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ng trạch quỷ lân – Nhị Đại Vương

(Nguồn)


凶宅鬼邻 – 二大王

  买新房后,才发现对门住的不是人。
  而是一盒骨灰。
  清明那天,对门一家孝子在楼道烧纸。
  老公出门理论,反被打了一顿。
  还抓过我三岁的儿子磕头赔罪。
  磕头时,遗像上的老太太笑了。
  1
  结婚五年后,我和老公终于买了一套房。
  搬来不久,就感觉对门怪怪的。
  平时一点动静没有,大门是黑的,窗帘也是黑的。
  任何时候都遮得严严实实,不透进一点光。
  清明假期第一天。
  天还没亮,突然听到门外鬼哭狼嚎。
  我透过猫眼,看见楼道里放着个火盆,几个人正围着跳。
  老公听到声音也醒了,就出去看。
  原来是七个道士,有的拿剑,有的拿火把,有的拿锣。
  一边跳,一边把白色纸钱撒出去。
  楼道里顿时飘得哪都是,有些还粘在我家门上。
  我心里「咯噔」一声,有股不祥的预感,这该不会是……
  「嘎吱——」
  对面门开了。
  一个老太太阴沉地看着我。
  确切地说,是一张老太太的黑白遗像,一米多高,挂在屋内正中央。
  供桌上摆着一个白色骨灰坛,两边摆满香烛元宝、纸花冥器,还有个纸扎的玉女。
  整个房间是个灵堂模样,正冲着我家。
  那一瞬间我几乎要哭出来,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家对门是骨灰房。
  2
  两家门一开,楼道里顿时刮起了一阵过堂风。
  老太太的遗像突然从墙上掉落,砸翻了一桌的贡品、香灰,火星四溅。
  楼道火盆的火焰本来不大,突然「腾」地冒起来,顺着风朝我吹来。
  我虽然躲开,但门上贴的「福」字当时就着了。
  老公慌了,一脚踢翻了火盆,对着着火的黄纸就是一顿踩。
  对门又跑出来一胖一瘦两个中年男人。
  瘦子上前一脚踢开我老公,指着就骂:
  「X你妈的!」
  「你们出来干嘛?」胖子也瞪着眼睛喊。
  屋里又有几个人跟着出来,全都穿的黑西服,手腕脖子上有纹身,看着很凶,一瞬间就挤满了楼道。
  老公一屁股坐在地上,也懵了。
  原来他们在做破地狱、破血湖的法事,超度亡灵。
  法事最后,道士要拿木剑把地上象征地狱边界的八块瓦片砸碎,再把旁边纸扎的地狱门烧了,才算结束。
  瓦片刚才被老公踩碎了,摆在我家门口的地狱门也给我撞翻点着了。
  我们无意间打断了道士施法。
  看着对方十多个人气势汹汹的样子,我当时就有些怕,老公也不想惹事,语气也软了:
  「在楼道点火,容易引发火灾……」
  「你他妈谁?管得着吗?」瘦子说。
  「可是……」老公指指我家房门,「差点儿把我家点着。」
  「点着了吗?我就问你点着了吗?」瘦子步步紧逼,手指一下下地戳在我老公胸口。
  「真点着了,多少钱?赔你!」胖子也在一旁说。
  瘦子一手抓着我老公衣领,一手指着地上的碎瓦片和地狱门。
  「现在说这个怎么办?」
  一旁领头的道士也摸着小胡子,一脸忧虑地对胖子说:
  「老夫人要是走不好,子孙们可都得受影响。」
  「这些你怎么赔?」胖子又说。
  老公顿时有些茫然无措,被人一说,也觉得自己理亏,就说:
  「那……对不起,要不你们再做一遍?」
  胖子看了一眼表。
  「好时辰都过去了还怎么重来?你知道请这些高功法师要多少钱吗?」
  瘦子气得上前就要打人,领头道士连忙给拦住,说:
  「今天这日子可不宜嗔恨……」
  道士劝住瘦子,又搂着我老公说:
  「兄弟,你坏了我家福主好事,这损失可大了。」
  说话间,三岁半的儿子东东从屋里走出来,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道士一看东东,乐了。
  「有小孩?」
  3
  「你们想干嘛?」
  老公看道士的眼神不对劲,连忙护住东东。
  领头道士「嘿嘿」地笑着说:
  「都是邻居,让你儿子给我们老夫人磕个头,这事儿就算了。」
  还没等我们说话,胖子一摆手,两个人就上来拉东东。
  我吓坏了,虽然不知道他们什么意思,但总觉得不是好事,就去拦。
  但他们一拥而上,把我和老公都死死地按住。
  领头道士「嘿嘿」地笑着,抱着东东就进了屋。
  东东一看遗像上的老太太,「哇」地吓哭了。
  我和老公疯了一样地想冲进去,再次被他们按住。
  眼睁睁地看着东东被两个道士按着头,一下下地冲遗像磕头。
  「咚!」
  「咚!」
  「咚!」
  在儿子的哭喊声中,遗像上的老太太嘴角突然一挑,露出狰狞笑意。
  4
  我头皮发麻,再看,遗像又恢复了原先的样子,依旧是一副阴沉的脸。
  磕完头,领头道士似乎很满意,凑在胖子耳边轻声地还在说什么。
  东东只是哭,裤腿下面有尿流出来。
  瘦子一看,连忙招呼道士,让他们赶紧把小孩送出去,别脏了灵堂。
  老公大吼一声跳起来,一拳打在瘦子脸上。
  瘦子站立不稳摔倒,其他几个人立刻把我老公按在地上踹。
  我想去拦,肚子挨了一脚,顿时起不来了。
  东东吓得蜷缩在墙角,紧闭双眼捂着耳朵,一边哭一边喊:
  「你们别打我爸爸妈妈,别打我爸爸妈妈……」
  5
  原来人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根本不知道疼。
  等反应过来时,我们一家三口已经被推了出去,蜷缩着坐在楼道里。
  地上的火盆、瓦片也已被人收拾走了。
  我的头依然是懵的,茫然地看着周围。
  老公脸已肿了,鼻子还在流血,一言不发,搂着我和东东,身上还残留着几片纸钱。
  我感觉他浑身都在抖。
  刚才满腔的愤怒已经没了,身上开始疼起来。
  还有恐惧。
  深深的恐惧。
  6
  我们回到屋,正要报警,警察已来了。
  原来对面已经提前报警,说我们擅闯民宅,还打人。
  抛开他们在楼道祭祀的事情不谈,我们打断法事的行为严重地伤害了他们全家的感情,并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
  我气得嘴唇一直在抖,连哭带嚷,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几乎喘不上气。
  老公要和他们当面对质,直接就要冲过去,被民警拦住,要大家先冷静冷静。
  说对门瘦子刚做完心脏支架,现在很难受,搞不好要住院。
  真计较起赔偿来,谁多谁少还不一定呢。
  又劝我们说:
  「法律上也没有规定屋里不准放骨灰盒,这事很难办。」
  你们这种情况算互殴,好在双方情况都不严重,就和解吧。
  都是邻居,闹太僵了也不好。
  又看到民警跟对门似乎很熟,物业对他们也是客客气气,我们心里就更没底了。
  我们刚搬来这里不久,人生地不熟的,不为别的,为了东东,也不能得罪人。
  胖子和瘦子走的时候,开的是劳斯莱斯和法拉利。
  道士们则人手一辆奔驰。
  浩浩荡荡地离开。
  算了。
  也只能算了。
  7
  天已黑了,屋里没开灯。
  我们一家三口蜷缩着坐在沙发上。
  东东问:
  「对门那些坏人在干什么啊?他们打人,警察叔叔为什么不管?我为什么要给奶奶磕头?」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不想在孩子面前哭,不想让孩子觉得,父母无力保护他。
  可我的眼泪还是流个不停。
  感觉自己好无能。
  老公安慰我们说:
  「不怕,咱不信那些东西,明年清明的时候出门旅行,见不着他们。」
  今天的事,就当是做了一场噩梦。
  但没想到,我们的噩梦还没开始。
  8
  北漂八年,我和老公做梦都想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
  我们省吃俭用,努力地工作,收入没怎么变,房价却一年年地涨。
  涨到令人绝望。
  去年年底,我们终于认清现实,知道这辈子都不可能在北京买房了。
  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北京东边的燕郊。
  虽然是河北地界,但已经是距离北京最近的外地了。
  我们拿出攒下的钱,加上两边父母多年的积蓄,真正地是掏空了六个钱包。
  终于在燕郊一个偏远小区买了套两居室。
  买房已花去了大部分积蓄,每月还有六千块房贷,东东很快地也要上幼儿园。
  所以装修能省则省,除了必备的几样家具家电,其他什么都没有。
  搬家住进来第一天,我走进寒酸、空旷的新房。
  老公感觉很抱歉,辛苦这么多年,还是没能给你们娘俩一个像样的家。
  我抱着他和东东哭了。
  「这就是我们最好的家。」
  再不用担心被中介坑,被房东撵,像片树叶一样地在外漂泊。
  有了房,就有了奔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们家是十八楼。
  买房前就打听过,四楼和十八楼的房子尽量不要买,不吉利。
  但架不住便宜,而且采光很好,从窗外望去,似乎远远地就能看见北京,在雾霾间若隐若现。
  老公兴奋地拿起手机,给我们来了一张全家福。
  看过之后,又删了。
  说现在家里看着好穷,等布置了绿植,再来一张正式的。
  我当时也没多想。
  9
  每天去北京上班的燕郊人,有三十多万。
  一大早就要出门,挤公交、拼车,光通勤时间就要四五个小时。
  这还是顺利的时候,稍微有点情况,进出检查站的时间更久。
  老公经常加班,一周也看不到几次燕郊的太阳。
  两边父母身体都不太好,我只能一个人在家带东东。
  一开始还沉浸在新家的幸福感中,每天把家里整理得干干净净,感觉很踏实。
  一直以来都觉得,家永远是温暖安全的港湾。
  但清明节的事情发生后,幸福感荡然无存,心里还多了个疙瘩。
  那天道士按着东东,非要给对门的死老太太磕头,到底什么意思?
  又想起遗像上老太太看到东东后的笑容,不寒而栗。
  从那之后,每次我带着东东下楼活动,都挡在前面,不让东东去看对门。
  老公也去雍和宫、白云观求来手串、护身符这些东西挂在家里。
  虽然不知道管不管用,求个心安吧。
  我平日里接了一些串珠的兼职工作。
  一天中午,我正在阳台上串珠子,东东自己骑着扭扭车在屋里玩,嘴里嘟嘟囔囔。
  他骑车拐进卧室的时候,突然喊了一声:
  「奶奶?」
  我心里一惊,快步地走了进去。
  卧室里只有东东一个人,窗户开着,风吹着白色的窗帘。
  我问东东:「你刚才喊谁?」
  东东一笑:
  「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妈妈叫奶奶……」
  是电视里教的儿歌。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看着东东骑着扭扭车又出去了。
  外面风更大,我就去关窗户。
  关上窗,飘动的窗帘落了下去,缓缓地罩住一个人——
  瘦瘦小小的,驼着背。
  我整个人呆在原地。
  人影一瞬间不见了,窗帘又垂下来,不再摆动。
  我心里剧烈地跳动着,鼓起勇气,慢慢地掀开窗帘。
  后面什么都没有。
  我怀疑刚才是看花眼了。
  可又觉得不可能。
  我买的窗帘又薄又滑,不可能出现那种褶皱。
  而且实在是太清晰了。
  五官都清清楚楚,似乎在笑。
  就和对门挂着的遗像一模一样。
  11
  晚饭时,老公打电话回来,说今晚估计要忙到半夜,不能回来了。
  老公的工作是影视后期,以前忙通宵是常有的事。
  自从我们在燕郊买了房,他在公司加班就更多了。
  可这几年影视行业已经不行,疫情来了后就更差。
  明明业务不多,但公司总能在下班前给他安排些无聊的工作。
  其实就是想逼着他离职,省去赔偿。
  老公也心知肚明,可现在工作不好找,每月还有房贷,只能忍着。
  我就和东东睡了。
  睡到半夜,冻醒了。
  这时已是四月底,天早暖和,可我就是觉得屋里冷。
  明明关着窗户,白色的窗帘却微微地摆动着。
  「咕噜咕噜……」
  客厅里传来扭扭车的声音。
  我在床上一摸,没有东东。
  我猜他可能自己起来撒尿去了。
  可是朝客厅一瞅,卫生间方向一点亮都没有。
  我起来开灯,发现灯不亮,连忙就喊:
  「东东?」
  没人吭声。
  我连忙摸枕头边的手机,打开照亮,下床去按客厅的灯,依然不亮。
  但在门口看见一个人影。
  东东正站在大门口,脚踩着凳子,脸几乎贴在门上,一动不动。
  12
  我心里有些发毛,又轻轻地喊:
  「东东?」
  东东依然不动。
  我又怕又急,手都在哆嗦,可也只好慢慢地走上前,再张口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东东……」
  东东总算缓缓地转过头来看着我。
  眼神有些发直。
  我连忙上前抱住他。
  「你干嘛呢?快回去睡觉。」
  东东却不动,慢慢地抬起手指着门上的猫眼。
  「怎么了?」我突然有些紧张。
  「对门的奶奶在外面……」东东缓缓地说。
  我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都呆住了,连忙大声地喊:
  「别瞎说!」
  东东一脸委屈看着我。
  「真的,奶奶一直让我给她开门。」
  我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噌噌……」
  「噌噌……」
  门外确实有声音。
  我看着门上的猫眼小孔。
  似乎有一种魔力,吸引着我去看。
  我心里很慌,却又出奇地冷静。
  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说:
  看一眼,看一眼之后,你就不会疑神疑鬼了。
  我缓缓地凑到猫眼前……
  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
  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甚至觉得有些想笑。
  真的是自己吓自己。
  我对东东说:
  「没事,妈妈看过了……」
  猫眼的黑暗闪了一下。
  一个东西缓缓地远去了。
  是一只眼睛。
  门外光线昏暗,只有紧急通道指示灯和楼梯窗外的一点光。
  但我依然能看得出来——
  一个瘦瘦小小的人站在我家门口,驼着背,正探头探脑地翻着眼睛,透过猫眼在看我。
  笑着,嘴巴一张一张的,就像遗像上那样。
  这一瞬间,我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击中了,整个人僵硬着站在原地。
  眼前看到的影像也变成了慢镜头的样子,无比漫长。
  门外老太太的口型慢慢地说着:
  「开门……」
  「开门……」
  「开门……」
  茫然间——
  门锁突然传来细微的响动,紧接着剧烈地晃动起来。
  13
  我猛地清醒过来,「哇」的一声,总算叫出了声,抱着东东就往卧室跑。
  脚下一滑,踩到扭扭车,直接摔倒在地。
  我家大门被人打开了。
  屋里的灯突然亮了一下,随后开始剧烈地闪烁起来。
  忽明忽暗的闪烁间,东东吓得大哭,我也跟着大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
  我从来没有叫过这么大声,好像要把心里的恐惧、委屈全部发泄出来一般。
  几乎昏厥过去。
  灯光闪烁中,一个人影快速地朝我跑了过来,一把抓起我。
  我疯了一样地乱打一气。
  「素丽,素丽,是我!」
  恍惚中,我逐渐地看清了眼前的人。
  是我老公,他回来了。
  老公看我恢复理智,连忙又把闪烁的灯关了。
  「咱家线路有问题,我明天去修。」
  打开充电台灯,我抱着东东,怯怯地看着。
  老公抱着我,一下下地抚摸着我后背,轻声地安慰。
  原来今天晚上打电话的时候,他听出我似乎有些害怕,所以加完班,半夜里拼车回来了。
  我死死地抱着他,「哇」地哭了。
  「我真的好怕……」
  14
  东东睡着后,老公搂着我,轻声地问:
  「你是不是也看见她了?」
  「什么?」
  老公似乎鼓起很大的勇气,又说:
  「对门那个老太太。」
  我呆呆地不说话。
  这才知道,其实他比我更早看出不对劲。
  搬家第一天的时候,他给我们拍全家福,就在照片里面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
  瘦瘦小小的,驼着背,缩在厨房里,瞪着大眼睛往我们这边瞅。
  所以清明节那天,他才会那么愤怒。
  才会那么怕。
  我们倾尽所有换来的家,是个凶宅。
  白天被人欺负,晚上还要被鬼欺负。
  15
  老公一夜没睡,就这么一直抱着我。
  虽然有了房子,但最近他在家休息的时间却越来越少,短短半年,看上去老了许多。
  窗外渐渐地亮了,隐约地传来垃圾车、遛狗和鸟叫的声音。
  夜晚的恐惧总算逐渐地消散,一切又回到人间。
  我回想着昨晚的事,似乎又没那么吓人了,就让老公去上班。
  老公说他今天不去了,就在家看着我们。
  然后叫东东起床,喊了几次,东东没醒,一摸,发烧了。
  吃过退烧药,丝毫没有效果。
  我们连忙抱起东东去医院。
  验血验尿折腾了一圈,医生也说不出个什么,只说是发烧。
  开了一堆药,又是几百块花出去了。
  回到家,我照顾东东吃药,老公在客厅里给公司领导打电话请假。
  虽然我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但能感觉领导很不高兴,老公一直低头哈腰,一遍遍地点头,一脸卑微地说「是是是」。
  一通药吃下去,东东稍微地好了些,但依然是低烧,而且眼神有些呆。
  一天到晚迷迷糊糊地睡觉,不吃不喝。
  我做了好几样他爱吃的,他一口都不碰,只说不饿。
  一开始以为是没胃口,到了第二天,依然是这样。
  虽然没吃饭,肚子却一点点地鼓了起来。
  我和老公更慌,又带着去医院检查,依然检查不出什么,输了点液,又回来了。
  晚上我煮了粥给东东,他还是一口都不碰,还说不饿。
  那一刻,我感觉心里一直紧绷的弦断了。
  我崩溃地把碗摔在地上,抓着东东大声地问:
  「你就吃一口不行吗?」
  老公连忙来劝,东东被我的样子吓到,有些委屈,支支吾吾地说:
  「可我真饱了,什么都吃不下。」
  「你吃什么了?」我问。
  「对门奶奶……每天晚上给我做好多好吃的。」
  我和老公都呆住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抓着东东问。
  「就最近,奶奶做的饭可好吃了,有馄饨、面条、鸡腿……」
  心脏一瞬间似乎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攥住了,我疯了一样地抓着东东来回地晃。
  「吐出来!快把那些东西吐出来啊啊啊——」
  16
  东东被我的样子吓哭,老公连忙来拦,先是安抚东东,又搂着我去客厅里说话。
  我浑身瘫软地坐在地上,抓着头发哭起来。
  「对门那个死老太太,是看上咱家东东了!」
  从东东发烧开始,老公似乎就在忍耐着什么,这一瞬间终于也爆发了。
  他从工具箱里拿出锤子,出去对着对门砸了起来。
  这骨灰房的大门也不知道什么做的,特别结实,接连砸了几下,连个小坑都没有。
  没几分钟,小区一帮保安冲了上来拦住我们。
  警告说,再敢动这个门,他们就报警,闹大了,影响你家孩子前程。
  没想到小区保安全天都在透过监视看着我们。
  回屋后,老公把锤子丢在地上。
  「搬家吧,卖了这套房!」
  我哭着摇头。
  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说我家对门是骨灰房,地产中介前几天就给我打电话,问我有没有卖房的打算。
  他们开出的价格,只有我买房时的一半。
  还说这是凶宅,价格已经很公道了。
  如果按这个价格卖了,我们手里不仅没有一分钱,还倒欠银行二十万。
  搬走租房也不太现实。
  这套房每月有六千房贷,如果再加上一两千租房的钱,我们根本承担不起。
  可实在又想不到别的办法。
  一家人都要被这房子逼疯了。
  「对门说得不错,这种事就算去告,法官也管不着。」我哭着说。
  老公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拿出手机,开始翻微信里的通讯录。
  「法官是吧?我也认识法官!」
  「你要上法庭起诉?我上网查了,这个很难。」
  老公边翻通讯录边说:
  「法庭不管,天庭管。」
  我紧张地看着老公,有些怕,这不像是他说出来的话。
  「老公,大不了咱们卖了房子回老家,你可别想不开啊……」
  老公也看出来了,连忙解释:
  「我没疯,这是那个法官亲口告诉我的。」
  「那就是法官疯了。」
  老公终于找到了法官的头像,是个孙悟空。
  指着头像跟我说:
  「你不懂,法官有两种,一种学法律,还有一种呢,学的是法术。」
  看我呆住了,他又解释说:
  「法院的法官,遇到案子要给法院写报告,但搞法术的法官,遇到案子,小的上奏城隍,大点的真就要上奏天庭了。」
  完了,我的老公恐怕真要疯。
  17
  2015年的时候,老公跟着一个剧组在密云拍恐怖片。
  剧组出了意外,死了人,从那以后,他就不再跟组了。
  当时没细说,现在才告诉我:其实不是意外,是在山里撞邪了。
  最后是一个跟组编剧暗中搞定的。
  「编剧?」我更觉得扯了。
  但老公却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说他真有点手段。
  最重要的是,那个法官不要钱。
  我气得捶了他一拳。
  「你怎么不早说?」
  18
  没一会儿,法官来了。
  骑着一辆破自行车,黑框眼镜、格子衫,背个帆布包,怎么看怎么像个理工男。
  原来他也住燕郊。
  这两年影视寒冬,编剧法官也未能幸免,手上没什么活。
  为了节省开销,就在燕郊租房,而且距离我家不远。
  老公连忙给我介绍,说这是金角老师。
  我对国产编剧的脑子一向没信心,再一听这名字跟闹着玩似的,更觉得没谱。
  金角也很不好意思,说家里长辈没文化,见笑了。
  寒暄过后,老公就把家里的事情跟他说了,又让他看了看东东。
  金角有些腼腆地说:
  「具体怎么样还不好说,我也是个半吊子,就先试试看。」
  我一听,更觉得悬。
  可来都来了,还不要钱,也只能让他试试。
  金角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小香炉,抽出三支线香点上,双手捧着香炉摆在东东面前。
  三炷香开始冒烟,金角捧着香炉慢慢地来回晃动着。
  烟雾弥漫间,东东眉心上出现一条线,若隐若现地向外蔓延,逐渐地在大门方向消散。
  金角放下香炉,似乎有些发愁,自言自语说道:
  「早来几天就好了。」
  我和老公都紧张起来,连忙问怎么回事。
  金角说,东东给对门老太太磕头的时候,被他们系了一道勾魂索。
  就像以前偷电一样,东东的三魂七魄,顺着这道索一点点地给勾了去,所以才处于昏迷状态。
  「北京的行家是多啊。」
  金角连忙让我去菜市场买来公鸡,杀了后取鸡冠血,拿毛笔蘸了,开始在床单上画符。
  画完符,把床单披在东东身上,又拿出小孩玩的帐篷把东东盖住,在帐篷上又画满了符。
  做完这些,东东的低烧很快地就退了,虽然还在睡觉,但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
  我和老公都吓坏了,问:
  「对门老太太死都死了,纠缠东东干什么?」
  金角叹息一声,说:
  「这老太太家里绝对是个有钱人,生前风光,死了还花大价钱找高手施展邪术,想升天。」
  「用小孩升天?」
  金角解释说:
  人死后要过奈何桥。
  桥有三层,行善的走在上层升天,罪孽深重的就会掉进下面的血河。
  老太太估计没少作孽,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所以要踩着引路的金童玉女过去。
  小孩纯洁没有罪孽,就蒙混过去了。
  「阴间这么没谱吗?」我又是愤怒,又是难以置信。
  金角也是一脸无奈。
  「人只要有本事,活着钻法律空子,死了钻阴律空子,我没猜错的话,玉女已经有了,现在只差一个金童。」
  我顿时想起来了,清明当天,我确实看到供桌上有一个纸扎的小女孩。
  19
  之前就隐约地听说,对门老太太生前是个什么女企业家,北京燕郊都有自己的生意。
  当时就奇怪,这么有钱的人,为什么不进公墓,非要买套房子放骨灰?
  原来是另有目的。
  金角看过我家风水后说,对门挑选的位置特别好,十八楼,大门冲西南死门,属坤宫,最旺死去的女人,福泽后世,大吉大利。
  而我家大门冲着东北生门,本来大吉,但对门成了阴宅,我们无形间成了守墓鬼,自然祸事连连。
  我听了就气,感觉很不公平。
  金角也苦笑,有钱人就是这样,不放过一点便宜。
  事不宜迟,金角打算和对面协商协商。
  「协商?」
  我一听都呆住了,心想这金角果然是个书呆子。
  老公也说:「你是没看见对门那家人的样子,怎么可能跟我们协商?「
  金角安慰我们:
  「坏人也不是一直都凶,形势不利的时候,他们比谁都讲道理。」
  老公于是拿出手机,找出对门业主电话。
  金角摆手。
  「我不是跟对门业主协商,是把老太太请来谈谈。」
  金角要在我家招魂。
  20
  金角收拾出一个桌子,先在上面画了一道奇怪的符,然后点好一支香,放了四个凳子,我们三个坐好,我对面空出一个位置。
  金角还专门地泡了茶,摆了四个茶杯。
  准备完这一切,天也快黑了,金角让我们拉好窗帘,不开灯,只在桌上点了一支白蜡烛。
  「我们也要跟着协商吗?」老公还是有点怕。
  「当然。」金角说,「我只是中间人,具体怎么谈,还得看你们。」
  「那要怎么谈?」我一想起老太太那副样子,依然心有余悸。
  「你就讲你的诉求。」
  我的诉求当然很简单。
  第一,把东东的魂魄还回来。
  第二,把骨灰盒和灵堂撤了。
  金角想了想,问:
  「不需要什么赔偿吗?」
  「还赔偿?」老公几乎喊了出来,「老太太要是能走,我给她披麻戴孝磕一个都行!」
  金角眨巴着眼睛,似乎如释重负。
  可我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我们协商完了,老太太家人就能搬走吗?」
  「放心,我会让老太太托梦跟孩子们讲。」
  然后金角要我们坐着不动,两手都要放在桌上,还特意地叮嘱:
  「一会儿人来了,说话就行,千万别睁眼看。」
  我说放心,让我看我都不看。
  金角微闭双眼,嘴里喃喃自语。
  没一会儿,屋里像是开了空调,一阵阵冷风从大门方向吹来。
  「叽叽喳喳——」
  「咚咚咚——」
  门外传来脚步声,越来越多,听着吓人。
  21
  「这么多鬼吗?」老公问。
  金角不吭声,听了一会儿,对我老公说:
  「是门口有人,你去看看。」
  老公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问:
  「能睁开眼睛吗?」
  「你说呢?」
  老公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看了一会儿,又蹑手蹑脚地回来了,轻声地说:
  「不好,对门那哥俩又来了,还带着上次那七个道士!」
  「妈的够急的……」金角似乎有些为难,「他们今天就要送老太太升天。」
  「啊?」
  金角说:
  「那七个可都是高功法师,他们肯定也要招魂。」
  我们更紧张了,连问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们抢先一步地把老太太拘到这里,说服她改变主意。」
  老公已经开始害怕起来。
  「要是被他们知道了怎么办?」
  「大不了,来个隔山斗法。」
  「我是担心他们闯进来怎么办?」老公有些犹豫,「那可是……物理伤害。」
  老公的担心还是很现实。
  「报警啊,录好视频当证据,不信他们谁敢私闯民宅打人。」
  我和老公顿时一愣,把这茬忘了。
  低估这个金角了,竟然能在法律和法术间来回横跳。
  废话少说,金角要我们闭上眼睛,抢先对门一步招魂。
  听他念叨了一会儿,屋里又是一阵阴风,感觉对面坐下一个人,浑身散发着冷气。
  坐在侧面的金角轻拍我手背。
  「人我请来了,有话快说。」
  我心里还有些害怕,深呼吸几下后,说:
  「还我儿子。」
  对面许久没有声音。
  但我依然能感觉到,对面的东西在一直看着我。
  就又加大音量说:
  「还我儿子!」
  「咔咔咔……」
  像是什么东西在笑,对面发出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金角似乎又念诵起什么来。
  念诵的声音越来越大,但对面的笑声也越来越大,随后桌子也开始震动起来。
  我心猛烈地跳着,可又不敢起身离开。
  「砰——」的一声。
  对面一阵纸灰味道的冷风迎面吹来,我向后一仰摔倒在地,眼睛不觉地睁开了。
  对面确实坐个人,但不是老太太,而是之前我看见过的——
  供桌上纸扎的玉女。
  22
  玉女手脚被绑着,嘴上也贴着胶带,浑身上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面目可怖。
  金角也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纸人。
  「呼」的一声,纸人浑身冒出绿色火焰,一瞬间烧没了,桌上的蜡烛也灭了。
  「不好!」金角立刻站了起来,打开手机照亮。
  我这才发现,老公不知什么时候已不在身边了。
  金角连忙跑去卧室,我也跟了过去。
  卧室里有个黑色的背影,正是老公。
  他以诡异的速度,快速地把罩着东东的帐篷丢在一边,又把裹在东东身上的布撕扯开。
  金角上前一把抓住我老公,冲我喊道:
  「这才是老太太!」
  老公扭过头,咧嘴「嘎嘎」一笑,两只眼睛格外亮,我吓得整个人都瘫软在门框旁。
  金角从身上掏出一道符,直接贴在老公的脑门上,他立刻昏了过去。
  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一直睡觉的东东突然从床上弹了起来,以诡异的速度窜了出去,比猴都快。
  「又跑东东身上了!」金角又喊。
  我和金角又追过去,看到东东已从厨房出来了,两手拿着两把菜刀。
  老公也醒了,跟着来到客厅,看到东东的样子,吓了一跳。
  「怎么了?」
  金角挡在我和老公面前,看着东东,低声地说:
  「你生前享够了福,死了就别作孽了。」
  东东张开嘴笑了。
  虽然还是那张脸,但却是一副老太太的表情,脸上挤出好多皱纹,看着有股说不出的诡异和恐怖,声音也完全是老太太的。
  「享福的事,哪有够?」
  金角从身上掏出一张符,一抖手,着了,黄色的火光映照在他脸上。
  「还不速速地从东东身上出来!」
  东东看着符,似乎有些怕,又往后退了两步,突然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冷笑一声:
  「你敢动?」
  一边说着,一边用菜刀在脖子上一抹。
  立刻有血从东东脖子流出来,把衣领都染红了。
  东东突然变回以前的样子,哭着冲我们喊:
  「妈妈,救命!」
  喊完后,又转换成老太太的神情、声音,脸上血管突显,尖着嗓子喊:
  「你也不想害死这个孩子吧?」
  我们都吓坏了。
  东东又喊:
  「把手里的破纸丢了!」
  「丢了!丢了!」老公也跟着说。
  金角看了看我们,把手里的符一攥,灭了,丢在一边。
  东东狞笑着,冲我老公一扬下巴。
  「你,把他的背包点了。」
  老公有些犹豫。
  东东的刀又在脖子上一压。
  「快点!」
  老公从地上拿起金角的帆布包,打开打火机。
  「别……」金角说道。
  「快!」东东拿刀在脖子上一抹一抹,又有血流出来。
  老公一咬牙,点燃了金角的帆布包。
  看着布包的火焰慢慢地燃烧,东东「嘎嘎」地笑着,一点点地退到门口。
  「哈哈哈哈哈!」
  笑过后,东东眼睛一翻,瘫软坐在地上。
  金角连忙上前,拿脚踩自己的帆布包,但已没用,烧得只剩下背包带了。
  我和老公扶起东东一模,发现心跳、呼吸都没了。
  「东东!东东!」
  老公连忙掏出手机就要叫救护车。
  金角拦住。
  「没用的,东东的魂魄已经被老太太全部抢走了。」
  话音刚落,对门已经传来奏乐的声音。
  叮叮当当,又诡异,又欢乐。
  金角看着我家大门,恨恨地说:
  「金童玉女归位,老东西要升天了。」
  23
  我几乎要疯了,老公抓起菜刀,开门要出去,又被金角一把拉住。
  「别去!」
  「那你让我怎么办!」老公大喊着。
  金角转头看着我。
  「看你的了。」
  我惊讶地看着他。
  金角推开我家次卧的门走了进去。
  来到床前,一把掀开上面的被子。
  我立刻呆住了。
  床上躺着一个人。
  待我看清那个人,脑子都懵了。
  恍惚过后才反应过来,这个人……就是我自己。
  一动不动,头上还贴着一张符。
  我站在门口,看着躺在床上的自己。
  有一种恐怖又怪异的感觉。
  感觉头脑一阵迷乱,情绪也焦躁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金角和老公。
  「怎么回事?」
  24
  原来闹鬼那天晚上,老太太爬了进来,我护着东东,被吓坏了。
  老公赶来后,老太太跑了。
  但我的身体一直处于深度昏迷状态,怎么也醒不了。
  老公当时就联系了金角。
  金角看后,发现我还不知道自己被吓到魂魄出窍,还死死地守着东东,守着这个家不撒手。
  这种情况很可怕,如果直接叫魂,恐怕会伤到我。
  只有先把我最牵挂的事情搞定,再叫魂回到肉身。
  没想到一时疏忽,出了这种事情。
  「啊啊啊啊啊!!」
  看着自己的肉身躺在床上,不知为什么,心中开始怒火中烧,脑子一阵阵恍惚。
  金角看着我的眼睛,大声地说:
  「对面布了结界,本来你进不去,但母子连心,靠你了!」
  说着,金角拿起菜刀,抓着我床上的身体,在手指上割了一刀。
  恍惚间,我似乎看到灵堂的模样,周围法器敲打的声音更大了。
  「记住,只有一分钟时间,冲过去!」
  金角在我肉身的额头上一拍。
  我顿时感觉浑身都是力气。
  金角这是把我昏迷肉身里残存的魂魄也拍了出来,我现在是一具完整的魂魄。
  我朝着大门撞了出去。
  穿过自家的门,面前一道金色光芒组成的墙壁,又被我冲了过去。
  眼前正是灵堂,烟雾缭绕。
  老太太穿了一套庙里壁画上女人的衣裳,盘腿坐在莲台上,满面喜色,浑身放着金光。
  莲台下站着金童玉女,眼睛痴痴呆呆。
  莲台周围祥云滚动,香气扑鼻,一派吉祥模样。
  老太太正享用香火和超度法力,即将升天。
  25
  老太太正美,突然看见我冲过来,吓了一跳。
  「你你你……」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我扬手一巴掌拍在她脸上。
  金冠飞了出去,老太太披散白发,从莲台跌落,哀嚎着摔倒。
  灵堂遗像也掉落在地。
  道士们还在闭着眼睛卖力地念诵,领头道士似乎察觉不对,睁开眼睛四下寻找,发现了我。
  领头道士拿起木剑准备施法。
  我左右看了看,猛地朝瘦子冲过去,两手一推,瘦子的魂魄被我推了出去,撞在结界金墙上,浑身冒烟哀嚎。
  「咔哒——」一声。
  我已附身在瘦子身体里,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正站在供桌旁。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领头道士似乎察觉到什么,疑惑地看着我。
  我快步上前,抓起供桌上的骨灰坛,冲领头的道士大喊:
  「你这个死骗子!」
  「砰——」的一声。
  骨灰盒裂开,白色粉末喷了出来。
  不得不说,这有钱人的火葬烧得是好,骨灰细腻,连个骨头茬子都没有,一瞬间就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老太太眼看着自己的莲台枯萎,化成了一团黑灰,身上的仙衣变回了寿衣,骨灰飞得哪儿都是,立刻哭了起来。
  「啊啊啊我要升天呀……」
  道士们也慌成一团。
  领头道士大喊:
  「对门在斗法,快设坛!」
  没等这帮道士坐好,我抓起旁边两个折凳,左右开弓一通拍,来了一套物理伤害。
  胖子不知道怎么了,还想上前拉着我,我冲他大喊:
  「你个傻X!咱妈给我的遗产比你多两亿!」
  喊完,我跳出瘦子身体,一手抓住东东,一手抓住旁边的小女孩,朝门口飞了出去。
  穿过房门,穿过走廊,穿过自家房门。
  天旋地转间,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26
  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
  温暖的阳光照进来,感觉浑身都暖洋洋的。
  东东依偎在我身边,脖子上还缠着纱布,看我醒了,连忙喊:
  「爸爸,妈妈醒了。」
  老公系着围裙进来,刚才正在厨房给我做饭。
  我又上下打量东东,一把搂住他。
  又想起之前的事,连忙问后来怎么了?
  老公说,昨晚小区里开进来好几辆救护车,把对门那帮人都拉走了。
  领头道士被砸成植物人,其他道士要跟瘦子打官司。
  派出所对外说是道士骗钱,双方打起来了,反正真实原因说出来也没人信。
  「老太太呢?」我还是有些担心。
  「金角说,老太太没了道士庇护,早在业力催动下走了,没个好。」
  至于那个小女孩的魂魄,好像生前是被老太太买来的,已被金角超度离开了。
  胖子瘦子因为遗产的事情也干起来了,好像也要打官司。
  金角推测,老太太以前一定用过很多旁门左道的方式催财,运势已过,自然要遭反噬。
  事后我问老公,金角为什么不像那些道士一样去赚钱呢?起码也能开奔驰。
  老公也不清楚,只是大概听金角说过,他的财库不在这里,在这种事情上赚一分钱都要倒霉。
  看他连红包都不能收,我们只好请他吃了一顿。
  这场噩梦终于过去了。
  虽然我们的房子依然寒酸,虽然老公每天还奔波在北京燕郊间。
  我们加班,忙碌,但毕竟有个家。
  没几天,对门突然有中介出入。
  打听后才知道,房子竟然卖出去了。
  我和老公都有些慌,这可是远近闻名的凶宅,不仅散了一屋子的老太太骨灰,还砸出过植物人。
  什么人会买这种房子,该不会又拿来放骨灰盒吧?
  当天,房主来了。
  我和老公都傻眼了,是金角。
  金角「嘿嘿」一笑,说这房子便宜,五折。
  我们一家人欢天喜地给他暖房,围坐一圈在他家里吃火锅。
  金角的房子比我家还寒酸,除了一个二手的破床、破书架,什么都没有,但看上去很高兴。
  我们一杯接一杯地喝。
  喝多了,他笑着笑着,突然哭了出来。
  「北漂十年,我终于也有房了。」

Bình luận về bài viết nà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