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女 – 别搞笑了
亲热的时候不小心抓破了男朋友背上文身,他突然大发雷霆。
我满腹委屈,晚上在一个情感直播间说起这件事。
大家纷纷为我打抱不平,怀疑我男朋友变心了。
只有主播一脸严肃地问:
「你男朋友背上的文身,是不是一个瓶子?」
1
听到主播这么问,我直接愣住了:
「你怎么知道?」
男朋友江满背后的文身的确是个瓶子,还是一个很精致的窄口圆瓶,瓶身通体兰花纹路,栩栩如生。
刚认识他的时候我也觉得奇怪。
哪有人单单纹一个瓶子在身上的?
但江满解释说,这在他们家乡就相当于纹佛像观音,是保佑平安的意思。
看过他背后文身的人少之又少,主播是怎么知道的?
这只是我随便刷到的一个直播间。
主播叫风栾,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在我进来前直播间都在聊情感问题。
她一张厌世脸,言辞犀利,还吸了不少粉。
此刻却紧紧皱眉,从抽屉里拿出了几枚铜钱在桌上摆弄。
弹幕跟我一样疑惑:
【这不是个情感主播吗?怎么算起卦来了?】
【还有模有样的,该不会真会吧?】
【难道这个小姐姐的男朋友真有什么问题吗?】
【妈呀!大晚上的别吓我。】
风栾看了眼弹幕,淡淡开口:
「鬼怪之说,信则有,不信则还是有。姐妹你男朋友的确有问题,你家是不是在长海区那一带,附近应该有水。」
我连忙点头:
「没错!」
风栾又问:
「你男朋友是不是天天都要洗澡?不管什么情况都不例外,就算不能洗澡也要擦身体。」
我彻底蒙了,再次点头。
此时直播间已经有了两千人。
有人实在看不下去暴躁发言:
【这主播有病吧,搞这些乱七八糟的吓唬人。】
【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也有人反驳:
【虽然但是,主播都说对了啊!】
【主播还真有点世外高人的气质。】
【主播以前就说过她是道家弟子,应该不是骗人的。】
暴躁大哥忍不住了说:
【你们有没有脑子?这都信?这个妹妹主页发了这么多视频,好几个都是家里小区,一看就是长海区的枫林别院,旁边就是云湖。
【再说了,天天洗澡有什么特别的,我还天天洗澡呢。】
大部分人都被说服了。
见风栾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我心乱如麻。
天天洗澡的确很正常,但江满,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
有一年冬天,我们去爬山一不小心迷了路。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都没下来。
我一心想着求救,可江满却神经质地念叨着来不及了。
然后,零下的温度,他把上衣全脱了,用我们仅剩小半瓶的矿泉水淋了上去。
我当时直接傻了,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获救的情况下。
他竟然把水全用了,一点不顾我死活。
好在后来碰到当地人带我们走出去,江满跟我解释他有强迫症,一天不沾水浑身难受。
我当时生了好久气,可他连着哄了好几天,我也就没再抓着不放。
风栾连这个都知道,她的确不是胡说。
我咽了口口水,紧张地问:
「我男朋友,到底有什么问题?」
风栾懒懒地抬起眼皮说:
「他养了个瓶女。」
2
「他用肉身养着一个魂,瓶子是容器,自身血肉是载体,日日离不得水。
「这个被养的魂就称为瓶女。」
风栾说完,直播间更热闹了。
【主播真不是瞎编的吗?】
【妈妈我好害怕,还有五分钟就是十二点了,我吓得根本睡不着。】
【主播这就过分了吧,人家本来只是情侣间的小矛盾,被你这么一说万一分手了怎么办?】
【就是,真是没素质。】
……
我也产生了一点怀疑。
如果她说江满精神出了问题,我可能明天一早就会带他去检查。
但这什么瓶女养魂的,不是只有小说里才会出现吗?
可信度实在不高。
风栾也看出我的犹豫,她没管网友们的讨伐,淡淡地问:
「你跟你男朋友在一起几年了?」
我一愣:
「四年……
「四年里,你就没发现你男朋友有自言自语的习惯吗?」
「没有啊。」
直播间其他网友纷纷嘲笑:
【哈哈……哈哈……主播翻车了吧!】
【猜中这么多,这次没猜中也正常。】
【洗洗睡吧,别吓人了。】
……
风栾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很快恍然大悟:
「那一定是你睡太早了,你每天都是十二点前睡觉吧。」
她又说准了。
我睡眠时间很准时,十二点前肯定会睡觉。
但我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十一点五十八了。
不小心抓伤江满的背后,他很生气,非要去洗个澡,我因为不安,还找了棉签跟碘伏,准备等他出来后给他擦药。
可他待到现在也没出来。
风栾说:「你可以现在去看看,听到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拿着手机,开静音。」
我心里有个疙瘩,不解开可能以后都睡不着觉。
听风栾说完,我只犹豫几秒就把手机静音,攥在手里。
直播间人更多了:
【妈妈我怕,第一视角真的吓人!】
【我已经屏住呼吸了。】
【我现在很担心姐妹的精神状态,真的没问题吗……】
……
我后背冒着冷汗,踮起脚尖来到洗手间前。
慢慢把耳朵贴在门上,只听到淅淅沥沥的水声。
我心里不禁松了口气。
看来他真的还没洗完澡。
一时又觉得自己荒唐,怎么就相信了一个陌生主播的话?
刚要离开,水声突然停了。
我浑身僵住,再次将耳朵贴了上去。
这一次,我听到了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疼吗……对不起……再等等。
「我相信你……」
是江满一个人的声音,却并不像自言自语。
我屏住呼吸,能看到胳膊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周遭很安静,我心跳剧烈跳动的声音甚至都比浴室里的声音大,为了听得更清楚一点,我换了个姿势,准备将耳朵贴得很紧一点。
门被毫无征兆地拉开。
3
我一声惊呼,站不稳直接摔向浴室里,恰好被江满接住。
他没穿上衣,嘴角微扬着低头看我:
「等不及了?」
我心慌意乱,心跳快得要命,试探性问道:
「我去客厅喝水,刚听到里面好像有说话声,你……在跟谁说话?」
江满面不改色,半分异常都没有:
「刚刚接了个电话,我妹妹阑尾炎住院了,跟我嗷嗷哭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公主脾气,一点疼都忍不了,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原来是这样……
我默默松了口气,这巧合也太吓人了。
手机屏幕还停留在直播间,我看了一眼,风栾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我反应过来,对江满说去喝点牛奶。
江满头也没回地应了一声。
我转头戴上耳机,跑到了客厅。
风栾说:
「你男朋友在跟瓶女说话。」
我愣了一下,打字:
【你们没听见吗?我男朋友在跟他妹妹打电话啊,肯定有说话声啊。】
风栾微微蹙眉,说出的话让我后心一凉。
「你难道没发现,你男朋友的手机在茶几上吗。」
我浑身僵硬。
转头看过去,江满的手机就放在茶几边。
弹幕疯了:
【卧槽!卧槽!这就有点恐怖了,大晚上的,别这样啊!】
【现在是午夜,大家换个话题吧,聊聊感情问题不行吗?呜呜呜……我害怕。】
【妈的,我还憋着尿呢,这厕所还去不去了。】
【你们没毛病吧?现在谁没有两个手机啊,姐妹你男朋友只有一个手机吗?】
……
看到这条我想起来,江满才换手机不久,旧的的确也在。
就在这时,江满拿着旧手机走过来,随手丢在了餐桌上。
弹幕安静一瞬,开始疯狂吐槽:
【卧槽!我就说是巧合!】
【主播有病吧大晚上的吓人!】
【传播迷信,举报了!】
江满倒了杯水,抬头看了我一眼:
「在看什么?」
「随便刷刷视频。」
我心乱如麻,显得情绪也不高。
江满似乎察觉到什么,他凑过来吻我的脸,在我耳边哄道:
「生气了?」
风栾放低了声音:
「去摸他的后背,文身瓶口的位置,你能摸到两个凸起,那是瓶女的眼睛。」
我浑身一僵。
江满按住我的手,低头看我:
「怎么手这么凉?我去给你倒点热水。」
「等等。」
我拉住他,强颜欢笑:
「我不是经常手脚冰凉吗?你别走。」
说着,我动作僵硬地从前面抱住他。
江满顺势来吻我脖子,我的手在他背上摸索。
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在离他脊柱两三厘米的位置,真的有两个对称的凸起。
我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摸上去。
两个凸起突然动了,触感就像是眼球在眼皮底下转动一样。
我吓得一把推开江满。
4
我脸色惨白,一时间手脚不听使唤。
江满愣了一下,拉着我的手往卧室走:
「我知道刚刚对你凶了一点,你别生气,我只是因为在公司有点糟心事,以后不会了。」
他将我拉到床上,我赶紧把手机屏幕扣在床上,江满伸手解我衣服,我伸手推开他后随便找了个借口:
「我……我没生气,我想睡觉了。」
「睡吧,乖。」
江满像往常一样吻了我一下,便背对着我躺下了。
我慢慢拿起手机,颤抖着手打字:
【真的有两个凸起。】
弹幕有人发了好几个哈哈哈。
【姐妹你不懂人体构造吧,拥抱姿势下,后背就是会有两个凸起,那是肩胛骨的地方啊。】
【主播也太会忽悠人了,你还真信了?】
【照这么说,我也有凸起,我背上也有眼睛喽?搞笑。】
……
可有凸起是一回事,凸起底下会动是另一回事啊!
我余光瞥了江满一下,刚准备翻身,突然瞪大眼睛。
他背上被我抓破的伤口呢!
怎么没了……
我浑身僵硬,大气都不敢出。
我记得很清楚,我当时是抓破了的,还抽了纸巾止血……
纸巾!
我慢慢伸手把床头不远处的垃圾桶勾过来,捡起最上面的纸巾,看见上面还有残存的血迹。
我没记错。
所以……江满的伤口的确飞速愈合了。
这不正常。
【大师,救我。】
5
我慢慢拿起手机镜头对准了男朋友的后背。
「我抓伤的伤口,不见了。】
此刻直播间里一片死寂。
【所以主播说的都是真的?你们真的不是合伙演戏吗?我真的害怕。】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真的有瓶女存在?瓶女到底是什么?】
……
风栾沉声道:
「一般人死魂消,但世上总有人不甘心,不舍得,所以在古老的村落流传一个办法,把死去之人的魂魄封在自身血肉里,再找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同性以精气滋养,到时间后,瓶女就会掠夺供养精气者的身体,以另一种样貌复活。」
她抬眸看着我:
「如果我没猜错,你男朋友是不是很重视你的生日?」
我如遭雷劈。
心就像被死死捏住般,喘不过气来。
我不禁想起了跟江满的第一次见面。
当时我刚毕业实习,部门组织了一次联谊,江满就是另一个部门的部长。
他年轻帅气,温柔风趣,当时就吸引了不少女生的注意。
其中包括我,可我当时土里土气,在一群女生中平平无奇。
他从始至终都没注意到我。
席间江满提议玩一个游戏,每个人把自己的出生年月日写在纸条上,大家随机抽取,抽到谁,就在要在对方生日那天为她准备礼物。
他抽到了我。
我永远记得他当时看过来的目光,惊喜,而又期待。
生日那天,他带我去江边看了烟花,流光溢彩下,他温柔地替我披上衣服,说:
「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到你。」
后来他便对我展开猛烈追求。
我一个从没谈过恋爱的人哪里见过这种架势。
在一起后,他处处体贴,工资上交,还从没对我发过脾气。
每年生日,他都会特意请假,带我去吃好吃的东西,挑选最美的花。
就连床上,他也会在这天格外温柔。
我常常会想,这么完美的人,怎么就被我碰上了呢。
所以今天我抓伤他后,他生这么大气,让我有些手足无措。
现在带着疑虑回头再看,真的处处透露着不正常。
他那眼神,分明在透过我看别人。
我实在没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文身瓶子。
突然发现,瓶身上的花纹好像比以前多了很多,昏暗的房间内,那些花纹纵横交错,就像突然有了生命要长出来一样。
我死死屏住呼吸,往床外侧挪了挪。
「你说你跟他在一起四年了,瓶女的滋养期基本就在三到四年时间,你现在分分钟都有可能被她夺去身体。你要冷静下来听我说,现在赶紧离开这个房间。」
6
身边江满的呼吸声渐渐平稳。
我紧紧攥着手机,屏住呼吸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尽量没发出一点声响。
怕穿鞋有声音,我干脆赤脚踩在地板上,龟速往房间外挪。
就在我把手搭在门把手上时,江满突然开口:
「你要去哪儿?」
我猛地一颤,咽了口唾沫回头说:
「我……肚子疼,去上厕所。」
床上江满还是背对着我的姿势,只有头扭过来看着我。
那动作莫名有些诡异。
他嘴角突然咧出一个弧度,似笑非笑:
「快去吧。」
我故作淡定地拉开门走出去。
一摸胳膊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随便找了一双鞋,拿着手机就要逃跑,大门却怎么也打不开,我急出一头汗,情急之下去开阳台的窗户。我们家住二楼,跳下去也没什么。
但所有窗户都像焊死了一样,纹丝不动。
风栾突然说:
「拍一下你家的布局。」
我只好颤着手举起手机,带她看了一遍。
「不好,看来今天晚上就是夺魂重生的日子,你家已经被布下了障,出不去了。」
我心如死灰,差点哭出来:
「那怎么办?」
「先藏好,我来找找障眼在哪儿,记住,远离水。」
我准备拉浴室门的手一顿,慌不择路地环视一圈,拉开书房的门躲了进去。
我不敢开灯,只能抱着手机躲在了书柜里。
网友们议论纷纷:
【真是越看越假,你们是专门演戏的吧,就为了博眼球。】
【什么瓶女夺魂的,傻子才信吧。】
【但她男朋友的背上真的没有伤口了,这很奇怪啊!】
【他背上有文身,有伤口也不明显吧。】
【而且房间只开了床头灯,那么暗,万一是看错了呢。】
……
他们说得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跟江满在一起四年,除了他必须洗澡的强迫症,没有半分异常的地方。
如果……我真的是看错了。
现在躲在这里不是有病吗?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确认一下,走廊上传来江满的声音。
「宝宝,宝宝你去哪儿了?」
他声音里有些着急。
很快电话就打了过来,我犹豫着要不要点,风栾淡淡开口:
「想死就接。」
7
我手一颤,没动。
只听房间外江满一直在走动,应该是去客厅厨房看了一眼,脚步匆匆。
只是声音越来越低沉:
「宝宝,你在跟我玩捉迷藏吗?」
我死死攥住手机。
耳机里风栾说:「他在找不到你的情况下,第一反应是你藏起来了,而不是出门了,不觉得奇怪吗?」
我没回应。
她顿了一下,「如果你还是不信,待会儿就瞪大眼睛看清楚。」
什么意思?
我还没来得及打字问,书房的门咔的一声,开了。
我透过书柜的缝隙往外看,看见一双赤脚慢慢走进房间。
不知道为什么,他每走一步就留下一道水印。
「宝宝,你藏哪儿了?」
他幽幽开口,像是催命符般闯进我耳里。
房间没开灯,但窗帘开着。
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
江满一步步靠近,影子照在墙上。
我猛地瞪大眼睛,只见他背上开始生出一缕缕头发,从文身瓶口疯长出来,紧接着有颗脑袋钻了出来,然后是胳膊,身躯,腿……
我死死捂住嘴,一动不敢动。
墙上江满的影子上,赫然背着一个长头发的女人。
她正温柔地亲吻江满的脸颊,嘶哑尖锐的声音传出来:
「她去哪儿了?」
江满说:
「肯定就在家里,别担心,她出不去。」
「找到她,亲爱的,找到她……」
「宝宝,你在哪儿呢……」
他又用温柔的声音开始叫我。
带着沉重的步伐在书房转了一圈,慢慢靠近书柜。
我害怕得死死闭上眼睛。
只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在书柜前停留了几秒,这几秒我过得像几小时一样漫长。
终于,他转身往外走去,步伐依旧沉重,一步一个水脚印。
直到听到关门声,我心有余悸地睁开眼,止不住地大口呼吸。
弹幕炸了:
【卧槽!卧槽!我看见了,他背着一个女鬼!】
【啊!啊!啊!啊!这到底是什么啊!财神爷保佑我,姐妹你保重,我要关手机了,太害怕了。】
【我大气都不敢出!这太恐怖了!】
【阿弥陀佛保佑我,我没干过亏心事啊!】
风栾说:
「他很快就会发现你,你要换个地方藏着。」
可我们家就这么一点地方。
我能藏哪儿呢?
网友纷纷出主意:
【去卧室床底,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放屁,恐怖片藏床底必死无疑,你们家就没个地下室什么的?】
【你有病吧,二楼有个屁的地下室,听我的,装死吧。】
然后就遭到了大家的围攻。
我心急如焚:
「大师,救救我,我可以给钱,给多少都行。」
「钱不钱的倒是无所谓,你又没我有钱。」
屏幕里风栾站起来,在桌边毫无规律地走了几步,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红豆撒下去。
然后皱眉说道:
「你们家的布局,不对劲。」
8
「你们家应该有个密室,那也是障眼所在,我现在打车去你家,你赶紧出去找密室!没时间了!
「我能感觉到瓶女的魂越来越强壮,等到一点阴气最盛,你就没救了。」
听见外面没有江满的脚步声了。
我小心翼翼地推开书柜门,慢慢往外爬。
后颈突然落下一滴水。
「找到你了——」
我浑身僵住,僵硬着脖子看向天花板,正对上江满趴在柜顶咧嘴看着我笑:
「你真不乖。」
「啊!」
我疯狂尖叫,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往外爬。
江满从柜顶上跳下来,身后头发乱飞。
我惊恐地瞪大眼睛,回头不回地疯狂往外跑去。
猛地冲进隔壁卧室后迅速锁上门,把梳妆台,床头柜,能拖得动的东西全都堵在了门后。
门外很快传来撞击声。
女人的尖叫声传来:
「开门啊,你快开门啊……」
我吓得后退几步跌坐在地。
门被猛烈撞击着,化妆台剧烈晃动。
我回过神,赶紧干起来用后背抵住门,耳机里风栾着急道:
「快!找密室!就在这个房间里。」
闻言,我赶紧在卧室里找起来。
当初房子装修是江满一手包办,我当时就觉得卧室有点小,但他却说刚刚好。
原来这里竟然还有一间密室。
可我把房间搜了一遍,连地板都趴在地上摸了,根本没找到密室入口。
脚腕突然一凉。
我低头看过去,只见脚腕上缠满了黑色头发:
「啊!」
刚刚搬动桌子不小心碰到花瓶,水流了一地。
此刻地板上有水的地方都开始生长出头发。
风栾快速道:
「用布把水吸干!」
我赶紧把衣柜里的衣服全扔在了地上。
头发停止生长,开始断了。
「瓶女离不开水,注意千万不要再把水弄洒了。」
我吓得胸口不断起伏。
赶紧把花瓶里剩下的水浇在了绿植上。
「密室开关找到了吗?」
「还没有。」
我回过神,匆匆开始翻找衣柜。
不小心打翻了江满的储物盒。
我随手扒拉到一边,视线一扫而过时猛地呆住。
盒子里有很多旧东西,其中一张照片,让我浑身发麻。
那是一张男女合照。
男的是我交往了四年的男朋友。
女的,是正在跟我通话的主播——风栾。
「怎么了?找到了吗?你没事吧?」
她的声音出现在耳机里。
让我毛骨悚然。
9
我颤抖着手拿起手机,屏幕里风栾微微皱眉,跟照片上的确一模一样。
镜头在照片上迅速扫过。
弹幕瞬间安静了。
我咽了口唾沫问:
「你到底是谁,你认识江满?」
网友们炸了:
【卧槽!卧槽!这是什么情况?】
【主播跟她男朋友认识?什么情况?事情越来越恐怖了!】
【我知道了!主播才是幕后主使,最新骗局对不对!你们家的钱财一定都藏在密室,主播通过直播找到看到你们家密室所在,再多说几句就能骗得你把具体住址说出来。】
【那门外那个背着女人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障眼法吗?】
风栾沉默不语,她正要开口说话,门外拍门声突然停了。
紧接着传来由远到近的脚步声。
江满着急的声音传进来:
「宝宝!宝宝!你没事吧!我刚刚看你上厕所这么久没回来,还以为你出门了,就出去找你了,看到家里监控才发现你在家,地上怎么都是水?你怎么不开门,你没事吧?宝宝你开门啊,我是江满啊,家里刚刚是不是进来了其他人?」
我猛地看向门口。
江满刚刚出门了?
难道在书房的那个真不是江满。
不,不,不,那的确是江满的脸……
我脑子一团乱麻,根本无法思考。
江满在外面叫着我的名字,诉说跟我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往门口走,正要挪开化妆台,风栾紧急制止我:
「他在诱惑你!不要信!」
我猛地停住。
「我的确认识他,现在来不及说那么多了,再找不到密室你会死的!」
我回过神,迅速衡量利弊。
外面那个不知道是人是鬼。
虽然不知道密室是什么,好歹是个退路,晚点死也好啊!
我后退了两步,又在化妆台上加了两把椅子。
找密室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个场景。
刚搬进这个新家没多久,有一天晚上我被渴醒了,迷迷糊糊中看见江满站在梳妆台前,神色眷恋地把脸贴在墙上。
我当时还以为是做梦。
现在想起来,密室的入口应该就在梳妆台附近。
砰!
门外一声巨响。
尖锐的女声跟江满的怒吼夹杂着:
「开门!给我开门!
「快点开门啊!」
我一看时间,还有十分钟就到一点了。
门被撞得砰砰直响,化妆桌疯狂震动。
来不及了!
我踉跄着往原本梳妆台放置的地方跑,双手墙面摸索。
「开门见河非吉地,三角围墙忌倒形,你家所有装修布置都是大忌,密室口也一定是最凶的地方,摸一摸床头凹凸不平的地方!」
听到风栾的话,我赶紧钻到床底下。
从下到上在床头墙面摸索。
突然摸到了一块凹陷,我一惊,赶紧探过去。
就在这时,直播间的网友开始疯狂刷屏:
【你背后……快看你背后!】
【姐妹,快回头!】
【那是什么东西!它在找你!小心!】
……
我顿时僵住,浑身冷汗地转头看过去。
透过床底只见门底下的缝隙里有几缕头发钻了进来,它们密密麻麻的,越来越多。
一颗眼珠从头发里滚到床底,跟我一个对视。
「啊!」
我尖叫着,终于摸到了开关,重重按下。
10
床头墙上出现了一个箱子大小的入口。
我手脚并用飞快往里爬,眼看着头发把门拉开,江满赤脚走进来。
我刚爬进密室突然发现手机掉在了床边。
没了手机,我就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我毫不犹豫地伸手去够。
一双手猛地握住我手腕,江满探头看向床底,跟他背上女鬼相同的诡异表情。
「嘿嘿嘿……找到你了……」
「啊!」
我猛地缩手,却根本抽不出来。
情急之下,我用另一只手戳向他眼睛。
只听一声男女混合的惨叫,我抓着手机赶紧退进密室。
刹那间,密室关闭。
风栾说:
「我在你家小区,刚刚毁掉了一个阵眼,密室的开关已经失效了,他暂时进不来,但是阻挡不了他多久。你要帮我找一个东西。」
我坐在黑暗中不停地喘着粗气:
「找什么?」
「江满背后的瓶子,那是一个骨灰罐。」
闻言我愣在原地。
头皮一阵发麻。
「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对方沉默了几秒后说:
「我是江满的师妹,五年前江满的初恋溺水死了,他疯了,开始寻找各种秘术复活她。瓶女夺魂的方法是我以前当作故事讲给他听的,没想到他执念太深,竟然真这么做了。
「现在唯一救你的办法就是找到他初恋的骨灰罐,毁了骨灰,瓶女才会彻底消亡。」
这整个事情就像一场梦一样。
我不敢置信地呆坐在原地。
直到撞击声再次响起。
我回过神,赶紧打开手机灯光探查密室。
只见这里跟卧室一模一样的布置,只不过一个灯光都没有安装。
化妆桌,衣柜,甚至还有女生的睡衣。
江满这是……把这里当成他跟初恋的婚房了吗?
每晚等我入睡,他还会来这里跟背后的瓶子一起相拥而眠。
想到这个画面,我不禁觉得毛骨悚然。
床头摆着相册,是江满跟另一个女生。
我只看了一张就愣住了。
所有的照片,江满都跟我拍过一模一样的。
相同的地点,相同的姿势,甚至是角度。
原来从一开始,江满就把我当成了他初恋复活的容器。
可这个房间一览无余。
我在衣柜,抽屉里全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风栾所说的骨灰罐。
突然,我余光扫过床上。
只见被子上放着玩偶,另一边有鼓起……
我咽了口唾沫,慢慢走近,伸手掀开被子。
一个窄口,瓶身布满花纹的瓶子就躺在床上。
是了……
他这么爱她。
晚上一定是要抱着睡的。
一想到他晚上抱着骨灰罐睡完,早上又回床上揽着我,我不禁一阵恶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砰的一声巨响!
我快速抱起骨灰罐往窗边退去。
门口江满微笑着走过来,身后背着一个没有血肉的骨架。
但他走得挺拔,像是没有感觉一样,一步步朝我走来。
「宝宝,你手里拿的什么?把它给我。」
11
我脸色惨白。
颤抖着手去开窗。
风栾说得没错,这里是障点,只有这一扇窗户能打开。
但我却面临着一个大麻烦。
如果现在摔碎骨灰罐,瓶女消散,如果江满精神崩溃跟我同归于尽,怎么办?
但是不摔,我抱着骨灰罐怎么往外爬?
「把骨灰罐给我!」
楼下风栾朝我张开手。
我想也没想,隔着窗户把骨灰罐抛给了她。
「不!」
江满目眦欲裂。
他猛地推开我追着骨灰罐一跃而下,竟然身轻如燕,这么高跳下去,没受一点伤。
眼看着风栾抱着骨灰罐往外跑,我再继续待着这个房子里就是等死。
我翻出窗户,跳到墙体外狭窄的平台,没有其他的落脚点了。
我往下看了一眼,心一横,猛地往下跳去。
落在草坪的一瞬间能听见骨头咔的一声,腿断了。
我忍着剧痛往小区外爬。
刚爬了没多远,只见风栾被江满逼到墙角。
「把她给我,给我!」
风栾抱着骨灰罐,眉头紧锁:
「你执念太深了。」
江满像是疯了一样,对风栾说:
「就差一点点,阿楠就要活过来了,你知道这五年我都是怎么过的吗?只要过了今晚,她就会再次回到我身边,你不是一直都想让我恢复正常吗?师妹,你帮我,我以后还是你的好师兄。你还记得你刚入门的时候,是我带着你玩啊……」
风栾有些松动。
她犹豫了一下,开口问:
「只要她重新回来,你就不再用禁术?」
江满眼睛一亮:
「对,只要她回来!」
「那好吧。」
风栾把骨灰罐放到一颗桂树底下,说:
「她来了,时间也快到了,你自己动手吧。」
她跟江满转头看向我。
我浑身发抖……
他们俩……成一伙的了?
我忍痛往外爬,撕心裂肺地喊着,「救命!救命!」
风栾飞快走过来按住我。
江满呵呵笑着:
「好师妹。」
我开始拼命挣扎,风栾低声说:
「别动,等等。」
我愣了一下。
只见江满走到桂树底下,突然间狂风大作,桂树上贴着的符开始迅速燃烧。
江满发出痛苦的嘶吼。
他紧紧抱着骨灰罐,愤怒地看着风栾:
「你用阴阳阵困我?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算死,也要让她复活,你再也阻止不了我了。」
说完,他背后头发开始疯涨。
那具骨架从他背后爬出来,骨头咯咯作响。
那双没有任何支撑的眼球盯着我,像狗一样四脚并用朝我爬来。
12
江满的后背早已鲜血淋漓。
就在这时,风栾不紧不慢地张开手心,是一把骨灰。
江满猛地瞪大眼睛。
风栾说:
「尸骨无存,她怎么复活?」
说完,她随手把骨灰扬了。
一阵风吹过。
骨灰飞得到处都是。
江满痛苦地尖叫,「不……不要!」
眼看着那具怪物的手就要抓住我,她就像一阵风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满被困在阵里,痛苦地嘶吼。
很快,声音越来越小,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带着怨恨和不甘,失去了呼吸。
我惊魂未定地看着风栾。
她脸色平静道:
「抱歉,让你受惊了,江满执念太深,早就不是人了,而是煞,所以我只能先把他诱到阵法里,把他们俩一起抹除。」
江满的尸体太过恐怖,
风栾把他带走了,还说她会善后。
我坐在路边等救护车,马路对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影子。
我只看了一眼就感觉浑身血液都在倒流。
密室里照片上的女人,江满的初恋。
她的魂刚刚不是散了吗?
怎么还有?
风栾也看见了女人,她去而复返,在女人面前说了什么,女人便消失了。
对上我惊恐的目光,风栾犹豫了一下,解释道:
「她才是江满真正的初恋阿楠。」
我蒙了:
「什么意思?」
「当年阿楠溺水死后,江满疯了一样想去复活她,哪怕我告诉他,瓶女是邪术,从没成功过,他也坚持要做,其实他一直以来养着的魂只是一个恶鬼,天地阴阳平衡,人死不能复生。阿楠不想看到他这样,放心不下,一直没走。
「她委托我让他解脱,但因为他隐藏了踪迹,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直到跟你连上线才确定江满的位置。
「她刚刚托我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说完风栾抓了抓头发疑惑:
「奇怪,骨灰罐都没了,阿楠的魂怎么现在才散。」
我愣了愣,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一把骨灰:
「可能因为这个。」
风栾:「……」
「以防万一,所以我也抓了一把在身上。」
风栾扯了扯嘴角,默默竖起大拇指。
13
一个月后。
好像一切都回归了正常。
同事们都知道我分手了,江满也不知所终,他们从不在我面前提起江满。
我开始去过自己一个人的生活。
闲暇时看看直播,风栾的直播间经过瓶女的事情后热度大涨。
但她还是那张厌世脸,做一个不称职的情感博主,在直播间大骂渣男。
我忍不住提问:
「走出一段恋情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风栾懒懒地抬起眼皮:
「收拾东西,出去旅行。」
第二天,我就真的请了假,准备到火车站随便买张票,随便去哪儿都行。
去火车站路上堵车,我靠在窗边无聊地看着外面。
只见人工湖边围着一群人。
听他们的议论声,好像是有个小孩落水了,有人把他救了起来。
我看过去,只见救人的男人高大帅气。
小孩家长疯狂道谢,他只摆摆手,抬脚走到岸边,把身上湿透的衣服脱了下来。
公交车在此时开动。
我收回目光,却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僵住。
那人背后……
文了一个瓶子。
(完)
Bình nữ – Biệt Cảo Tiếu Liễu
(Nguồ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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