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êu mặt tân nương – Mẫn Mẫn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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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脸新娘 – 敏敏吖

  「红眼绿鼻子,四个毛蹄子,走路嚓嚓响,要吃活孩子。」
  我一直认为,村里老一辈是用这话吓唬小孩子的。
  直到我的网恋对象死在了山猫坡,我抱着她被掏空的身体又哭又吐。
  我哥则踹了尸体一脚说:「生不出儿子的玩意,活该!」
  1
  青杏死了。
  虽然对外说是她自己失足滑下去的,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打死我也不会忘记找到青杏时的情形。
  昏暗的手电筒光柱里,那群泛着幽光的红眼睛,爬满了青杏的身体。
  青杏的眼睛大睁着,双手还死死保持着护肚子的姿势。
  可惜肚子破个大洞,里面的婴儿早被掏走了。
  驱散开山猫群,我蹲在青杏身边又哭又吐,难受得浑身发颤。
  我哥则踹了一脚,又朝她的脸呸了口痰骂道:「生不了儿子的玩意,净添晦气!」
  青杏死时都怀孕五个月了,却拦不住哥打她。
  打是因为青杏怀了女儿,她既不愿流产,也不愿喝打胎药。
  青杏因为护肚子弄得我爸妈也不待见。
  就随哥糟蹋,没想到出了人命。
  好在青杏是外地的,村里人不说啥,我们草草埋了也不会有人追究。
  埋青杏是村里的阴阳先生四爷帮看的坟。
  四爷站在一旁,蹭了蹭鞋口的污渍,阴着脸说青杏这是横死,不能进村,只能就地埋在山猫坡。
  山猫坡早年间是乱葬岗,野鬼多,阴气盛,或许能压住青杏的怨气。
  坑是我和我哥刨的,我哥气得骂个不停,黑暗中,他那只义眼泛着兽一样的荧光,乍一看有些瘆人。
  2
  我哥的眼睛原本是好的,小时候有一次下大雨,我们在放学的路上遇到了泥石流。
  为了救我,哥死命将我举到了高处,他的眼睛却被倒下来的树枝戳穿一只。
  当时山里条件差,出山又难。
  实在没办法,村医只好挖了只野山猫的眼睛帮他装上。
  哥的眼睛从此变得一大一小,极不对称。
  因为这件事,我哥几次自杀未遂,脾气变得超差。
  我们一家人也只能默默地顺着他。
  我觉得愧疚,更是什么事都让着我哥,稍有不顺,就被爸妈骂没良心。
  后来我读了大专,哥则因为眼睛问题自卑,初中都没读完。
  成年后我长得高挑帅气,我哥却早早发了福,人又矮又胖,眼睛一大一小,脾气又是出名的暴虐。
  我家很穷,哥这条件在农村根本娶不上媳妇。
  直到,我跟青杏奔现,他动了歪脑筋。
  当时我愤怒得菜刀都拎起了,却被我爹一闷棍给敲晕了过去。
  等醒来,青杏已经被锁在了我找不到的地方。
  青杏后面的遭遇,我也都是通过爸和妈的聊天知道的。
  我很难过,却实在没法,只能在县城草草找了份工作。
  一边上班,一边悄悄打听着青杏的情况。
  本想挣足了钱,帮哥好好娶个媳妇,把青杏给换出来。
  没想到哥这么快就把人给糟蹋没了,再见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青杏的死传得人尽皆知,我哥成了比野猫还可怕的存在。
  村里人都说哥这辈子光棍打定了。
  没想到仅仅过了一百天,哥突然打电话过来,让我回去参加他的婚礼。
  听着哥兴奋的声音,我超级好奇。
  这到底是个啥样的姑娘,竟然敢嫁给我哥这样的人。
  哥挂了电话,很快发了个朋友圈,我带着好奇点开了他的朋友圈。
  美颜到丧心病狂的情侣照上,姑娘虽然用了猫头特效,但那张熟悉的脸还是令我吓懵了脑袋。
  这……这怎么可能!
  青杏都被埋在地下一百天了啊?怎么又会出现在哥的朋友圈?
  并且又要嫁给我哥?这不合逻辑啊?
  我掐了下大腿确定不是做梦,便试探着发微信问我哥新娘叫什么,怎么认识的?
  我哥半天回了个不耐烦的语音条:「让你回就赶紧回,少特么废话。」
  语音条夹杂着新嫂子尖细的笑声,那声音乍听很娇媚。
  越听越像是什么动物在叫。
  直觉告诉我事情很不对,打爸妈电话不通。
  我又翻找了所有能联系的村里人,无一例外,全是忙音。
  微信语音条的声音诡异地播放着,怎么都关不掉。
  新嫂子的笑声又一遍遍撞击着我发麻的头皮。
  情急之下,我只好胡乱收拾了行李,匆匆朝家赶去。
  3
  「不要听信你哥的话,别回来!」
  刚到村口,四爷的信息就突兀地跳了过来。
  我看得一头问号,正想问个究竟,突然断网了。
  山村雾很大,腥黏的空气像是阻断了所有。
  我瞎摸着往前走,不时被蹿到脚边的红眼东西吓到。
  正纳闷这些东西怎么会摸到村里来,一声粗犷的叫骂令我回过了神。
  「妈了个X的,往哪跑!」
  听到是我哥,我急忙加快步子往家跑,刚要敲门,门里蹿出来一个人,那人差点将我撞倒。
  「啊!是春峰啊?你咋还真回来了,你……!」
  来人正是四爷,他一边大喘着气跟我说话,一边手忙脚乱地系着裤腰带。
  我更懵逼了,哥这不是要结婚了?怎么会请看坟地的四爷?
  我正想问怎么回事,哥已经举着碗口粗的闷棍杀过来了,哥的后面还跟着爸妈,他俩摆着手叫喊着,一副很着急的样子。
  纷乱中还夹杂着女人嘤嘤的哭声,我转过头。
  朦胧的月光下一个女人站在那里,女人身材窈窕,却小腹微隆,像是怀了孕。
  她慢慢地转过脸来。
  我去!还真的是青杏!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跟初见时简直一模一样。
  只是这情景有些狼狈,她的露肩婚纱被撕得变了形,暴露出一大片雪白的皮肤。
  这情形傻子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4
  青杏看了我一眼,虚弱得要往下倒,我急忙上前扶住。
  可能被吓怕了,我刚一伸手,她便身子一软瘫到了我的怀里。
  望着青杏泪眼蒙眬的样子,疑惑很快换成了怒火。
  妈的!早听说四爷这老光棍经常借看事占女人便宜。
  这不定又借婚闹干啥事了,怪不得装神弄鬼地不让我回来。
  想到这我不由得暗暗握紧了拳头。
  四爷可能觉察到了什么,将手扬到我跟前。
  他摇晃着双手像要过来解释什么,被我一巴掌扇得滚出几米。
  大哥紧跟着抡起棍子扑了上去,却一下子打偏,令他连滚带爬地溜跑了。
  我将青杏交到大哥手里,正要追,一双冰冷干枯的手抓住了我。
  「妈,您拦我干啥,我要帮哥打死这个老东西……我!」
  「啪!」
  话未说完,我妈一耳光给我扇得眼冒金星。
  「混账东西,不好好听四爷的话,还打人!」
  「可,他对嫂子……」
  「什么嫂子,那就是个祸害……她不害死我们一家不罢休!」
  我妈说着抓起个什么东西砸了过去。
  青杏被砸得尖叫一声,白嫩的胳膊立马浮起一块青紫。
  大哥阻拦不及,生气地瞪妈一眼,抱起青杏冲回了房。
  我妈更加生气了,大叫着喊我爸把那女人扯下来。
  我爸到底年纪大了,等追过去,我哥已经快一步反锁了门。
  我爸见没追上,像得了失心疯,死命地拍着门叫哥出来。
  那样子像极当初我拍门要救青杏的时候。
  无奈哥在里面根本不理会。
  农村的房间不隔音,我哥在里面说着各种肉麻的情话哄青杏。
  过了十几分钟,青杏终于不哭了。
  两人从嬉笑声渐渐演变出不可描述的气喘声,弄得我和爸妈在院里很尴尬。
  我妈忍不住又要去拍门,被我紧紧拉住。
  眼前的情况,乱且诡异,我能做的就是让二老平静下来,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没想到刚回屋,我爸又一巴掌扇过来。
  5
  他指责我不该打四爷,坏了最佳时机。
  我有些火,这进家不到半小时,脸都要被扇肿了。
  「有话好好说,我又不是熊孩子了,您二老能少动点手不?」
  我妈终于意识到不妥,拉住老爸。
  妈面带歉意地跟我说,今天本来是瞒着哥,让四爷来拿那脏东西的。
  没想到这都快成了,你这又回来添乱,把事给弄砸了。
  可那明明是青杏被欺负了,怎么弄砸了?
  我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说,唉,也许命该如此吧,作孽啊!
  「看来连你都被迷住眼了,我们从没想让你回来啊,没想到你哥还是快了一步。」
  「我早说,做人真的要留一线,那女胎青杏不愿打就算了,大不了生下来再溺死,你爸和你哥这两人就是不听,非要拉青杏去那房子……」
  说到这,爸突然咳嗽一声,我妈立马顿住了,随即抹了把泪话锋一转:「都是报应啊!」
  「峰子,你没发现你哥他现在瘦得厉害吗?」
  「他,他日子不多了,我们实在管不住才请的四爷咧。」
  妈的话令我越听越糊涂,我哥明明一如既往的强壮,怎么会说瘦得厉害?
  妈没答话,反倒像看傻子一样看我半天。
  末了接着话茬说,你哥是半年前,在野猫坡捡到青杏的。
  当初哥带青杏回来时,她和爸都吓坏了。
  他们跟哥说这肯定是青杏回魂,来报复的。
  让我哥不要沾,但哥压根不信。
  说这是他在交友网上找的女友,叫娜娜,跟青杏根本不是一个人。
  那天只是娜娜下车走错了路,恰好是在野猫坡接到的而已。
  我爸妈总觉得这个女人各种不对,求我哥把女人送走,但这女人不知用了啥招,把我哥给迷得神魂颠倒。
  不出几天,哥不仅不听爸妈的话,还天天逼着他们大批量地买鱼买肉。
  「那鱼和肉都不让上锅,顿顿生吃。他俩一顿都能造个十来斤,正常人哪会这样?」
  我妈说着警惕地往外瞅一眼,突然将脸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道:「峰子,反正现在你哥已经被她夺舍了,活不成了。」
  「现在你一定要听爸妈的,过了今晚赶紧走。」
  「我和你爸跟他们拼了。但是你要活啊,我们刘家不能绝户!」
  「一定记住,今晚好好睡觉,不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许开门!」
  6
  我还想再问什么,门外突然响起了什么东西的低嚎。
  我循声转头,灰白的窗纸上快速闪过一对泛着幽光的红眼睛。
  顾不上害怕,我抄起一条木凳就往外追,却被爸妈推搡着弄进了厢房。
  我还想再问什么,无奈门已经被爸妈反锁了,任凭我怎么喊他们都不回头。
  眼见跟家里人说不清,我想再试着联系下村里的其他人。
  无奈掏出来手机却左右按不亮,房间里所有的插板又都被弄断了,根本找不到可连接的电源。
  这情况复杂得超出想象,我正急得团团转,窗口却飘来了饭香。
  不隔音的墙壁很快响起哥嫂一边吃饭,一边没羞没臊的嬉闹声。
  我烦躁地倒回床上,肚子也不由得咕咕叫起来。
  我摸着瘪瘪的肚子,突然想起进院时,瞥见厨房里碗碟都已盛好,里面的鱼肉正摆在灶台冒着热气。
  如果不是四爷,根本就像是一家人在等着给我接风的温馨画面。
  这情形,压根都不像妈说的那样,吃啥生鱼生肉啊?
  所以到底是谁中了邪?
  我想了半天也没个头绪,头又痛得难受,不知不觉昏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又回到了一年前,青杏笑靥如花,同我挽着手走在开满油菜花的乡间小道上。
  突然画面一转,我们被推到了一间昏暗的屋子,青杏很快被一群像人又像狼的东西扑倒了。
  再看见时青杏背对着我,她穿着喜服,身旁有几个模糊的黑影正如鬼魅一样往上凑。
  我拼命地喊,青杏慢慢回眸,她冲我浅浅一笑。
  洁白的牙齿突然脱掉成了一口獠牙,「嗷……呜」一声冲我张口扑来。
  我一个激灵醒了,一摸额上满是冷汗。
  「春峰,快起来,吃饭,吃饱好赶路哟!」
  不等喘匀气,一个温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我急忙坐起来,望见一个窈窕的影子清晰地映在灰白的窗格上。
  来人手里端着盘子,里面食物冒的热气隐约可见。
  那声音高高低低的,有些像我妈。
  我正想应声,理智令我突然止住了。
  我妈足足有一百五十斤,水桶腰大肚腩,哪可能这么窈窕?
  意识到不对我没敢应声,只轻轻披衣下床蹑手蹑脚地躲到门后。
  透过窄窄的门缝朝外望,只一眼,就令我呆住了。
  真的是妈!
  奇怪的是,妈竟然穿着青杏的那条吊带婚纱裙。不等我多想,更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妈每喊一声,她肥大的身子就慢慢凸起来,并且腰还不由自主地像猫一样弓起。
  寂静的村夜,能清晰地听到衣裙被撑裂的声音。
  等身体快撑出衣服的时候,妈像意识到什么,急忙深吸一口气。
  很快她那肥大走形的身体,又像印度缩骨术一样收回裙子里。
  我看得懵逼极了,既害怕又担心妈的情况,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办。
  妈喊了几声不见应答,就踮起脚尖,像猫一样,慢慢扭到门前。
  怎么办?怎么办?
  我正六神无主,突然「唰」地一张大脸凑进了门缝里。
  脸上的一对眼睛泛着刺目的红光,下面是张泛着荧光的绿鼻子,再下面是一张诡异的大嘴冲我一咧,露出野猫一样的獠牙。
  她的嘴巴不见动,喉间却吼出嘶哑的声音:「春峰,我的春峰,吃饭上路,吃饭啊……」
  我像触电一样弹开,满头冷汗地捂住嘴。
  正想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出房间,手机又「当啷」一声响了。
  我去,这不是没电了吗?怎么还能有信息过来?
  我抖着手点开一看,是哥发的信息。
  7
  当心,门口的人不是妈,妈她被……
  信息到此中断了,我急忙打过去,又特么是忙音。
  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急了,很快得不到回应又换成了挠门,刺啦啦的,十分难听。
  不一会,门框就松动了。
  我正想咬牙拼了,隔壁突然传来爸的咳嗽声。
  妈听到爸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
  只见她呆愣了一刻,像是想起了什么般,低声咕哝着走开了。
  不多时爸的房间便传出「咚」的一声闷响。
  不好,爸要出事!
  顾不上其他,我抄起条凳就开始砸窗。
  钻出房间后,我风一样朝爸的房间扑去。
  正要踹门,一个黑影却跟我撞了个满怀,是爸!
  还好,还好爸没事!
  爸光着膀子,看见我脸色铁青地骂我是不听话的畜生。
  我刚要反驳,却被他一把推到了几米外的草丛里。
  我挣扎着坐起,一声刺耳怪叫袭来,爸瘫了下去。
  他的肚子被一个尖长的毛爪子洞穿了。
  我哭着要扑过去,爸却像有感应般,用最后的力气死命地朝我的方向瞪了一眼。
  爸努力张了张嘴巴,头便垂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妈阴冷的脸。
  只见妈猛地抽回手,将掌心一块跳动着的鲜红东西仰头吞了下去。
  这一刻我才恍然明白,被脏东西夺舍的压根就不是哥,是妈!
  但是已经晚了,爸已经直挺挺地倒下了。
  他的尸体很快被那些红眼睛的东西围住了,但我没时间过去驱赶,因为妈已经咧了咧满是血污的嘴,扭动着步子朝哥的房间里去了。
  8
  哥,青杏!
  好在我躲的位置离哥的房间近,没等妈过来,我已经撞开了门。
  刚将门关上,妈温柔的叫门声又响起了。
  哥被我惊得不知所以,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光着膀子坐起来问我怎么回事。
  青杏只着一套内衣裤,躲在哥的怀里瑟瑟发抖。
  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况且眼前的情形有些尴尬,只好拎了把木椅背对着床。
  妈的声音越来越急切,挠门声也越来越响,像是饿极的兽。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房门破了个大洞。
  来不及去堵,妈的头已经探了进来。
  只见她的身子在一伸一缩间,便如野猫一样轻巧地钻了进来。
  我想阻拦,却抬手抓了个空,妈已经快速弓了下身子,径直朝哥的床扑了过来。
  等转过身,哥已经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身子如爸一样被洞穿了。
  我也在这一刻才发现,原来哥的身子除了个大肚子,四肢确实瘦得厉害。
  我想去救,已经来不及了,妈的手已经抓个什么东西还回来了。
  趁妈吞那东西的空当,我急忙扑到床边,将她死命地堵到了墙角。
  「死!给我去死……」
  「妈!妈……不要伤害我老婆。」
  「老婆子,弄死那个怪物!」
  妈焦躁地大张着嘴,喉间发出爸和大哥的声音,吵吵嚷嚷得十分刺耳。
  青杏躲在我身后,被吓得浑身发抖。
  妈明明是一个人,却像是拥有着三个人的力量。
  纵使我拿出吃奶的力气,却也力不从心,床很快挪动了起来。
  最终还是抵不过,妈要扑过来了!
  眼见逃生无望,我只能紧紧地闭上眼,死死地护住了青杏。
  这时的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管青杏是人是鬼,上一次,是我没用,没能护住她。
  这次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护她一次,哪怕死,我也不想再受良心的折磨。
  主意打定,在妈扑上来的最后一瞬,我咬了咬牙一把推开青杏,猛冲了过去。
  「走,快走!」
  我绝望地闭上眼,死死地抱住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窗外白光一闪,一股强大的冲力将妈弹开了。
  等我大喘着气爬起来时,四爷已经拿着一个酒瓶状的东西,在吸妈的脑门。
  待淡蓝色的烟雾被尽数抽尽,妈也如泄了气的皮球,软软地瘫了下去。
  「四爷,原来您之前真的是在救人……」
  9
  我望着四爷红肿未消的脸,带着歉意低下了下头。
  四爷瞥我一眼,尴尬地咳嗽一声道:「你四爷俺本是童子身,你还真以为我是传言中的那种龌龊人物啊?」
  「实话告诉你,你妈这是着了后山那些邪物的道了。」
  「她人身虽在,实则早被夺舍。」
  「之前我本想用童子尿设阵法,结果裤子不等提上,撞上了你妈在吸你嫂子的灵。」
  「可惜我慢了一步,让她溜了,恰巧这时你哥又撞进来,就……误会了,他心疼青杏就算了,你这货也昏了头……」
  「那也不对,青杏她不是已经……」我打断四爷搀起了青杏,她这怎么看就是毫发无损的本人。
  「可青杏明明死了,这怎么又能好好地回来?」
  四爷笑着了摇了摇头,他说当时他指挥我们埋了青杏后,就一直哪里觉得不妥。
  青杏不明不白地屈死,腹中胎儿又被掏走,戾气一定非一般的重。
  野猫坡上的那些陈年旧骨不一定是她的对手,到时弄不好成煞,反会搭上全村人的性命。
  于是为防万一,他悄悄收了青杏的残魂回来。
  事后,他阴差阳错地发现青杏阳寿未尽,便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四爷称他当时想着与其怕青杏成煞,不如提早将其尸身挖回来,试试正修的聚魂术。
  这样就算不成功,他也能掌握主动权,牵制住青杏的魂魄,使其不能轻举妄动。
  没想到计划出奇的顺,法术的作用下,青杏的尸身竟然真的能养住残魂。
  他本以为利用这样供满其残魂一百天,青杏就能在计划下转生去了。
  没想到这丫头怨念实在太重了,帮她摆几次转生阵都失败了。
  更可怕的是,这个时候,那些个食了青杏腹中胎儿的野猫生了灵。
  「当你妈过来找我看香时,看着跟在她身后的玩意,我就知道事情难办了!」
  四爷说着长叹了口气继续道:「我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加用了还魂香,让青杏暂时返了阳,回到你哥的身边,以牵制那些东西。」
  「没想到你妈那么快被夺舍,等青杏回去已经无法压制了。」
  「你妈很快迷惑了你爹,甚至你哥也很快着了道。」
  「我千防万防,你还是被糊弄了回来。」
  「说到底这股戾气是因你们一家而起,不吸尽它是不会罢休的。就这,整个村子会不会遭劫还不一定。」
  「那现在事情还有转机吗?」我跪在妈身边,酸楚抑不住地冲上心头。
  「别说你妈了,咱们能不能活都不一定。」四爷说着抬眼望了望窗外。
  我随着他的视线望去,这才发现,天早该亮了,却依旧一片混沌。
  灰暗的夜幕中,那些泛着荧光的红眼睛,越来越多地聚了过来。
  「呜……咕……呜……」
  它们低声吼叫着,很快围满了院子。
  「办法倒有一个,但能不能成不一定!」
  四爷说着急忙朝外撒出一把燃烧的符纸,无奈那些东西只忌惮地闪躲,却并不后退。
  10
  「你,你,你俩赶紧拜堂!」
  四爷边说边慌乱地燃起两根粗蜡烛,这蜡烛虽是喜烛样式,却是白色。
  很快烛心蹿起两团绿色的火焰,照得整个房间说不出的诡异。
  「这个时候不逃命,拜啥的堂!」我有些懵逼。
  「外面的东西是吃了阴胎成的灵,你跟它们的鬼母拜了堂,就是它们的爹。」
  「这样阴阳合体,青杏的煞气变强才有可能控制住。」
  四爷说着又掏出两包东西丢过来,打开竟是两套纸婚服。
  那些东西已经在扑门了,我尴尬地看向青杏,只见她不仅早换上了,还在镜前认真地上妆。
  事态紧急,我也只能快速换上了纸衣。
  不料刚穿上衣服,脖间一股强烈的窒息感传来。
  我手忙脚乱地想拽,但纸婚服上好像有双看不见的手,死命地掐着我的脖子。
  我徒劳地挣扎一会,很快跪倒在地。
  我拼尽全力转过头,想看看青杏有没有事,却被一阵古怪的笑声惊到。
  掐着我的竟然是青杏,她虽背对着我,头和手却诡异地转了回来。
  青杏原本柔弱的面孔变得阴狠无比,苍白的脸衬着两片红膏药状的腮红,虽像是纸扎人,力气却大得惊人。
  我想向四爷求救,却根本喊不出口。
  直到我被掐得口吐白沫,她才稍稍收了手。
  青杏收住了笑,缓缓转过背。她慢慢撩开额前的珠帘,好眼的眉眼下竟是一张半人半猫的脸。
  「完了,全完了!」我听见四爷焦急地大喊一声。
  原来,不只是鬼娃,青杏也根本没被控制,是啊,冤魂的戾气哪那么容易消的,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她养魂的权宜之计罢了。
  「四……四爷……」
  眼见青杏的利爪朝我心口捅来,我拼着吃奶的力气终于喊出了声。
  无奈,四爷再没回应。
  11
  我在极度的痛楚中跪了下来,意识开始被慢慢抽离,我绝望地闭上眼。
  终究是逃不掉,毕竟当初,如果不是我提出奔现,单纯的青杏也不会就此掉进魔窟。
  其实当初携青杏进屋那刻,看见大哥和爸妈满是精光的眼神,我就后悔了。
  我本想第二天一早就送青杏走的,没想到大哥那么快下了手。
  而今想什么都晚了,错已铸成,青杏的利爪已如利箭袭进了我的心窝。
  极度的痛楚中,我又看见了哥在对青杏拳打脚踢,青杏一边哭喊一边弓着腰护着肚子。
  后来,哥打累了,折磨的招数也用尽了,就把她拉进了一个满是哭声的地方,我模糊地看见那房间的名字叫「天婚房」。
  「天婚房」距野猫坡不远,我只知道是旧时的东西,只以为早就荒废了,没想到它不是没了,而是变成了更隐蔽的存在。
  那是怎样的一个地方啊!十里八村的光棍没事都会往里钻。
  小时候,风大的天气,我经常听到哭声,村里长辈们都说是野猫。没想到,真的是人在哭。
  十里八村那些外来的,不听话的女人,最后莫名不见了,原来不是跑了,而是被送去了「天婚房」,成了光棍们的「大餐」。
  她们最终被折磨疯了傻了,实在没用了,才会被丢进山猫坡,成为野猫们的大餐。
  青杏在里面被各种肮脏的人折磨,肚子流了血,她跪着求哥,却因为耽误了哥数钱,被一脚踹开。
  最终,她乘人不备逃了出去,山雨很大,没跑多远,就滚下了野猫坡。
  惨不忍睹的画面令我悔得肝肠寸断。
  「呜……哇……啊!」
  怪叫声越来越近,红光越聚越多了,估计,四爷不行了。
  突然一声刺耳的婴儿哭叫传来,不等青杏掏掉我的心,却突兀地倒了下去。
  12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老子的聚寿阵终于要成了……啊……哈哈哈!」
  「这鬼母尸穸果真有用。」
  我拼力睁大了眼,我靠,是四爷。
  只见他毫发无损地走了进来,手中洋洋得意地举着一只干枯的胎儿,我像见到救命稻草,急忙伸出手向他求救,无奈这货只顾大笑,压根不理我。
  等笑够了,他想起了什么般,突然阴下脸来,对着野猫群轻轻一挥袖袍,外面便安静了下来。
  四爷这才慢慢踱到我跟前,得意地弯下腰,告诉我现在整个村子的人,生魂都被他尽收囊中了。
  当初掏走青杏腹中胎儿的根本不是野猫,而是他!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四爷这货延寿的一个阴谋。
  复活青杏,迷惑家人,冒充哥让我回来,也是为了集齐我们一家人,而那个不让我进家的信息,是妈稍微清醒的一刻,抢过他的手机发的。
  所有的一切从四爷知道青杏死那一刻就开始了。
  他告诉我,早在几十年前,他查到了自己患了癌,但他不甘心,决定利用野猫坡里的怨灵来逆天改命。
  无奈最初他的道法只能简单地吸寿,暂时续命,想要长久,需要弄个庞大的吸寿阵才行。
  四爷苦等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一个戾气最重的魂魄——青杏。
  只有母子同时毙命的冤魂,才能压制住野猫坡的那些孤魂野鬼,供其所用。
  后来青杏和鬼婴的戾气下,四爷如愿唤醒了那些存在野猫体内的冤魂,让它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村子,吸干了村里人们的生魂,以供他弄吸寿阵。
  想要弄全这个阵,至少要吸干一整个村所有血亲的生魂方能,而我就是这个村里的最后一个。
  「哈哈,为了这个阵,我可是连亲爹都搭上了,他早该死了,从我娘被她丢进天婚房那刻他就该死了,我忍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哈哈哈!老子终于可以长生了,哈哈哈!」
  四爷说着,高举着摄魂瓶朝我走来。
  我对这货的变态行为很是气愤,却又力不从心,只能无力地闭上眼。
  很快,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
  我在四爷惊愕的眼神里站了起来,他自己却不受控制地躺了下去。
  四爷肚子破了个大洞,身后是青杏那张半人半猫的脸。
  「杏,我欠的,算是还了。」
  我努力压住胸间的疼痛,朝她笑了笑。
  13
  四爷不知道的是,从他指挥我们就地埋青杏那刻,我就觉察出了不对。
  野猫坡本是孤魂野鬼的聚集地,怎么可能镇邪。
  况且那些野猫,虽蹲在青杏身上,嘴巴没一个沾血。
  反倒是四爷不时地蹭鞋子引起了我的注意,那上面是残血。
  又加上青杏回魂夜那晚,一种奇怪的香味吸引了我。
  我寻着味道悄悄翻进了四爷家。
  我看见青杏的尸体被四爷装在一个奇怪的坛子里,旁边还有好多奇怪的香炉。
  青杏灰白的脸在熏香的作用下竟肉眼可见地红润起来。
  我既害怕又奇怪,当夜便做了个梦。
  梦里青杏告诉我,她不那么恨我,只是想家得很,但现在她的魂魄被四爷控制了,根本回不去。
  青杏让我趁四爷不备,偷一片她的肋骨带走,那里面藏着她的生魂。
  一百天后务必回来帮她逃走,这样她就会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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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我没想到,帮她回家的代价,除了从四爷处偷肋骨,还要搭上一整个村子的性命。
  现在的我微笑着,任青杏面无表情地掏走了心脏。
  我静静地躺着,最后一眼看见的,是青杏在野猫的簇拥下,慢慢走向四爷,她弯下了身子,拿回了四爷手里的聚魂婴,轻轻抱到怀里抚摸着。
  不多时那个鬼婴像是有了感应,打了个哈欠后,慢慢融进了青杏的体内。
  风声起了,屋内野猫越聚越多,它们像是得了某种指令,齐齐竖起了身子,慢慢托起了身穿大红喜服的青杏,青杏朝我诡异一笑,便被猫群拥出了房间。
  我的身体也在这时慢慢走向冰凉。
  对不起,青杏,当初,我不该听爸妈的话,用哥的账号与你网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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