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ân Di 7: Quỷ mẫu cuống rốn – Bắc Qua

鬼母胎盘 – 北瓜

　　我直播算命，网友求助说自己好像怀孕了，肚子里有东西在动！
　　吃瓜群众暖心安慰，让这位姐妹孕期别太焦虑，安心养胎。
　　网友崩溃大哭：「可我他妈的是个男的！」
　　我掐指一算，大惊失色：「鬼母的胎盘你都敢吃？你不要命啦？」
　　鬼母胎盘，无论男女，食之皆可怀孕。
　　只不过，怀的不是人！
　　1
　　我叫辛夷，是玄清欢道教学院首届毕业生。
　　作为大师姐，我给学弟学妹们起了一个不错的好头——
　　目前正在某平台直播算命，收入尚且能温饱。
　　今天一开播，直播间就涌进来不少人。
　　【终于等到辛夷大师了！】
　　【大师，今天能轮到我算命吗？】
　　【我真的哭了，我等了三个月啊！】
　　弹幕上一片哀号，我面无表情地打了个哈欠。
　　能不能算上命，还得看缘分。
　　眼看着直播间的人数越来越多，我清了清嗓子：「准备好哦，开始发红包了。」
　　抢到红包的人才会跟我连线。
　　红包发出去的瞬间就被人抢了。
　　一个名叫【青花瓷】的网友抢到了红包，并直接在弹幕里敲起了字。
　　【主播快救救我，我感觉我好像怀孕了，肚子里有东西在挠我！】
　　【我快受不了了，真的要疯了！】
　　直播间的网友们倒是热心，纷纷安慰。
　　【姐妹怀孕几个月了？别太焦虑了。】
　　【没事可以散散心，孕期也要保持心情舒畅啊。】
　　那人简直崩溃了，一个直播连线打了过来。
　　我很快点击接通。
　　直播间左上方的屏幕里，镜头一阵旋转之后，出现了一满脸络腮胡的大汉。
　　他粗犷的嗓音在直播间响起：「我不是女的！我他妈是男的！」
　　他一边说一边往后退了两步，露出了自己的肚子。
　　直播间的网友都沉默了，我也沉默了。
　　那肚子一看就不正常，比别人孕妇正常怀胎十月的肚子还大。
　　我凑近了电脑屏幕，细细打量。
　　突然，男人的肚子动了一下。
　　「嚯！」我吓了一跳，「还能胎动呢！」
　　2
　　青花瓷在对面哭得稀里哗啦。
　　「我还没结婚，连个对象都没有，以后可怎么办啊！」
　　我被他哭得脑袋疼，连忙道：「先说说你这情况到底什么时候出现的？之前发生了什么？」
　　青花瓷拉了个凳子坐了下来，平静了一下心情后便开始叙述。
　　「准确来说，我的肚子大概是在一个月前开始越变越大的，起初我以为是我长胖了就没怎么在意，直到半个月前的一天晚上，我的肚子突然动了一下。
　　「我吓坏了，连忙去医院挂号，可拍完片子医生却说我怀孕了，我在医院发了火，还大闹了一场，差点进了局子。
　　「我没敢再去医院了，怕被当成怪物关起来，可我的肚子却一天天变大，辛夷大师，你快救救我吧！」
　　「之前呢？」我又问了一遍，「肚子开始变大之前有没有吃过什么东西，或者做过什么事？」
　　青花瓷细细回想了一下：「没发生什么事啊。」
　　「你再仔细想想。」
　　他紧皱眉头，视线在屋子里乱飘，试图唤醒自己的回忆。
　　突然，他的视线定格在厨房。
　　「我想起来了！」
　　青花瓷一拍大腿：「那天我妈过来看我，给我做了一顿饭。」
　　「对了！她还给我煲了一锅汤，很鲜很好喝。」
　　我追问道：「具体是什么汤？」
　　青花瓷挠了挠头：「那我还真不知道。」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手边的电话：「我打电话问一下。」
　　直播间的网友没再笑嘻嘻地打趣了，全都聚精会神地观看着直播。
　　【我去，真邪乎，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男的怀孕。】
　　【我好想知道他肚子里究竟是什么啊，真的是个小孩吗？】
　　嘟嘟嘟——
　　对面屏幕里，一阵忙音之后，电话接通了。
　　「喂？儿子？」
　　青花瓷急迫询问：「妈！你上个月底来我这给我煲了一锅汤，那到底是什么汤？」
　　对面愣了一下，随即意味不明地笑了。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最近身体都好了？」
　　青花瓷一听，整个人都快疯了。
　　「那到底是什么？！」
　　他妈妈有些不快：「你这语气怎么回事？
　　「还能是什么？胎盘呗！那东西可不好弄，我运气好，去医院体检的时候正好捡到一个。
　　「这东西可是大补的东西，上次没吃完，我放你冰箱冷冻了，你想吃的话自己去拿哈。」
　　青花瓷：「……」
　　3
　　青花瓷去厕所吐了。
　　网友们也震惊了。
　　【这玩意……还能捡到？】
　　【我去……还真有人吃胎盘啊。】
　　【有，还不少，不过能让男人怀孕的胎盘确实没听过。】
　　大概十分钟后，青花瓷从厕所出来了。
　　整个人看起来都虚脱了。
　　我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那个，你要不先把冰箱里的胎盘拿出来给我看看？」
　　青花瓷立马点头应道：「我这就去。」
　　他离开了镜头后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手机捧着一个塑料袋装着的东西。
　　他把那胎盘递到镜头前：「辛夷大师，您看看。」
　　看到那胎盘的一瞬间我就变了脸色。
　　「鬼母胎盘？！」
　　一般的胎盘，是产妇刚分娩时，从产妇身上排出，原本呈现红色，静置一段时间等到血液凝结后，看起来就成了紫色，所以又叫紫河车。
　　但青花瓷手里的这个，通体泛黑，泛着丝丝鬼气。
　　必然不是普通的胎盘。
　　我沉声道：「你手里的这个东西，是从枉死的孕妇身上剥离出来的，怨气极大。
　　「而你肚子里，已经生出了一只婴灵。
　　「普通婴儿十月怀胎，而婴灵成熟只需三十日……」
　　青花瓷脸色煞白，嘴唇都在哆嗦。
　　网友们也吓坏了。
　　【婴灵成熟之后呢？会怎么样？】
　　【是啊是啊，这位大哥不会出事吧？】
　　我顿了顿：「成熟之后，婴灵出，母体亡。」
　　青花瓷突然想到了什么，浑身猛地一抖：「三十日？」
　　「今天已经是第二十九天了！」
　　我看了眼电脑左下方的时间——21:10。
　　还有不到 3 个小时，就到明天了。
　　「辛夷大师救命啊！我真的不想死！」
　　青花瓷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整个人又怕又急。
　　可随着他情绪起伏越来越大，他的肚子也在发生明显的变化。
　　连直播间的网友都发现了。
　　【你们看他肚子！】
　　【卧槽卧槽卧槽，那是手和脚吧！】
　　屏幕里，青花瓷的肚子高高隆起，平滑的肚皮上有两个明显的凸起。
　　那形状跟婴儿的手脚极为相似。
　　我连忙安抚他：「人的怨气怒气恐惧都是婴灵成熟的养料与催化剂，你冷静一下！」
　　可青花瓷哪里听得进去我的话。
　　整个人处于崩溃状态。
　　眼看着他肚子动得越来越厉害，我眉头紧皱：「坏了！」
　　4
　　对面的青花瓷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我顾不上那么多，抬手捏诀，沉声念道：「灵宝天尊 ……朱雀玄武 ，侍卫身形 。急急如律令 ！」
　　一段凈身神咒念完，青花瓷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肚子里的东西渐渐安静下来了。
　　「你听我说！」我语速极快地安抚他，「眼下还有时间，鬼母胎盘是从冤死的孕妇身上剥离出来的，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赶紧查出那位孕妇的身份！」
　　青花瓷结结巴巴应道：「好好好，我去查。」
　　他拿起手机又给他妈打了个电话，气氛逐渐变得紧张。
　　「十月二十三日下午三点半，中心医院……中心医院……」
　　他不停嘀咕着，冷汗都流了下来。
　　网友们的动作很迅速，凭借着他透露出来的信息在网上飞快搜集着信息。
　　很快，有人就有了线索。
　　【大哥别着急！我找到了！十月二十三日下午确实有一个孕妇被送到中心医院，不过还没送到她就已经断气了，据说是跟婆婆吵架，再加上孕期情绪不稳定，一时激动就跳楼了！】
　　【这个新闻我知道！就在我们小区附近，孩子都足月了，硬生生摔死了，真是作孽！】
　　【太惨了吧……婚姻究竟给女人带来了什么？】
　　我思索几秒：「能成鬼母，怨气冲天，此事怕是不简单。」
　　「那谁！」我扬声喊了青花瓷一声，「你把那半个胎盘带着，现在就出发，咱们在刚刚那个网友说的地点集合！」
　　青花瓷猛地回神，许是看到了希望，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好好好，我这就出发！」
　　我把直播转到手机上，开始收拾家伙什。
　　没想到今晚直播刚开始我就要出外勤了，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啊。
　　在衣领上挂上一个小型摄像头后，我出门了。
　　网友说的那个地方处于我跟青花瓷住处的中间位置。
　　所以我跟他差不多时候到。
　　青花瓷那魁梧的身材很好认。
　　「喂！」我喊了他一声，小跑着过去：「胎盘呢？」
　　5
　　青花瓷本名何青，年纪还真不大，只有二十三岁。
　　留意到我打量的目光，他挠了挠头：「我就是长得有些着急。」
　　他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我：「这是剩下的胎盘。」
　　我伸手接过来：「走，我们去找地方。」
　　此时已经快到十点，这里又刚有人跳过楼，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两边还能看到被风吹走的纸钱。
　　路灯忽明忽灭，更添诡谲。
　　何青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后，他哆嗦着问：「辛夷大师，我能拉着你的衣服吗？」
　　我：「……拉吧。」
　　何青紧紧攥着我的衣服，呼吸都跟着平稳了一些。
　　我们沿着这条路走了大概十分钟，面前出现了几根黄色的警戒线散落在地。
　　我停下脚步：「到了。」
　　何青颤颤巍巍问我：「大师，咱们接下来做什么。」
　　我走上前，把那胎盘放到地上。
　　双手结印，沉声道：「招魂。」
　　……
　　「残魂出体，九魂归来。黄泉九幽，招魂乃引。魂魄已成，众灵归位。灵神入体，万物回春。」
　　引魂咒念到第三遍，旁边的路灯齐齐熄灭。
　　一阵阴风出来，卷起地上的纸钱乱飞。
　　一张纸钱正好贴在了何青的脸上，他愣了一下，抬手就要揭下来。
　　「等一下。」
　　我阻止他：「也许，你就这样挺好的。」
　　「为什么？」
　　我抬头看着前面，原本空荡荡的地方陡然出现一个白色影子。
　　头发很长，大着肚子。
　　是那位惨死的孕妇。
　　她的魂被招来了。
　　「她来了。」我轻声道，「就是形象有点吓人，我建议你做好心理准备。」
　　何青闻言浑身一抖，随即又强行克制住了。
　　他慢吞吞揭下蒙在眼睛上的纸钱，眯着眼睛往前一看——
　　差点撅过去。
　　我叹了口气，伸手扶了他一把。
　　「还行吗？」
　　「还行。」
　　「那就快点走，她好像想带我们去什么地方。」
　　那道白色影子回头看了我一眼，随即就往旁边的住宅楼飘去。
　　看样子，她是要带我们去她生前住的地方了。
　　6
　　她飘得太快，我需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何青就更不用说了，人都要累瘫了。
　　这里是个老旧小区，最高五层，没有电梯。
　　我们一路跑到五楼，白色影子停在一户人家门口，侧头看了我们一眼，然后身影变淡，飘进去了。
　　何青已经学会抢答了：「她想让我们进去！」
　　他冲上去，下意识去按门把手，可却发现门被锁住了。
　　「门被锁了，我们进不去。」
　　我抬手敲了敲门。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在空荡荡的走廊有些回信，在我正准备敲第三遍时，隔壁的门开了。
　　那是个年轻姑娘，她谨慎地打量着我们，小声道：「别敲了。」
　　「自从那个姐姐跳楼之后，这家人就搬走了，这房子到现在都还没人住呢！」
　　说完这话之后，她直接关上了门。
　　听了她的话，何青眉头紧皱。
　　「这可怎么办？咱们把门撞开？」
　　我瞥了他一眼：「粗鲁。」
　　说罢，我从头上摸出两根发卡，扭成特定的形状后对着那钥匙孔捅了进去。
　　几秒后，门开了。
　　何青：「……大师您还会这个啊？」
　　「行走江湖，身不由己啊。」我一把拉开门，「快进去。」
　　何青鬼鬼祟祟跟着我进了房间。
　　他还是不放心：「大师，咱们这样不算私闯民宅吗？」
　　「算啊。」我朝他笑了笑，「放心吧，姐局子里有人。」
　　何青这才放下心，抬手开了灯。
　　房子有段时间没人住了，已经落了一层薄灰。
　　桌子上还有没吃完的剩菜，已经发霉腐烂。
　　一看，就是仓皇离家的。
　　我在主卧房找到了那个白色影子。
　　影子站在窗户前，回头看了我一眼，她胳膊抬起，慢慢指向上方的空调。
　　我转头喊了何青一声：「端个凳子来。」
　　我站在凳子上，把挂在墙上的空调拆了一半，才从里面找到一个小型的针孔摄像头。
　　「拿到了。」
　　我从椅子上跳下来。
　　何青连忙跑过来：「大师，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除怨。」
　　……
　　我们在小区外面随便找了个网吧，把刚刚拿到的摄像头里的内容导了出来。
　　电脑屏幕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画面里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脸。
　　她大着肚子，脸有些肿，一看就已经是孕晚期了。
　　她对着镜头说话了，声音有些哑。
　　「我的丈夫出轨了，在我怀孕七个月的时候。」她声音平静，似乎已经完全绝望了，「他还把那个女人带来了家里，他让她穿我的睡衣，睡在我的床上……
　　「我要把这一切录下来，我要跟他离婚。」
　　女人扶着肚子，慢慢离开了镜头。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画面里都没有出现人了。
　　直到第三天下午，画面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一个男人猛地推开房门，把大着肚子的女人推了进来。
　　「妈的！你居然敢去跟我父母闹！」
　　女人崩溃大哭：「你敢做这事，还不敢让别人知道？
　　「你把那个女人都带家里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男人愤怒地吼叫：「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了！你现在大着肚子，我需要解决一下我的生理需求，这有什么错？」
　　何青在我背后都看蒙了。
　　「我去，大渣男啊。」
　　画面里的女人也打了狂，疯了般往男人身上捶打着。
　　男人发火，直接一掌把女人推得后仰。
　　踉跄倒退几步后，女人撞在了半开着的玻璃窗上。
　　老旧的玻璃窗应声而碎。
　　女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整个人翻了下去。
　　「砰——」
　　一个巨响之后，男人慌乱跑下了楼。
　　……
　　我关掉了视频。
　　直播间的网友已经通过我佩戴的摄像头看到了全部。
　　他们气愤不已。
　　【原来是被她老公推下去的！】
　　【简直丧心病狂！辛夷大师你放心，我已经报警了！】
　　【难怪她这么大的怨气呢，我要是她，我怨气比她大！】
　　7
　　女人本想录下自己丈夫出轨的证据，没想到到了最后，却录下来丈夫谋害自己的全过程。
　　我叹了口气，关掉了电脑。
　　「走吧。」
　　再次来到女人丧生的地方，我掏出背包里的黄酒洒在了胎盘上。
　　夹起一张黄符，我双手合十，低诵道：「飞天欻火，驾景云龙。海岳稽首，万神敬从。」
　　指尖黄符火光乍现，我目光一凝，将黄符掷于胎盘之上。
　　被黄酒浸透的胎盘蹿起火光，逐渐焚烧殆尽。
　　火光里，我又看到了那道白色的影子。
　　她静静地看着我，原本那副骇人的模样逐渐变化，变成了一个长相温婉恬静的姑娘。
　　那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远处有警笛声响起，她朝我笑了笑，身形渐渐变得透明，最后消失不见。
　　何青蹲在我背后哭得稀里哗啦。
　　我转头看着他：「你哭什么？」
　　何青：「那样的畜生都能娶到这么好看的老婆，而我却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我恨啊！」
　　我：「……」
　　默默收拾好家伙什，我背起包：「走吧。」
　　何青：「接下来干吗？」
　　「引产。」
　　何青：「啊？？？」
　　我：「逗你玩的。」
　　何青快哭了。
　　我把手中的黄符叠好放在他手上：「从现在开始，把这东西贴身放在你的肚皮上。
　　「如今鬼母怨气已消，婴灵便不会再生长了。
　　「现在你肚子里的这个就相当于一个死胎了。
　　「明天一早，你去玄清观求一些香灰回去，每天早晚用香灰水清洗身上，不出半个月，你这肚子也就消了。」
　　何青连连点头：「谢谢大师，谢谢大师！」
　　来到马路边，他给我打了一辆车。
　　「辛夷大师，以后我就是你直播间的铁粉了！
　　「呜呜呜，真想不到，要是没有遇到你我会变成什么样……」
　　我朝他笑了笑，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一顿：
　　「我忘了一件大事。」
　　何青的声音都在哆嗦：「什么事啊？」
　　「你还没给钱，算命加外勤一共是 2500 元，可以手机支付，谢谢。」
　　何青：「……」
　　8
　　从外面回到出租屋已经快到晚上十一点了。
　　直播间的热度水涨船高，在线观看人数已经快 5000 人了。
　　我瞥了一眼时间：「咱们抓紧时间，下一个红包开始啦。」
　　这次的红包是被一个名叫【小迪】的女网友抢到的。
　　小迪打开了直播连线，镜头里出现了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子。
　　我问她：「你想算什么呢？」
　　小迪说：「辛夷大师，我想算算风水。」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我点点头：「你把你家地址发给我，再拍一段你家的视频给我，我帮你算算。」
　　「好的。」
　　小迪的速度很快，没过一会儿就把我要的东西发过来了。
　　我看着视频，掐指一算：「你家这风水……」
　　小迪很激动：「大师，是不是有问题？」
　　我抬眸看着她，把话说完了：「没问题，你家这风水挺好的。」
　　小迪有些颓废地坐在椅子上：「怎么会呢？不应该啊。」
　　这下连直播间的网友都看出了她的异常。
　　【小姐姐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你可以说出来啊，辛夷大师一定会帮你的。】
　　【是啊，有困难可以说出来，大家一起帮你想想办法。】
　　小迪被大家安抚到了，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把自己最近的事情慢慢讲述出来。
　　「我觉得，我家里好像死过人……」
　　9
　　小迪说她是个灵异小说骨灰级爱好者，平时自己一个人租房子住，十天前的一个晚上，她上完厕所正要回房间，刚走到客厅，就隐隐约约听见了小孩的哭声。
　　「我去问过楼上楼下，那几户人家根本就没有小孩，而且他们都没有听到过半夜的哭声。」
　　一连好几天她都被这哭声吵醒，她不可抑制地开始了脑补。
　　「房东租给我这间房子之前，这间房子肯定死过人！」
　　她笃定道。
　　我问她：「你向房东求证过吗？」
　　小迪有些尴尬：「问过，他把我骂了一顿，让我不住就滚。」
　　网友们都被她逗笑了。
　　【小姐姐，你这样去问哪个房东会承认啊？】
　　【还有一个问题，小姐姐你住进这房子都一年了，十天前才听到哭声，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哈，不是这房子的问题呢？】
　　【卧槽，细思极恐，不是房子的问题那是谁的问题？】
　　小迪的神色越来越凝重，她不愿意相信是自己出了问题。
　　我注意到她的脸色，轻声道：「也不一定是你的问题，你好好想想，十天前，你家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或者，新添了什么物件？」
　　「十天前？」小迪陷入了沉思，「十天前我家没发生什么事啊，我都是正常上下班的。」
　　我没说话，小迪又皱眉仔细想了想。
　　「啊，对了。」小迪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起身跑到客厅角落搬来了一个小纸箱子。
　　「我朋友前段时间去川西玩，回来后给我带了一点礼物，我一直放在客厅没怎么动过。
　　「辛夷大师你给看看有没有问题？」
　　她一边说一边往外拿东西。
　　奶片、牦牛干、腊排骨……
　　网友崩溃了。
　　【大晚上的，给我整饿了。】
　　【我也是……】
　　【受不了了，我去点份麻辣烫。】
　　我摸了摸咕咕作响的肚子，默默咽下一口口水。
　　小迪掏好久，吃的摆了一地，最后，她从里面掏出了一根笛子。
　　看到笛子的那一瞬间我目光一凝。
　　「等一下！」
　　小迪动作一顿：「大师，怎么了？」
　　「你把这笛子凑近些让我看看。」
　　小迪闻言照做，在近距离观察了一下这笛子之后，我叹了一口气。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看着像个笛子，我朋友说这也是她在山上捡的，看着好看就带回来给我了。」
　　10
　　小迪的朋友从川西带给她的这个笛子叫作羌笛。
　　现在是用箭竹最脆的那一部分来制作，但是很早之前羌笛是用夭折婴儿的腿骨制作的。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小迪朋友带给她的这个羌笛是后者。
　　「夭折婴儿的魂灵有的留在了羌笛上，所以你才会在半夜听见小孩的哭声。」
　　小迪有些害怕：「大师，那我不会有事吧？」
　　「放心吧。」我笑了笑，「婴儿的魂灵不会害人，他就是离开了家，有些想家了。」
　　「你买点好吃的好玩的，跟这羌笛放在一起，多哄哄他，他晚上就不会闹你了。」
　　我叮嘱她：「但你还是得尽快抽个时间去趟川西，把这羌笛送回去，找个寺庙好好安置。
　　「毕竟是魂灵，你跟他待时间久了，身体要出问题的。」
　　小迪激动得要哭了：「好好好，我明天就去公司请假去趟川西。」
　　小迪把家里的零食饮料都找出来了，放在那羌笛旁边。
　　直播间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网友们纷纷感慨。
　　【小家伙也是可怜，还那么小……】
　　【还是尽快送他回家吧，他肯定很想家了。】
　　【玛德，老子要哭了。】
　　【玛德，雄鹰般的女人落泪了。】
　　看着直播弹幕，我忍不住笑了笑。
　　大家都是很可爱很善良的人啊。
　　又嘱咐了小迪几句后，我挂断了直播连线。
　　此时时间已经快到午夜十二点。
　　「时候不早了，今天再算最后一卦了，大家准备好，我要发红包了。」
　　最后一个红包发出去的瞬间就没了。
　　直播间里一片哀号。
　　【谁？到底是谁？】
　　【那是我的红包，你快还给我！】
　　最后一个抢到红包的网友名叫【余安】，他直截了当地给我打赏了一个热气球后，便跟我申请了连线。
　　屏幕里出现了一个清秀少年的脸。
　　直播间的网友们开始起哄。
　　【哟，纯情男高！】
　　【哈哈哈哈，小伙子底子真好，以后应该会长成一个大帅哥！】
　　他看着我，惨兮兮道：「辛夷姐姐，你帮帮我吧。」
　　我：「……」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冲我撒娇，还是男的。
　　我挠了挠头：「你先说一下你的问题吧。」
　　余安抿了抿嘴，从抽屉里拿出一部手机。
　　「一个星期前，我放学路上捡到了一个手机，从那天开始，我就开始遇到一些怪事。」
　　我：「……」
　　网友们也忍不住调侃起来。
　　【不是，大家都这么喜欢随便捡东西吗？】
　　我咳了咳，示意余安继续说。
　　「从我捡到那个手机的那天起，每天晚上十二点，都会有一个电话准时拨过来。
　　「我接了又没人说话，不接的话又会一直响，响够一分钟才肯停。
　　「我尝试过把它扔了，可无论我把它扔多远它总是会在午夜十二点准时出现在我的床头。
　　「我也试过把它砸烂烧毁，可无论我怎么破坏，它都会恢复原样，然后再次响起铃声。」
　　余安看着面前的手机，身体微微颤抖。
　　我看了眼电脑屏幕左下角的时间。
　　23：59 了。
　　还有一分钟就是他所说的午夜十二点了。
　　直播间的网友们也没有说话，大家应该都在等着验证他所说事情的真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在时间跳到 00:00 的那一瞬间，对面屏幕里，男孩面前的手机响起了。
　　手机屏幕亮起泛着白光，铃声是手机自动设置的响铃。
　　在午夜时分，这样一通电话实在是有些诡异。
　　我皱眉看着那手机：「接一下。」
　　余安愣了愣，颤抖着伸出手，神情紧张地按下了接听键。
　　「嗞嗞啦啦——嗞嗞啦啦——」
　　除了电流声外，其他什么声音也没有。
　　网友们也觉得害怕了。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也太吓人了。】
　　【会不会有人恶作剧啊？】
　　【谁会费这么大劲恶作剧啊？辛夷大师快帮帮这个弟弟吧，他看起来都没什么精神了。】
　　余安确实脸色很不好看。
　　黑眼圈很重，眼里也出现了红血丝。
　　我看着他的脸色，皱了皱眉：「你把你的生辰八字发给我，我帮你算一算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余安闻言连连应声，直接把他的生辰八字私发了过来。
　　看着他发过来的东西，我掐指算了算。
　　一直过了好几分钟，我都没说话，只有脸色越来越难看。
　　余安有些害怕了：「辛夷姐姐，这个东西是不是很棘手啊？」
　　我抬眸看向他，沉声问道：「这个手机，真的是你捡到的吗？」
　　11
　　余安愣了愣，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辛夷姐姐，你为什么这么问啊？
　　「这手机就是我捡到的啊？」
　　直播间的网友们大多都是我的老粉了，他们已经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辛夷大师为什么这么问？事情肯定不简单。】
　　【看样子，这手机不是这位小弟弟捡的了？】
　　【难道是他偷的？抢的？】
　　余安也看到了这条弹幕，瞬间反驳：「我没有！你别瞎说！」
　　他语气有些凶，跟之前安静的模样有些反差。
　　我也否认了那位网友的话：「这手机不是他偷抢的，而是本来就是他的。
　　「他之所以刻意隐瞒这件事，是因为，他想隐瞒掉他用这部手机做过的事。」
　　我看着余安，他的脸色逐渐变得煞白。
　　他强颜欢笑：「辛夷姐姐说什么呢……」
　　「既然你叫我一声姐姐，那我便把你当成弟弟教育一回。」我不紧不慢道，「你现在坦白交代你做错的事，也许你这条命，还能保住。」
　　「什么？」余安惊恐地看着我，久久没说话。
　　我彻底没了耐心。
　　「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帮你说。」
　　「三个月前，你在网上意外认识了一个网友，他是一个患有抑郁症的留守儿童，他在网上跟他聊天，跟他做朋友。」
　　「别说了！」余安彻底慌了神，大吼道，「你别说了！」
　　网友不解。
　　【他到底做了什么？目前看来，他做得是好事啊？】
　　「好事？」我冷哼一声，「那他在网上怂恿别人自杀也是好事？」
　　【什么？？】
　　【我去，真是没想到……】
　　【简直丧尽天良！】
　　余安确实是在网上跟留守儿童做朋友了，他每天找他聊天，并在一言一语里不断否定别人存在的价值，他不停打击他，粉碎他对生活的希望。
　　最后又伪装成他的同类，向他发出邀请。
　　「你看，这个世界不欢迎我们，我们一起走吧。」
　　他在怂恿抑郁症患者自杀。
　　最可恨的是，他得逞了。
　　「第一个自杀的孩子，是个农村的留守儿童，平时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他自杀后，爷爷奶奶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没熬过一个月就撒手人寰。
　　「那个孩子的死，给你带来了极大的满足感，同时，你开始追求越来越多的刺激。
　　「你开始混迹各个群聊，寻找你下手的对象，你加了那些患有抑郁症的少年少女，假意与他们交朋友，然后故技重施，诱导他们自杀。
　　「这三个月的时间里，你破坏了多少家庭，你有数过吗？」
　　余安面目狰狞，似哭似笑：「不关你的事！不关你的事！」
　　「确实，不关我的事。」
　　我冷声道：「所以他们现在来找你了，这也不关我的事。」
　　那些在余安怂恿下，跟他相约自杀的孩子找来了。
　　我们都死了，凭什么你不死？
　　你用手机打下一字一句的催命符，那我们就用手机铃声提醒你，你也该死了。
　　这不是很公平吗？
　　弹幕的网友气疯了。
　　指责余安的话都快铺满了整个屏幕。
　　余安受不了了, 下意识就要去挂掉直播连线。
　　可就在他的手碰到鼠标的瞬间，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普普通通的铃声在这夜里却成了催命符。
　　一声又一声。
　　余安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房间好像多了些什么。
　　他终于崩溃了：「辛夷大师！求求你救救我吧！我还年轻, 我不想死啊！」
　　年轻？谁不年轻？
　　被他怂恿自杀的孩子里，最小的只有 11 岁。
　　直播间的人看不见，可我却看得清楚。
　　余安的背后，站着几个怨灵，还是小孩子的模样。
　　手机一直在响，对余安而言, 这就是他的催命符。
　　如果他能早点忏悔，早点醒悟，也许我还能救他。
　　可现在, 太迟了。
　　余安觉得周围的空气在一点点变冷，他开始有些喘不过来气了。
　　我看着他逐渐狰狞的面孔, 叹了口气。
　　「你打赏的钱我会一分不少地退回你的账户。
　　「今天咱们的连线就到这里了。」
　　我抬手挂断了直播连线。
　　网友们好久都没反应过来。
　　有人悄悄探头问道。
　　【辛夷大师, 真不救了啊？那孩子也挺可怜的。】
　　【他可怜？可恨还差不多！】
　　【就是，万一有的孩子抑郁症都要好了，就因为跟他多聊了两句, 又抑郁了，最后自杀，那他真的是很该死了。】
　　我沉吟片刻。
　　「不是不救, 是真救不了。
　　「方才给他看八字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他死期将至, 我再厉害也不能跟阎王爷抢人啊。」
　　网友们大半夜还是精神得很。
　　他们又在弹幕上聊了起来。
　　此时已经快到凌晨一点了，我打了个哈欠。
　　「朋友们，还是奉劝你们一句哈, 路边的东西不要随便捡，万一碰到那些借命借运借寿的, 你哭都没地哭。」
　　网友倒是听劝。
　　【知道啦知道啦, 以后绝对不乱捡东西了。】
　　【吓死了我, 刚刚下班看到路边有一排排小灯挺好看的准备捡回家来着, 听到辛夷大师的话，我又全都放回去了。】
　　【我去，你这都敢捡？】
　　【你猜别人为什么不捡？】
　　【小心有东西跟着你回家哦。】
　　……
　　我笑了笑, 提醒道：「这位朋友, 回家之后记得在门口挂上一个针线盒哦。
　　「咱们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夜深了，我实在是有些熬不住了。
　　我又打了个哈欠：「再见, 我下直播了，咱们明天再见。」
　　12
　　挂断直播后, 我洗漱完毕躺在床上。
　　想了又想，还是掏出手机给我师父打了个电话。
　　嘟嘟嘟——
　　一阵忙音之后，师父的怒吼声在我耳边炸开。
　　「孽徒！这都几点了, 你是不是想让师父早点死！」
　　我把手机远离耳朵，几秒之后才重新放回来。
　　「师父，帮徒弟一个忙呗。」
　　「说。」
　　「你帮我在咱们玄清观点几个往生灯, 名字我回头发给你。」
　　师父没什么好气，但还是答应了。
　　我又补充道：「你多买点零食饮料哈。」
　　「你拿师父消遣是吧！」师父要生气了。
　　「没。」我连忙认怂，「都是一群孩子，最小的才 11 岁, 师父你多关照哈。」
　　师父冷哼一声：「知道了。」
　　说罢，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我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我师父最是嘴硬心软了。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