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óa sát lấy cầu – Trạch Dạ Thiê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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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煞以求 – 宅夜千

　　我是老王，刚上过邻居的床。
　　不幸的是，她老公居然连夜带花赶回家。
　　我只好藏在了床底，听着外面的声音。
　　「老公你真浪漫！我爱死你了！」
　　「是吗？既然爱死了……那就真的去死哦！」
　　1
　　听到这句，我不禁浑身一颤。
　　因为伴随着这句话，我还听到女主人小玫呜呜的声音。
　　整张床，也在微微晃动。
　　那一刻，我已经可以脑补出一个画面了——
　　小玫被压在床上死命挣扎，双脚乱踢，双手想要推开男主人大康……
　　我屏住呼吸，完全不敢作声。
　　更不敢贸然出去。
　　因为大康可是个身强力壮的粗汉子，两拳就能把我打趴下。
　　出去我就死定了。
　　不一会儿，我听到小玫的呜咽声越来越弱了。
　　完了，她要死了。
　　但是大康为什么要杀她？
　　在他动手前，他们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对话。
　　大康几乎是突然发狠，没有任何预兆，就把小玫压在床上了。
　　锁喉更是让她叫呼救都叫不出来。
　　下手之狠，明显是有预谋的。
　　而原因，也呼之欲出。
　　在床上没了动静之后，我听到大康说了半句话：
　　「终于死了……玛德……接下来到那个男的了……」
　　原来大康知道小玫有男人了！
　　这顶绿帽让他太过耻辱了，所以他才痛下杀手吗？
　　那一刻，我瑟瑟发抖。
　　我心中最后一丝期望就是，大康可千万不要发现我就是那个男人啊！
　　我悄咪咪地摸出手机，确认它是否完全静音。
　　打电话是不可能的了，稍微有点动静我就会死。
　　可是下一刻，屏幕却突然亮了起来，吓得我差点叫出声来。
　　好在我忍住了。
　　我定睛一看，屏幕上赫然显示着——
　　大康。
　　2
　　那一刻，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大康知道我就是那个男人啊！
　　但幸好他并不知道，我仍然躲在床底。
　　我颤抖着双手，把大康的电话挂了。
　　然后切到他的微信，给他发了个信息过去：
　　「加班，开会，有事？」
　　手指不断抖动，这已经是我在短时间内，打出的最流畅的句子了。
　　很快大康就回了我信息：
　　「没事，想找王哥你吃消夜，你几点下班回来？咱好好撮一顿。」
　　我想了想，回复道：
　　「事多，不一定回，你跟老婆吃，改天我回请。」
　　把这条信息发出去之后，我手掌都开始冒汗了。
　　因为我蜷缩在床底最里面最黑暗的角落，已经贴着墙了，非常逼仄。
　　这让我浑身难受，打字也难，刚那两个信息让我手腕都酸了。
　　发完信息后，我静下来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做。
　　毫无疑问，要报警。
　　打电话明显不适合。
　　网络可以报警吗？
　　我不清楚，想要弄明白就要去搜方法，这对现在的我来说太负累了。
　　那就只有一个方法了——
　　通过微信联系好友，让他帮我报警。
　　但问题是，联系谁最好？
　　我一个月前才来这城市，亲朋挚友都不在，远水不能救近火。
　　而且如果可以，我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勾搭了有妇之夫，因为我无名指上戴着戒指。
　　这时候，我想起了一个微信群。
　　里面是我过来这里后打篮球认识的几个好友，没有利益相关，就是打球喝酒吃夜宵，纯粹得很。
　　跟他们求救，是可行的。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我听到外面大康骂骂咧咧地爆粗口，床铺又开始有点震动了。
　　我也不管那么多，就悄悄摸着手机屏幕，编辑我的求救信息。
　　但就在那时候，我听到「啪」一声，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
　　我扭过头一看——
　　小玫被扔下床了！
　　吓得我手机都差点脱手。
　　我咬牙止住呼吸，尽量不发出一点点声响。
　　就在我惊魂未定的时候，小玫的脖子突然诡异地扭动了一下，然后她就侧着头对准我了！
　　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我整个人都凉了。
　　她的脖子明显被掐断了，显得比平时更长，长了很多。
　　她的面部因缺氧而呈紫青色。
　　她的双眼，因为生前用力过猛而凸出。
　　她可能是非常想要呼救，以至于嘴巴张得很大，舌头也软绵绵地伸了出来……
　　而那一刻的她，就像在看着我一样。
　　3
　　我蒙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机给熄屏了。
　　我怕大康蹲下来处理尸体，会看到我。
　　就这样静静过了十多秒，大康还是没有开始处理小玫的尸体。
　　我反而听到他说话的声音。
　　他应该是拨通了电话，正在跟别人对话：
　　「宝贝，我弄好了，她死了。」
　　「但是……你听我说，我这里出了小状况，玛德，老王居然不在家，说是加班，平时他都不怎么工作的……」
　　「他可能整晚都不在，这可怎么办？我是有他家门的密码，但他不在也难搞啊……」
　　听到这儿，我更惊讶了。
　　一来是，原来大康也出轨了。
　　二来是，他居然有我家的密码？我感觉他是想把小玫的死嫁祸给我！
　　我不知道他要怎么才能把我打扮成凶手，但我还是庆幸自己没有傻乎乎被安排。
　　就趁这时候，我偷偷地把求救信息编好，并直接发到我那个群里了：
　　「兄弟们，紧急状况，帮我报警，天朗小区13栋1404是我邻居，男的把女的杀了，我看得清清楚楚，但我不能报警，请一定帮忙！绝非儿戏！」
　　发出去之后，我只求他们中的某一个没有睡，一个都行。
　　幸好，马上，群里外号「高佬」的朋友回了我信息：
　　「别开玩笑了，报假警很严重的，要进去蹲几天的，你都能发信息为什么不能报警？」
　　高佬的质疑是没错的，我不能报警就显得非常不合理。
　　但是我又不想解释我是在凶手床底下，这一解释就暴露我是在偷情了。
　　也好在我没有解释，不然我就死了。
　　那时，我灵机一动，编造了一个不算聪明的理由：
　　「我手机坏了，拨号拨不出去，看到杀人我腿都软了，根本不敢出门，要不给我网上报警的入口也行？」
　　高佬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马上回复我说：
　　「真目睹命案了啊？那你不要着急，我马上打110！」
　　看到这条信息，我顿时轻松了不少。
　　现在我只要好好地藏着，等警察过来就行了。
　　但是，事情却瞬息万变。
　　因为我听到房里的大康声音明显提高了音量，重重地反问出这么一句：
　　「什么？老王他在家？他手机坏了不能报警？他还看到我杀人了？」
　　我愣住了。
　　这怎么回事？
　　我的那个微信群里，有人把我发的信息马上转给了小三！
　　4
　　我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机，打开微信，才发现我已经被踢出群了！
　　我还是能看到聊天记录的，在高佬答应帮我报警之后，群主老张却突然说道：
　　「别鸟他，别中计啊！我上次都被他忽悠报了个假警，麻烦可大了！我先把他踢出去一晚上，让他反思一下。」
　　我明白了！
　　是老张告密的。
　　但高佬还是有机会相信我的，不是吗？
　　我连忙调出通讯录，点出高佬的头像，正想求他继续帮我报警……
　　突然间，外面的灯灭了！
　　我大吃一惊，想到手机屏幕的亮光很可能使我暴露，所以我也第一时间熄了屏。
　　然后我听到了大康的声音：「已经停电了！我要启动了！你们赶紧上来！要马上处理！」
　　原来停电是他弄的！
　　但考虑到这一层楼只有我们两个住户，就算停电了，好像也没有其他人会追究……
　　这就很操蛋了。
　　不过，他要启动什么？
　　在确认他没有其他动作后，我又悄咪咪地把手机解锁……
　　然后我才发现，手机居然没有信号了！
　　大康居然有屏蔽信号的设备？他启动的就是这玩意儿？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事情可能比他杀妻嫁祸给我更加复杂。
　　比如，大康的帮手，明显不只是小三一个人。
　　又如，我一个本地好友群的群主，居然正好跟大康的小三认识？
　　这太巧了，不可能这么巧的。
　　我更倾向于认为，老张就是为了监视我才与我认识，甚至才建了那个群的！
　　因为今晚原本我并没有跟小玫苟合的打算，是一时兴起的，所以大康以为我在家。
　　随后，我又听到一个古怪的声音：「大康，我们到了，1402是吧？」
　　之所以说古怪，是因为，这声音是通过沙沙的扩音器传出来的。
　　他们用了对讲机！
　　而这把声音，听起来……像是老张的。
　　果然是他，原来他就在楼下啊。
　　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张大网，目的又是什么？
　　而这时候，大康也迅速回答：「门锁密码是850705，他女人的生日，你们小心点进去，我现在处理小玫的尸体。」
　　我连忙把手机熄了屏，差点忘了，小玫的尸体还躺在地板上。
　　我屏住呼吸，扭头朝小玫的方向看去，随时准备观察大康的动作。
　　那时，窗外的光映了进来，小玫仍然翻着白眼吐着舌头。
　　而她的脖子，也变得又软又长了。
　　被掐断脖子骨头的人，原来可以变得如此怪异。
　　也就在那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我居然看到——
　　小玫的双瞳里竟然闪了一下光芒！
　　我被吓出一个激灵，好在早就屏住呼吸有所准备，不然非得叫唤出来不可。
　　也就是这个光芒之后，我发现，小玫的双眼真的在直勾勾盯着我。
　　莫非她，没有死？
　　还是说，真有怨气未散这种事？
　　就在我惊魂未定的时候，她那被拉长的脖子，居然真的动了起来！
　　连带着她的头颅，也在胡乱扭动！
　　一颗翻白眼吐着舌头的头颅，在地上被长长的脖子拖得乱动……
　　我整个人都凉了，冷汗湿透了后背，才发现——
　　原来是大康正在把她拉走……
　　5
　　我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悄无声息地呼出一口气。
　　手机没有信号，高佬估计也没有帮我报警，我只能趁大康处理小玫尸体的时间进行自救了。
　　但就在我挪动身体，快要从床底出来的时候。
　　外面又传来对讲机的声音：
　　「大康！里面没人啊，我跟嫂子一起找了个遍，完全没找着啊！」
　　这更说明事情不对劲，老张居然是早就在楼下等着的了。
　　一开始，我还以为老张只是盯着微信群，看来不是。
　　三个人合谋做一件事，还停了电屏蔽了信号，我更不信这一切只是为了杀掉我跟小玫那么简单。
　　但我身上，还有其他什么可图的东西吗？
　　大康似乎是很生气地把小玫往地上一扔，因为我听到了「砰」的一声。
　　根据声音判断，他已经不在房内了。
　　我连忙贴着地板，悄无声息地滚了出来……
　　然后，我听到了大康大吼大叫的声音：
　　「找清楚一点啊！刚刚他不还发信息说了吗？肯定不是为了迷惑你，就他那智商，打死也不会发现你有什么不对劲的啊……」
　　虽然很气愤，但我确实从来没有觉得老张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是的老公，事情确实有些不对。」这会儿，对讲机传来的是一个女声了，「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之前老王不报警，拨号拨不出去肯定是假，我觉得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他发不出声音。」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惊。
　　我抬起头环顾四周，这房间里，除了床底，真没有其他藏身之地了。
　　但是，熄灯之后的房间，却给我提供了另一个思路——
　　窗户！
　　6
　　这个房间的窗户，是没有完全封死的。
　　尤其此刻窗帘都没有拉上，对面隔空不远就是我家小阳台，难怪大康会相信【我从家里透过窗户看到他杀人】这么离谱的事情。
　　说时迟那时快，我急忙从地板上起来，一个箭步踩上飘窗，推开了窗户门……
　　这个尺寸，我能爬出去。
　　当时，我已经管不了爬出去之后要怎么办了。
　　因为我听到门外的声音，小三已经猜中了：
　　「你说有没有可能，老王就在你房间里躲着？」
　　大康却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回答道：
　　「怎么可能？我有那么蠢吗？那房间就那么小，能躲个啥啊……」
　　但是，他一边那样说着话，一边却踩着踏踏踏的脚步声，折返到房间里来了！
　　我只能迅速爬了出去。
　　好在窗外是有那种凸出去的楼檐，我反手关了窗，再贴着墙挪动到边边上，这样房间里就无法一眼看到我了。
　　十六楼啊！
　　外面还吹着微风。
　　我只往下看了一眼，脚都发软了。
　　可待在房间里肯定是死刑无疑了，倒不如躲在这儿赌一把。
　　随后，我听到大康在房间里到处乱翻的声音，当然还夹杂着他的骂骂咧咧。
　　好一会儿后，他才跟对讲机那头说：
　　「都说了没有，他肯定没在这个房间！你们找清楚点，时间不等人，很快就要十二点了……」
　　他们要在十二点之前杀了我吗？
　　这又是什么限制？
　　就在这时候，里面似乎又发生了让大康也万分不解的事情。
　　因为我听到他大吼了一声「卧槽」，然后才惊恐地反问：
　　「小玫的尸体不见了！刚刚我把她拖出客厅放着，进房间搜了两分钟而已……是你们过来弄走的吗？」
　　对讲机里的小三也非常惊讶：
　　「当然没有了！我们还在这边啊！你不是已经杀掉她了吗？怎么可能会不见？」
　　听了他们的对话，我想起刚刚看到的小玫。
　　她的状态，表情，以及……她那双瞳里，闪过的一丝光芒！
　　莫非她，真的诈尸了？
　　7
　　大楼外面风呼呼地吹，想到小玫可能诈尸，我的脚更软了。
　　就在我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屋里老张通过对讲机传来了指责声，一片安静中显得尤其刺耳：
　　「大康！你是不是出问题了？你真的是大康吗？」
　　说实话，这句指责属实把我弄蒙了，我甚至都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我完全确认，他们三个密谋要做的事情，绝不是杀了小玫并嫁祸给我那么简单。
　　而这时，大康也吼回去：「去你妈的！不是你一直监控老王吗？怎么还怀疑我了？」
　　「十二点之前谨防所有的可能性，说不定老王提前就……」
　　老张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了。
　　因为紧接着的，是小三惊讶的叫声：
　　「啊啊啊啊！那是什么！！」
　　接着便没有了声响，不用说也知道，我家里一定发生大事了！
　　大康自然也是这样想的，他对着对讲机问了几句：「发生什么事了？」
　　但那边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大康骂了一句粗口，急忙跑了起来，我听到他的急促的脚步声从重到轻……
　　他一定是赶过去我家了，这是个好机会！
　　我哆哆嗦嗦地往窗户移动，好不容易才推开窗，一头栽了进去。
　　摔在地上的我呼呼喘着大气。
　　差点儿我就要没命了，无论是被大康发现我，还是从楼上掉下去，都是死路一条。
　　虽然不知道我家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小玫是不是真的诈尸了，但此刻的我只想逃！
　　我手脚并用地站了起来，直接冲出房门，正想往大门口的方向冲过去。
　　抬头却看见，大门外居然有个黑影慢慢挪进来……
　　那一刻，我的心狂跳不已。
　　无论这个黑影是谁，我都要倒大霉了。
　　但我没想到的是，我碰到了最最倒霉的事儿——
　　黑影踏进客厅后，我才看到，原来她竟是小玫！
　　不，也许并不完全是小玫。
　　她的步履蹒跚，动作奇慢，像丧尸一样。
　　她的脖子软软的，明显已经支撑不住脑袋了。
　　所以她整颗头颅，几乎是180°横着挂在肩膀上的。
　　她的眼里仍然只有眼白，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中掉出来。
　　她的舌头也伸得长长的，但在「看见」我的一瞬间，她居然还能咧开嘴巴，对我诡异一笑！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
　　几乎没有任何思考能力，我转身直接回到了主卧，反手就把门「砰」一声关上了！
　　反锁，然后用后背顶住门板。
　　做完这一切，我的脑袋还是一片空白的。
　　小玫，真的诈尸了！
　　8
　　那一刻我知道，也许大康他们已经殒命了。
　　但问题是，看小玫那个样子，可能我也得遭殃。
　　在确定门已经锁好之后，我试图在卧室里寻找可以防身的工具。
　　我依靠手机闪光灯，在房间里翻箱倒柜，虽然什么武器都没找着，却发现了一个并不属于这里的黑色公文包。
　　我今晚一直都在这儿，卧室里原本是没有这个公文包的。
　　所以，这是大康带回来的吗？
　　我忍不住把它打开了。
　　里面是一些纸质资料，有些甚至非常老旧，像出土文物那样。
　　就当时的紧急程度而言，我是不应该理会这些资料的。
　　但我却无意中看到，某张纸上居然是小玫的照片。
　　我抽出来一看，更惊讶了！
　　那是一张医院归档的病历。
　　上面清楚记录着，小玫早就已经死了，一年前就已经死了！
　　那我这一个多月睡的是谁？
　　难道小玫并不是死了诈尸，而是她……
　　本来就不是人？
　　那么也就说得通了。
　　大康根本就不是谋杀他妻子，而是想把非人类的小玫给弄死而已。
　　他们也许并不是坏人。
　　但为什么要杀我？
　　就因为我跟小玫苟合了吗？
　　就在这时候，我听到外面居然又开始躁动了——
　　「混账！她跑到这边来了！」
　　「不用怕她，她就是个行尸走肉而已！」
　　这两句是老张的声音。
　　「你不是说掐死她就行了的吗？怎么她还能变成这副模样？」这是大康的声音。
　　「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十二点了，快要没时间了……」这是小三的声音。
　　原来他们都没事！
　　我明白了，原来小玫就只是样子可怕而已，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斗力啊。
　　那一刻，活命的念头让我不得不开动脑筋，并想到这一点：
　　如果我跟大康他们解释清楚我是个普通人，他们会不会放过我？
　　就算不解释，只要我让他们检查证明我是个普通人，那他们也不至于直接杀了我吧？
　　但我突然想到另一点——
　　老张不是观察了我一个月吗？
　　他甚至还跟我一起打球，跟我混成了朋友。
　　按道理一个月时间，已经足以证明我是普通人吧？
　　那他为什么还是决定要杀死我？
　　难道这鬼怪的某些东西，还能传染到我身上不成？
　　另外，十二点的限制又是什么？
　　9
　　如果不找出真相，恐怕我是很难活下去的。
　　于是，我无视外面的嘈杂的声音，把大康的公文包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包括一些很老旧的纸张，我一边看，一边回忆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
　　我搬到这里后，一下就跟小玫勾搭上了，然后乐此不疲地厮混在一起。
　　同时，因为等公司任务闲得无聊，我也天天去锻炼身体，打篮球，这才认识了老张……
　　原来如此。
　　我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了。
　　这时，我又听到门外的声音了——
　　「砍！把她的头砍下来！」
　　「我俩按住她，你快去拿刀，菜刀也行！」
　　「好，好的！」
　　听声音，老张跟大康应该是已经制服小玫，并让小三去拿菜刀了。
　　不，是我误会大康了，他真正的妻子小玫已经死了一年多，这个我以为是「小三」的人，才是他现在的妻子。
　　我必须要做点什么！
　　想到这儿，我一把推开房门冲了出去，正好迎面碰上拿了菜刀从厨房出来的小三！
　　她一脸震惊。
　　而我大吼一声：「刀给我！我知道怎么消灭小玫！」
　　小三呆在原地，而不远处的客厅里，大康跟老张正死死把小玫按在地上，根本没空管这边发生的事。
　　我又吼道：「相信我！我不是鬼怪！我可以证明给你们看的！」
　　小三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手中的菜刀也缓缓举了起来——
　　我一把夺了过来，转身就朝客厅冲过去。
　　大康抬起头看到我，眼里满满都是惊讶。
　　为了让他安心，我一边跑过去一边吼道：「按紧她！不是要砍脖子！是要砍人中，要一分为二！按紧她！」
　　听到我这话，他俩似乎也在赌，并没有把小玫松开。
　　但其实我，并不是真的要砍小玫。
　　我瞄准的，是老张的脖子！
　　10
　　要成功了！
　　只要砍死老张，今晚的闹剧，大概率就能平安落幕了。
　　就在菜刀快要砍到他的时候，我却看到老张脸上，居然扯出一丝笑容。
　　他没有丝毫惧怕，而是轻轻说出几个字：「你终于，露面了。」
　　我心里一惊。
　　而也几乎是在同时，我的脖子突然被一根麻绳勒住。
　　我往前想要砍老张的动作，反而让绳子勒得更紧了！
　　「给我倒下！」
　　身后，那把女声咬牙切齿。
　　我明白了，是小三抛出的绳子。
　　随着她猛地一用劲，我的上半身被拉住后仰，脚下也失去平衡，以后脑勺落地的方式重重摔在地板上了！
　　很痛，很痛。
　　我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只能眯着眼看到站起来的老张，他说：
　　「我就说了，他们是双煞，一定不会抛下另一个的！」
　　那一刻我也终于明白，原来一切都是个局。
　　他们并非没有控制住小玫的能力，他们放任小玫诈尸搞事，就是为了引我出来！
　　因为我藏得太好了，他们怕找不到，怕耽误了「今晚十二点」这个时辰。
　　一旦过了这个时辰，那他们，就彻底拿我们没有办法了。
　　我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
　　因为刚刚在卧室里，我看到了大康留下来的资料，那些老旧的纸张才是关键。
　　上面记载了一个古老的传说——阴阳双煞。
　　这是每逢324年才会出现的大妖怪，他们要回到世上作恶，就必须化身成人，先在阳间吸取49天的阳气。
　　这期间，他们都会丧失记忆，像一个普通人那样活着。
　　而他们的弱点就在最后一晚，只有在最后一晚十二点之前的一个时辰内，他们才能被杀死。
　　也是看到这个故事时，我才突然醒悟过来……
　　我并没有49天之前的记忆。
　　我才知道，原来我跟小玫，才是邪恶的一方！
　　而看似残忍杀人并追杀我的大康三个人，他们是替天行道的人……
　　说时迟那时快，老张已经捡起我掉落的菜刀了。
　　我忍着痛，大声吼道：「我，我们又没有害人！为什么？为什么……」
　　「等你们害人就太迟了！」老张拿着刀走了过来，「1699年9月，武清县杨村段北运河发生决堤，整个县城都被淹没，死伤无数，生灵涂炭……就是你俩做的好事！」
　　说完这句话，他的菜刀也狠狠劈了下来！
　　我闭上眼，仿佛看到了一片白光……
　　11
　　老张说得没错。
　　1699年那场大灾难，确实是我干的，我是个大魔王。
　　我的记忆，随着那片白光渐渐回到脑海里了……
　　记忆中，还有个女孩子，她叫林青青，1685年7月5日生。
　　难怪我会一直记得这个生日。
　　那是个非常萧条的年代，我们相识的时候，她才十岁，因为偷东西差点被打死。
　　那时候的她，瘦得像只小猴子。
　　两个大人围着她打，可是她却一点都不怯，嘴里还不断骂着脏话，否认自己偷过任何东西。
　　最后，那两个人打累了，骂骂咧咧地走了。
　　而她躺了好久，才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捂着自己的腰，一瘸一拐地向村尾走去。
　　本来我也不想多管闲事的，但我发现她的腰并没有受伤。
　　她是把某个东西，藏在了腰部位的衣服里面。
　　所以我悄悄跟着她。
　　她是真的偷东西了，别人没有冤枉她。
　　当时我也是个二流子，我是打算黄雀在后，直接把她偷来的东西给抢到手的。
　　那个年代，每天都有人死，谁管谁的死活啊？
　　终于，她来到村尾非常偏僻的山脚下，那里有一间茅屋。
　　一个瘦弱的老太太拄着拐杖坐在门口，她的双眼花白，似乎已经失去视力了。
　　因为她看不到青青浑身是伤，也看不见她一瘸一拐。
　　青青老远就开心地喊奶奶，她也哎地回应了一声，老态龙钟的脸上，还扯出一丝笑容。
　　青青到她面前，就开始把衣服里面藏的东西往外掏，我一看时机正好，立刻快步走了上去。
　　我确信，这一老一少都不是我的对手。
　　我也确信，她挨那么毒的打也要护着的东西，一定值钱。
　　但我没想到的是，当我距离她只有几步之遥时，她恰好也把东西掏出来了——
　　居然是一只馍馍。
　　她笑着对老太太，甜甜地说：「奶奶，我讨到吃的了，你拿着，我给你勺一碗水就着吃。」
　　我愣在原地。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在一会儿之前她还暴躁得不像话，骂脏话。
　　但此时此刻，她却温柔如水。
　　另外，那时候粮食确实少，可是为了一个馍馍被打得浑身是伤，还是让我小小地吃惊了。
　　而且，还是为了给她奶奶，而不是她自己。
　　她那么瘦，一定很久都没有吃过像样的东西了吧？
　　因为稍微像样的食物，她都会给她奶奶吧？
　　青青打水出来的时候看到了我，眼里瞬间充满敌意，对着我就大吼：「看什么看！你在打什么主意！给我滚啊！」
　　是的，那一刻，她又暴躁了。
　　我看着她，突然想起了我所有死去的亲人。
　　如果他们还在的话，是不是也会这样爱着我？
　　就像他们曾经，也这样爱过我。
　　眼前这个女孩子，在那一刻，简直就是我见过最有爱的人。
　　但她却装得像个刺猬，每时无刻都想用尖刺保护自己。
　　我回过神来，有点慌乱地在身上摸来摸去，最后摸出了一块杂粮饼，递了过去。
　　「给你。」
　　她也惊呆了，眼里的敌意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惊讶。
　　「给，我？」
　　那个年头，真没有人把粮食送给别人的。
　　我坚定地点点头，手一直伸着。
　　「给你，吃的。」
　　老太太听到了，在问青青是谁。
　　而她纠结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伸手来接，只是双眼开始变得红红的。
　　她说：「奶奶，没事的，他是我的，朋友。」
　　12
　　白光中，画面跳转到1699年。
　　转眼间，我跟青青已经一起生活快五年了。
　　其间，我们经历了无数次挨饿的夜晚，大雪纷飞的时候，我们差点冻死。
　　奶奶也在第二年冬天去世。
　　之后的每个冬天，我们只能躲在茅屋里，紧紧抱在一起，把所有能御寒的东西都盖在身上，居然也显得没有那么寒。
　　「无论再冷再饿，我们也永远不分开，永远在一起。」
　　我以为日子虽然苦，但我们一定能同舟共济，一起走过去。
　　但事情却不会永远像我想象的那么好。
　　那年，我们熬过了春夏，没想到在丰收的秋天，青青却死了。
　　不是饿死的。
　　在我外出挣粮食的时候，她被村吏带走了。
　　因为她，「长大了」。
　　我找了她三天三夜，最后甚至用几乎同归于尽的方式杀了一个人，才终于找到了她……的尸体。
　　她遍体鳞伤，被折磨得不成样子，明显死前遭受了非人的对待。
　　以她的个性，一定宁死不屈，所以才会被打得那么惨！
　　我无法接受。
　　我们拼了命，才渡过了那么多磨难，但却不敌某些人的轻指一弹。
　　这个可恶的世间啊。
　　我抱着她的尸体一直哭一直哭，我声嘶力竭地祈求上天，求它给我复仇的机会。
　　在抢回尸体的过程中，我就差点被杀死了，单凭我是不可能完成复仇的。
　　在我就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一片白光笼罩了我……
　　我听到有人问我，愿意付出多大代价为她复仇？
　　我的回答是：「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他说想要复仇，就要化身为煞，要在十八层地狱打滚一遍。
　　「我愿意！只要能为她复仇，我什么都愿意！」
　　他说他会给我力量，他还问我有没有其他事情要交代。
　　「如果可以，下辈子，下辈子我还要跟她再见……」
　　他说也可以，但是这样，就要遍历十八次十八层地狱了。
　　那就是三百二十四年。
　　为了再见她一面，区区三百多年又何妨？
　　若是没有她，那再怎么轮回又有什么意思？
　　「我愿意。」
　　在白光笼罩下，我变成了凶神恶煞的魔鬼，怨气直冲天际。
　　我要为青青报仇！
　　但我不知道具体是谁伤了她。
　　所以我打破了北运河的堤口，我把这一片土地上所有的人，全都送进了地狱……
　　13
　　耀眼的白光里，接收完记忆的我，早就泪流满面了。
　　我再次听到了那个声音在问我什么，而我也擦干眼泪，一一答应了下来。
　　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光里突然冲出一个人,她不由分说就朝着我一巴掌扇了过来！
　　「啪」一声巨响。
　　我一点都不疼,因为我知道是她。
　　是青青。
　　她变回几百年前，那个瘦弱却倔强的模样了。
　　性格也一模一样,还是那么凶悍。
　　她对着我大声嘶吼：「你是不是傻批啊！你躲过十二点不就没事了吗？！你出来逞什么英雄！这不就死翘翘了！」
　　我也不甘示弱,对着她骂道：「你也不一样！辣鸡猪脑袋！你怎么不跑！你把他们引到1402的时候你就可以跑啊！你回来找我做什么！」
　　她更凶了,继续骂我：「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傻批！一点都不开窍！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回去！明明马上就能成魔了！就应该放你一个人去死！」
　　我也生气了,大声吼了回去：「好好好！我是傻批！那我们各走各的！你往那边走！我走这边走！谁回一下头谁是狗！」
　　她怔了一下。
　　我气得转身要走。
　　她却突然上来推了我一下，抬起头,盯着我不说话。
　　我没有理会她，我真的打算要走了。
　　她又冲我大吼：
　　「你不要我了吗！」
　　我也斩钉截铁：
　　「不要了，你走那边！」
　　她突然哇一声哭了起来,但我也不想理会她了，我只想快点走。
　　她却冲上来，一手抱住我的手臂，一只手使劲捶我胸口,哭着说：
　　「你骗人！你说无论再冷再饿,我们也永远不分开！永远在一起的啊！」
　　「就是骗你的！」
　　我想要推开她，却发现她根本不放手。
　　「我不管！」
　　她哭得更厉害了。
　　「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我,我不嘴硬了！你不是傻批，我不骂你了好不好？再，抱我一下，再抱抱我……」
　　我想抱抱她,可是我真的该上路了。
　　我刚刚已经跟那道声音达成共识了，我下次轮回，还要再跟她在一起。
　　而代价自然还是,十八个十八层地狱。
　　区区三百多年而已。
　　还是像上次一样，我一个人去。
　　但她的手实在抱得太紧,我推不开。
　　我只能跟她说：「好好好,你再等我……等我三百二十四年,好不好？」
　　她又狠狠捶了一下我的肩膀,吼我：「我就知道！你个傻……王八蛋！你就想抛下我自己去……」
　　我笑着说：「你等我嘛,你往那边走，我往这边走,我下地狱就好，你先去人间等我。」
　　「我不要！我要陪你一起去！」她死死拖住我的手臂，「我死也不会放手了！你带我去好不好？我不怕地狱……我不要一个人转世了,我要跟你在一起……」
　　「地狱啊，很可怕的。」
　　关于地狱那些回忆，我都不敢想起。
　　可是，她虽然哭得很厉害，却仍然斩钉截铁。
　　「不怕！我才不怕！我就要跟你一起,不要再丢下我了……」
　　我侧过身来，把她抱在怀里。
　　「那我们，一起下地狱？」
　　「嗯！」
　　她死死埋头在我怀里,哪怕抽泣，却像再也不会分离。
　　想起这短暂的一世，也真是有些荒谬的。
　　但是，就算失去所有记忆，我果然还是会轻而易举地找到你。
　　无论变成什么模样,什么年纪，我果然还是会，爱上你。