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ình nữ – Biệt Cảo Tiếu Liễ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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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女 – 别搞笑了

  亲热的时候不小心抓破了男朋友背上文身,他突然大发雷霆。
  我满腹委屈,晚上在一个情感直播间说起这件事。
  大家纷纷为我打抱不平,怀疑我男朋友变心了。
  只有主播一脸严肃地问:
  「你男朋友背上的文身,是不是一个瓶子?」
  1
  听到主播这么问,我直接愣住了:
  「你怎么知道?」
  男朋友江满背后的文身的确是个瓶子,还是一个很精致的窄口圆瓶,瓶身通体兰花纹路,栩栩如生。
  刚认识他的时候我也觉得奇怪。
  哪有人单单纹一个瓶子在身上的?
  但江满解释说,这在他们家乡就相当于纹佛像观音,是保佑平安的意思。
  看过他背后文身的人少之又少,主播是怎么知道的?
  这只是我随便刷到的一个直播间。
  主播叫风栾,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在我进来前直播间都在聊情感问题。
  她一张厌世脸,言辞犀利,还吸了不少粉。
  此刻却紧紧皱眉,从抽屉里拿出了几枚铜钱在桌上摆弄。
  弹幕跟我一样疑惑:
  【这不是个情感主播吗?怎么算起卦来了?】
  【还有模有样的,该不会真会吧?】
  【难道这个小姐姐的男朋友真有什么问题吗?】
  【妈呀!大晚上的别吓我。】
  风栾看了眼弹幕,淡淡开口:
  「鬼怪之说,信则有,不信则还是有。姐妹你男朋友的确有问题,你家是不是在长海区那一带,附近应该有水。」
  我连忙点头:
  「没错!」
  风栾又问:
  「你男朋友是不是天天都要洗澡?不管什么情况都不例外,就算不能洗澡也要擦身体。」
  我彻底蒙了,再次点头。
  此时直播间已经有了两千人。
  有人实在看不下去暴躁发言:
  【这主播有病吧,搞这些乱七八糟的吓唬人。】
  【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也有人反驳:
  【虽然但是,主播都说对了啊!】
  【主播还真有点世外高人的气质。】
  【主播以前就说过她是道家弟子,应该不是骗人的。】
  暴躁大哥忍不住了说:
  【你们有没有脑子?这都信?这个妹妹主页发了这么多视频,好几个都是家里小区,一看就是长海区的枫林别院,旁边就是云湖。
  【再说了,天天洗澡有什么特别的,我还天天洗澡呢。】
  大部分人都被说服了。
  见风栾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我心乱如麻。
  天天洗澡的确很正常,但江满,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
  有一年冬天,我们去爬山一不小心迷了路。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都没下来。
  我一心想着求救,可江满却神经质地念叨着来不及了。
  然后,零下的温度,他把上衣全脱了,用我们仅剩小半瓶的矿泉水淋了上去。
  我当时直接傻了,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获救的情况下。
  他竟然把水全用了,一点不顾我死活。
  好在后来碰到当地人带我们走出去,江满跟我解释他有强迫症,一天不沾水浑身难受。
  我当时生了好久气,可他连着哄了好几天,我也就没再抓着不放。
  风栾连这个都知道,她的确不是胡说。
  我咽了口口水,紧张地问:
  「我男朋友,到底有什么问题?」
  风栾懒懒地抬起眼皮说:
  「他养了个瓶女。」
  2
  「他用肉身养着一个魂,瓶子是容器,自身血肉是载体,日日离不得水。
  「这个被养的魂就称为瓶女。」
  风栾说完,直播间更热闹了。
  【主播真不是瞎编的吗?】
  【妈妈我好害怕,还有五分钟就是十二点了,我吓得根本睡不着。】
  【主播这就过分了吧,人家本来只是情侣间的小矛盾,被你这么一说万一分手了怎么办?】
  【就是,真是没素质。】
  ……
  我也产生了一点怀疑。
  如果她说江满精神出了问题,我可能明天一早就会带他去检查。
  但这什么瓶女养魂的,不是只有小说里才会出现吗?
  可信度实在不高。
  风栾也看出我的犹豫,她没管网友们的讨伐,淡淡地问:
  「你跟你男朋友在一起几年了?」
  我一愣:
  「四年……
  「四年里,你就没发现你男朋友有自言自语的习惯吗?」
  「没有啊。」
  直播间其他网友纷纷嘲笑:
  【哈哈……哈哈……主播翻车了吧!】
  【猜中这么多,这次没猜中也正常。】
  【洗洗睡吧,别吓人了。】
  ……
  风栾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很快恍然大悟:
  「那一定是你睡太早了,你每天都是十二点前睡觉吧。」
  她又说准了。
  我睡眠时间很准时,十二点前肯定会睡觉。
  但我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十一点五十八了。
  不小心抓伤江满的背后,他很生气,非要去洗个澡,我因为不安,还找了棉签跟碘伏,准备等他出来后给他擦药。
  可他待到现在也没出来。
  风栾说:「你可以现在去看看,听到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拿着手机,开静音。」
  我心里有个疙瘩,不解开可能以后都睡不着觉。
  听风栾说完,我只犹豫几秒就把手机静音,攥在手里。
  直播间人更多了:
  【妈妈我怕,第一视角真的吓人!】
  【我已经屏住呼吸了。】
  【我现在很担心姐妹的精神状态,真的没问题吗……】
  ……
  我后背冒着冷汗,踮起脚尖来到洗手间前。
  慢慢把耳朵贴在门上,只听到淅淅沥沥的水声。
  我心里不禁松了口气。
  看来他真的还没洗完澡。
  一时又觉得自己荒唐,怎么就相信了一个陌生主播的话?
  刚要离开,水声突然停了。
  我浑身僵住,再次将耳朵贴了上去。
  这一次,我听到了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疼吗……对不起……再等等。
  「我相信你……」
  是江满一个人的声音,却并不像自言自语。
  我屏住呼吸,能看到胳膊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周遭很安静,我心跳剧烈跳动的声音甚至都比浴室里的声音大,为了听得更清楚一点,我换了个姿势,准备将耳朵贴得很紧一点。
  门被毫无征兆地拉开。
  3
  我一声惊呼,站不稳直接摔向浴室里,恰好被江满接住。
  他没穿上衣,嘴角微扬着低头看我:
  「等不及了?」
  我心慌意乱,心跳快得要命,试探性问道:
  「我去客厅喝水,刚听到里面好像有说话声,你……在跟谁说话?」
  江满面不改色,半分异常都没有:
  「刚刚接了个电话,我妹妹阑尾炎住院了,跟我嗷嗷哭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公主脾气,一点疼都忍不了,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原来是这样……
  我默默松了口气,这巧合也太吓人了。
  手机屏幕还停留在直播间,我看了一眼,风栾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我反应过来,对江满说去喝点牛奶。
  江满头也没回地应了一声。
  我转头戴上耳机,跑到了客厅。
  风栾说:
  「你男朋友在跟瓶女说话。」
  我愣了一下,打字:
  【你们没听见吗?我男朋友在跟他妹妹打电话啊,肯定有说话声啊。】
  风栾微微蹙眉,说出的话让我后心一凉。
  「你难道没发现,你男朋友的手机在茶几上吗。」
  我浑身僵硬。
  转头看过去,江满的手机就放在茶几边。
  弹幕疯了:
  【卧槽!卧槽!这就有点恐怖了,大晚上的,别这样啊!】
  【现在是午夜,大家换个话题吧,聊聊感情问题不行吗?呜呜呜……我害怕。】
  【妈的,我还憋着尿呢,这厕所还去不去了。】
  【你们没毛病吧?现在谁没有两个手机啊,姐妹你男朋友只有一个手机吗?】
  ……
  看到这条我想起来,江满才换手机不久,旧的的确也在。
  就在这时,江满拿着旧手机走过来,随手丢在了餐桌上。
  弹幕安静一瞬,开始疯狂吐槽:
  【卧槽!我就说是巧合!】
  【主播有病吧大晚上的吓人!】
  【传播迷信,举报了!】
  江满倒了杯水,抬头看了我一眼:
  「在看什么?」
  「随便刷刷视频。」
  我心乱如麻,显得情绪也不高。
  江满似乎察觉到什么,他凑过来吻我的脸,在我耳边哄道:
  「生气了?」
  风栾放低了声音:
  「去摸他的后背,文身瓶口的位置,你能摸到两个凸起,那是瓶女的眼睛。」
  我浑身一僵。
  江满按住我的手,低头看我:
  「怎么手这么凉?我去给你倒点热水。」
  「等等。」
  我拉住他,强颜欢笑:
  「我不是经常手脚冰凉吗?你别走。」
  说着,我动作僵硬地从前面抱住他。
  江满顺势来吻我脖子,我的手在他背上摸索。
  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在离他脊柱两三厘米的位置,真的有两个对称的凸起。
  我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摸上去。
  两个凸起突然动了,触感就像是眼球在眼皮底下转动一样。
  我吓得一把推开江满。
  4
  我脸色惨白,一时间手脚不听使唤。
  江满愣了一下,拉着我的手往卧室走:
  「我知道刚刚对你凶了一点,你别生气,我只是因为在公司有点糟心事,以后不会了。」
  他将我拉到床上,我赶紧把手机屏幕扣在床上,江满伸手解我衣服,我伸手推开他后随便找了个借口:
  「我……我没生气,我想睡觉了。」
  「睡吧,乖。」
  江满像往常一样吻了我一下,便背对着我躺下了。
  我慢慢拿起手机,颤抖着手打字:
  【真的有两个凸起。】
  弹幕有人发了好几个哈哈哈。
  【姐妹你不懂人体构造吧,拥抱姿势下,后背就是会有两个凸起,那是肩胛骨的地方啊。】
  【主播也太会忽悠人了,你还真信了?】
  【照这么说,我也有凸起,我背上也有眼睛喽?搞笑。】
  ……
  可有凸起是一回事,凸起底下会动是另一回事啊!
  我余光瞥了江满一下,刚准备翻身,突然瞪大眼睛。
  他背上被我抓破的伤口呢!
  怎么没了……
  我浑身僵硬,大气都不敢出。
  我记得很清楚,我当时是抓破了的,还抽了纸巾止血……
  纸巾!
  我慢慢伸手把床头不远处的垃圾桶勾过来,捡起最上面的纸巾,看见上面还有残存的血迹。
  我没记错。
  所以……江满的伤口的确飞速愈合了。
  这不正常。
  【大师,救我。】
  5
  我慢慢拿起手机镜头对准了男朋友的后背。
  「我抓伤的伤口,不见了。】
  此刻直播间里一片死寂。
  【所以主播说的都是真的?你们真的不是合伙演戏吗?我真的害怕。】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真的有瓶女存在?瓶女到底是什么?】
  ……
  风栾沉声道:
  「一般人死魂消,但世上总有人不甘心,不舍得,所以在古老的村落流传一个办法,把死去之人的魂魄封在自身血肉里,再找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同性以精气滋养,到时间后,瓶女就会掠夺供养精气者的身体,以另一种样貌复活。」
  她抬眸看着我:
  「如果我没猜错,你男朋友是不是很重视你的生日?」
  我如遭雷劈。
  心就像被死死捏住般,喘不过气来。
  我不禁想起了跟江满的第一次见面。
  当时我刚毕业实习,部门组织了一次联谊,江满就是另一个部门的部长。
  他年轻帅气,温柔风趣,当时就吸引了不少女生的注意。
  其中包括我,可我当时土里土气,在一群女生中平平无奇。
  他从始至终都没注意到我。
  席间江满提议玩一个游戏,每个人把自己的出生年月日写在纸条上,大家随机抽取,抽到谁,就在要在对方生日那天为她准备礼物。
  他抽到了我。
  我永远记得他当时看过来的目光,惊喜,而又期待。
  生日那天,他带我去江边看了烟花,流光溢彩下,他温柔地替我披上衣服,说:
  「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到你。」
  后来他便对我展开猛烈追求。
  我一个从没谈过恋爱的人哪里见过这种架势。
  在一起后,他处处体贴,工资上交,还从没对我发过脾气。
  每年生日,他都会特意请假,带我去吃好吃的东西,挑选最美的花。
  就连床上,他也会在这天格外温柔。
  我常常会想,这么完美的人,怎么就被我碰上了呢。
  所以今天我抓伤他后,他生这么大气,让我有些手足无措。
  现在带着疑虑回头再看,真的处处透露着不正常。
  他那眼神,分明在透过我看别人。
  我实在没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文身瓶子。
  突然发现,瓶身上的花纹好像比以前多了很多,昏暗的房间内,那些花纹纵横交错,就像突然有了生命要长出来一样。
  我死死屏住呼吸,往床外侧挪了挪。
  「你说你跟他在一起四年了,瓶女的滋养期基本就在三到四年时间,你现在分分钟都有可能被她夺去身体。你要冷静下来听我说,现在赶紧离开这个房间。」
  6
  身边江满的呼吸声渐渐平稳。
  我紧紧攥着手机,屏住呼吸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尽量没发出一点声响。
  怕穿鞋有声音,我干脆赤脚踩在地板上,龟速往房间外挪。
  就在我把手搭在门把手上时,江满突然开口:
  「你要去哪儿?」
  我猛地一颤,咽了口唾沫回头说:
  「我……肚子疼,去上厕所。」
  床上江满还是背对着我的姿势,只有头扭过来看着我。
  那动作莫名有些诡异。
  他嘴角突然咧出一个弧度,似笑非笑:
  「快去吧。」
  我故作淡定地拉开门走出去。
  一摸胳膊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随便找了一双鞋,拿着手机就要逃跑,大门却怎么也打不开,我急出一头汗,情急之下去开阳台的窗户。我们家住二楼,跳下去也没什么。
  但所有窗户都像焊死了一样,纹丝不动。
  风栾突然说:
  「拍一下你家的布局。」
  我只好颤着手举起手机,带她看了一遍。
  「不好,看来今天晚上就是夺魂重生的日子,你家已经被布下了障,出不去了。」
  我心如死灰,差点哭出来:
  「那怎么办?」
  「先藏好,我来找找障眼在哪儿,记住,远离水。」
  我准备拉浴室门的手一顿,慌不择路地环视一圈,拉开书房的门躲了进去。
  我不敢开灯,只能抱着手机躲在了书柜里。
  网友们议论纷纷:
  【真是越看越假,你们是专门演戏的吧,就为了博眼球。】
  【什么瓶女夺魂的,傻子才信吧。】
  【但她男朋友的背上真的没有伤口了,这很奇怪啊!】
  【他背上有文身,有伤口也不明显吧。】
  【而且房间只开了床头灯,那么暗,万一是看错了呢。】
  ……
  他们说得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跟江满在一起四年,除了他必须洗澡的强迫症,没有半分异常的地方。
  如果……我真的是看错了。
  现在躲在这里不是有病吗?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确认一下,走廊上传来江满的声音。
  「宝宝,宝宝你去哪儿了?」
  他声音里有些着急。
  很快电话就打了过来,我犹豫着要不要点,风栾淡淡开口:
  「想死就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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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手一颤,没动。
  只听房间外江满一直在走动,应该是去客厅厨房看了一眼,脚步匆匆。
  只是声音越来越低沉:
  「宝宝,你在跟我玩捉迷藏吗?」
  我死死攥住手机。
  耳机里风栾说:「他在找不到你的情况下,第一反应是你藏起来了,而不是出门了,不觉得奇怪吗?」
  我没回应。
  她顿了一下,「如果你还是不信,待会儿就瞪大眼睛看清楚。」
  什么意思?
  我还没来得及打字问,书房的门咔的一声,开了。
  我透过书柜的缝隙往外看,看见一双赤脚慢慢走进房间。
  不知道为什么,他每走一步就留下一道水印。
  「宝宝,你藏哪儿了?」
  他幽幽开口,像是催命符般闯进我耳里。
  房间没开灯,但窗帘开着。
  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
  江满一步步靠近,影子照在墙上。
  我猛地瞪大眼睛,只见他背上开始生出一缕缕头发,从文身瓶口疯长出来,紧接着有颗脑袋钻了出来,然后是胳膊,身躯,腿……
  我死死捂住嘴,一动不敢动。
  墙上江满的影子上,赫然背着一个长头发的女人。
  她正温柔地亲吻江满的脸颊,嘶哑尖锐的声音传出来:
  「她去哪儿了?」
  江满说:
  「肯定就在家里,别担心,她出不去。」
  「找到她,亲爱的,找到她……」
  「宝宝,你在哪儿呢……」
  他又用温柔的声音开始叫我。
  带着沉重的步伐在书房转了一圈,慢慢靠近书柜。
  我害怕得死死闭上眼睛。
  只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在书柜前停留了几秒,这几秒我过得像几小时一样漫长。
  终于,他转身往外走去,步伐依旧沉重,一步一个水脚印。
  直到听到关门声,我心有余悸地睁开眼,止不住地大口呼吸。
  弹幕炸了:
  【卧槽!卧槽!我看见了,他背着一个女鬼!】
  【啊!啊!啊!啊!这到底是什么啊!财神爷保佑我,姐妹你保重,我要关手机了,太害怕了。】
  【我大气都不敢出!这太恐怖了!】
  【阿弥陀佛保佑我,我没干过亏心事啊!】
  风栾说:
  「他很快就会发现你,你要换个地方藏着。」
  可我们家就这么一点地方。
  我能藏哪儿呢?
  网友纷纷出主意:
  【去卧室床底,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放屁,恐怖片藏床底必死无疑,你们家就没个地下室什么的?】
  【你有病吧,二楼有个屁的地下室,听我的,装死吧。】
  然后就遭到了大家的围攻。
  我心急如焚:
  「大师,救救我,我可以给钱,给多少都行。」
  「钱不钱的倒是无所谓,你又没我有钱。」
  屏幕里风栾站起来,在桌边毫无规律地走了几步,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红豆撒下去。
  然后皱眉说道:
  「你们家的布局,不对劲。」
  8
  「你们家应该有个密室,那也是障眼所在,我现在打车去你家,你赶紧出去找密室!没时间了!
  「我能感觉到瓶女的魂越来越强壮,等到一点阴气最盛,你就没救了。」
  听见外面没有江满的脚步声了。
  我小心翼翼地推开书柜门,慢慢往外爬。
  后颈突然落下一滴水。
  「找到你了——」
  我浑身僵住,僵硬着脖子看向天花板,正对上江满趴在柜顶咧嘴看着我笑:
  「你真不乖。」
  「啊!」
  我疯狂尖叫,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往外爬。
  江满从柜顶上跳下来,身后头发乱飞。
  我惊恐地瞪大眼睛,回头不回地疯狂往外跑去。
  猛地冲进隔壁卧室后迅速锁上门,把梳妆台,床头柜,能拖得动的东西全都堵在了门后。
  门外很快传来撞击声。
  女人的尖叫声传来:
  「开门啊,你快开门啊……」
  我吓得后退几步跌坐在地。
  门被猛烈撞击着,化妆台剧烈晃动。
  我回过神,赶紧干起来用后背抵住门,耳机里风栾着急道:
  「快!找密室!就在这个房间里。」
  闻言,我赶紧在卧室里找起来。
  当初房子装修是江满一手包办,我当时就觉得卧室有点小,但他却说刚刚好。
  原来这里竟然还有一间密室。
  可我把房间搜了一遍,连地板都趴在地上摸了,根本没找到密室入口。
  脚腕突然一凉。
  我低头看过去,只见脚腕上缠满了黑色头发:
  「啊!」
  刚刚搬动桌子不小心碰到花瓶,水流了一地。
  此刻地板上有水的地方都开始生长出头发。
  风栾快速道:
  「用布把水吸干!」
  我赶紧把衣柜里的衣服全扔在了地上。
  头发停止生长,开始断了。
  「瓶女离不开水,注意千万不要再把水弄洒了。」
  我吓得胸口不断起伏。
  赶紧把花瓶里剩下的水浇在了绿植上。
  「密室开关找到了吗?」
  「还没有。」
  我回过神,匆匆开始翻找衣柜。
  不小心打翻了江满的储物盒。
  我随手扒拉到一边,视线一扫而过时猛地呆住。
  盒子里有很多旧东西,其中一张照片,让我浑身发麻。
  那是一张男女合照。
  男的是我交往了四年的男朋友。
  女的,是正在跟我通话的主播——风栾。
  「怎么了?找到了吗?你没事吧?」
  她的声音出现在耳机里。
  让我毛骨悚然。
  9
  我颤抖着手拿起手机,屏幕里风栾微微皱眉,跟照片上的确一模一样。
  镜头在照片上迅速扫过。
  弹幕瞬间安静了。
  我咽了口唾沫问:
  「你到底是谁,你认识江满?」
  网友们炸了:
  【卧槽!卧槽!这是什么情况?】
  【主播跟她男朋友认识?什么情况?事情越来越恐怖了!】
  【我知道了!主播才是幕后主使,最新骗局对不对!你们家的钱财一定都藏在密室,主播通过直播找到看到你们家密室所在,再多说几句就能骗得你把具体住址说出来。】
  【那门外那个背着女人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障眼法吗?】
  风栾沉默不语,她正要开口说话,门外拍门声突然停了。
  紧接着传来由远到近的脚步声。
  江满着急的声音传进来:
  「宝宝!宝宝!你没事吧!我刚刚看你上厕所这么久没回来,还以为你出门了,就出去找你了,看到家里监控才发现你在家,地上怎么都是水?你怎么不开门,你没事吧?宝宝你开门啊,我是江满啊,家里刚刚是不是进来了其他人?」
  我猛地看向门口。
  江满刚刚出门了?
  难道在书房的那个真不是江满。
  不,不,不,那的确是江满的脸……
  我脑子一团乱麻,根本无法思考。
  江满在外面叫着我的名字,诉说跟我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往门口走,正要挪开化妆台,风栾紧急制止我:
  「他在诱惑你!不要信!」
  我猛地停住。
  「我的确认识他,现在来不及说那么多了,再找不到密室你会死的!」
  我回过神,迅速衡量利弊。
  外面那个不知道是人是鬼。
  虽然不知道密室是什么,好歹是个退路,晚点死也好啊!
  我后退了两步,又在化妆台上加了两把椅子。
  找密室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个场景。
  刚搬进这个新家没多久,有一天晚上我被渴醒了,迷迷糊糊中看见江满站在梳妆台前,神色眷恋地把脸贴在墙上。
  我当时还以为是做梦。
  现在想起来,密室的入口应该就在梳妆台附近。
  砰!
  门外一声巨响。
  尖锐的女声跟江满的怒吼夹杂着:
  「开门!给我开门!
  「快点开门啊!」
  我一看时间,还有十分钟就到一点了。
  门被撞得砰砰直响,化妆桌疯狂震动。
  来不及了!
  我踉跄着往原本梳妆台放置的地方跑,双手墙面摸索。
  「开门见河非吉地,三角围墙忌倒形,你家所有装修布置都是大忌,密室口也一定是最凶的地方,摸一摸床头凹凸不平的地方!」
  听到风栾的话,我赶紧钻到床底下。
  从下到上在床头墙面摸索。
  突然摸到了一块凹陷,我一惊,赶紧探过去。
  就在这时,直播间的网友开始疯狂刷屏:
  【你背后……快看你背后!】
  【姐妹,快回头!】
  【那是什么东西!它在找你!小心!】
  ……
  我顿时僵住,浑身冷汗地转头看过去。
  透过床底只见门底下的缝隙里有几缕头发钻了进来,它们密密麻麻的,越来越多。
  一颗眼珠从头发里滚到床底,跟我一个对视。
  「啊!」
  我尖叫着,终于摸到了开关,重重按下。
  10
  床头墙上出现了一个箱子大小的入口。
  我手脚并用飞快往里爬,眼看着头发把门拉开,江满赤脚走进来。
  我刚爬进密室突然发现手机掉在了床边。
  没了手机,我就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我毫不犹豫地伸手去够。
  一双手猛地握住我手腕,江满探头看向床底,跟他背上女鬼相同的诡异表情。
  「嘿嘿嘿……找到你了……」
  「啊!」
  我猛地缩手,却根本抽不出来。
  情急之下,我用另一只手戳向他眼睛。
  只听一声男女混合的惨叫,我抓着手机赶紧退进密室。
  刹那间,密室关闭。
  风栾说:
  「我在你家小区,刚刚毁掉了一个阵眼,密室的开关已经失效了,他暂时进不来,但是阻挡不了他多久。你要帮我找一个东西。」
  我坐在黑暗中不停地喘着粗气:
  「找什么?」
  「江满背后的瓶子,那是一个骨灰罐。」
  闻言我愣在原地。
  头皮一阵发麻。
  「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对方沉默了几秒后说:
  「我是江满的师妹,五年前江满的初恋溺水死了,他疯了,开始寻找各种秘术复活她。瓶女夺魂的方法是我以前当作故事讲给他听的,没想到他执念太深,竟然真这么做了。
  「现在唯一救你的办法就是找到他初恋的骨灰罐,毁了骨灰,瓶女才会彻底消亡。」
  这整个事情就像一场梦一样。
  我不敢置信地呆坐在原地。
  直到撞击声再次响起。
  我回过神,赶紧打开手机灯光探查密室。
  只见这里跟卧室一模一样的布置,只不过一个灯光都没有安装。
  化妆桌,衣柜,甚至还有女生的睡衣。
  江满这是……把这里当成他跟初恋的婚房了吗?
  每晚等我入睡,他还会来这里跟背后的瓶子一起相拥而眠。
  想到这个画面,我不禁觉得毛骨悚然。
  床头摆着相册,是江满跟另一个女生。
  我只看了一张就愣住了。
  所有的照片,江满都跟我拍过一模一样的。
  相同的地点,相同的姿势,甚至是角度。
  原来从一开始,江满就把我当成了他初恋复活的容器。
  可这个房间一览无余。
  我在衣柜,抽屉里全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风栾所说的骨灰罐。
  突然,我余光扫过床上。
  只见被子上放着玩偶,另一边有鼓起……
  我咽了口唾沫,慢慢走近,伸手掀开被子。
  一个窄口,瓶身布满花纹的瓶子就躺在床上。
  是了……
  他这么爱她。
  晚上一定是要抱着睡的。
  一想到他晚上抱着骨灰罐睡完,早上又回床上揽着我,我不禁一阵恶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砰的一声巨响!
  我快速抱起骨灰罐往窗边退去。
  门口江满微笑着走过来,身后背着一个没有血肉的骨架。
  但他走得挺拔,像是没有感觉一样,一步步朝我走来。
  「宝宝,你手里拿的什么?把它给我。」
  11
  我脸色惨白。
  颤抖着手去开窗。
  风栾说得没错,这里是障点,只有这一扇窗户能打开。
  但我却面临着一个大麻烦。
  如果现在摔碎骨灰罐,瓶女消散,如果江满精神崩溃跟我同归于尽,怎么办?
  但是不摔,我抱着骨灰罐怎么往外爬?
  「把骨灰罐给我!」
  楼下风栾朝我张开手。
  我想也没想,隔着窗户把骨灰罐抛给了她。
  「不!」
  江满目眦欲裂。
  他猛地推开我追着骨灰罐一跃而下,竟然身轻如燕,这么高跳下去,没受一点伤。
  眼看着风栾抱着骨灰罐往外跑,我再继续待着这个房子里就是等死。
  我翻出窗户,跳到墙体外狭窄的平台,没有其他的落脚点了。
  我往下看了一眼,心一横,猛地往下跳去。
  落在草坪的一瞬间能听见骨头咔的一声,腿断了。
  我忍着剧痛往小区外爬。
  刚爬了没多远,只见风栾被江满逼到墙角。
  「把她给我,给我!」
  风栾抱着骨灰罐,眉头紧锁:
  「你执念太深了。」
  江满像是疯了一样,对风栾说:
  「就差一点点,阿楠就要活过来了,你知道这五年我都是怎么过的吗?只要过了今晚,她就会再次回到我身边,你不是一直都想让我恢复正常吗?师妹,你帮我,我以后还是你的好师兄。你还记得你刚入门的时候,是我带着你玩啊……」
  风栾有些松动。
  她犹豫了一下,开口问:
  「只要她重新回来,你就不再用禁术?」
  江满眼睛一亮:
  「对,只要她回来!」
  「那好吧。」
  风栾把骨灰罐放到一颗桂树底下,说:
  「她来了,时间也快到了,你自己动手吧。」
  她跟江满转头看向我。
  我浑身发抖……
  他们俩……成一伙的了?
  我忍痛往外爬,撕心裂肺地喊着,「救命!救命!」
  风栾飞快走过来按住我。
  江满呵呵笑着:
  「好师妹。」
  我开始拼命挣扎,风栾低声说:
  「别动,等等。」
  我愣了一下。
  只见江满走到桂树底下,突然间狂风大作,桂树上贴着的符开始迅速燃烧。
  江满发出痛苦的嘶吼。
  他紧紧抱着骨灰罐,愤怒地看着风栾:
  「你用阴阳阵困我?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算死,也要让她复活,你再也阻止不了我了。」
  说完,他背后头发开始疯涨。
  那具骨架从他背后爬出来,骨头咯咯作响。
  那双没有任何支撑的眼球盯着我,像狗一样四脚并用朝我爬来。
  12
  江满的后背早已鲜血淋漓。
  就在这时,风栾不紧不慢地张开手心,是一把骨灰。
  江满猛地瞪大眼睛。
  风栾说:
  「尸骨无存,她怎么复活?」
  说完,她随手把骨灰扬了。
  一阵风吹过。
  骨灰飞得到处都是。
  江满痛苦地尖叫,「不……不要!」
  眼看着那具怪物的手就要抓住我,她就像一阵风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满被困在阵里,痛苦地嘶吼。
  很快,声音越来越小,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带着怨恨和不甘,失去了呼吸。
  我惊魂未定地看着风栾。
  她脸色平静道:
  「抱歉,让你受惊了,江满执念太深,早就不是人了,而是煞,所以我只能先把他诱到阵法里,把他们俩一起抹除。」
  江满的尸体太过恐怖,
  风栾把他带走了,还说她会善后。
  我坐在路边等救护车,马路对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影子。
  我只看了一眼就感觉浑身血液都在倒流。
  密室里照片上的女人,江满的初恋。
  她的魂刚刚不是散了吗?
  怎么还有?
  风栾也看见了女人,她去而复返,在女人面前说了什么,女人便消失了。
  对上我惊恐的目光,风栾犹豫了一下,解释道:
  「她才是江满真正的初恋阿楠。」
  我蒙了:
  「什么意思?」
  「当年阿楠溺水死后,江满疯了一样想去复活她,哪怕我告诉他,瓶女是邪术,从没成功过,他也坚持要做,其实他一直以来养着的魂只是一个恶鬼,天地阴阳平衡,人死不能复生。阿楠不想看到他这样,放心不下,一直没走。
  「她委托我让他解脱,但因为他隐藏了踪迹,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直到跟你连上线才确定江满的位置。
  「她刚刚托我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说完风栾抓了抓头发疑惑:
  「奇怪,骨灰罐都没了,阿楠的魂怎么现在才散。」
  我愣了愣,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一把骨灰:
  「可能因为这个。」
  风栾:「……」
  「以防万一,所以我也抓了一把在身上。」
  风栾扯了扯嘴角,默默竖起大拇指。
  13
  一个月后。
  好像一切都回归了正常。
  同事们都知道我分手了,江满也不知所终,他们从不在我面前提起江满。
  我开始去过自己一个人的生活。
  闲暇时看看直播,风栾的直播间经过瓶女的事情后热度大涨。
  但她还是那张厌世脸,做一个不称职的情感博主,在直播间大骂渣男。
  我忍不住提问:
  「走出一段恋情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风栾懒懒地抬起眼皮:
  「收拾东西,出去旅行。」
  第二天,我就真的请了假,准备到火车站随便买张票,随便去哪儿都行。
  去火车站路上堵车,我靠在窗边无聊地看着外面。
  只见人工湖边围着一群人。
  听他们的议论声,好像是有个小孩落水了,有人把他救了起来。
  我看过去,只见救人的男人高大帅气。
  小孩家长疯狂道谢,他只摆摆手,抬脚走到岸边,把身上湿透的衣服脱了下来。
  公交车在此时开动。
  我收回目光,却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僵住。
  那人背后……
  文了一个瓶子。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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