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ương máu màn thầu – Bạch Quần Lãn Lãn

(Nguồn)


羊血馒头 – 白裙懒懒

  你吃过羊血馒头吗?
  把离开妈的小羊关进笼子里,连续给它吃半年的艾草,再用水灌干净它的肠子。
  这时候,割开活羊的脖子,用它脖子流出来的血做馒头,那味道不仅绝味,更可以包治百病!
  1.
  我一直挺对不起我妹妹的。
  我抢了我妹妹的名额,去国外读了三年书。
  从哪之后,妹妹就不再和我亲近,我们之间就像陌生人一样不再联系。
  但今天,我刚回国的日子,妹妹竟然主动和我发短信。
  她说她不恨我了。
  她还说她现在在山村支教,只要支教满了一年,就能回城里当有编制的老师。
  我心里由衷的为她感到高兴。
  妹妹又对我说,山村里的空气和环境特别好,但她一个人很孤独寂寞,想让我去陪陪她。
  我对我妹妹一直心怀愧疚,面对她的提议,自然立马答应。
  按照妹妹发来的地址,我由火车转到大巴,再到三轮车,又做了趟一个小时的牛车,才终于到了妹妹所在的村子。
  这里很偏僻,但环境特别好,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竹子,以及成山遍野的艾草。
  让人有种身处世外桃源的感觉。
  我拿出手机,准备联系妹妹。
  这时候,一个身上背着一大捆艾草的老太太朝我走了过来。
  她驻足打量了我好几眼,说着一口土话:「小莉现在不在村子里。」
  我诧异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她的?」
  「我们村剩下的唯一一个城里人,只有小莉,所以你肯定是来找她的。」
  老太太手朝背后,用力拢了拢刚割下来的艾草,笑容慈祥道:「你刚来应该累了吧?我带你去小莉屋子里歇歇脚。」
  我随后应了一声,一边跟着老太太身后,一边打着妹妹的电话。
  但刚播出去不久,手机就自动挂断了。
  我仔细看手机屏幕,才发现这里信号特别差,时有时无地,几乎拨打不出去电话。
  没办法,我只能跟着老太太。
  这个村子并不大,房屋很老旧,是用竹篾和黄泥混合而成的泥土房子。
  我忍不住说道:「老太太,你们为什么不搬出去住啊?」
  老太太停下身,拉着脸,十分不高兴道:「搬出去干什么?我们在这里住,可以延年益寿,还不得病。」
  「是吗?」
  我诧异着:「这里环境好到能够让人不生病吗?」
  「那倒不是。」
  老太太视线在我脖子上停留着,幽幽道:「我们村子里的人都喜欢吃羊血馒头,吃了羊血做的馒头,身体就绝对不会生病。」
  我没再说话,但内心觉得这里村民有点无知愚昧。
  「你是小莉的姐姐吧?」
  倏地,一阵爽朗的声音响起。
  我抬头,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身形矮小,却极为肥胖的男人。
  「我是学校里的校长。」
  男人擦着额头上的汗,笑道:「我经常在见小莉给你发消息,一看到你,就知道你肯定是小莉的姐姐。」
  我出声询问:「你好,我妹妹现在在哪里呢?」
  校长像是刚才做了比较重的事情,背脊上的汗浸湿了衣服。
  他伸手拉着T恤,扇着风:「小莉她带着孩子们去外面画画去了。」
  我心里有些纳闷。
  妹妹她都知道我要来看她,那她怎么带孩子们跑远去画画?
  半晌,我问道:「那她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这得看孩子们的速度,他们画画速度快的话,说不定你今晚就能见到小莉了。」
  男人伸出肥腻的手,友好地对我笑着。
  但女人的第六感,让我莫名不喜欢这校长。
  他给我感觉就像是一头猪,肥腻、阴鹜,且怪模怪样。
  处于礼貌,我还是准备和他握手。
  我伸出手的那一瞬间,突然发现不对劲。
  校长粗硕厚重的胳膊上,竟然密密麻麻凝固着大滩红色的血!
  2.
  「我刚杀了羊,这是羊的血。」
  校长赶忙拿袖子擦拭掉血渍,解释道:「村子里有一头羊不听话,所以我们就提前杀了它。」
  羊肉是发物,制热的。
  一般来说,吃羊肉是冬天,能有活血保暖的作用。
  可这村子真奇怪,竟然大暑天杀羊吃。
  我不想再谈死羊的事,缩了缩手,捂着肚子说道:「我肚子有点疼,麻烦能带我去上个厕所吗?」
  「能,能,当然能!」
  校长点头,他卸下老太太背上的艾草,说道:「大姐,麻烦你带她去上厕所。」
  我瞪大了眼睛。
  校长看起来五十的样子,老太太瞧着都八十了,怎么校长竟然喊她为大姐?
  这不是乱了辈分吗?
  老太太带着我往厕所走。
  「大姐,注意点啊。」
  我们刚走了没几步,校长高声喊了一句:「村子里厕所是旱厕,小心点,别让人姑娘踩空不见了!」
  老太太咧着嘴应了一声。
  校长着重强调了后面一句话,别让我不见了。
  这让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走进厕所后,我翻身从坑后面跳了出去。
  我围绕着这个村子转了一圈,发现了一个十分可怕的事实。
  这个村子没有学校!
  不应该啊,没有学校,妹妹能在哪里教书?
  这时,人群大声说话的声音传来。
  他们说的是土话,说的又快,我听不懂内容。
  但我看到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且都十分兴高采烈地哄抬着木门板,往一个破落的泥屋子里走。
  那块门板上托着一个东西。
  东西被沾着血的白布盖着,隐隐只看到是蜷缩着的姿势。
  这群人进入泥屋子里后,我朝他们来的方向走去。
  在距离村子约莫五十米的地方,一块巨石器皿出现在我眼前。
  石皿很大,有些年份,上面应该经常躺着人,所以石头凹出了大字型,『人』的形状。
  巨石旁边,有一个大木盆。
  木盆显然是被清洗过,湿漉漉一片,但还是隐隐透着血腥气。
  我凝神仔细扫视着,看到旁边的草地上,无数黑色的蚂蚁正密密麻麻地堆积,攀爬着。
  「姑娘,你到这里干嘛呀?」
  老太太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身后,她手里拿着一个竹篾托盘,盘子里放着一块红色的馒头。
  她继续道:「这里是刚才校长杀羊的地方,晦气的很。」
  「对了,姑娘,校长让我告诉你,孩子们画画的速度很快,小莉已经回来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我蹲下身,拿了一根树枝,随口应了一声好。
  老太太也跟着蹲下身体。
  她将托盘端在我面前,指着上面的馒头说道:「你吃过这种红色的馒头吗?」
  「我没吃过。」
  我摇着头,正准备用树枝戳开蚂蚁堆。
  但我的眼睛,就像是不听我使唤一般,直直地停留在这馒头上。
  我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红艳的馒头。
  它红的发亮,色泽均匀,且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艾草香味。
  瞧着瞧着,我就被它彻底吸引住。
  红色馒头太有极为诱惑力了,让我很饥饿,想要一把抓住它,大口大口地吃掉。
  「这个啊,可是我们竹村的特色呢。」
  老太太舔了舔舌头,脸上浮现出贪婪:「做这种馒头可不容易。」
  「我们把刚离开妈的小羊关进笼子里,连续给它吃半年的艾草,再用水灌干净它的肠子。」
  「这时候,划开活羊的脖子,用它脖子流出来的血做馒头,那味道不仅绝味,更可以包治百病呢!」
  说话间,老太太把馒头放在了我的手里,低声缓语道:「吃吧,吃了你很快就能见到你妹妹。」
  说实话,我感觉我真的饿了。
  饿到搜肠刮肚,只想着把馒头塞进嘴里。
  我也没有太过客气,丢了树枝,抓紧了馒头,张着嘴,正准备咬下。
  可这时,丢落的树枝戳开了黑压压的蚂蚁堆。
  大群蚂蚁四散而逃。
  我眼尾的余光,看到了心惊肉跳的一幕。
  蚂蚁群搬运的不是羊肉,而是一片沾着血肉组织的人指甲!
  3.
  我吓了一跳,后背上瞬间渗出冷汗。
  「哎哟。」
  老太太眼尖,她也看到了这片指甲,哎哟着拍手道:「今天是新手杀羊。」
  「那新手胆子小,不仅没杀成羊,反倒还被羊蹄子踢烂了手指。」
  她的解释并没有让我信服,我强装镇定:「我妹妹她在哪里?」
  「先吃馒头吧。」
  老太太笑了笑:「你来了这么久,肚子肯定空了,等你吃好饭,我就带你去见你妹妹。」
  此刻,她的表情犹如举着红苹果的巫婆,充斥着诡异,却又让我实在难以拒绝。
  我情不自禁张开嘴。
  馒头离我越来越近,一股淡淡地艾草香味,以及难以忽略血腥窜进我的鼻尖。
  「吃吧,吃吧,快吃吧。」
  老太太诱惑般,持续不断在我耳旁低语。
  就在我即将吃下的时候,一双脏兮兮地手飞快地抢走了我手里捧着的馒头。
  这是一个小男孩。
  他没有穿上衣,看起来身形肮脏而瘦小。
  他看起来极饿。
  两只手才能完全合住的红色馒头,竟然被他三两口塞进了嘴巴里。
  他黝黑的嘴巴如同青蛙鼓起的嘴,鼓胀地极为厉害,也更加映衬出他胸前根根纤细分明的肋骨。
  「啊!」
  老太太发出一声尖叫。
  她的双眼瞪大,满面惊恐,踉跄着小脚,逃一般地朝村子跑去。
  「你叫什么名字?」
  我悄悄后退几步,与小男孩保持了一定距离后,询问他。
  他并没有回答我。
  但他的眼珠子却是在死死盯着我的。
  他的眼睛并非黑色,而是黄褐色的,看着不像是人的眼睛。
  「你很饿吗?你的爸妈呢?」
  我继续问他:「你一定常住在这里对吧?你在这里有没有见过一个从城里来的姐姐?」
  我试图从他嘴里询问出我妹妹在哪里。
  但他一直没有回答我。
  他的嘴巴时而大张,时而紧闭地大口咀嚼着嘴巴里的馒头。
  这馒头颜色真艳啊,他嚼着嚼着,血一般的口水从他嘴角流出来。
  这场景让我莫名恶心。
  我捂住嘴巴,只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正常,刚才我怎么会有想要吃这血红馒头的想法?
  几十秒钟过后,他终于咀嚼完了馒头。
  我赶忙问他:「你见过我妹妹吗?」
  男孩大咧着嘴巴,嘿嘿地笑了。
  他这一笑,我却是震惊到感觉心脏几乎要跳离出心腔。
  他嘴巴里没有舌头!
  我是学医的,这人并非是先天性没有舌头,而是在舌根附近,有人拿剪刀齐生生把他舌头给剪下来了!
  「你……」
  我还未说完,不远处传来喧闹的叫喊声「打!打死他!」
  我后知后觉地扭过头。
  只见村民手里拿着柴刀、铲子、各种锋利的锐器朝我们冲了过来。
  男孩黄褐色的瞳仁猛地收缩,变成了一个星点。
  他神情紧张,用力地抓着我的手,嗓子里吐出含糊不清的字。
  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他抓我的力气很大,黝黑又锋利地指甲划烂了我的皮肤,让我一阵生疼。
  他又叽里咕噜不断重复了那个字。
  「一定要打死他!」
  村民们已经由远及近地赶到。
  甚至,已经有人将柴刀扔在了我的脚边!
  男孩放开我,他就像是猴子一般,逃窜飞快地往旁边的林地里跑。
  他很擅长逃跑。
  等村民感到的时候,他已经消失在密林中。
  「你没事吧?」
  为首的校长放下锄头,他抓起我的胳膊,喊道:「她的手被不祥的鬼给玷污了,快拿最新鲜的羊血来!」
  我感到有些不自在,悄然抽开手臂。
  「你刚才说那个小男孩是鬼?」
  为了避免尴尬,我询问道:「可他不是鬼啊,他看起来和我们一样都是人。」
  「他的血是脏血,他被竹村抛弃了,所以他就是鬼。」
  校长眼睛还在盯着我的胳膊,他眼神里浮现几分惋惜:「他这种人,不配站在村子里的任何一块土地上。」
  我沉默,并没有说话。
  但我内心却对这个小男孩充满同情。
  他才十三四岁,但逃跑的速度如此快,显然经常被村子里的人驱逐。
  可他那么小,是做了什么事情,被整个村子抛弃的?
  我感到十分疑惑。
  就在我准备询问的时候,一个老太太虔诚地捧着,一滴红到发黑的血朝我走来。
  我倒抽一口凉气。
  我在实验室里,见过各种各样的动物的血。
  每种动物的血如果细心观察,就会知道,都是不一样的红。
  唯独,老太太手里捧着的血,是最令我心惊的红。
  它是……人的血!
  4.
  我后退着,想离开。
  校长却扣住了我的手臂:「你的皮肤被划破,必须得用羊血才能治愈好!」
  他紧扣着我,让我动弹不得。
  于是,粘腻腥臭的人血落在我的胳膊上。
  那一瞬间,我疼到冷汗淋漓,几乎抽搐。
  但把皮肤表面的血给擦去后,我被小男孩掐烂的胳膊,竟然复原成没有半点破损模样!
  校长十分得意道:「看见了吧?在我们这羊血可是好东西,只要吃了它,就能延年益寿,甚至长命百岁!」
  我却越发感到恐惧。
  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这个血打破了规律,就必定有我所不知道的诡异之处。
  「我妹妹呢?」
  我出声询问着:「现在天也黑了,妹妹她教学生,也应该回来了吧?」
  「你妹妹她……」
  校长的面色突然变得难堪起来:「她从山上摔了下来,现在身体不舒服。」
  「不过你放心。」
  一旁的老太太咧着嘴在笑:「她只要吃了我们的羊血馒头,马上就会好的。」
  「我现在想去看看她。」
  我用试探地语气说道。
  「好,如果你不害怕你妹妹摔伤后的模样,那我当然能带你过去看。」
  校长脸上浮现着笑容。
  我看到他牙齿上沾染着肉沫子。
  肉的颜色,像极了地上蚂蚁堆搬运指甲盖上的肉沫……
  这村子有古怪,有很大的古怪!
  相对比去看妹妹,我其实更想的是离开这里。
  但现在接近夜幕,村外又都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竹林,我恐怕逃不出去。
  我跟着村长来到了一个泥屋子里。
  简陋的竹床上,我妹妹身上盖着一层灰色的被子。
  这被子很薄,衬出了她侧弓着的身形。
  我死死地咬紧了牙齿。
  她着弓着的身形,像极了我看到一大群人抬着门板上,用沾血的白布遮盖住的东西。
  「小莉,你姐姐来了,你睁开眼看看啊。」
  老太太伸手拍着妹妹的肩膀。
  妹妹没有回应她。
  我坐在妹妹的床边,附身细看着她。
  几年不见,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有点肥胖。
  但隐隐的,我又感觉她和以前有很大程度和以前不一样。
  她以前的肥,是厚实的肥。
  但现在,她给我的感觉,她就好像是一个装满水的皮球,虚胖到我轻轻一碰她,她就会爆炸。
  「妹妹。」
  屋子里的光线很暗,我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
  当我看到她模样的那一刻。
  我吓得几乎失声尖叫!
  她的脸色不是苍白。
  而是青紫色!
  我感到如坠冰窟。
  这种颜色,是人死后两小时才会呈现的颜色!
  5.
  「妹妹!」
  担忧、愤恨、各种情绪踊上我的心头。
  我红了眼睛,死死地瞪着身后的村民:「她死了!」
  「怎么可能!」
  校长蹙起眉头,他推开老太太,站在床边。
  「嗨,这没什么的,你妹妹只是失血过多,等一会就会好的。」
  他看了眼妹妹,复又凝神看着老太太:「大姐,你是不是偷偷把小莉的羊血馒头给偷吃了?」
  老太太低下头,并没有说话。
  「没事的,你不用担心你妹妹。」
  校长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我让人给你妹妹喂下一碗羊血,她喝完就能够恢复好。」
  我愤怒到极致,失声大吼:「这怎么可能!」
  「你别不信啊。」
  校长抬了抬下巴,伸手点着自己的脸说道:「妹子,你猜猜我现在多大了。」
  我妹妹死了,可现在他却询问我他多大了,他这样子让我觉得恶心又更加愤怒。
  但现在我只能强忍着。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妹子,我今年也就比大姐小两岁。」
  校长声音提高了许多:「但我瞧着是不是也就五十的样子?」
  「你应该知道了吧,我看着这么年轻,都是因为天天喝羊血,吃羊血馒头的缘故。」
  我心中划过几分异样。
  猛然就想到校长曾对老太太喊大姐的场景。
  这校长看起来如此年轻,但老太太却八十的模样,难道说,老太太这么显老,就是因为她不经常喝羊血、吃羊肉馒头?
  我打了个寒颤,脑海里冷不丁浮现老太太对着羊血馒头浮现贪婪的神色。
  很快,一碗满满当当的粘腻红血被村民端了上来。
  老太太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这么好的东西,全部都给她喝了?」
  校长呸了一口:「废话,人命重要,还是羊血重要?!」
  于是,一群人扶起妹妹,将暗红暗红的血,往妹妹青紫的嘴巴里喂。
  这场景着实让我头皮发麻。
  我是科学主义者,这种羊血救人的事情,我是绝对不可能信的。
  我退在人群后面,打开了手机,试图求救。
  屏幕上的信号格里并没有半点信号。
  「大妹子,你在干嘛呢?」
  倏地,一声冷冰冰地声音从我后背传来。
  我扭过头,对视上校长带着笑的嘴脸:「大晚上的少看手机,对眼睛不好的。」
  我抓紧了手机,没敢说话。
  「好了好了,她活过来了。」
  围绕着妹妹的村民们发出欢呼的声音。
  我踮起脚,越过他们的头,往妹妹身上看。
  妹妹她当真睁开了眼睛!
  只是她的眼睛很奇怪,不再是黑白分明的瞳孔,而是浑浊色。
  就好像是黑色与白色,这两种颜色混合搅拌而成的颜色。
  但现在我顾不得太多,激动地冲到妹妹面前:「妹妹,你醒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妹妹抬着眼睛看我,微微张了张嘴。
  于是,我看到了令我头皮发麻的一幕。
  她的舌头不见了!
  7.
  她的舌头与小男孩的舌头一样,被人为、整齐的割了下来。
  我后背上泌出一层层冷汗,情不自禁后退,想逃跑。
  但校长竟走到了我的身后,他道:「看吧,我没骗你吧,你妹妹活了过来。」
  我脸色发白,紧张到竟然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们竹村的羊血,这可是一顶一的管用。」
  校长幽幽地看了我一眼,似是叹了口气地说道:「只可惜,这种羊不好养,羊的血也不好取了。」
  「羊吃艾草,为什么……为什么会不好养?」
  说话间,我的呼吸加重,心脏跳动地速度也愈发变快。
  「我们要的羊,必须是外地的才能有起死回生效果。」
  校长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会。
  随后,他挥着手:「现在天黑了,也差不多到点睡觉了,我们大家伙早点走吧,别打搅小莉休息。」
  他这话结束,一大群人熙熙攘攘这离开了泥屋子。
  我表示想继续留在这里陪着妹妹,但校长却极为强硬地按住我的肩膀:「你赶了一天的路才到这里,还是让大姐帮忙照看吧。」
  他按在我肩上的力道很重,令我生疼。
  他的语气也是不容拒绝的。
  我只好跟着他踏出房门。
  离开时,我扭头想看看妹妹。
  但老太太挡住了我的视线。
  只见她拉长了脖子,伸出舌头,正贪婪着神色,一口一口地舔舐着碗里的红渍。
  我打了个激灵。
  校长把我安排在他屋子旁边睡觉,他说:「大妹子,今天不详的鬼出现在我们村子里了,我把你安排在我屋子附近睡,也能够随时照顾到你。」
  我心里厌恶不已,但面上却强打着劲,说了句谢谢。
  此刻我已经极度疲劳,可躺在稍微动弹一下,就噼里啪啦作响的竹床上,我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这个村子太过诡异。
  诡异到与我曾生活的时代脱节。
  我再次拿出手机,看向屏幕。
  上面仍旧没有任何信号。
  唉!
  我仰着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就在我想着趁大半夜,大家都睡着,去看看妹妹的时候。
  突然,我感受到一股冰冷毒辣地眼神正在注视着我。
  我神经瞬间紧绷,额头上密密麻麻地渗出冷汗。
  这股视线犹如毒蛇一般,一寸寸地在我皮肤上游走着。
  我几乎克制不住,想要跳床起身,夺门而逃!
  好在,我终于听到了离开的脚步声。
  我松开紧闭着的眼睛,情不自禁地大口大口地平复着呼吸。
  片刻,我小心翼翼地从床上起身,离开了屋子。
  在另一间校长的泥房窗外,我看到两个黑乎乎的影子。
  我死死地咬着嘴唇,贴墙靠近窗户。
  校长以及老太太的对话声传进了我的耳朵。
  老太太说:「那头羊没用了,怎么我们还不对新羊下手?」
  「下手?」
  校长喉咙里发出粗噶地笑声:「新羊被鬼给碰了,你觉得新羊的血能有用吗?」
  「可短时间已经搞不到羊了,我再不喝羊血,我会死的!」
  「急什么!我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我等不及了!我要宰了她!」
  ……
  8.
  哪怕我在愚笨,我也听出来了。
  他们要杀我!
  我嗓子眼里几乎迸出尖叫。
  逃!
  我脑子里疯狂叫嚣着这一个字。
  我必须地逃出去!
  啪。
  地上的一块碎石被我给踩碎,在这寂静的夜里发出极为刺耳的破碎声。
  「姑娘,你在窗户下干什么呢?」
  一声恐怖的声音传来。
  我僵硬地抬起头,只见到头顶上方,弹出一张布满皱纹,苍老扭曲的脸。
  「我……我看到了……鬼……」
  我大脑恐惧到空白,但潜意识还是让我试图说谎解救自己。
  「鬼?」
  老太太眉头一皱。
  我赶忙道:「刚才我看到了不详的鬼,他就蹲在窗户下面!」
  「就不应该留他性命!」
  老太太跺脚,对着校长低呵了一声。
  校长靠近了窗沿,他低头瞥着我:「妹子,你不用害怕,我送你回去睡。」
  我叫苦不迭,只能硬着头皮,让这两人目送我回到自己屋子。
  重新躺在竹床上,我的心脏砰砰地狂跳着。
  我必须得逃出去!
  可我也知道,校长和那老太太已经盯上了我。
  因为,在我躺床闭眼不过十分钟的样子,这两人已经进了我的房间。
  在昏暗月光下,他们弓着身子,点着脚尖的影子落在破陋裂开的泥墙上,显得分外恐怖。
  身上的冷汗已经湿透了我的衣服,我却一动也不敢动。
  他们嘀嘀咕咕地声音再次传进我的耳朵。
  老太太道:「鬼几次三番到村子里来,这一次,我们绝对不能放过他。」
  校长道:「不行!」
  「怎么?他是你儿子,所以你就能破例?」
  老太太冷哼了一声:「你可别忘了,当初我女儿也没通过杀羊仪式,我可是直接把她扔河里溺死了!」
  「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把他舌头割了,并驱逐出村,这也算是让他付出了代价。」
  倏地,我嗅到一股汗臭以及血腥味混合的味道。
  我咬牙,紧闭着眼继续装睡。
  于是,我的脸上,被喷洒了细密的呼吸。
  校长他鼻子靠近我,在嗅我!
  我被恶心到身子阵阵发抖。
  「算了,把鬼杀掉也行。」
  校长张嘴,他口腔里的臭味朝我扑面而来,他又道:「等我把这头羊的肚子搞大,就把鬼给杀了吧。」
  「男人就那德行。」
  老太太也朝我凑了进来,但她的鼻子是靠近我脖子的。
  她说:「这头羊看起来真鲜嫩,我好想喝她的血。」
  「不行,她的血被鬼碰过,我们不能喝,更何况,我要留着她,给我生孩子。」
  「你最好想明白,如果我们不把她丢到笼子里养,那么半年后,村子里的人可就没羊血喝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倏地就小了下去。
  「回去再说。」
  继而,又是一声窸窸窣窣地走路声音。
  我屏住呼吸,耐心等待了十多分钟。
  这期间,再没有任何人说声,静到只有我一个人的呼吸。
  确定他们确实真的离开后,我才睁开了眼睛。
  滴。
  答。
  刚睁开眼,一滴粘腻的水落在了我的脸上。
  我下意识伸手去擦。
  然后,我看到了一张大张着嘴巴、弥补皱纹、以及瞪大着贪婪的眼。
  「哈哈。」
  老太太眼珠子兴奋到几乎快掉了下来,她声音尖细无比:「她刚才在骗我们,她果然是在装睡!」
  9.
  「滚开!」
  我神经紧绷到极限,就像是弹簧一样,猛地崩开!
  我以平生最快地能力跳下床,但下一瞬,校长闪着寒光地锋利剔骨刀已经落在了我脖子上。
  他声音粗噶:「该听得不该听的,你都知道了,你好好想想,是被我关在笼子里做羊,还是当我老婆?」
  刀尖落在我脖子上,传来阵阵刺痛。
  我一动也不敢动:「做……做你老婆。」
  「这还差不多。」
  校长满意地嘿嘿笑了。
  但他并没有收刀子,他叫老太太拿绳子绑着我的手。
  老太太阴鹜地看了我一眼,不情不愿地照做。
  她人刚走,校长肥厚的嘴唇立马落在我的脸上。
  我感到无比痛苦,犹如被蛆虫爬过,恶心到想吐。
  「呃!」
  这时,趴在我身上的校长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
  我看到一把刀子穿透了他的左胸。
  下一秒,他的嘴上吐出一口鲜红的血。
  这血喷洒在我脸上,溅迷了我的眼睛。
  没等我有太过反应,我的双手被人紧捏着,他瘦小却很有力气,硬拽着我离开屋子。
  他是被村里人称呼的不详的鬼。
  但现在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啊!」
  刚跑出屋,我们迎面碰到了拿着粗麻绳的老太太。
  她发出惊恐地尖叫:「鬼来了!」
  男孩红了眼睛,手紧捏着才捅杀了他父亲的刀子,再次往老太太身上扎!
  老太太发出杀猪一般的尖叫声。
  「快跑!」
  我冲着男孩大喊:「她的叫声已经吸引了其他村民,等其他村民到了,我们就死定了!」
  男孩重新取出刀子,紧拽着我,一路往黑暗的密林里跑。
  他跑的很快,我跑的却是上气不接下气,只觉得自己肺里装满了碎玻璃,每动一下,就被扎地生疼。
  二十多分钟后,我嗅到一股极为浓烈的血腥尸臭味。
  我盯眼细看,借着暗淡的月光,我看到前方是一片长势茂密的艾草。
  这些艾草比寻常艾草都要高,已经遮盖住了我的视线。
  尸臭的来源,正是这群艾草。
  我停下身不想再往前走。
  小男孩却死死拽着我,长着嘴,示意我穿过这片艾草。
  「找!一定要找到他们!」
  远处,传来村民叫嚷的声音。
  我看到他们举着的火把,闪烁着黄艳的光芒。
  小男孩立马跳起身,按住了我的肩膀。
  后面是一群吃人的村民,我再也没敢矫情,硬着头皮穿过艾草丛。
  走了约莫五六米,我便踩到一滩软乎乎的肢体。
  啪。
  一声沉闷的响声出现。
  我身子发抖,僵硬地低下头。
  于是,我看到了令我此生惊恐的一幕。
  我踩到了一条胳膊。
  这条胳膊产生了巨人观、青紫、肿胀。
  我刚才那轻轻一踩,使得它啪嗒一声,腐烂的血水破皮而出……
  10.
  我吓得站不稳,跌倒在地。
  于是,我更加近距离地看到了这具尸体。
  她……
  她是我的妹妹!
  我瞪大了眼睛,只感觉喉咙上像是堵了一团棉花,想哭又哭不出来。
  明明上半夜我还看到她能够睁开眼睛。
  可现在,为什么她死了?
  「呜哇。」
  男孩嘴里发出急促的声音,他更加用力地拽着我,显然想让我早点离开。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村民大叫的声音:「人在这里!」
  没有时间让我悲伤,犹豫了!
  我死咬着嘴唇,提着一口气,紧跟着小男孩跑。
  往常柔软地艾草叶子变得格外锋利,它贴着我的脸擦过,使我面颊上传来阵阵刺痛。
  但我已经不管不顾。
  我跟着小男孩跑的很快,可身后那团若隐若现的火把,却一直在跟着我们。
  穿过艾草丛后,进入我眼帘的是一个断裂的悬崖。
  我不可思议地看向小男孩。
  他竟然把我往死路绝境上逼!
  小男孩指着悬崖,啊呜啊呜地叫。
  我有了一丝犹豫。
  难道说跳下去,才是活路?
  「他们在这里!」
  村民的叫喊声传来。
  我呼吸急促着,只见大群村民,举着火把如丧尸般形成了包围圈将我与小男孩给围住。
  小男孩猩红的眼睛里浮现焦急的神色,他用力把我往悬崖边上推。
  「一定不能让羊逃跑了!」
  村民朝我快跑着叫喊。
  现在我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被他们抓住,我会被宰杀死的!
  既然如此,那我还不如跌落悬崖死去!
  想到这,我蹲下身,摸着小男孩的脸说道:「你愿意和我一起跳下去吗?他们说你是鬼,他们要是抓到了你,你也活不了的。」
  小男孩摇了摇头。
  我没再说话。
  眼看着一个村民要抄我扑来的时候,我义无反顾地跳下了悬崖。
  ……
  我没有死。
  高崖之下是一汪深潭。
  但高空落下的冲击力,还是让我背脊受到了伤害。
  我极力朝着岸边游了过去。
  趴在湿泞的土地上,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很好,我活了下去。
  那么,死的就该是村民!
  ……
  11.
  三天后。
  几辆搭载着武装装备的人民特警前往竹村。
  村内一共49户人。
  这群人以涉嫌故意杀人罪被抓捕。
  其中,为首的校长,他是犯罪组织的头目,被判处死刑。
  囚牢里,校长一下子变得苍老万分,看起来比他正常年龄还要老。
  他手上戴着明晃晃的手铐,还在不断辩解:「我没有杀人,我杀的只是羊!」
  校长被判刑后,我才知道,竹村的村民,是民国时期军阀混战时,逃躲战乱人的后代。
  民国时期,人极为愚昧,认为人生了病,只要吃了沾人血的馒头就会病好。
  后来,一次无意间,一个外地人误闯竹村。
  恰巧村长的儿子生了大病,村内又没有死羊,于是村长就将外地人给残忍杀害。
  巧的是,喝完外地人血制成的食物,村长儿子当天的病就好了。
  从此之后,竹村人就更加迷信,也越发坚定了一个信念,外村人活人的血要比死人的血,治愈病的效果要更加好。
  这种愚昧恶心的习俗,也开始愈演愈烈。
  甚至还养成了,宰杀活人,需要让未成年来宰杀的仪式。
  校长的儿子并没有杀人,导致被全村人唾弃,认为是不祥的鬼。
  校长为了平复众怒,所以亲手割了小男孩的舌。
  但我心中一直还有一个疑惑。
  当时我确实是看到妹妹喝下血后,睁开了眼睛。
  而且,我还很疑惑的是,校长在村子里明明看起来五十岁的年纪,可为什么在牢里竟然七十岁?
  这个疑惑,我随着一群警察进入竹村后得到了答案。
  我妹妹是因为失血过多死去。
  她死后睁开眼,是因为人死后,肌肉处于失控状态,所以睁眼。
  至于校长看起来年轻的原因,是因为他比常人喝了更多的血。
  竹村里有很多竹子,以及很多长相类似艾草,实际上嗅多了,却会令人产生幻觉的草。
  该草会结出细不可见的白色草籽。
  人血具有吸附草籽的作用,校长喝的人血最多,使得草籽密密麻麻粘连在他的皮肤上,显得他看起来白皙、年轻了一些。
  这与前朝时期贵妇用汞肤脸,是一个道理。
  警察将我妹妹的尸体从高茂的草地下抬出。
  她的尸体已经高度腐烂。
  头和脖子几乎快要分离。
  却偏偏还被一根白色的线缝合住了。
  我死死咬着嘴唇,泪流满面……
  离开竹村后,我去找了校长。
  我问他,你杀死了我妹妹,为什么还要缝合她的脖子,甚至还往她嘴里,喂血干什么?
  「为了让你见识羊血的厉害,从而跟着我,彻底留在竹村啊。」
  校长哈哈地笑着,他脸上被彻底清洗干净,密布着满脸皱纹与红点。
  他说:「在我们竹村,外羊的血只要喝了,就能够起死回生。」
  他说:「那晚上你不是看到了吗,你妹妹喝完了她自己的血,立马就睁开眼睛了。」
  他还说:「外羊的血太珍贵了,不然我再多给你妹妹喂点她自己的血,她就一定能够站起来的。」
  我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
  终审过后,校长被判处死刑。
  他付出了代价。
  是被针孔注射在手肘静脉死的。
  听说,他临死前,一直嚷嚷着要喝一碗羊血。
  他说,喝了羊血,他还会活过来的。
  但他错了。
  羊血不能救命。
  他永远睁不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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