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父 – 黄粱一梦
我发现继父对我的感情有点不一般。
为了避嫌，我谈了个男友。
没过多久，男友被人按在搅拌机里，四肢粉碎。
我耳闻目睹，凶手是我继父。
他浑身浴血，抱着我哭：
「珍珍，对不起，我错了。」
1
我叫苏珍珍，我是一个没有父母的孩子。
准确地说，我是有过妈妈的。
而且，在我的记忆里。
妈妈长得很美很美，身边常年围绕着很多野男人。
可是，在我三岁那年，妈妈却狠心把我丢给了一个陌生男人。
她指着男人跟我说：「宝贝，以后他就是你的爸爸，你要好好听他的话。」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从此，我有了新的家。
男人也成了我的继父，他开始独自抚养我。
堪称尽心尽力，有求必应。
我却始终无法把继父当成我的爸爸。
因为我觉得他不对劲。
他总是用那种黏糊糊的目光看我。
喜欢摸我头，喜欢把我抱在怀里，喜欢摸我小肚子。
小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什么问题。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却觉得越来越奇怪。
也许，这就是别人口中的「变态」。
2
每次和他一起在小区散步时，小区里人的目光都会看向我们。
然后对我说：「珍珍又长大了不少啊，时间过得可真快。」
「当初你爸把你抱回家的时候，你才那么大一点呢。」
「你是你爸的一切，他多爱你啊，你可要好好跟你爸爸生活啊。」
说着，他们还会对我比画我小时候的样子。
啰啰嗦嗦，我都听不下去，选择转身离开。
回到家，我窝在沙发里，一言不发。
继父满脸讨好地站在边上，声音温柔：
「宝贝珍珍，别生气，你不喜欢他们，以后我们就不见他们了。」
「我们看到他们都绕路而行，怎么样？」
我不想理他。
坦白说，继父长得还不错。
面容清俊，身形颀长。
只是脸色格外苍白，神情里总是带着一股子阴郁。
或许，这也是我惧怕他的原因之一。
见我不说话，继父欺身上前，居然直接压在了我身上。
将我的四肢牢牢束缚住。
3
薄唇径直压向我，带着一股清凉的薄荷味。
继父是不吸烟的，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不能让我家珍珍吸二手烟。」
他轻轻吻在我的脖颈上，埋着头，发出闷哼：「珍珍，你爱爸爸吗？」
不……不对的。
这样是不对的！
我疯了一样开始挣扎，嘴里发出哭泣的嚎叫。
「别！爸爸！不要这样！我们是父女！」
继父的脸上被我挠了几道血痕。
他神情阴沉地直起身来，头顶明灭的灯光，把他的脸映照得如同恶魔。
我以为我马上就会挨一巴掌。
可我没想到，继父只是神经质地笑了出来。
伸出修长的手指，缓缓抚摸起我的脸。
「珍珍，你不乖。」
「你为什么要拒绝爸爸呢？」
我绝望地尖叫起来，重复那句，「我们是父女！」
可是，这并没有唤醒他的良知和道德。
他舔了舔唇畔伤痕，眼底里细碎的暗光。
他没有理会我的话，淡淡笑起来：「但是，我喜欢。」
一股子恶寒从我的脚底窜起，我只有一个想法。
逃。
逃离。
逃离他。
4
在这样的折磨中，一晃很多年过去。
我终于彻底长大了。
二十岁那年，我独自出门玩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很帅的男孩子。
我没有带钱，站在冰激凌店外，眼巴巴地看着里面。
可是，没有人搭理我。
当然，我知道，吃白食是不对的，所以我正打算离开。
没想到，一只青竹大手拉住了我。
男孩子阳光清澈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怎么了？你想吃这个吗？」
我扭头看去，对上一张年轻俊朗的脸。
我瞬间被迷了眼睛。
男孩子给我买了一个冰激凌，笑着递给我。
我舔了两口，味道真不错。
男孩子兴致勃勃地看我吃东西，问道：
「你住在附近吗？」
「你的家长呢？」
他话可真多啊，阳光开朗，英俊帅气，跟继父完全不一样。
见我一直沉默不语，他扁了扁嘴。
「真高冷啊，你怎么不理我？认识一下吧，我叫徐清辉。」
「希望以后还能见到你。」
5
回到家，我一眼就看到了继父站在窗边的身影。
他似乎一直盯着楼下某个方向看，随着他的目光看去，我看到了徐清辉刚离开的背影。
虽然我到家的动作极轻，继父还是听到了。
他缓缓转身，盯着我看。
已至黄昏，阴沉的光打在他身上，让我害怕得瑟缩了一下。
「珍珍，你干嘛去了？」
我战战兢兢地倒退了两步：「我、我只是出去玩了一会。」
继父逐渐靠近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
直到我退无可退，背脊抵上冰冷的墙壁。
他的大手也轻轻掐住了我的下巴。
细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在端详我的脸。
「珍珍，你不乖，偷吃冰激凌了？」
说着，男人指腹在我下巴上摩挲了一下。
伸到我面前给我看，原来是一点白色的奶油。
难怪会被继父发现，我在外面偷吃了东西。
我无可辩驳。
没想到下一步，继父的手忽然贴到了我的小肚子上。
我以为他要做什么，吓得不敢动弹。
没想到，他却只是轻轻地帮我揉了揉，语气里满是宠溺和无奈。
「你肠胃不好，不要吃冰的。」
6
半夜，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思索着继父对我的不一般。
其实，我能感觉到，继父对我的感情，超出了单纯的父女之情。
只是，我无法揣度，他到底怎么想的。
他并没有很明确地对我表达……
不！
我头皮一炸，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我真是个畜生，我在想什么呢？
无论他和我妈妈什么关系，他现在都是我的继父，我的爸爸。
我怎么能往那方面想呢？
心底一些隐秘的想法被我努力地压制了下去，并给它上了十道枷锁。
我生怕哪天，那些秘密被人发觉，我和继父为世界所不容。
我深吸一口气，想彻底斩断这些古怪的想法，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新的生活。
我想，我应该谈个正常的恋爱。
早上，继父做了丰盛的早餐，分别放在桌子两头。
一份是我的，一份是他的。
他似乎很有洁癖，这些年来，都是如此，和我分开吃饭。
也正因为如此，他给我感觉特别奇怪。
说爱我吧，却对我这么嫌弃。
说不爱我吧，却……
算了算了。
我心不在焉吃着早餐，听继父在说话。
「我今天要去一趟医院，你自己乖乖在家。」
7
我当然不会乖。
等继父一出门，我就偷偷溜出去了。
我仔细想过了，如果要谈恋爱，我肯定先要找个男人。
但是，我认识的男人并不多，徐清辉算一个。
我在冰激凌店门口见到了徐清辉。
他穿着一身灰色休闲服，整个人都洋溢着青春阳光的气息。
站在原地，深深地映入我眼底。
也让我心里有了决定。
自那之后，继父每天都出门，早出晚归，似乎很忙碌的样子。
每次回来，他的脸色都格外苍白难看。
伴随着夜幕，仿佛随时要倒下一般。
我趁着继父不在家，开始经常偷偷地和徐清辉来往。
他会给我买很多好吃的。
会陪我去玩。
还会给我梳头发。
每当看到他笨手笨脚的样子，我就好笑。
见我露出这副表情，徐清辉佯装要来打我，口中念叨：「好啊你，居然敢笑话我。」
可是，巴掌却只是落在我头顶，宠溺地揉了一把。
感情升温的时候，我决定把徐清辉带回家。
带回去给继父看看。
斩断我和继父之间不明不白的那点子情愫。
8
我和徐清辉在家等了很久，继父迟迟没有回来。
徐清辉等得不耐烦了，开始在房子里四处走动。
看着墙壁上的照片，徐清辉若有所思道：「珍珍？你和你爸关系真好。」
随着他的目光，我看向墙上的照片。
我被继父搂在怀里，他亲密地吻着我的额头。
照片上写着：「摄于2020年8月15日，我和爱女珍珍。」
这的确不是普通父女之间该有的氛围。
我慌了，想解释什么。
徐清辉却快步朝我走来，紧紧地把我拥在怀里。
声音低沉温柔呀：「没事，以后，我也会好好保护你的。」
我有些感动。
月亮高悬，门口终于有了动静。
继父打开门，没有一丝血色，一脸疲惫，手里拎着很多东西。
「珍珍，爸爸给你带好吃了的。」他低声唤我。
却和站在客厅的徐清辉对个正着。
两个男人对视半晌，气氛微微有些奇怪，我急忙介绍：
「爸爸，这是徐清辉，我的男朋友。」
「清辉，这是我爸。」
没想到，徐清辉却对继父露出一个笑容，率先伸出手去。
「苏先生是吧，久仰。」
继父目光深沉地审视着他，「徐清辉，你好。」
我很是诧异于他们的态度。
他们……认识？
9
继父做了一桌子好菜。
因为天色晚了，他甚至还留了徐清辉住宿。
我躺在床上，总觉得有点奇怪，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起夜上厕所时，听见走廊尽头有人在低声交谈。
依稀可辨，是继父和徐清辉的声音。
继父说：「你觉得怎么样？」
徐清辉：「不错，我很喜欢珍珍。」
继父声音有些闷：「嗯，那你把钱打我账上吧，明天，你就带珍珍走。」
说着，继父停顿片刻，继续道：「我要出远门一趟，你帮我好好照顾她。」
徐清辉清澈的声音里满是笑意：「放心吧，苏先生。」
我呼吸陡然急促。
继父和徐清辉不仅认识，还把我卖了？
徐清辉给了继父一笔钱？
那难道是我的彩礼吗？
继父要离开这个城市？
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脑袋里一团乱麻，恍恍惚惚地回到房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里，有人蹑手蹑脚地推开了我的房门。
他熟稔地走到床边，慢慢躺上来，把我搂进了怀里。
伸出有些冰凉的手，轻轻放在了我身上。
10
我听见了继父低沉的说话声，在我耳边很轻很轻。
「珍珍，以后你要乖啊。」
「爸爸不在你身边了，你要记得想我。」
我想到继父最近越发苍白的脸，心里总是莫名惶惶不安。
可是，这不是我要的结果吗？
我找个男朋友，逃离继父的掌控和变态的爱。
我明明马上就成功了，为什么会隐约地有点觉得难受呢？
第二天，继父起得很早。
他给我做了最后一顿早餐。
很清淡，也很营养，我很喜欢。
吃完之后，他沉默地帮我收拾行李，我甚至能捕捉到他颤抖的手指。
我的东西很多很多，特别是裙子，还有我从小到大的各种玩具。
甚至包括我睡觉的枕头，继父都细心地给我打包好了。
他一改平时那副阴郁的模样，脸上露出了几分不舍。
抱了抱我，把脸埋在我脖颈处，温热的呼吸铺洒在我身上，激起了我一身鸡皮疙瘩。
随后，他终于下定决心，语重心长的徐清辉交代：
「珍珍是个乖孩子，是我最爱的女儿。」
「你一定要好好对待她，等我回来，我会随时找你的。」
「如果让我发现你对她不好，你就死定了。」
11
继父没有出来送我。
我抬头往上面看去，看到了我住了二十年的家。
窗户微微开着，不知道继父是不是在那里盯着我呢？
兴许是今天风大，我的眼睛好像突然进了沙子，有种莫名想流泪的冲动。
幸好，还有徐清辉在旁边陪着我。
他轻轻揉了揉我的头，语气温和：「珍珍，别难过，还有我在呢。」
徐清辉把我的行李放进了车里，随后让我坐在副驾驶上，甚至动作温柔的给我系好安全带，对我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回家咯！」
因为他这阳光兴奋的语气，我对于未来的生活也莫名地多了几分期待。
是啊，我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我可以谈恋爱、结婚、生子。
我已经大到可以彻底离开继父了。
我不再是当年那个跟着妈妈风餐露宿的小可怜。
也不知道开了多久的车，周围景色越来越偏僻，直到驶入郊区一栋别墅。
徐清辉才走下车，站在车头，对我张开双臂：「苏珍珍，欢迎来到我们的家。」
我对他幼稚的举动不忍直视，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别墅很大，房间很多，大多数房间都上了锁。
徐清辉给了我一间角落的房间，神色淡淡地交代我，「以后你就住这间。」
我有些诧异，没想到他居然不和我住一间屋子。
竟然这么绅士吗？我当然乐见其成。
我想找他要行李，没有那个枕头和那些玩具，我睡觉会认床。
没想到，徐清辉却把我的行李收在了杂物间，笑眯眯地摸了摸我的头。
「那些都旧了，咱们不要了，以后我给你买新的。」
12
我很无奈，可是想到以后是要开始新生活，和过去割裂也好。
所以，我没有再纠缠着行李的事情。
我在别墅里转悠起来。
除了我和徐清辉，这么大的别墅居然没有其他人。
不过听他说，每周固定时间，他会叫家政过来打扫。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徐清辉真正的工作。
他是一名网络主播，平时主要靠直播赚钱生活。
别墅大多数房间都锁了，我也没什么好进去的。
甚至包括徐清辉的主卧。
我轻轻地走着，昏暗的灯光把我的影子拖得极长极长。
忽然，前方某扇门上的锁轻轻晃动了起来。
里面传来某种奇怪的嘶吼声。
我好奇地走过去。
刚刚推开门，眼前一阵剧烈的白光闪过，我径直晕了过去。
13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别墅里自己的房间，看窗外，竟然已经天亮了。
想到昨晚奇怪的房间，还有诡异的白光。
我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简单洗漱一下，走出去找徐清辉。
原本就空荡荡的别墅居然空无一人。
所有房间依旧紧锁，徐清辉不见了。
走下楼去，我看到一楼客厅杂乱无比，桌子凳子摔倒一地。
看上去竟然像是经过了打斗。
徐清辉直播的设备不见了。
在脏污地毯的角落，我眼尖地发现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花色小石头。
那是……
那是继父的。
或者说，那是我小时候送给继父的。
小时候，我还不懂男女之情的时候，继父经常带我出去玩。
我第一次去海边时，兴奋的不行，在沙滩上看到一块花色奇特的石头，高兴地捡了，送给了继父。
这些年，他一直视若珍宝地用一根红绳子串起来，挂在脖子上当项链。
每次别人问起，他都一脸骄傲地说：「这可是我家珍珍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
后来呢？后来，其实，我没有再送给过他什么。
现在，这块奇怪的石头出现在别墅，是不是说明，继父来过这里？
我和徐清辉前脚刚来，继父后脚就赶来。
现在，徐清辉还不见了，这到底什么情况？
我摸不着头脑，决定先回我和继父的那个家看看。
14
当我费了半天工夫，回到我和继父的房子里时。
我意外发现，客厅和房间里居然都没有人。
可是，在书房里，却传来奇怪的闷哼。
书房就是为了隔音而设计，而且我记得，我们家的房子特意被继父改装降噪过。
因为我小时候总是爱玩，爱在家里吵闹，邻居时常来投诉。
为了我玩个高兴，继父给邻居道歉之后，就把家里的材料全部换成了隔音的。
自那之后，在里面一般是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外面的人和楼上楼下的人也很难听到我们房子里的动静。
幸好我耳朵格外灵敏，敏锐地意识到继父和徐清辉就在书房。
我蹑手蹑脚地站到书房前，悄悄推开一条细小的缝隙。
入目所及，嫣红的血顺着地板纹路缓缓流动。
顺着血路往上看，是我男朋友徐清辉惨白的脸。
他光着身体，只穿着一条内裤。
此时，他的手腕上被割了很多条伤口，正往下汩汩流血。
在徐清辉的对面，站着一个背对我的男人，男人修长的指尖把玩着一把匕首。
我一眼就认出，这个男人就是我的继父。
「徐清辉，你知错了吗？」继父的声音冰冷异常。
此时此刻，我虽然看不到继父的脸，可是我能感觉到，他的发丝都透着一股无情的味道。
徐清辉疼得满身是汗，唇色苍白，不停地颤抖。
昔日阳光俊朗的脸也因为疼痛，而彻底扭曲。
可是，尽管如此，徐清辉还是在笑。
语气里满是挑衅：「错？我哪里错了？」
我也有些茫然，是啊，徐清辉哪里错了？
怎么我睡了一觉起来，继父和徐清辉之间就莫名其妙了起来，仿佛有着什么深仇大恨。
15
「珍珍呢？你把珍珍还给我！」
继父突然疯了一般，拿起手上的匕首，一刀一刀，拼命地朝着徐清辉身上割去。
徐清辉疼得大叫起来：「不！啊！不要……」
我看得于心不忍，正要走出去告诉继父。
既然答应了我和徐清辉在一起，就不要做这种违法犯罪的事情。
继父越是这样，我越是想逃离。
心里更是有一股无名之火，缓缓升起。
就算伤害我的男朋友，我也永远不可能爱上他！
「既然你不愿意认罪，那好，珍珍经历过的一切，你都要经历一次。」
继父嗓音低沉，宛如恶魔。
我被这奇怪的话震住，站在原地不再动弹。
眼睁睁地看着门内的继父走到一旁，给一个可怕的机器插上了电。
我一眼就认出，那是工地上的砂石搅拌机。
继父……继父为什么弄这样一个东西在书房？
通上电，机器轰鸣的声音传来。
徐清辉再也顾不上身体的疼痛，满脸惊恐，止不住大叫起来：
「苏均！你疯了！你他妈疯了！这是杀人！你会坐牢的！」
继父却不闻不问，又走到另一边，缓缓开始拨弄一台手机。
正是徐清辉用来直播的那台手机。
继父低沉开口，仿佛呓语。
「你也是这样对我的珍珍的吧？」
「把她的视频，放在暗网上直播。」
「依靠这种手段，赚取黑心钱。」
16
我待在原地。
什么叫把我的视频放在暗网上直播？
我怎么没有半点关于这些的记忆？
这时候，继父仿佛是已经调试好了直播手机。
他走回徐清辉面前，露出一个森寒的笑容。
「不是喜欢直播吗？我如你所愿。」
「现在，我要用你曾经对她的手段，把你死亡的过程也直播在暗网上。」
说着，他割开徐清辉上半身的绳子。
径直抓起徐清辉的左臂，朝着滚滚的机器按下去。
「不让珍珍吃饭和睡觉是吗？」
徐清辉的惨叫和挣扎毫无作用，「不！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冰冷的机器滚动，很快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血迹溅射出来。
徐清辉的整条左手都没了。
整个房子里都是他凄厉的哀号。
可是，他还在一把鼻涕一把地哀求：「苏均，珍珍已经死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放我一马好不好？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求求你了！」
我头皮猛然一炸。
……我死了？
脑袋突然剧烈疼痛起来，眼前交织着各种画面。
模糊不清，让我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白光乍现，我突然想起了什么。
没错，我的确已经死了。
是被徐清辉杀死的。
17
故事还是这个故事。
只是，在我被徐清辉带到别墅之后，发生了一些事情。
被我遗忘了。
……
其实，刚回到别墅，徐清辉就露出了真面目。
我的男朋友，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温柔。
对我，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偌大的别墅就只有我和他两个人，他把我的行李丢到了杂物间，并且反锁上门。
语气冰冷地对我说：「都多大的人了，还需要你爸给你的那些东西，恶不恶心？」
我无措地站在原地。
恶心？可是，他口中那些所谓的东西，只是陪伴我从小到大的玩偶，和伴随我入睡的枕头而已啊。
我想着，也许徐清辉是心情不好而已，我并没有和他吵架，也没和他计较。
可是，没想到，接下来，更过分的事情发生了。
徐清辉指着二楼角落的一间房，告诉我：「将来，这里就是你的房间。」
我盯着门牌上的99号，陷入沉思，问他：
「可是，男女朋友不是都睡一个房间的吗？」
他冷着脸，上下打量我一圈，眼里露出厌恶：
「你这么脏，还想上我的床，你也配？」
18
我眼圈蓦然发红，不明白徐清辉为什么要这样羞辱我。
可是，他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
我也只好打量着我这个所谓的房间。
说是房间，居然连一张床都没有，整个房间都是灰色，很是压抑。
在房间正中间，有一个铁架子，上面放着一个很大的、空着的玻璃柜。
整个房间，也只有这样一个物件。
透着一股莫名的诡异。
我转头问徐清辉，「可是，没有床，我睡哪里啊？」
没想到，徐清辉突然用力掐住了我的脖子，拽着我的头发，把我拖到楼梯口。
指着楼间阁楼的一个大铁笼子，对我冷冷道：「你睡这里。」
我疼得叫了起来，试图去厮打他的手，却被他狠狠扇了一巴掌。
「贱皮子！还敢跟我还手！小心我弄死你！」
我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徐清辉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他明明一开始并不是这样对我的。
他跟我说，「珍珍，你真可爱。」
「珍珍，我想保护你一辈子。」
「珍珍，跟我好吧，我会好好对你的。」
他甚至还跟我继父保证过。
继父也帮我筛选过的。
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19
我被徐清辉关进了笼子里。
铁架密密麻麻，根本出不去，铁门上挂了一把巨大的锁。
里面什么也没有。
我只能蜷缩在里面。
别墅太大，总是昏昏暗暗。
我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在笼子里待了多久。
也或许，我是被饿到了老眼昏花。
我只知道，我很饿，也很渴。
我应该已经很多天没吃饭没喝水，甚至没上过厕所了。
因为，我没力气爬起来了。
头晕眼花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继父。
虽然他总是喜欢抱我摸我亲我，虽然他奇奇怪怪。
虽然他对我过于热情，管得也太宽。
可是，他从来没有真的碰过我，也没有真的伤害过我。
反而会给我做好吃的，给我买好看的裙子。
继父……继父对我真好啊。
徐清辉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带来了一个年轻的女人。
女人个子娇小，在铁笼面前蹲了下来，仔细地看着我。
看到来了陌生人，我心里燃起了点点希望。
女孩子一定比较善良。
我有救了，我肯定有救了。
我止不住朝她伸出手，嘴里发出虚弱的声音：「救救我……」
20
没想到，女孩子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
「亲爱的，没想到她饿了这么久，还有力气叫唤呢！」
「生命力可真顽强啊！」
徐清辉闻声走过来，一把揽住女孩子，亲昵地吻在了她额头上。
「小雨，这样不是更好吗？」
「等我直播的时候，慢慢杀死她的过程……更好玩。」
小雨含笑在徐清辉脸上亲了一口，「你怎么这么聪明呢？好啦，我饿了，你快去做饭吧，我给她打一针，可别没撑到你直播就死了。」
我难过地睁着眼睛，看着他们这对狗男女的互动。
徐清辉不是我的男朋友吗？
为什么还会和这个叫小雨的姑娘搅和到一起？
而且看起来，徐清辉和她的关系非常亲密，仿佛他们才是名正言顺的一对。
「徐……徐清辉，她是谁？」我不死心地追问。
既然有了女朋友，为什么还要招惹我呢？
可是，徐清辉并没有搭理我，而是很放心地离开了，朝着楼下厨房走去。
而小雨居然从徐清辉的房间拿了一个医药箱出来。
她拿起一根粗大的针筒，往里面注射着什么药物。
透着淡淡的蓝光，看着就很不祥。
「不、不要，不要这样……放我回家吧，求求你们了……」
我使出力气，拼命地朝着铁笼另一头缩去，让小雨无法碰到我。
21
笼子刚好倚靠在狭小的角落，人是没办法挤到这边来的。
小雨似乎生气了，居高临下地举着针筒，对我冷冷道：
「你挣扎有什么用呢？我有钥匙。」
说着，她居然从腰间掏出一串钥匙，缓缓打开了我的铁笼。
我紧张地看着。
她一手拿针筒，一手拿钥匙，此时此刻，对我毫无防备。
也许，这是我逃跑的唯一机会。
想到这里，我瞄准时机，在她拿下铁锁的那一刻，拼命地撞开她，挤了出去。
小雨在身后大叫起来：「清辉！她跑了！」
楼下的男人已经快速上楼，「咚咚」的脚步声踩在楼梯上，令我心惊胆战。
我不能往楼下走去了。
狠了狠心，我扶着墙，深一脚浅一脚地朝二楼无数房间走去。
我的房间编号是99，难道这里有99间房？
我胡思乱想着，一边逃窜着，一边伸手推着两边的房门。
这个是锁着的。
这个也是锁着的。
这个也是。
背后的怒吼声越来越近，「苏珍珍！被我抓到，你就死定了！」
我慌不择路地跑着。
终于，我惊慌失措地推开了一扇门。
22
刺眼的白炽灯悬挂头顶，令我晕眩。
把里面照得无比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和我99号房间如出一辙的布置。
只是，唯一不同的是，这个房间的玻璃柜里，躺着一个人。
一个死人。
一个被做成了标本的死人。
一个被剖开了腹部的女人。
门外，响起了徐清辉不急不缓的声音，「唔，被你发现了呀，这是90号标本。」
「她肚子里当初怀了好几个，我和小雨硬生生给她剖开的。」
「然后，我们把她的孩子给杀了，把她制成了标本。」
「你看，多美啊。珍珍，是不是？」
我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
再也没有力气逃离。
四面都是光秃秃的墙壁，我逃无可逃。
门被人踹开，我落入魔爪。
我被徐清辉和小雨捆了起来，恶狠狠地殴打着，踹着。
直到我伤痕累累，气若游丝。
我的头皮被人拖着，往楼下走去。
「既然这么不听话，那就今天开直播，处理了你吧。」
「让我想想，给你一个什么死法呢？」
「或者，你从前面的98个前辈里挑选一个你喜欢的死法，怎么样？」
23
原来， 99个编号，从来就不是房间号。
而是死在徐清辉手上的人。
那些被他直播虐杀的死者。
那些死了之后，还要被他当成纪念品，做成标本的死者。
我止不住地颤抖、惨叫。可是，没人能听到。
我被徐清辉拖着，来到一楼。
像是一条死鱼一样，被丢弃在地上。
「你想好怎么弄死她了吗？」小雨一边吃葡萄，一边问道。
徐清辉架好了直播设备，扭头对小雨露出一个笑：「当然，绝对刺激。」
说着，他在小雨期待的目光中，搬上来一台巨大的榨汁机。
「叮叮——」突然，他的手机响起来。
徐清辉走过去看了一眼，对我露出一个奇妙的笑容。
「珍珍，你爸爸，你想跟你爸爸说话吗？」
我眼睛猛然瞪大，继父？居然是继父？
也许是看到了我眼里的期待，徐清辉当着我的面，硬生生摁断了电话。
嘴角勾出恶劣的弧度：「你放心，我偏不让你求救。」
「你爸爸以后会知道你怎么死的，在暗网上，哈哈哈哈……」
在机器的轰鸣中，在剧烈的疼痛中，在弥漫的血色中。
在我惊恐地尖叫和挣扎中。
在徐清辉一声声「谢谢大哥捧场」的道谢中。
我被他塞进了榨汁机。
24
疼。
好疼。
剥皮抽筋碎骨地疼。
失去的记忆猛然涌进脑海，让我的头剧烈疼痛起来。
四肢百骸，每一寸骨头都不可遏制地疼了起来。
如果回忆没有欺骗我，那我就是真的死了。
可是，我陷入了茫然。
如果我已经被徐清辉直播杀死了，那我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变成了鬼魂，还是说，我重生了？
书房里，继父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的珍珍，是给你虐杀的吗？」
「欺负她，殴打她，伤害她，最后还杀了她，你该死，你该死啊！」
徐清辉失去了左臂，已经疼得快晕过去。
没想到，继父却从旁边拿过来一个熟悉的医药箱。
取出针筒和药剂，给徐清辉注射了一针。
那不是小雨的医药箱吗？
继父冷冷道：「放心，我不会让你那么快死的。」
打完针，继父抓起了徐清辉的右手，朝着搅拌机里塞去。
「我错了！我错了！我愿意去坐牢！你放过我！我马上就去自首！」
徐清辉眼泪鼻涕糊成一团，凄厉地求饶。
继父不为所动，「晚了。」
「法律制裁不了你这种渣滓，但是，我可以。」
搅拌机里再度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
徐清辉的右手也没了。
不知怎么地，不知道真相之前，我原本还看不下去的圣母心，突然就安静了下去。
回想起我被塞进榨汁机里的挣扎和痛苦，我只有恨意。
我希望徐清辉死。
但是，这不应该是继父去做。
我好像还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25
「你知道吗？珍珍当年被我抱回家的时候，才那么大一点。」
「我把她当成我唯一的家人，精心呵护着，希望她健康快乐地成长。」
「可是，你是怎么对她的？你杀了她！你虐杀了她！」
继父怒吼着，完全不顾徐清辉的死活，提起他的一条左腿，就往搅拌机里塞去。
「你也是这样对待她的吧？把她的身体塞进榨汁机。」
「绞碎了她的四肢，榨干了她身上每一滴骨血。」
「现在，轮到你了。」
我静静地听着继父说的话，回忆着脑海里那些杂乱的东西。
层层叠叠，不甚分明，像是被谁刻意笼上了一层薄雾。
徐清辉的左腿被绞断。
他整个人已经痛晕了过去。
继父却不管不顾，抓起一旁的医药箱，不知道又给徐清辉打了一针什么东西。
没等多久，徐清辉再次清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他就开始仓皇惨叫。
「苏均！你是魔鬼，你是魔鬼啊！」
徐清辉见继父不理他，他突然不求饶了，失去了两条臂膀和一条腿之后，仿佛已经破罐子破摔。
我清楚听见了徐清辉的癫狂与辱骂：「我是人，我他妈是人！」
「你怎么敢的？你他妈怎么敢为了一只猫杀我！」
「苏珍珍就是个小畜生而已！」
26
眼前白光乍现，我微微晕眩。
头皮像是被人连根拔起，脑袋里被浓雾遮盖的真相逐渐清晰。
是的，我想起来了。
苏均不是我的继父。
他是领养我的主人。
我不是人。
我只是一只猫。
我仅仅只是一只猫而已。
27
那些不合理的记忆全部都变得有迹可循。
为什么妈妈身边总是围着很多野男人……
为什么妈妈要抛弃我……
为什么继父对我总是无比热情和「变态」……
为什么继父总是喜欢摸我……
为什么继父会把我交给徐清辉……
为什么我能轻而易举地被徐清辉塞进榨汁机……
我终于想起来一切。
28
我是一只三花田园猫。
我的妈妈也是一只三花田园猫。
在我出生的时候，我就跟着妈妈流浪于偌大的城市。
下水道是我们的家，废弃垃圾堆是我们的食堂。
我们忍受着人类的驱逐与毒杀。
因为，我们是流浪猫啊。
是玷污城市形象的存在。
当然，也有一些好人。
会给我们喂食，做猫窝。
有一天，我们家附近突然来了年轻男人。
经常会带着很多猫粮和罐头，分给妈妈，还有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
他总是目光沉沉，不爱笑，看着很不好惹。
但是撸我头的时候，却很温柔。
把我抱进怀里的时候，却很小心。
他接连来了很久很久。
直到某天，妈妈把我推向他：
「宝贝，这个人类是个好人，他食物很多，家境应该也不错，你跟着他走吧。」
我哭着哀求妈妈，妈妈却凶狠地咬我，让我跟男人走。
男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惊讶地看向妈妈，摸了摸妈妈的毛发。
「你是要把这个小家伙给我养吗？」
妈妈点头，神色凝重：「人类，这个孩子跟我长得最像，是我最好看的一个孩子，也是我们喵界美人，你可要好好对她。」
说着，妈妈又道：「如果你哪天实在不喜欢她了，就让她回来流浪，不要伤害她。」
我吸着鼻子，「喵喵喵」地哭着。
心想，人类也听不懂你说话啊，妈妈。
29
我有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苏珍珍」……
男人给我取的，「小家伙，你可是我的小奶猫啊，也是我的珍宝。」
「爸爸没有家人，以后，我们俩就是父女啦。」
说这话时，他修长的手指正温柔的抚摸着我的毛发。
让我舒服得发出了呼噜呼噜声。
那时候，在人类世界看来，我才三个月。
可是，在我们喵界，我已经三岁了。
一开始，我对他很是抗拒。
因为妈妈从小就跟我交代。
要对人类具有敬畏心和防备心。
可是，这个两脚兽真的很会蛊惑喵心啊！
他给我买了甜甜的羊奶。
买了酥脆可口、营养丰富的进口猫粮。
买了很多各种造型的玩具。
给我亲手布置了温暖舒适的猫窝。
还给我在房子里布置了通天猫爬架。
因为害怕我吵到邻居，他特意给房子做了隔音。
30
这样幸福的生活一晃就过去。
很快，我已经是一个喵界大美喵啦。
人类时间算，我两岁了。
按照喵龄来说，我已经二十岁了。
我的主人苏均开始经常早出晚归，脸色苍白。
我在他身上闻到了奇怪的味道。
那时候，我还不懂，原来那就是死亡的味道。
他时常把我抱在怀里，给我一边撸毛，一边自言自语道：
「珍珍啊，爸爸得了绝症呢，好像治不好哎。」
「如果爸爸不在了，你可怎么办呢？小家伙。」
我听不太懂他的话，可是，我知道，他很难过。
我也很难过。
苏均给我找了一个新的主人。
苏均经常带着我出去玩，对我也属于半放养状态。
我自己认识路，会从窗户口回家。
那个新主人是在我偷偷溜出去玩的时候，遇到的。
他叫徐清辉。
31
不知道怎么的，徐清辉对我一见如故。
知道苏均得了绝症，不能再养猫之后。
一连很多天，都来陪我玩。
苏均也逐渐相信了他。
这个世界上，苏均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我。
现在，我有了一个好归宿。
可是，他还是不放心，便假装找徐清辉要了几千块钱当作押金。
「这是有偿领养。」
后来我才知道，只要徐清辉对我好，苏均就会把钱还给他。
苏均从来就不想用我赚钱。
他和徐清辉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并且，他并没有告诉徐清辉，自己身患绝症的事情。
只是说，「我要出国一趟，没时间照顾珍珍了。」
「你一定要好好对她，我会随时抽空家访的。」
我的主人，他做得这样好，把我安排得这样完善。
32
等我被徐清辉领养走之后，我才发现。
原来，人类是这么可怕啊。
原来，妈妈说得一点也没错。
徐清辉住在郊区别墅里，他还有一个护士女朋友，叫李小雨。
我被关在了铁笼里。
不给喂吃的，也不给我水喝。
徐清辉和李小雨还会过来打我。
终于，有一天，我趁着李小雨给我打针的时候，偷偷跑出了笼子。
我闯入了那些全是编号的房间。
原来，这些被锁上的房间，全部都是动物标本啊。
是被徐清辉虐杀的，引以为豪的，战利品。
而我，是被他直播虐杀的下一个。
我被塞进了榨汁机。
我「喵喵喵」地疯狂惨叫，可是却没有人理我。
徐清辉和李小雨站在一旁，兴奋的给弹幕解说。
好痛啊。
真的好痛。
我想苏均了。
33
我死了。
我的灵魂飘浮在虚空之上。
我看着自己的躯壳被徐清辉制作成标本。
放进了99号房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看着苏均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打来。
徐清辉都没有接。
我看着苏均发来一个视频，崩溃地在手机里质问徐清辉。
那个视频，是徐清辉的直播虐猫视频。
是我在榨汁机里，被搅碎的视频。
我看着徐清辉在电话里骂了苏均一顿，不屑一顾地拉黑了他。
「国家可没规定不能虐猫杀猫，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一只猫而已，给你脸了是吧？蹭鼻子上脸的！」
「你给我，那就是我的，我想怎么杀就怎么杀！」
「还有人吃狗肉猫肉呢，你这么圣父，应该去乐山。」
最后，好像又过了很久很久……
我看见瘦了一圈的苏均，他居然潜伏进了别墅。
他满脸癫狂，带了不少工具。
他把徐清辉和李小雨迷晕、拖走。
他对着他们笑：「如你所愿，杀了你们。」
34
这次，我终于看出来，苏均状态不对。
整个人都透着死亡的腐朽味。
我想阻止他，想叫他。
不要杀人啊。
不要沾染因果。
不要为我触犯人类法律。
可是，苏均听不见。
他走了。
我仓皇地飘荡在别墅半空，无法离开。
只能尖厉地嚎叫起来。
终于，我的耳边响起了一道浑厚的声音。
「苏珍珍，猫有九条命，你想复活吗？」
我惊喜交加，「我想！我想！」
那道声音又道：「复活之后，你会失去上辈子的记忆，犹如新生的猫，你愿意吗？」
我犹豫了。
我想去找苏均啊，我想永远陪着他。
可是，我失去了记忆，我还要怎么去找他呢？
但是，如果我不答应复活，我永远都见不到他了。
最终，我咬牙点头，「好。」
值得庆幸的是，也许是我执念太深，我居然没有失去全部记忆。
只是记忆产生了错乱，导致了虚构了前面那些故事。
其实，我的爸爸、我的主人苏均不是变态。
其实，他是全世界最善良、最棒的铲屎官。
其实，我也很爱他。
35
复活之后，记忆错乱的我，回到了苏家。
见到了被苏均虐杀的徐清辉。
直到苏均把徐清辉的右腿也塞进了搅拌机，我才彻底恢复全部记忆。
直接窜进了书房里，蹦上了苏均膝头。
他吓了一跳。
回神过来看到我时，惊喜交加：「珍珍！你没死！你回来了！」
我喵喵两声，专注地看着他。
苏均马上又镇定了下来，戴好手套，生怕把血弄到我的毛发上。
这才把我抱到了门口站定。
小心翼翼地抱着我，又哭又笑：「珍珍，对不起，我错了。」
「我不应该把你交给徐清辉……」
哭着哭着，苏均突然又镇定下来。
「你不是珍珍，珍珍已经死了，我认得出，视频里那个就是它。」
说着，他叹息着摸我的头：「好了，你走吧，我没法照顾你，我得了绝症，快死了。」
「等杀了这个人渣，我就会结束自己的生命。」
「你去找个好主人吧。」
徐清辉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人棍。
倒在地上，看到我突然完好地出现，瞪大了眼睛，嘴里呢喃：
「没死，没死……回来报仇了……」
在他眼里，我看到了自己绿色的瞳孔。
回想起在别墅里被折磨的痛苦，那些被直播虐杀的同类，做成标本的它们。
我的心逐渐冷硬。
徐清辉……李小雨……
36
我站在门口，「喵喵」两声。
试图和之前天空中那道神秘浑厚的声音对话。
「喵神，喵神，你是喵神吗？」
「我想求您一件事。」
……
那道声音叹气：「小家伙，我不建议你这样做。」
「九条命，这是上神赋予猫的能力。就算我们死去,也还能拥有八次机会复活。」
「虽然变成了一只没有记忆的新猫,可是，也意味着一次新的生存机会。」
「如果你这样做，你就彻底死了。」
「忤逆上神的恩赐,甚至再也没有机会轮回转世。」
「值得吗？你不后悔吗？」
我心底发颤,忍不住想哭。
我真的很害怕啊。
可是，我想那个两脚兽好好活着。
最终，我还是重重地点头：
「值得,我不后悔。」
37
又是白雾升起。
笼罩了整个房子。
修复了徐清辉截断的四肢。
修复了被丢在一旁,早就没了生机的李小雨。
最终，白雾缠上他们的心脏，让他们失去了生命。
他们的身体消失在了书房里。
而在别墅里,将会出现两具新鲜的尸体。
我终于自己报仇了。
真好,两脚兽不会被抓了。
……
七道白点像是星辰,朝着屋子里的苏均涌去。
温和的包裹着他,注入他的身体里。
吞噬了他身上的腐朽死亡气息。
抹去了他的部分记忆。
我微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
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随着白雾，缓缓消失。
这次,我将永远永远离开。
我贪婪地看了一眼屋子里的苏均。
最后一眼。
再见啦，两脚兽。
……
38【尾声1】
近日，郊区某栋别墅发现两具尸体。
经过警方调查,判定其二人为意外猝死。
据报道，死者二人为情侣关系,且是网红。
在别墅里发现了很多动物的尸体标本,二人以虐杀动物为乐。
曾经多次被人举报投诉，却没有人能处理他们。
因为，没有普通动物保护法。
这次，他们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众人拍手称快。
……
39【尾声2】
苏均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可是，细细想来,整个人生的逻辑都是完整的。
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他是个孤儿，从来就独来独往。
没有朋友，没有家人。
那天,阳光很好。
苏均独自出去散步。
走啊走啊走……
走到了一个隐秘的树林下水道处。
意外发现了一窝小猫咪。
为首的猫妈妈是个田园三花猫。
正警惕地看着苏均。
苏均温柔的从口袋里掏出猫粮和罐头，喂给这些可怜的小家伙吃。
小奶猫们很快就被食物吸引，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可爱极了。
在它们先前睡的屁股底下,有一本破旧的书籍。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苏均好奇地拿了起来。
就见破烂的扉页上写着：《喵神日记》
底下还写着几行娟秀的小字：
「喵星人都有九条命。」
「它们和人类签订契约，可以用自己的生命替人类挡灾。」
「不过，像是必死的这种威胁，可能需要喵星人付出很大的代价。」
「喵星人并不是无情的,它们只是不喜欢表达而已。」
「本喵神见过很多傻乎乎的小家伙,用自己的命换人类的命。」
「比如前段时间那个傻喵,一口气掏出了七条命，就为了帮它的绝症主人。」
……
「它核桃大的脑仁里只有你，它不会记得死亡和疼痛。」
「它只记得小鱼干和你的被窝,还有你抚摸它的感受。」
「不要悲伤，爱和离别都是小猫想教你的东西。」
「我们会再见的，两脚兽。」
Bố dượng – Hoàng Lương Nhất Mộ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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