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ân Di 3: Làm người muốn nghe khuyên – Bắc Q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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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3：做人要听劝 – 北瓜

　　我直播算命，户外探险主播非要跟我PK 。
　　他们在黑漆漆的废弃工厂挑衅我。
　　「你要是输了的话就给我们一人打赏一个热气球！」
　　PK完毕，我愿赌服输。
　　直接给他们打赏了四个热气球。
　　对面主播狂喜：「哈哈哈哈，你手抖了吧，我们只有三个人！」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手抖，你背上不还背着一个吗？」
　　1
　　我是玄清观道教学院首届毕业生，前段时间开直播算命，又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总算完成了我的毕业论文。
　　今天毕业证书拿到手了，道教协会发的从业资格证也到手了。
　　我躺在床上混吃等死，可师傅却直接把我床掀了。
　　「毕业了还敢吃白饭，给我出去找工作去！」
　　「哦。」
　　我拎着家伙什，去天桥底下摆摊去了。
　　摆了三天，怒赚200块。
　　第四天我躺在家里，打死也不出去了。
　　我又想到我第一天直播的时候，网友给我打赏我居然还拒绝了。
　　说什么：「我不差钱」？
　　造孽啊！
　　心里一阵天人交战，我还是决定向现实低头，从床上爬起来打开了电脑。
　　一个月没直播，我都有些生疏了。
　　我摸索了一会儿，打开了摄像头。
　　本以为直播间会很冷清，可没想到几秒钟后就进了人。
　　【我去，还真是辛夷大师啊！】
　　【呜呜呜，我等得花都谢了……】
　　我愣了一下，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我之前有些事……」
　　【辛夷大师算命吗？我等不及了！】
　　【加一加一！】
　　我点点头：「等直播间人稍微多一点吧。」
　　「不过我得跟各位说一下，因为某些客观原因，我现在算命是要收费的，一卦……」
　　我翻了一下礼物栏，挑了个合适的说道：「一卦一个热气球，大家量力而行。」
　　这个平台的热气球不算贵，但也不便宜，1000块一个，分到我这大概500块。
　　我觉得，我应该是值这个价的。
　　可直播间的人却不这么认为。
　　【终于要收费了吗？我就知道你是个骗子。】
　　【要割韭菜了？真下头。】
　　【取关了，我还以为真是个大师呢。】
　　还有不少人为我说话。
　　【大师也要吃饭吧，白嫖党滚啊！】
　　【辛夷大师有真本事，这个价格不算贵吧？】
　　我有些无奈，在等直播间进人的时候，我随手一碰不小心按下了主播PK按钮。
　　刚准备取消PK ，那边已经其他主播连线上了。
　　直播间又吵起来：【哟，这就迫不及待想让我们给你送礼物去PK了？吃相太难看！】
　　【辛夷大师别理他，我支持你！】
　　我看了一弹幕就没再管了。
　　对面主播的昵称是「探险三兄弟」，他们的屏幕黑漆漆的，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以后，才亮堂起来。
　　三个中年男人的脸凑在一起。
　　中间那人嗓门很大：「家人们支持一下，咱们打败对方主播，我们三兄弟带你们进去到这废弃工厂探险！」
　　他镜头一转，一座破败不堪，杂草丛生的废弃工厂出现在镜头里。
　　门口倾斜的牌子隐隐约约能看清字——华安工厂。
　　有网友认出了这个地方。
　　【华安工厂？这个地方出了名的邪门啊！这三个人胆子真大！】
　　【看着就渗人，不会出事吧？】
　　【说实话，我还真好奇里面有什么。】
　　有不少人都是这个想法。
　　所以对面立马就有人给他打赏了，催着他赶紧进去看看。
　　还有个财大气粗的大哥直接打赏了一个梦幻城堡。
　　三兄弟眼睛一亮。
　　喊得更卖力了：「谢谢大哥的捧场！好，我们现在就进去看看！」
　　他们拿着手机，一边跟观众互动一边往废弃工厂里面去。
　　镜头晃动，我们只能听见他们粗重的呼吸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随着他们的不断靠近，手机信号也开始变得不稳定。
　　我沉默了许久，在他们的手碰到斑驳铁门的时候终于出声提醒。
　　「奉劝你们一句，别作死。」
　　2
　　有些上头的三人和直播间的网友们这才注意到我。
　　看清楚我的直播间名字和昵称后，愣了一下。
　　「算命直播间，哈哈哈哈，家人们，原来对面是个神棍啊。」
　　「小姑娘年纪轻轻还挺有想法。」
　　「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三人一人一句，倒是默契。
　　我没什么表情，看着他们的背景，一字一句道：「独阴不生，孤阳不长，这个地方阴煞之气很重，你们确定要进去？」
　　兄弟三人对视一眼，又看了看背后的废弃工厂。
　　讪笑道：「小姑娘别胡说。」
　　「就是，我们可不是你能唬住的。」
　　我的直播间里粉丝有跑过去劝他们的。
　　【你们别去了，辛夷大师很厉害的，她说有问题就肯定有问题，进去可能会出事的。】
　　【是啊，辛夷大师的话不能不听。】
　　三兄弟脸色一变，神色透出一丝犹豫。
　　就在这时，他直播间的那位大哥刷刷又打赏了两个梦幻城堡，加起来都快一万块了。
　　他打了一行字：【快进去，进去之后我再给你们打赏十个城堡。】
　　三兄弟一看见这句话，眼睛都亮了。
　　当即什么也顾不上了：「大哥说话我们肯定听！」
　　「进！我们现在就进！」
　　他们一边推门一边对着我道：「小姑娘是看我们赚钱眼红了吧？」
　　「哥哥教你，你以后直播少穿一点，这样肯定会有人给你打赏的，哈哈哈哈哈」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真是找死。」
　　【袁大老板打赏了5x梦幻城堡】
　　绚丽的特效直接把我炸蒙了。
　　然后我就看到了那位「袁大老板」的弹幕：【干他！辛夷大师别担心！我帮你打他们！】
　　我看着他的昵称，大概猜到他是谁了。
　　之前我帮他处理过一些事，他会出现在直播间我还挺意外。
　　对面一看票数被反超，当即就急了。
　　又是扯着嗓子在直播间拉票，又是加快了进入废弃工厂的速度。
　　他们推开厚重的铁门，直接进入到了院子里。
　　其中一人出了个馊主意：「那位辛夷大师，不如我们打个赌吧？」
　　我抬了抬下巴：「赌什么？」
　　他笑道：「这场PK要是你输了，你过来给我们兄弟三人一人打赏一个热气球，我们要是输了，就过去给你打赏一个城堡怎么样？」
　　他倒是精得很，不管怎么样，他也不吃亏。
　　我点点头：「行啊。」
　　一听我答应了，他们拉票拉得更凶了。
　　还往那个废弃工厂里面走，企图刺激直播间的观众们上票。
　　「袁大老板」一听这话，啪啪打字。
　　【辛夷大师别着急，我来给你上票。】
　　我抬手给他禁了言，然后给他发了条私信：「不用上票。」
　　对面的票数飞快上涨，我怀疑那位土豪大哥估计又打赏了不少。
　　PK倒计时就快要结束，三兄弟兴奋极了，一边听着大哥的话进入了废弃工厂内部，一边转换摄像头让观众看清楚里面的构造。
　　摇晃的摄像头里，工厂里空荡荡的，桌子仪器东倒西歪到处都是。
　　褪色的帘子被晚风一吹就荡来荡去。
　　摄像头左移，面前突然晃过来一个黑影。
　　直播间的观众都被吓了一跳。
　　三兄弟其中一人笑嘻嘻把那东西拨开：「家人们别害怕，这只是一条麻绳。」
　　他有些困惑地自言自语：「真奇怪，这里怎么挂着这么多条绳子？」
　　直播间的网友们有些开始害怕了。
　　【主播，你们要不还是快走吧，这个地方看起来真不对劲。】
　　【不是看起来，是确实不对劲，我老家就以前就住在这附近，听老人说这里面死过人的！】
　　【我去，真的假的。】
　　【我刚刚查了一下，白岩镇华安工厂这个地方四十年前上过新闻的啊！说是老板携款潜逃，工人们要不到钱还被骗走了积蓄，纷纷在工厂上吊了！死了十几个人呢！】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太可怕了！】
　　三兄弟此时也看见了这些评论。
　　网友们不知道，他们其实在进入这个工厂的时候就感觉出来不对劲了。
　　但是又舍不得那么多打赏，硬着头皮进来了。
　　此时更是开始发怵。
　　就在这时PK结束，他们的票数领先了不少。
　　为首那人赶紧催促：「小姑娘快点来打赏吧，可别耍赖啊。」
　　我点点头：「当然，愿赌服输。」
　　我直接跑到对面直播间，给他们打赏了四个热气球。
　　说实话，这是我全部的积蓄。
　　但我不在乎，因为我知道，这钱我很快就会赚回来。
　　3
　　「哈哈哈哈哈，你手抖了吧，我们只有三个人，你居然给我们打赏了四个热气球！」
　　「小姑娘，这钱我们可不退哦。」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淡淡道：「没打赏错。」
　　「你背上不是还背着一个吗？」
　　我这话一出口，对面顿时安静下来。
　　那人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张了张嘴，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主播怎么了？不会真被对面那骗子吓到了吧？】
　　【哈哈哈，她就是手抖了一下，故意给自己找补呢！】
　　其他两人也注意到了他的异常，从旁边凑了过来：「怎么了？」
　　那人惨白着一张脸，冷汗顺着额角慢慢流了下来。
　　再开口时连声音都在颤抖：「我感觉到了……」
　　两人急了：「什么啊？你把话说清楚！」
　　他看起来要哭了：「我感觉到我背上真的有个人！」
　　那两人神色一僵，互相对视一眼。
　　他们看直播间都在讨论，连忙解释：「哈哈哈哈，咱大哥就是幽默。」
　　「家人们别害怕，大哥开玩笑呢。」
　　他们三人真的是亲兄弟，姓石，这个直播间刚开没多久，却已经收到了不少打赏。
　　他们可不想前功尽弃。
　　可石老大完全没有听懂两个弟弟的暗示，他身体都快抖成筛子了。
　　「真的有，他就趴在我的背上，你们看不见吗？」
　　石老二强装镇定：「大哥你最近演技又变好了啊……三弟你别扒拉我啊！」
　　石老三愣了一下：「我没扒拉你。」
　　石老二：「……」
　　他看了看离自己有几步的大哥，又转头看了看一脸懵逼的三弟，身子不自觉开始抖起来。
　　刚刚，真的有人在摸他的脖子！
　　石老大受不了了，直接跪在了地上。
　　「小姑娘，不不不，大师，你救救我们吧！」
　　「我受不了了，您快点帮帮忙把我背上的东西弄走吧！」
　　什么也没感觉到的石老三愣住了：「大哥，你这是干啥？」
　　「难不成还真有……」
　　他的话戛然而止，其他两人连忙看过去，只见他捂着自己的脖子，脸色涨红，眼球往外突。
　　倒在地上不停挣扎，眼看着就要厥过去了。
　　我目光一凝：「咬破中指，把血抹在他额头上！」
　　「接下来我念一句你跟着念一句！快点！」
　　石老大彻底回神，二话不说咬破中指按在了弟弟的头上。
　　我沉声道：「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巨天勐兽，制伏五兵。五天魔鬼，亡身灭形。所在之处，万神奉迎。急急如律令！」
　　石老大结结巴巴地跟着我念。
　　随着最后一句念完，石老三猛地一蹬腿，倒吸了一大口气，脸色终于缓了过来。
　　他吓坏了：「刚刚……刚刚有人捂住了我的口鼻！」
　　直播间的网友们也被吓坏了。
　　【真的不是演戏吗？好吓人啊……】
　　【这是撞鬼了吗？】
　　【还不会是华安工厂几十年前死了的那十几个人吧？】
　　【辛夷大师的话不能不信啊！】
　　然而此时石家三兄弟哪里还有空去看弹幕，他们跪在地上，朝着手机磕头。
　　「辛夷大师救命啊！」
　　「我们年纪轻轻真的不想死！」
　　我一边收拾家伙什一边道：「先说明一下，我出外勤是要收费的。」
　　石老大连连点头：「好好好，只要您来救我们，价格好商量！」
　　有网友不满。
　　【你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我还没说话，石家三兄弟先不乐意了。
　　「闭嘴吧你！」
　　「大师您别介意，别介意。」
　　就在刚刚，华安工厂的大门已经打不开了。
　　他们尝试了各种方法都出不去，眼下是被困死在这里了。
　　电话短信都发不出去，只有这个直播间还在。
　　辛夷大师就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啊！
　　我把包往肩上一甩，拿着手机就出了门。
　　直播被我换在了手机上，我叮嘱他们：「我过去得要一个小时，你们自己坚持一下。」
　　三兄弟：「……」
　　「大师！我们坚持不住啊！」
　　4
　　「你们找找身上有没有什么可以驱鬼辟邪的东西，比如桃木制品，狗牙，五帝钱什么的。」
　　三人欲哭无泪：「没有啊！」
　　石老三想了想，连忙问我：「大师，童子尿行不行？」
　　我看了他们一眼：「未破身的男子体内之气叫作纯阳之气，童子尿确实阳气重，可以抑制纯阴之气，只是你们……」
　　他们三个一看就三四十岁了……
　　「太好了！」
　　「有救了！」
　　石老二石老三喜形于色，转头看向石老大：「大哥，你快点去尿！」
　　石老大：「……」
　　直播间的网友蒙了一瞬，然后沸腾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看不出来啊。】
　　【石大哥牛逼！】
　　【哈哈哈哈哈哈！】
　　石老大涨红着一张脸，磨磨蹭蹭往旁边去了。
　　伴随着让人尴尬的水声，我仰头看天。
　　石老二着急：「大师，你怎么还不走？」
　　「我在等公交。」
　　他们愣了一下，然后恨铁不成钢道：「大师您打个车吧，车费我们报销！」
　　我看了他们一眼：「早说嘛！」
　　「……」
　　坐上出租车的时候，石老大已经尿完了。
　　他系着腰带走过来：「大师这怎么用？」
　　我认真道：「你们把童子尿抹在身上，尤其是四肢，别用完了，记得留点。」
　　「找个地方躲好，把童子尿撒在周围，默念我刚刚教给你的驱鬼咒，坚持个几十分钟应该没问题。」
　　石老二石老大对视一眼，然后将视线移到石老大身上。
　　「那个，大哥你要不再去尿点。」
　　「我们不太够用。」
　　司机师傅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
　　表情复杂。
　　我没在意，忙着给直播间的网友科普：「你们平时撞鬼的时候也可以用这个方法。」
　　「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们去玄清观求个平安符，都是我师傅亲手画的，管用得很。」
　　5
　　华安工厂里，三兄弟缩在一起躲在墙角瑟瑟发抖。
　　工厂里漆黑一片阴风阵阵。
　　他们抱着手电筒，尽管身上的味道难闻，可他们一动也不敢动。
　　一边默念着驱鬼咒，一边祈祷快些有人过来救他们。
　　滋滋滋——
　　滋滋啦啦的声响过后，手电筒突然灭了。
　　工厂彻底陷入一片黑暗，月光从很高的窗户照进来，只能照到极小的一块地方。
　　那里，挂着十几条绳子。
　　石老大鼓足勇气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差点魂飞魄散！
　　「啊！」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瞪大了眼睛抬头看着：「鬼……有鬼。」
　　两个弟弟顺着他的视线抬头看过去。
　　只见十几个人影挂在横梁上，无风自动，在上面荡啊荡……
　　「啊！」
　　「啊啊！」
　　几个人鬼哭狼嚎起来。
　　「别哭了！」
　　清亮的女声在工厂里响起，兄弟三人这才想起直播还开着。
　　他们握着手机，颤抖着声音：「辛夷大师！你到了吗？」
　　「……」
　　没到。
　　此时的我，还在赶去的路上。
　　出租车师傅说这边邪门，不肯往这边开了。
　　我只好步行走过来。
　　我安抚他们：「他们一直挂在那，只是你们没发现而已，现在阳气流失，自然能看见了。」
　　「别号了，你们越害怕，阳气流失得越快。」
　　三人齐齐闭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6
　　兄弟三人越来越冷，冷得像是被扔进了冰窖。
　　石老大看着头顶的横梁，小心翼翼道：「你们看看，是不是少了一个……」
　　石老二和石老三闻言，浑身一震，抬头看去。
　　一二三四……十三！
　　确实少了一个！
　　还有一个去哪了？
　　月光不知不觉洒了进来，石老三看着地上他们的影子，整个人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石老二撞了他一下：「你别抖了！」
　　石老三指着地，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其余两人定睛一看——
　　那地上骤然出现了四个影子！
　　「啊！！」
　　几人尖叫着爬起来就跑。
　　腿踏出那个撒了童子尿的范围后，周围阴风乍起。
　　几簇头发似的黑线从阴影处爬出来，迅速攀上了他们的脚。
　　三人狠狠摔在地上。
　　黑线拖着他们不停后退，最后一扬，将他们吊在了横梁上。
　　黑线缠上了他们的脖子，空气被急速掠夺。
　　「大哥，快……快尿尿……」
　　「大……大哥……」
　　石老大脸色涨红，挣扎道：「尿不出来啊！」
　　就在三人绝望之际，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随即铁门被人一脚踹开！
　　「……」
　　我一进门就看见他们三个被吊在横梁上，双腿在空中乱蹬。
　　「破邪！去！」
　　我将身后的桃木剑一抽，朝上方掷去。
　　桃木剑冒着金光，精准无误地从他们头顶划过，斩断了黑线。
　　石家三兄弟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我走到他们面前，弯腰看了看。
　　「啧，再迟一点你们阳气都要泄完了。」
　　石老大最先回过神，他跌跌撞撞爬起来，一脸激动：「大师！您可算来啦！」
　　我用桃木剑抵住他的肩膀。
　　「打住，别再靠近我了，不然我会杀人。」
　　他们身上的味道实在是……一言难尽。
　　说话间，原先断掉的黑线再次聚拢成型，它们涌动着慢慢拔高，最后成了人形。
　　三兄弟惊恐地躲在我背后。
　　「大师，这是啥啊！」
　　我神色微凝，沉声道：「这是鬼煞。」
　　鬼煞又称地煞，不怕阳光，可以凝聚成实体，需要活人的精血阳气为食，这种有了实体，会主动攻击人的鬼物非常棘手。
　　好在，这只鬼煞应该刚刚成形不久。
　　我看了虚弱的三人组一眼，他们的阳气怕是促进鬼煞成形的最后养料。
　　我从包里掏出驱鬼符，给他们一人塞了一个。
　　「找个地方躲好，别来碍事！」
　　他们求之不得，攥紧了驱鬼符就赶紧跑开了。
　　7
　　鬼煞我以前也降过，可十几个冤魂形成的鬼煞我确实是没见过。
　　我手持桃木剑，抹上一点指尖血，低喝：「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桃木剑从上到下开始泛起金光，我一脚踩在旁边的桌子上，朝着鬼煞横劈过去。
　　鬼煞怒吼一声，手掌一翻，直直朝我拍了下来。
　　桃木剑刺透了它的手掌，冒出缕缕黑烟。
　　可我也被它的手掌掀翻了出去。
　　我拽住挂在横梁上的绳子勉强稳住身形。
　　暗叹这鬼煞不好灭啊！
　　我思索了一会儿后拿起了挂在胸前的手机，直播间突然出现我的一张大脸，把网友们吓一跳。
　　【我看得正起劲，辛夷大师你别吓我，呜呜呜。】
　　【妈妈，我看到活的鬼了！】
　　【前面的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什么？】
　　【辛夷大师你虽然长得很好看，可你不能这么吓我啊！】
　　我讪笑一声：「抱歉，我先退个直播哈，你们看对面主播的就行。」
　　说完后我直接退出了直播间给我师傅打了个电话。
　　而鬼煞的手掌在这段时间里已经复原了。
　　它被我激怒，气势暴涨。
　　我一边躲避着它的攻击一边跟师傅通话。
　　「师傅，十几条冤魂形成的鬼煞怎么灭？」
　　师傅猛地咳嗽了几声：「啥？鬼煞？你说多少条？」
　　我重复：「十几条。」
　　师傅沉默了一会儿：「你从哪招惹的这玩意儿？」
　　我一闪身，躲过鬼煞又一次攻击：「您快说吧，我要招架不住了！」
　　师傅沉声道：「攻击它的命门穴，把冤魂一条条逼出来，逐一击破。」
　　「懂了。」我挂断电话，鬼煞的手掌也近在眼前。
　　这次我没再躲了，直接迎了上去，擦着它的手掌躲了过去，然后一挽桃木剑，刺向了它的命门处。
　　金光一闪，鬼煞凄厉地惨叫一声。
　　一缕黑烟从他嘴里钻了出来。
　　我眼睛一亮，当即掏出黄符：「万邪尽灭，给我去！」
　　黄符追上黑烟，猛然蹿起火光，黑烟在火光中寂灭。
　　与此同时，鬼煞的身形肉眼可见得小了点。
　　「果然有用！」
　　我勾了勾唇角：「接下来，你可就别想跑了。」
　　我拿着桃木剑在废旧厂房上下翻飞，法器频出，鬼煞的惨叫声不断。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十四个！」
　　打到最后，鬼煞的身形已经与常人无异。
　　它终于意识到了危险，不再攻击我，拔腿就想往外跑。
　　「往哪跑？」我伸手一抓，手指直接穿透了它的身体，抓住了它的命门。
　　在石家三兄弟惊恐的目光中，我五指一合，鬼煞身形不停扭动挣扎，缕缕黑烟飘散。
　　它的身形越来越淡，最后伴随着一声惨叫，完全消失不见。
　　废弃工厂一片寂静。
　　我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手：「完活，收工。」
　　8
　　我收拾完东西，把包往肩上一甩，直接就往外走。
　　石家三兄弟回过神来，连忙跟了上来。
　　「大师……邪祟被除了？」
　　我点点头：「除了。」
　　三人一听瞬间松了一口气，石老大把手机举了起来。
　　「家人们，咱们辛夷大师就是厉害，这么邪门的东西都给搞定了！大家伙儿要不要送波礼物支持一下！」
　　说实话，我真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我把手机掏出来，恢复直播：「大家冷静点哈，别上头。」
　　我这边直播一打开，一大波网友涌了进来。
　　礼物特效不要钱似的冒了出来。
　　【辛夷大师牛逼！】
　　【卧槽！我第一次看捉鬼，太刺激了！】
　　【辛夷大师配享太庙！】
　　【两个字！牛逼！】
　　石家三兄弟眼睛都看直了。
　　「这得多少钱啊？」
　　他们是开车来的，他们把我送回到了离家最近的路口。
　　我把手机往前一递。
　　「外勤费，打车费，三张黄符费，法器破损费，一共是一万三，微信还是支付宝？」
　　石家三兄弟互相对视一眼，讪笑道：「大师啊，您看您因为这场直播都收到那么多礼物了，加起来都好几万了，我们还什么都没捞到呢！」
　　「是啊！大师，要不便宜点，三千吧！」
　　好家伙，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反向抹零的。
　　他们自说自话，眼看着就要扫码付款。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三千也行。」
　　三兄弟扬起了嘴角，但我的下句话直接让他们笑容凝固。
　　我指着石老大的后背：「那你背后这只我可就不帮你驱了，你背着回家吧。」
　　石老大吓得脸色煞白。
　　见我转头要走，他顾不上别的直接下车追我。
　　「辛夷大师！救命啊！」
　　「一万三就一万三，大师别走！」
　　我轻嗤：「早这样不就好了。」
　　他把钱一分不少地给我转了过来。
　　我收起手机：「行了，回去吧。」
　　石老大强挤出笑容：「那我背上的东西……」
　　我头也不回，只摆了摆手：「睡一觉就好了。」
　　三兄弟的小声嘀咕声传了过来。
　　「我感觉我被忽悠了。」
　　「我也感觉。」
　　「别感觉了，自信点，我们就是被忽悠了。」
　　9
　　回到家，我重新打开电脑。
　　弹幕上还在讨论着刚刚点废弃工厂。
　　我看了时间，已经快到晚上10点了。
　　可网友们依旧热情高涨。
　　【辛夷大师！算命算命！】
　　【一个热气球是吗？我来了！】
　　我连忙道：「等一下，你们都送我哪里算得过来？」
　　「这样吧，我还是跟以前一样发个红包，抢到红包的给我送一个热气球就行。」
　　「今天有些晚了，咱们就再算一个。」
　　【又要拼手速！】
　　【我去路由器旁边蹲着去！】
　　现在质疑我的弹幕少了很多。
　　我设置了一个红包，然后就直接发了出去。
　　发出去的瞬间秒没。
　　抢到红包的网友昵称是「胖头鱼」。
　　她毫不犹豫地跟我连线上，然后打开了摄像头。
　　她面容憔悴，头发半扎在身后，看起来不是特别年轻。
　　我问她：「你想算什么？」
　　她一听我的话，眼泪就掉下来了，竟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跪在了地上。
　　「大师，求您救救我儿子吧！他……他撞邪了！」
　　我：「……」
　　眼看着我这个算命直播间就要变成捉鬼驱邪直播间，我有些无奈。
　　我问她：「你儿子怎么了？」
　　她擦了擦眼睛，还没开口就听见她背后的木门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挠门声。
　　网友们也在讨论：【小姐姐家里是养了猫狗吗？】
　　【我家猫主子就喜欢这么挠门。】
　　胖头鱼神情复杂，她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门前。
　　犹豫了几秒后，她伸手打开了门。
　　「喵呜！」怪异的猫叫从门口响起，一道瘦小的身影窜进屋里。
　　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四脚着地，跳到了胖头鱼身边，用脑袋蹭着她的腿。
　　那神态动作活生生就像一只猫！
　　弹幕都在笑。
　　【这就是你儿子啊？哈哈哈，他应该不是撞邪，只是单纯喜欢玩儿。】
　　【是啊，小孩子都喜欢模仿的。】
　　【问题是，你们不觉得他模仿地太像了点吗？】
　　【说明他有表演天赋。】
　　胖头鱼没看到弹幕，她低着头看着儿子，神色哀伤。
　　小男孩在她腿边蹭了蹭，然后又在屋子里绕了一圈，最后一蹬后腿，直接跃出了房间。
　　两分钟后，他又回来了，嘴里叼着一条鱼。
　　直播间里，大家都傻眼了。
　　【这鱼是生的吧！】
　　【卧槽卧槽，他开始吃了！】
　　只见对面的直播屏幕里，小男孩埋头吃着生鱼，血水从他嘴角低落下来。
　　他一点儿没觉得腥，仿佛在吃什么美味佳肴。
　　吃得开心了，还发出几声餍足的猫叫。
　　胖头鱼再也受不了了，直接扑到了镜头前：「大师，您都看到了！这不是撞邪是什么？」
　　「昨天他还趁我不注意爬到了楼顶上，差点就摔下来了！」
　　「辛夷大师您救救他吧！」
　　我看着屏幕角落里正在埋头吃鱼的男孩，眉头微皱。
　　「你把他的生辰八字发给我。」
　　胖头鱼一听，连忙打开私信框把生辰八字发了过来。
　　我看着他的生辰八字，掐指一算。
　　几秒后，我抬头看着胖头鱼：「你儿子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
　　胖头鱼脱口而出：「三天前！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他在外面玩，晚上浑身湿漉漉地回家，第二天就开始变得不对劲。」
　　「我本来以为他是生病了，还带他去看了医生，可医生也检查不出来他身体有什么毛病。」
　　「大师，他到底怎么了？」
　　我冷冷地看着她：「我只能说，你儿子变成这样，是他咎由自取。」
　　10
　　胖头鱼震惊地看着我。
　　弹幕也炸了。
　　【辛夷大师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以为主播有真本事，没想到是个落井下石的人！】
　　【人家小孩都变成这样了，主播还在这说风凉话不合适吧？】
　　【辛夷大师说的话我觉得应该不会错，观望一下……】
　　胖头鱼却疯了般质问我：「你胡说什么？」
　　我看向她的背后，小男孩已经把一条生鱼吃得差不多了，此时正抬头看过来。
　　眼睛泛着绿光，嘴角还留有鱼肉残渣，他面对着镜头微微一笑。
　　模样渗人。
　　我问胖头鱼：「你儿子三天前因为什么浑身湿透？」
　　她愣了一下，强装镇定：「他被小伙伴推进了水里。」
　　「你说谎。」我直接否定了她。
　　胖头鱼惊疑不定地看着我：「你凭什么这么说？」
　　「凭我能算出来你儿子他到底干了什么？」我盯着她的眼睛：「他浑身湿透是因为他把流浪猫扔进了池塘，为了防止它们爬上来，他在岸边死死按住了它们的脑袋！」
　　「一下午，他溺死了四条猫！」
　　胖头鱼浑身一震：「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我淡漠地瞥了她一眼：「你儿子是杀猫虐猫的老手了，他曾经还生拨过一张猫皮送给你，你不记得了？」
　　胖头鱼惊恐地后退了一步。
　　我继续道：「你记得，你还夸奖了他，夸他拨得干净，夸他是个男子汉。」
　　弹幕听蒙了。
　　【我去，这一家子变态啊！】
　　【搂紧了我家猫主子。】
　　【那辛夷大师还真没说错，可不就是咎由自取吗？】
　　胖头鱼愤恨地瞪着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回过神，反手就要退出连线。
　　「你胡说，你污蔑我们，我不算了！」
　　「你把我刚才给你打赏的钱退给我！」
　　我无所谓：「行啊。」
　　「反正命不久矣的人不是我。」
　　胖头鱼动作一顿：「你说什么？」
　　我指着她背后：「实话跟你说，你儿子不是撞邪了，是招惹上了猫灵。」
　　「如今猫灵附体，你要是不尽快送走它，你儿子最多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胖头鱼浑身震颤，她扭头看了看神情诡异的儿子，又看了看我。
　　半晌后，她身子一瘫,坐在地上。
　　「大师，求您救救他吧。」
　　11
　　「把他捆起来，用糯米堵住他的嘴。」
　　我一边说，胖头鱼一边拿笔记。
　　「你最好再借条五黑犬过来。」
　　「猫灵毕竟是猫,生性怕狗，五黑犬多多少少能压制一些。」
　　胖头鱼急了：「有没有办法能直接把那东西从我儿子身体里赶出去啊！」
　　我斜看了她一眼：「没有。」
　　「猫灵与一般鬼怪不同，它是灵物,有灵气的。要想把猫灵从他体内驱除，只能等它自己心甘情愿出去。」
　　「所以,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你要偿还你们做下的孽。」
　　胖头鱼怔愣地看着我：「怎么偿还？」
　　「好好安葬那些死去的小猫尸体,尽力救助其他流浪猫,多做善事。」
　　「我说的这些很容易做到,就看你心不心诚了。」
　　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胖头鱼神情恍惚地挂断了直播连线。
　　直播间的网友们都在讨论。
　　【这么简单就放过他们了？太便宜他们了！】
　　【那人一点礼貌也没有，看她的面相就不舒服。】
　　【母子俩都一个德行！】
　　我看了会弹幕,左下角突然弹出来一个系统通知。
　　点开一看，我忍不住发笑。
　　【辛夷大师笑什么？】
　　【有什么好事吗？】
　　我摇了摇头,解释道：「刚刚那位胖头鱼女士向直播平台申请了退回打赏,还举报我的直播间在搞传销。」
　　【我去,哪有这样的人？】
　　【气死我了，她真贱啊！】
　　【亏得大师还帮她驱邪呢！】
　　我安抚道：「放心,她们家那座大神送不走了。」
　　「赎罪最讲究一个心诚,她们心思太多，反而适得其反。」
　　网友又问：【那最后会怎么样啊？】
　　我面无表情道：「家宅不宁，鸡飞狗跳这是轻的。」
　　「要是再作孽,可能会有血光之灾。」
　　【爽！】
　　【真是活该！】
　　【居然被那种人抢了辛夷大师的算命机会,我恨！】
　　【大师再算一个吧！】
　　我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快到11点了。
　　而且还去废弃工厂跑了一圈,我现在是真的有点累了。
　　我抬手打了个哈欠。
　　「今天就先到这吧,咱们明天再见。」
　　12
　　此时东边的一个小区里。
　　江芳一边给儿子梳头,一边咒骂：「狗屁的大师就知道胡说八道！」
　　「还说什么猫灵缠身！我儿子这么厉害,那些猫啊狗啊的都要绕着走的！」
　　「幸亏我聪明没被她骗到，打赏的钱也退了回来。」
　　小男孩扭动着身体,从江芳的手下跑走，他四肢着地，跑到了冰箱面前。
　　他用手抓着冰箱门。
　　江芳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乖儿子，今天的鱼已经吃过了，咱们明天再吃。」
　　小男孩龇牙咧嘴地看着他，嘴里发出威胁的叫声。
　　江芳仍不知所觉地摸着他的脑袋。
　　下一秒，小男孩瞬间暴起将江芳扑倒在地。
　　他磨得尖尖的指甲划在江芳脸上。
　　她的脸瞬间血肉模糊。
　　江芳惊恐地爬起来，她还试图去安抚小男孩,可根本无济于事。
　　眼看着小男孩越来越狂躁,她惊慌失措地躲进了房间，锁进了门。
　　门被砸得哐哐响。
　　江芳打开电脑，颤抖着手去搜直播间。
　　好不容易,她找到了「玄清观-辛夷」的直播间。
　　可点进去一看。
　　只有几个大字挂在那。
　　「主播已经下播了，下次记得来早点哦～」
　　她失手打破了旁边的水杯。
　　声音又一次刺激到了门外的小男孩。
　　他抓挠门板的声音让江芳头疼欲裂。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