流浪狗。
在摇尾乞怜, 讨求一个家，一个主人。
「但我确实已经不喜欢你了。」
我反问他。
「我该怎么喜欢一个为了别的女生不分青红皂白骂我的人呢？」
唐屿舟大有一副没完没了的架势。
「不是的, 你多想想我之前对你好的时候。」
「而且, 我……」
不远处传来一声极度轻蔑的嗤笑声。
是梁琢。
他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
「差不多得了, 唐屿舟。」
「你就算脸都不要地求她原谅, 她也不会再给你机会。」
梁琢眼里没有笑意，显得他唇边的笑格外冷寂。
「郁年这个人，心比任何人都硬。」
像是一种错觉。
他似乎在等我反驳他的话。
唐屿舟没理他, 试图来拉我的袖子。
「年年, 我是真的喜欢你……」
「唐屿舟！」
梁琢扬声呵止他。
唐屿舟：「够了！」
他睥睨着梁琢, 意有所指。
「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是单纯觉得我跌份儿？」
「还是因为你自知得不到, 所以阻止我？」
僵持不下时, 是梁琢先开了口。
他笑得漫不经心。
「随你尝试。」
「你不会如愿的。」
21
温声声的身影也出现在视线内。
她看起来比中午更狼狈了。
「郁年。」
她朝我走近。
「我和我妈都身败名裂了, 你是不是满意了？」
我面不改色点了点头。
「一般。」
「如果你能和你妈一起去死，我愿意在你们葬礼上露出个真诚的笑。」
温声声很维护她妈。
「敢诅咒我妈死？」
她肩膀明显战栗。
校服袖子下的手伸了出来。
露出一把剪刀。
「你先下去陪你妈去吧！」
事情是在瞬间发生的。
距离太近，我还来不及躲闪。
但本刺向我脸的剪刀被一只手倏然挡住。
「嘶！卧槽！」
唐屿舟掌心渗出的鲜血, 刺醒了温声声。
她像是沾染上什么脏东西, 尖叫着扔开剪刀。
「不是我, 我不是故意的……」
我慌乱地去看唐屿舟的掌心, 也不敢碰。
「怎么样……是不是特别疼？」
「我带你去医院吧。」
唐屿舟额头布满细汗，白着脸摇头。
「不深，包扎一下就行。」
刚好附近有诊所。
梁琢报了警后，才跟过来。
我看着唐屿舟血肉模糊的伤口，自己的手心仿佛都在疼。
「你为什么要伸手挡啊？」
唐屿舟疼得五官都扭在了一起。
「不然呢？！」
「你指望我用脸给你挡吗？」
「我再喜欢你，也不愿意毁容的好吧？」
我的本意是问他为什么徒手挡刀。
但他有意转移话题，我也没再多问。
半晌, 唐屿舟缓过劲儿。
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梁琢。
「哟喂，报警抓自己女朋友。」
「你够大公无私啊。」
我也抬眼看过去。
刚好撞进梁琢眼里。
他轻嗤一声，语气不无讽刺。
「你看我干什么？」
「你又从来没喜欢我, 管我跟我女朋友怎么样。」
有病。
我立刻收回视线。
22
唐屿舟以「救命恩人」的名头要挟我。
非要我送他回家。
直到他家门口, 他兀然叹了一口气。
「真的不能考虑给我一个机会吗？」
我沉默无言。
唐屿舟笑笑, 微苦涩。
「那可不可以抱一下？」
「我手伤了, 没办法参加市内选拔青训生的射击比赛了。大概率要提前出国读书了。」
他目光有些渺远。
轻松得像是在诉说别人的可惜。
「我的梦想都破灭了, 临走前, 要你一个抱抱不过分吧？」
我向他指了指天上。
「看, 流星。」
唐屿舟上当，抬起头。
「哪儿啊？」
我将手中装着药膏和绷带的袋子放在他手上。
头也不抬道：
「都已经过去了。」
「你不如看看眼前。」
我指着他眼前的袋子。
「别忘了上药。」
「还有。」
「再见，唐屿舟。」
23
爸爸已经发现我知道温声声的妈妈是小三这件事。
温声声被警察带走后, 他来找过我。
他叹了口气，给我在学校外单独租了套公寓。
很大。
「爸爸亏欠声声太多父爱，希望你能体谅爸爸。」
我点头表示理解。
「即便您给不了我父爱，那起码给我更多的钱。」
妈妈去世后。
亲情对我来说, 也变得一文不值。
爸爸答应等我成年后，会把属于温声声的那份股权也交给我。
「她和她妈妈不会在意这些。」他自信评价。
我求之不得。
24
后来的后来。
唐屿舟出国，梁琢错失保送。
连我最初并不排斥的妹妹温声声都因为精神崩溃, 而提前退学。
这条路走到后面，只剩下我。
也不完全对。
我还有很多很多的钱。
曾经那个缺爱渴望爱的我，终于找到最有安全感的东西。
cash 永不过时。
（全文完）
Trí úc năm – Băng Hồng Trà Bạch Nguyệt Quang, Kỳ Kỳ Đại Ma Vương
(Nguồ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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